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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作品] 她与她,未定(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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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5 00:16: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碧落夏雪 于 2011-8-23 18:01 编辑

序.她们





    记忆与书本是如此相似,都写满了死去的知识与那些独一无二的相遇。

                                                 ——帕秋莉.诺蕾姬


    『帕秋莉大人,红茶。』

    『恩,放在那边就好。』

    上好的瓷器轻轻撞击木桌的声响在安静的图书馆产生小小的回音,连同话语声一同归于寂静。

    『最近很安静呢。』带着感叹的声音随着红茶的暖雾盘旋而上,在空气中缓缓扩散开来。

    图书馆的主人轻叹一口气,将手中厚重的酸涩难懂的古文书平摊在桌面上,取下眼镜轻柔鼻尖『如果只是想让我尝红茶的话,你可以直说。』

    『谁让帕秋莉大人好像除了书就不在意任何事呢~』被说中心事的小恶魔孩子气的吐吐舌头,将冒着热气的红茶向主人的手边推了推。

    『难不成你希望我在意那个搞破坏的黑老鼠吗?』紫发的魔女平静地举起茶杯,醇香的雾气随着她的呼吸被搅乱,相互碰撞,融合,消散,露出些许有如血与泪交融的晶莹色泽。

    『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催促我了。』轻轻吹开阻挠视线的暖雾,帕秋莉微微露出笑容『这种颜色,不是女仆长的手艺。』她歪歪头,透过雾气望见表情带着羞涩与雀跃的使魔『许久没有尝试你的手艺了。』

    低头,上好的瓷器映照昏暗的烛光微微倾斜,晶莹的温热触碰唇,润泽些微干裂的唇瓣,温柔地包容舌尖,将自身的一切气息缓慢地释放。一瞬间,那些遥远的,恍惚的,无法捉摸的影像与片段一闪而过,让暖意与酸涩一同侵袭而来,无法抵御。

    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眉头仿佛有些痛苦地纠结,下一秒便随着液体滚入喉归于平静。帕秋莉放下茶,若有所思地看着因移动和碰撞而泛着涟漪的红茶,怀念地笑了笑。

    『曼特花。』

    『真不愧是帕秋莉大人。』小恶魔雀跃地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将瓷杯重新填满。

    『的确是惊喜。』帕秋莉重新端起杯,浅笑『只存在于魔界森林深处的植物,对于人类来说是强力的致幻剂,剂量适当可以用于宁神和麻醉。不过因为效果太强和无法再魔界之外的地方培植,只有远古的文献和魔界的书籍才有记载。』帕秋莉手指不经意摆动『文献区第二排第五个书架右数37本和89本有记载。』

    『可是,只靠书本,帕秋莉大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味道?』小恶魔食指轻点下颚。

    『我还知道些微的剂量差错就能导致普通人类死亡,』喝下最后一口暖茶,帕秋莉重新戴上眼镜,将书桌上摊开的厚重书本拿起『是很危险的植物。』

    『是、是的,很抱歉……剩下的我会处理掉。』小恶魔慌乱地收拾茶具,却被抬起的手指打断。

    『我并不是普通人类,』帕秋莉自顾自再次倒满瓷杯,随后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书本上『不过,下不为例。』


——————————————————————————————————————————————


    『曼特花?』幼小的孩童睁着清亮的眼眸望着眼前的人影,逆着光,那人的身影模糊不清,但手中白色的不起眼小花的身姿却异常清晰,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如果用来调味是很不错的香草,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眼前的身影拥有异常温柔的声线,宠溺地抚摸她的头『但是请答应我,一定不要轻易使用。』

    『为什么呢?』孩童无辜的睁着湛蓝的眼眸,却依旧无法看清眼前那温柔的人,只能感觉到对方温和的笑容和让人安心的气息『如果可以忘记烦恼,为什么我不可以用……』

    『因为,它会伤害你。』逆着光的身影蹲下,抱住孩童小小的身体,温暖无比『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所以和我约定,不要轻易使用它,好吗?』

    『好。』孩童开心的笑出声『那老师答应我,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答应你,爱丽丝。』

    『喂、爱丽丝!』

    粗鲁的摇晃硬生生地将金发少女从温暖的梦境中拉扯出来,阳光出人意料的刺眼,将眼前的人影照的一片模糊,仿佛是梦的延续。

    『……老师?』不假思索地,七色的人形使脱口而出,而人影的轮廓却在眼前凝聚,浮现的是一个金发的少女。

    『睡迷糊了?』魔理沙举起右手在爱丽丝眼前摇晃,换来的是少女涨红的脸和火辣辣疼痛的面颊。

    『你干嘛又闯进我家啊!』依旧保持轮出巴掌的姿势,故意移向别处的眼神让人无法忽略她脸颊的绯红。

    『是你说想去参观红魔馆的图书馆我才来接你的耶!』魔理沙蹲在墙角用力揉着被打痛的脸颊,眼角甚至有眼泪因为疼痛脱离眼眶。

    『哈?』好像想起了什么,爱丽丝怔怔地呆在原地,好像的确在前一天因为这个人类的介绍太过诱人而有过这样的约定……

    『抱歉,所以请你从墙角出来吧……』

    跟着人形使走出房屋时,黑白的魔法使想起了什么似地开口『爱丽丝,你刚才说的“老师”是谁?教你人形制作的工匠吗?』

    身前的背影顿了顿,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中闪烁着,仿佛随时会被那片闪烁带走般。但最终,七色的人形使只是耸耸肩缓缓向着阳光另一侧的赤色城望去——

    『一个……』

    『大骗子。』





章一  遇






    爱丽丝有些慌乱地伫立在厚重的木门前,一直趴在肩头的上海人形此时有些担忧地漂浮在她身侧。

    她在路途中无数次在脑海中构想着,让那个看似没心没肺的魔法使念念不忘大为赞叹的图书馆是怎样的存在——华丽的,明亮的,甚至布满魔法涌动的。但她从未想过,仅是这扇厚重刻满浮雕与古老文字的暗色大门,就能如此轻易地让她感受到无比巨大的压迫感,仿佛里面并不是装载知识的宝库,而是封锁邪恶巨龙的囚牢。

    『由这里进去就是帕秋莉大人的领地了。』银发的女仆长微微抬起右手作出“请”的手势『里面有些大,如果迷路请向最亮的光源走,帕秋莉大人对于有礼貌的客人是非常欢迎的。』

    『那、那个……』眼见女仆长转身准备离去,爱丽丝连忙叫住她『魔理沙……』

    女仆长叹一口气,露出烦恼雨天衣物无法晾干的表情『那只黑白老鼠可是本馆最不受欢迎的存在,希望今天我可以给您送上茶点后再去顶替落败的门卫。』

    望着左手扶额右手掏出银质小刀叹息着走远的女仆长,爱丽丝突然有些后悔让那个全幻想乡最不普通的“普通的魔法使”为自己引路,而在望见女仆长瞬间消失的同时也更加认定“幻想乡的人类都不普通”的事实。

    深吸一口气,七色的人形使伸出手,用力向那扇厚重的大门推去,然而,在手指触碰到浮雕的同时,看似沉重的木门无声向里打开,无边的黑暗与沉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


    『会有点痛,请忍耐一下。』小恶魔拿着沾染药水的棉签细心地擦拭眼前青紫肿胀的额角,不时因为对方因疼痛而微皱的眉头放缓动作。『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下次我会领露米娅小姐走侧门的……』

    『侧门如果遇到蕾米,以她的性格,我不能保证黑暗中不会飞出神枪群。』冷漠的女音伴随着微微的咳嗽,紫袍的魔女手持一本厚重的书缓缓走近,坐到书桌的固定主座上。

    『啊呜……那人家要怎么办嘛。』小恶魔委屈地低垂头。

    『现在还是先去拿茶点比较好。』紫袍的魔女微微叹息,伸手接过小恶魔手中的棉签与药瓶放在桌上『我不希望被人评论没有待客之道。』

    『那个……』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开口,眼前紫袍的魔女却突然抬起手,微凉的手指轻抚额上的伤处,疼痛在指尖微泛的魔法光辉中渐渐消失无踪『非常感谢……』

    『能在黑暗中撞倒摆有一千二百零四册书籍的书架,只有额头受伤算是幸运了。』紫袍的魔女平淡地开口,收回手指轻柔眉间,小恶魔放下茶点礼貌的欠身便立刻飞走,远远地还能听到书籍被搬动的声响。

    『真是抱歉……』

    紫袍的魔女摆摆手,将已经泡好的红茶递进爱丽丝的手中『那么,请问您今日拜访有何贵干呢?七色的人形使小姐。』

    『啊、谢谢、今天……啊咧,您知道我?』

    『黑白的老鼠提起过,温室派的魔法使,我很好奇您是怎么能容忍那样无礼的人成为邻居。』紫袍的魔女端起瓷杯喝下一口红茶,面容平静。

    『啊哈哈……』爱丽丝无奈地露出尴尬的笑容『的确是很糟糕的邻居……常常破窗而入……』

    『随意拿走别人的书,』

    『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

    『强迫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

    『乱七八糟的魔法使。』

    『伪装魔法使的炼金术师。』

    『您看起来也不轻松呢。』七色的人形使喝下一口红茶,发出一声赞叹地叹息,微笑着向紫袍魔女行礼『我是爱丽丝,爱丽丝.马格特罗伊德。』

    『我是帕秋莉,』紫袍魔女放下茶杯,淡漠的面容露出浅浅的微笑『帕秋莉.诺蕾姬。』


————————————————————————————————————————————————


    『帕琪?』幼小的吸血鬼之王站在空荡荡的书桌前眯起眼,手指划过瓷杯,感受温热的温度,她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迈步走向正门的方向,远远地就看见指挥小恶魔摆放书籍的那个人,地上还有散乱的数十本书籍,灾难的程度可见一般。

    『帕琪。』幼小的吸血鬼之王轻声呼唤,对着闻声望向自己的友人露出笑容『看来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有意思的事情。』手指撑住下颚,蕾米莉亚眯起眼,仿佛看到有意思的戏剧『帕琪你在保护这些书,还是书架下的人呢?』

    『早安,蕾米。』帕秋莉手指划动,地上散乱的书籍漂浮起来,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一起喝茶吗?』

    回到桌前,巴瓦鲁图书馆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听到不知那里传来的钟摆声依旧“吧哒、吧哒”的响着,走廊上没关的窗上的窗帘被晚风吹起,庭院中月来香的味道也涌进来,混合红茶的香醇,蒙昧的、依恋的在空气中中徘徊不去。

    『帕琪。』

    『恩?』

    蕾米莉亚挑起眉,欺身上前,鼻尖贴着对方的鼻尖,赤色的眼眸仿佛要看穿一切般望进对方深紫的眼眸『那位客人很特别吗?』

    『蕾米,你见过曼特花吗?』轻叹一口气,帕秋莉向后靠近椅背里,眼神顺着被吹起的窗帘望向洒满月光的花圃『那些浅色的小草,每一片小叶上都泛着一抹淡淡的银白,在满月下连接成银白的海洋,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幼小的吸血鬼之王挑起眉,疑惑的望着友人的侧脸,单薄的身躯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碎成千万片。

    『帕琪……』

    『蕾米。』无礼的打断好友的话语,帕秋莉望向蕾米莉亚的眼眸,平静的让幼小的吸血鬼之王从心底泛出一丝不安『我们,是靠着遗忘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对吗?』

    『笨蛋帕琪。』蕾米莉亚张开翅膀跃过书桌,环住友人单薄的身躯『正因为我们拥有漫长的时间,才需要记住那些珍贵的东西,记住那些短命的家伙,然后在心里狠狠地向他们炫耀【正因为我的长命你们才能一直活在这里,还不快感谢我!】』

    『噗嗤、』帕秋莉笑出声来『不愧是蕾米……』

    『到底是谁这么厉害,让我们的大贤者苦恼成这样?』习惯性地挑起眉,蕾米莉亚的手指勾勒友人颈项的弧度『我可要好好的给一份回礼才行呢。』

    『这个就不必了。』帕秋莉露出放心的笑容,站起身走向开启的窗,月光洒下,使她的身躯愈发单薄而朦胧,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蕾米。』许久,帕秋莉轻声呼唤友人。

    『恩?』幼小的吸血鬼之王应了一声。

    『我……想离开几天。』

    『去吧。』蕾米莉亚笑笑『不用担心,小恶魔和这里我会让咲夜好好照顾的。』

    『谢谢你,蕾米。』

    『一路小心,帕琪。』



章二  忆



    『帕琪。』面容模糊的女人抚摸她的发丝,没来由的让她安心。

    『帕琪,我有事要去城里,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做一个乖孩子吗?』

    紫发的孩童点点头,放下挡住整张面容的厚重书本。

    『你去那位大人家住几天。你先出发,我随后起程,我从城里回来的时候,再一起回家。』女人把她送出门,『你要比我先走,要我先送你去“道路”吗?』

    『不,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她提起行李,女人送她出门,门一打开,空气中雪的精灵亲切地向她飘来,『早安。』她抬脚出门,女人却突然蹲下来整理她的衣领,『如果失败的话...』女人顿了顿,眼眸悲伤却依旧带着笑『如果失败的话,答应我...不要怨恨。』

    那孩子没有听清楚,不过还是含混地应了一声。门外的村庄静悄悄的,她听得见雪花落地和风与雪的精灵嬉戏的声音。一个人也没有,平时总有一两个人在外面活动的。

    『早啊,帕秋莉!』原来在村子的另一头几个孩子在堆雪人,冲她挥挥手『你要去哪里?』

    『朋友家。』她边走边说。那几个孩子在铲雪铲子碰到了什么,发出‘叮’的一声,他们扒开雪,是一个闪亮的东西,他们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叹。

    如果那时候不抱着一份好奇心,如果那时候径直离开,是不是怎么挣扎都只有一个宿命的结局?

    她好奇地凑了过去,那是一个徽章,刻着古文字和一把枪。

    『这是什么?』她问。

    『啊~一定是那个人的,昨天来找过我爸爸,』说话的是村长的孩子,『爸爸说他是一个骑士,是从城里来的。』

    骑士?!她突然觉得寒冷与深切的不安,难道....她丢下行李往回跑。『帕秋莉!』孩子们惊叫起来,她什么都听不见。

    不要!不要!!不要!!!胸口有什么在嘶哑地叫喊。

    跑到家门口,毫不犹豫地去推门,可是门从里面被扣住了,她敲门,却无人应门。四周的邻里有所察觉,警惕地把门紧闭着,无人伸头探脑。她感觉被关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囚牢,绝望和不安涌上来。

    她又去敲邻居的门,急切地想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可谨慎而自私的人类像寒冬的冰雪般无情。

    她跪坐在地上,绝望而无助,仿佛有千百年那长久,雪地里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她的家门开了,门里却是一个面色冷峻的陌生男人,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壁炉的火依然在唱歌,昏黄的光线下,她看见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那么多的血,不停地在扩散着。

    『不!!!!!』她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回荡在静谧的天空中,此后数天,村庄的里人们都会听到这个叫喊声,让他们心神不宁。

    风雪顿时凝固,悬浮在半空中,空气凝结在一起,精灵们不安而愤怒。她的身体因为风雪的精灵围绕而冰冷,而体内却好象有团火焰在燃烧般烧灼。屋内埋伏的士兵们向各个角落奔跑,践踏一地血痕,而后绝望地被冻结在原地。

    那是如此诡异的一幕——大地在悲鸣,火焰在燃烧,人类的身躯冻结成不能言语的冰雕。她站在中心,漠然望着那片被精灵们护住的区域,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鲜血扩散着,扩散着,染红她的眼,灼痛她的心……谁来阻止…这没有止息的火焰。

    『来晚了吗……』红色衣裙的金发女仆悲哀地望着如木偶般站在冰雕与木屋中心的她,不知道是力量不够还是无意识的控制,灾难仅限于木屋的周围,并没有向外扩散。

    『我们走吧。』她木然地被女仆牵起手离开,村庄依然平静,雪大把大把地撒下来,她看见自己扔在地上的行李,久远得好象是几千年前扔在那里似的,北风哭号着从大地上掠过。

    『她真是个怪孩子,』每一扇窗后都有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竟然没有哭。』卑劣而自私的人类从窗户后窥视着,她只是神情木然。

    『恶魔是不会流泪的,据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眼睛』什么人厌恶的说,『所以说他们全都是些冷酷无情的家伙。』

    离村庄稍远的地方,孩子们还在堆雪人,看到她不明就里地跟过来『帕秋莉,你要走了吗?』

    『帕秋莉,你会回来吗?』

    『走远了,回头看看我们的雪人。』

    她不回答也不回头,在踏出村庄范围的刹那,泪流满面。

    『我的胸口好痛...要是可以不痛就好了...』

    雪花扑打在她脸上,融成了水。

——————————————————————————————————————————


    『小帕琪。』

    温柔的女音唤回她朦胧而迷失的灵魂,温暖的让那些沉重的伤痛都被抚平,而身体却是虚弱无力的。她感觉到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摸,慢慢地睁开眼睛,一阵璇目的模糊后,望见一双温柔如水的清澈蓝眸。

    『小帕琪。』蓝色眼眸的主人温柔地笑着,一时间让她仿佛回到梦中,女人温暖的手掌抚过脸颊般的感动与安心『做恶梦了吗?』

    她并不回答,蓝色眼眸的主人轻柔地环住她,像慈母安慰做恶梦的孩童般轻轻拍打她的背脊『已经没事了。』

    『有些事很快的就会被遗忘,而有些事一辈子都忘不掉。』她叹息般开口『但被过去击晕是我不曾想到过的。』

    『梦子那孩子我已经说过她了。』蓝色眼眸的主人歉疚地笑笑,头上被束起的一束银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有哪里痛吗?』

    『如果不是神绮大人您又想偷偷跑出魔界,我怎么会那么冲动。』房门被推开,梦中那位红色衣裙的金发女仆端着银质托盘走了进来,在一旁的矮几上放下,然后双手叉腰开始例行的碎碎念『魔界已经这么忙了,您就不能替我们这些忙到连猫爪都想借用的人想一想吗?』

    『啊哈哈~我没有想去哪里,只是散散步很快就回来的……』

    『说谎!散步有必要披着斗篷偷偷跑去幻想乡吗?!』

    『梦子……』

    『您还是老样子呢,梦子小姐。』不自觉地笑出声,她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的日子,习惯性地向神绮的身后望去,却没有看见印象中那个一直怯生生跟在银发女子身后的小小孩童。

    『而您已经成长为出色的魔法使了,帕秋莉小姐。』梦子露出微笑,感叹地叹了口气『那时候,您还只有这么高,爱丽丝小姐也才刚刚来到魔界,一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在外界,已经过去百年了。』帕秋莉微微叹息『神绮大人,您还没有将时间流逝的速度调整过来吗?』

    银发女子笑笑,并没回答,只是站起身召唤女仆『梦子,先让小帕琪休息吧,今晚的饭菜可要丰盛些哦。』

    『就交给我吧。』梦子得意地拍拍胸脯,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么我也……』

    『神绮大人,您……』

    『小帕琪,』银发女子打断她的话,温柔地抚摸她的头,笑容中融化了千年的寂寞『也许是我的任性,明明知道时间如何延缓也不会增加,但是……』

    银发女子起身,手指握住门锁『这样,小爱丽丝回家的间隔,就不会感觉那么长了……』



章三  断线



    月亮的青光从未打开的窗缝里钻进来,半只摇曳不定的蜡烛在床头的灯架上闪烁。

    『小帕琪,一直都喜欢书呢。』仿佛内突然亮了起来,烛火摇曳着,欢迎新同伴的加入。

    『书就像记忆的载体,』帕秋莉微笑着感谢对方点燃的烛台,取下眼镜习惯性地轻揉眉间『通过阅读可以经历各种各样的人生与奇妙的世界。』

    『那么小帕琪也喜欢与人分享经历咯?』神绮报以微笑,带着点孩子气的淘气,一本看似非常老旧的手记被她轻轻放在帕秋莉的手边,与摊开的厚重书籍相比,相形见绌。

    烛火在悄然融化的淡漠中染上一抹久违的暖意,帕秋莉怀念地笑,手指一寸寸抚过老旧的封皮,仿佛在感受它的记忆『我以为早已被丢弃了。』

    『的确是。』神绮在她身侧坐下,安慰地环住她的肩『不过,被我捡回来了。』

  LS
 楼主| 发表于 2011-5-15 00: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章六  友人





    『首先,煮沸新鲜的水,隔夜或者二次煮沸的水是会影响红茶的口感的;』银发的女仆长手持水壶,将煮沸的水缓慢地倒进茶壶『然后将水倒入装了上好茶叶的壶内,茶壶是需要预热过的;』女仆长抬手,改上精致的壶盖『最后盖上盖子等待约三分钟,这样就可以泡出一杯浓度均衡的美味红茶了。』

    『这么多步骤,烦不烦啊。』红白的巫女撑着下巴,将一块精美的小糕点丢进嘴里咀嚼『烧开了水直接泡不就好了。』

    『隔夜或二次煮沸的水由于水中的空气减少,继续使用会使红茶的芳香及色泽降低。』坐在红魔馆主人身侧的大魔法使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红茶的香味是依靠温度散发,如果直接倒入冷的茶壶然后再倒入冷的茶杯,香味会大打折扣。』

    『所以我说灵梦绝对做不来的,』黑白的魔法使靠着椅背将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笑出声『这么麻烦的知识也就帕秋莉会记得了。』

    『真是抱歉啊,就算是我也是知道这种“麻烦的”知识的。』七色的人形使有些赌气地出声『在别人家做客你也不知道礼貌一些。』

    『没办法,我的礼貌都被爱丽丝拿走了啊。』

    『谁要拿那种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

    『三小时内第⑨次。』红白的巫女再次拿起一块小饼干丢进嘴里,果断地决定离开拌嘴二人组的那一桌,拉开蕾米莉亚左手边的椅子坐了下去『该说他们关系好,还是冤家?』
   
    『年轻人就是这样,』银发的女仆长微笑着将一杯醇香的红茶放在巫女面前『拌嘴也是感情好的体现。』

    『谁和她【这家伙】感情好了!!』

    『这种一致对外的口径,还真是感情好。』红魔馆的主人摊摊手,不失时宜的吐槽。

    『如果可以更安静些就更好了。』帕秋莉叹了口气『连书都没办法看了……』

    『难得的一次茶会,帕琪就暂时放下书吧。』

    『平均一周2次的茶会,从上次宴会以来举行了六周,再这么下去,再高级的点心都会吃烦的。』红白的巫女懒懒地吐槽,但吃东西的速度一点也不见少。

    『抱歉蕾米。』帕秋莉轻轻合上书『我想先回去了。』

    避开友人歉疚的眼神,帕秋莉缓步走进屋内,过了一会还是能隐约听见人形使和魔法使在外面吵闹的声音,使她不禁露出些微笑容——【看起来您的女儿现在很幸福,神绮大人。】

    回到自己最熟悉最舒适的场所,帕秋莉瘫进椅背叹了口气,自从那次宴会后,生活就变成了这样,除了蕾米莉亚每日坚持的到访外,就是隔三差五的举行茶话会、读书会——说是什么会,其实也就只有馆里的人,巫女和魔法森林的小情侣参加而已。人少,但是都很亲近。只有她,仿佛永远和人群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壁。

    『帕琪。』幼小的吸血鬼之王推开门,眼神中满是歉疚。

    帕秋莉对她微笑,并不在意地招呼『茶会如何了?』

    『抱歉,帕琪,我只是怕你寂寞。』

    『我知道,我很感激,蕾米。』

    『可是你并不开心。』

    帕秋莉凝视友人的眼眸,她记得,仿佛就在昨天,就是眼前的王者,手持神枪,在无数讨伐者和叛逆者中傲然而立。

    『也许像我这种生物,是无法享受普通的情感的。』她仰起头,环视重重包裹整个空间的书『经历了人类数倍年月,已经习惯失去,也许,我已经恐惧短暂的获得了。』

    蕾米莉亚张了张嘴,在那一瞬,她仿佛看到面前的友人眼眸中透出浓的化不开的悲哀,映照自己疯狂的眼眸,她猛地甩头将幻想从脑中赶出,突然地浑身冰冷。

    『不过,为了我亲爱的友人,我会尝试新的相遇。』端起桌上微凉的红茶,帕秋莉轻抿一口『如果我因哮喘发作倒在外面,一定要在我死前找到我。』

    『如果是这样,你还是别出去的好……』

    『会发霉的。』

    『百年都没发霉,再过百年也不会吧。』

    『你还真是不留情。』

    『这是和你学的。』

    图书馆大门的另一侧,红魔馆的客人们滑稽地叠在一起,耳朵都紧紧贴着大门,一副群体偷听的场面。

    『年轻人就是这样,拌嘴也是感情好的体现。』黑白的魔法使不怀好意地笑着,重复女仆长在花园里的话。

    『她们应该是老夫老妻了。』红白的巫女抱着饼干篮,吐槽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咀嚼新鲜的糕点。

    『这个……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七色的人形使扶住额,有些受不了的看着巫女和魔法使。

    『啧啧啧、』黑白的魔法使露出坏笑『魔女可是与恶魔共枕的人哦。』

    『这又是哪来的奇怪知识啊!』

    『爱丽丝,这么大声会……』

    大门突然打开,贴着偷听的客人们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只有红白的巫女身体倾斜的漂浮着。

    『看来我们的客人们都是些喜欢找刺激的人呢。』吸血鬼与魔法使并肩站在一起,魔法使偏偏头,对吸血鬼露出笑容。

    『那么就给她们些刺激好了,』吸血鬼露出尖锐的犬齿『如何?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游戏了。』

    『如你所愿,蕾米。』帕秋莉抬起右手,金色的火光若隐若现『我也很久没用运动了。』

    『二对三,你们不会反对吧?』露出大大的笑容,巨大的血色神枪顺着走廊飞速投出……

    『跑啊!!!!』黑白的魔法使惨叫一声,随即被巨大的爆炸声掩盖。

    红魔馆的上空,各色弹幕华丽地绽放,红魔馆的仆人们簇拥着蠢蠢欲动的二小姐围坐在桌前品味红茶和糕点。

    『姐姐她们,看起来好开心。』

    『我第一次看见帕秋莉大人这么开心的样子。』小恶魔感叹地喝了口红茶。

    银发的女仆长仰着头,眼眸中映照吸血鬼和魔法使背靠背露出的笑容,嘴角划过一丝苦涩……


章七  寒冬









    下着雪的日子里,即使白天也不会有多少人在外面走动。

    然而通往人里的道路上,还是出现了新鲜的足迹,在平整的雪地上刺目地延伸。

    七色的人形使礼貌地轻叩门框,听见一个女人略微沙哑的说着请进,于是她欠了欠身,推开写有【雾雨】牌匾的门扉。

??『咳、咳咳……哎呀,是您。』灰发的中年女子坐在壁炉边,尽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咳嗽出来——听说她得的是肺病,但是由于风雪过大,竹林附近的道路又出现了坍塌,永远亭的医生一直不能来,而村里的庸医只会给人吃一些奇奇怪怪的糖丸。

??『早上好。』打过招呼后,人形使便在她身边坐下,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孩童样式的布偶递给了她。

??『哎呀!是送给我的吗?』中年女子因咳嗽而含着泪花的眼睛里闪出惊喜的光芒。

??人形使忸怩的笑笑『上次在村中表演人形剧,看到您似乎很喜欢布偶,所以为您做了一只,也当做一直以来您招待我茶点的谢礼。』

    『只是些不值钱的茶水而已,难得让您费心了……』女人咳嗽着,紧紧将布偶抱进怀里『自从当家的去世,孩子们也都不再常回来了,好像都躲着什么似地。』女人感慨地望着壁炉上的画像露出苦笑『其实我是知道的,当家一直爱着的,只有那位太太和他们的女儿……可惜到最后,那位大小姐还是没有回来看他一次。』

    『……』人形使微微垂下头,望着桌上被自己无意识中一直搅拌的茶水,眼神顺着涟漪扩散『一次也没有吗?』

    『虽然对于那位大小姐来说,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女人笑笑,手指抚摸布偶的头,温柔的仿佛在抚摸孩子般『但是,做父母的啊……无论何时,都是希望孩子们可以回家坐坐,哪怕只是喝个茶,说上几句话,就只是这样,就能让父母甘心等上很久了……』

    『……这样啊。』人形使的手指紧紧握住从不离身的魔导书,脑海中那个人在魔界入口处微笑的面容一闪而过,让她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这只是一个孤老婆子的胡言乱语而已,希望小姐您别介意才好。』女人笑笑『但是,如果小姐空下来,也请多回去看看您的家人吧……』

    『毕竟,时间是不能回头的啊……』

    七色的人形使缓步走出大门,身后属于【雾雨】的大门缓缓关闭,将女人最后的话语飘散在风中,她垂着头,沉默的犹如精美的人形。

    『事情办完了吗。』女孩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人形使仿佛被什么惊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见靠在墙壁上的黑白衣裙的魔法使,明显等了很久,魔法帽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

    『啊、抱歉,等很久了吗?』七色的人形使慌忙过去,抬起手帮对方拍走帽子和衣服上的积雪,握住对方冰凉的手指,不知是不是冷的原因,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没事。』黑白的魔法使空着的手握住靠在墙壁上的扫帚『没事了就快回去吧,这该死的天气。』

    『那个、魔理沙,你不去打个招呼吗?这里……』

    『走吧。』

    『……好。』侧身坐上扫帚的后座,人形使环住黑白的魔法使的腰,头轻轻靠在对方的背上,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寒冬的空中颤抖,有滚烫的水滴顺着风的方向被吹落在自己的脸颊上,瞬间变得冰冷。人形使悲伤地皱起眉,紧紧地抱住前方的人,眼神顺着起飞的方向望去,试图在渐渐湮没在风雪中的视线中找寻那个并不熟悉的房屋。

    『那个是……』在雪白与暗淡中,一抹深紫在原曲的村庄中一闪而逝,七色的人形使眯起眼仔细寻找,而飞行的速度将一切远远抛在身后,只看见属于风雪的冰冷。

    【也许是看错了,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红魔馆以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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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安。』屋檐下的女子撑着伞,向眼前的人打着招呼『这么冷还过来,辛苦您了。』

    『不,是我打扰了才是。』紫袍的魔法使在风雪中微微咳嗽,仿佛惧怕着什么,风雪在靠近她的瞬间便避开,不再近身。

    『快请进吧。』慧音收起伞在台阶上磕了磕积雪,拉开门,温暖的热浪便向外散发,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说不出的舒适。

    『不是炉火能形成的温度呢,』帕秋莉缓步进屋『是用了什么保暖的魔法吗?』

    『不,那是……』

    『来了吗?』里屋的门被拉开,穿着白衬衫红色背带裤的少女双手插在裤兜里走了出来,看到她只是点点头『阿求在书房,菓子和热茶在厨房。』少女抓抓后脑勺的乱发走上前,接过慧音手中的伞『走吧,老师迟到可是会被村人笑的。』

    『历史部分的文献我已经放在阿求小姐那里了,那么我就先失礼了。』慧音慌忙行了个礼快跑几步追上撑着伞等候在门外的少女,向私塾的方向走去,远远地还能听见两人谈论晚餐食材的声音。

    『真是幸福的两人不是吗?』身着和服的少女从里屋出来,因为天冷,比平时加了件外衣『比起短命的我来说,是不可奢求的珍贵情感。』

    『时间和情感对于彼岸没有任何意义的。』她微笑『但是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回忆是必要的。』

    『您的语气让我想到一位故人了。』阿求轻笑『如果我也能存在于谁的回忆中,就再好不过了。』

    『您已经随着您的求闻史记一起活在历史中了。』

    『即使只是安慰,我也很高兴了、』阿求笑笑,抬手揭起通往书房长廊的门帘『上一次,您阅读到……』

    『第五册,劳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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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蹲在雪地一角,双手满是泥泞。雪落在她身上,融化成雪,而后被她身体的热度蒸发。

    『不冷吗?』

    听见身后的询问,她笑笑,并不回头『对我来说,这是个蠢问题吧。你快进去吧,很快就好。』

    『有妹红在,不会冷的。』慧音蹲下来,将身体贴在妹红的背上微笑『妹红最近变温柔了。』

    『哈?』

    『我记得帕秋莉小姐第一天来的时候,妹红可是堵着门不让人家进呢。』好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慧音将脸贴上妹红的后背轻笑。

    『不管怎么说,那家伙也是那个吸血鬼家的妖怪,谁知道是不是来物色食物的。』脸颊微微泛红,妹红竖起脚边残破的栅栏敲进被自己融化冰雪的泥里。

    『现在不防备了吗?』

    『慧音想让我防备吗?』

    『我并不是那种妒忌心很强的女人哦。』

    『不要说奇怪的话。』妹红拍拍沾上泥土的裤子仰起头『弄好了,我们回去吧。』

    『呐、妹红。』突然地抱住妹红,慧音将脸埋进衣服里『雾雨家的当家,前几天去世了……』

    『啊、我知道。』重新在雪地里蹲下,妹红望向天边厚厚的云层。

    『如果、』慧音顿了顿,声音透过衣服闷闷地传来『如果有一天……』

    『回去吧。』突然地站起身,妹红高高地仰起头,雪花飘进她的眼眸,融化成水『今晚我要吃牛肉锅。』

    『这种天气,羊肉更好吧。』牵住妹红的手,慧音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抹去眼角晶莹『不知道帕秋莉小姐会不会赏脸留下来。』

    『那种贫血的家伙,小心太补流鼻血。』

    『妹红如果能改改不留情的说话方式就好了……』

    『不可能的。』妹红回握住慧音的手,撑起伞『我喜欢上的东西,不会改变。』

    『包括说话方式?』

    『包括你。』


章八   约定








    『于是,爱丽丝在桌上找到一瓶药水……』

    少女的声音伴随着人形的动作缓缓从舞台后传出,小小的人形剧前挤满了孩子,私塾外,几个淘气的男孩子正和妹红追打着打雪仗,一个戴着慧音帽子的雪人在院子中央咧嘴笑着。

    帕秋莉坐在教室最后的座位上,眼神在人形使的笑脸上停留着。

    『请你们来帮忙真是不好意思,』慧音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笑意『村民们要准备祭典,只能把孩子们放在这里。』

    『没什么。』帕秋莉抬起手指轻轻转动,舞台上假装喝下药水的上海人形随着她手指的动作缩小身型,穿过那扇小小的门,孩子们发出一阵欣喜的惊叹。爱丽丝在舞台后对她感谢地笑笑,换上新的布景,帕秋莉重新将上海人形恢复原状,放下抬起的手指『比起我,那孩子更辛苦。』

    『爱丽丝小姐常常来人里给孩子们演人形剧,孩子们都很喜欢她。』慧音拉开魔法使身侧的椅子坐下『但我没想到帕秋莉小姐会答应来帮忙。』

    『适当的活动有助于清醒头脑,』不经意划动手指给舞台加上效果,帕秋莉微笑『也有助于为今晚神社的喧闹做准备。』

    『这些孩子可没办法跟神社的宴会相比…』

    『那个孩子。』

    『什么?』

    帕秋莉起身,缓步走出教室,屋外的雪已经停了,积雪在脚下发出被积压的【咯吱】声。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前几日妹红修好的栅栏前,栅栏边堆起了明显被挖开的痕迹。红魔馆的贤者走过去,在孩子身侧蹲下,握住孩子冻得麻木沾满泥土的手。

    『手指会冻坏的。』帕秋莉的指尖泛起淡淡的荧光包裹住孩子的手指。

    孩子抬起满是泥的脸庞时,不属于普通孩子的蓝色眼眸中带着倔强与悲伤。帕秋莉微微愣住,她以为看见了儿时的金发孩子。那些她本来以为早已经忘记的回忆从隐蔽的深处又漫涨而来,将她淹没。魔法使微微垂下头试图将那些烦躁与酸涩赶出去,然后她看见孩子手中一直握着的东西——明显是被栅栏整个压进地底,破烂的茎秆枯黄发黑,诉说这株植物已经没有生命力的事实。

    『好像是妹红修理时不小心碾住的。』跟过来的慧音弯下腰,看了看新鲜的修补痕迹『是春天时种下的蝴蝶花,好可惜……』

    『老师……』孩子捧起枯死的植物,眼神悲伤『如果重新种好,春天的时候它会重新活过来吗?』

    『很可惜……』

    帕秋莉抬起手制止了慧音的话,她从孩子手中拿起植物,静静凝视,而后她叹了口气,拨开雪与泥土,拔出两三根在泥土下等待春天的小草,她将它们细心地缠绕在一起,编成一个小小的指环放进孩子手中『如果,』她看着孩子蓝色的眼眸『如果这个冬天你收好它,春天来时,我会让这孩子重新开出花。』



    『慧音小姐说,她和妹红要晚一点去神社。』七色的人形使提着人形剧使用的皮箱推开私塾的门,紫袍的魔女依旧坐在最末的位置,如每一次人形使去图书馆时一般看着厚重的书,七色的人形使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压到耳后『帕秋莉小姐不介意的话,要和我一起先去神社吗?』

    『那个人不来接你吗?』帕秋莉合起书,疑惑地望她。

    『魔理沙……』人形使微微苦笑『她讨厌人里……』

    『看来并不是这样。』帕秋莉站起身,侧过头向着窗外抬起下巴。

    顺着魔法使的眼神,人形使看见窗外从天而降的身影,在从扫帚落地的瞬间因为地滑而踉跄,在站稳的同时,顶着黑白魔法帽的脑袋就已经抬起四处张望,看到人形使的时候便露出大大的笑脸,夸张地伸直手臂摇晃着唤她『爱丽丝!』

    『魔、魔理沙?!』难以置信地惊呼,人形使推开门跑出去,人形剧的箱子被丢在雪地里,七色的人形使慌乱地解下围巾围住黑白的魔法使的颈项『这么冷你怎么来了?会感冒的!』

    『来接你啊。』黑白的魔法使露出大大的笑脸,俯身捡起箱子,冰冷的右手握住爱丽丝的手掌『快走吧,可不能让其他人先抢了好位置!』

    『等、等一下,魔理沙……』人形使有些慌乱地回头,恰好看见紫发的魔女从屋里出来。

    『啊,帕秋莉,你也在啊。』黑白的魔法使抬手打着招呼『要不要一起走?』

    『我不认为你的扫帚可以坐下三个人。』紫发的魔女习惯性地轻柔眉间『你们先走吧。』

    『那我们先走啦!』黑白的魔法使并不推辞,驾驭着扫帚离开地面。

    爱丽丝抱着魔理沙的腰,在风雪中垂下头,看见紫发的魔女独自站在雪地里,眼神有些悲哀。环住魔理沙的手指更用力地抱紧,魔女的面容在渐渐远去的距离中模糊不清,只有那双隐藏着伤痛的紫色眼眸,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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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这里坐很久了。』红白的巫女手持酒盏在人形使身侧坐下,慵懒的眼神掩盖着寂寥『而且也看了那家伙很久了,小心魔理沙会吃醋。』

    人形使不好意思地笑笑,喝下手中的清酒,眼神依旧凝视人群的另一边『这并不是值得吃醋的事情。』

    『也对。』巫女不置可否,重新给人形使的杯里倒满酒『应该是你吃那家伙的醋。』

    人形使笑笑,眼神的另一头,紫袍的魔女静静坐在红魔馆众人中,黑白的魔法使拿着一看就是烈酒的瓶子一个劲地试图让她喝,在女仆长和使魔慌乱的阻挡中,她依旧面容平静地小口喝着手中的茶,并不在意。

    红白的巫女百无聊赖地看看人形使,再看看视线的另一头,有些无奈的叹息,她将手中的酒瓶塞给人形使,拨开人群过去,用力推开纠缠不清的黑白魔法使,居高临下地对着紫袍的魔女说着什么,魔女抬头看看她,然后视线跃过人群,与人形使的目光重合,平静的紫色,里面什么感情也没有,只有一种空洞的冷漠,好像从来就不曾动摇过。

    『爱丽丝,干嘛一个人在这里。』黑白的魔法使不知何时离开了那个人身侧,用力拍打人形使的肩膀,通红的脸颊让人形使无奈的叹息,接受她喝醉的事实。

    『你不去帮帮她吗?』红白的巫女用力推开小小的酒鬼和吸血鬼的纠缠,对魔女挑挑眉。

    『那根本是与我无关的吧。』魔女喝下一口热茶,视线的另一头,喝醉的魔法使正按住人形使一通猛灌。

    巫女微微歪头,扫视魔女冷漠的眼眸,在眉间捕捉到微小的皱起,巫女嘴角上扬一个诡异的弧度『被抓住的人形使可是会被所有人围起来灌酒到天明的。』

    『是吗?』魔女不为所动地出声。

    『醉死也不会有人管哦。』

    『有人死在神社,对巫女可不是好事。』

    『妖怪死在神社才是正常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微微挑起眉,魔女有些不悦地看着微笑的巫女。

    『只是陈述事实。』巫女回望魔女的眼眸,右手随意一摊『你看,已经有人围过去了哦。』

    魔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热茶站起身『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没喝酒,』巫女露出【摆明骗你】的表情『客房在右手第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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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秋莉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银发的女仆长指示红魔馆的门卫将被灌醉的人形使放在铺好的被褥上,对走进房间的魔女微微欠身。

    魔女摇摇头,在人形使身侧跪坐『你去照顾蕾米吧。』

    『那么,宴会结束时,我会来接您。』

    『不用了,我会自己回去。』

    『那么,我们先失礼了。』女仆长欠身行礼,带着门卫走出门,轻轻合上拉门。

    眼睛还不习惯的时候,屋内已经暗了下去。帕秋莉静静闭上眼而后缓缓睁开,月光被雪地反射,融进屋外的火光一同透过纸门朦胧地照进屋内,有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扬,带着寒冬特有的气息。

    帕秋莉抬起手,屋内在精灵的舞蹈下渐渐温暖起来,她细心地为人形使盖好被子,让水的精灵轻抚因酒醉而滚烫的额,做完这些,她静静跪坐在一旁,眼神温暖而复杂地凝视她的睡脸。

    『你真的,长大了呢,爱丽丝……』帕秋莉微微叹息,原来…人只有看到儿时的无邪才会感叹,时光飞逝,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久得她现在回望过去,那孩子那时的微笑好象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般模糊不堪,可是那份喜悦却一丝不减当年。

    她伸出手,手指在枕边的魔导书上一寸寸抚过,书仿佛有生命似地微微泛起荧光,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全身是鲜血,红色的液体还不不断从他的指尖滴落,弥漫起一片殷红。

  静谧中,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转头看见了她。

  金发的孩子一脸慌乱地站在充满火与血的大地上望着她,然后看见了倒在身后的尸体,眉惊恐地扭曲。

  她好象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波澜不惊。

  一瞬间,她感觉到金发孩子深切的憎恨和杀意。而她只是只是呆滞地看着那孩子,不笑也不怒。

  亲手撰写的手记撞破额角,金发孩子终究还是打开了那本书。

  她在血与火的村庄看着孩子离开自己的世界,苦涩的笑意浮上嘴角,滚烫的泪水流淌而下。

    『爱丽丝说,她在故乡有一个失散的老师。』突兀的声音从纸门外传进来,帕秋莉抬起头,看见靠在廊柱上的身影被光亮投射进来,高高的魔法帽随着火光的跳动忽大忽小『但是她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样貌了。』

    『任何魔法都有反噬,失去的也许是记忆,也许是肉体,对于人类来说,更是严重。』帕秋莉微微叹息『有些事,忘记比记得好。』

    『这样好吗?』黑白魔法使的声音闷闷地传进来『那家伙一直在找她的老师。』

    『那个人已经死了。』红魔馆的头脑抬起手想要抚摸人形使的头,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爱这样摸金发孩子的脑袋,于是不自然地把手放下『现在存在的,只有红魔馆的帕秋莉.诺蕾姬。已经死去的人,是不该打扰活人的生活的。』

    『你可以吗?』突然地,纸门被拉开,黑白的魔法使面容隐藏在阴影里『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只要我们都不说。』帕秋莉正视魔理沙的眼眸『帕秋莉.诺蕾姬认识的,只有人形使爱丽丝,雾雨魔理沙的人形使,爱丽丝。』

    『真是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压低帽檐,魔理沙走近屋里,在爱丽丝身侧坐下,轻轻握住人形使露在外面的手指『不管怎样,你可别让这家伙哭。』

    『这是我的台词才对。』

    『所以,你的回答呢?』

    『如果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


章⑨  火







    河畔的野花开了。远远望去,一片接着一片,就好像天边五颜六色的云霞。

    她最爱那些浅兰色的小草,每一片小叶上都泛着一抹淡淡的紫。在微风吹过,阳光明媚的时候,草儿摇曳又闪亮。

    她和那个人手拉着手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凉爽的风卷着花的香味和风的气息从身旁缓缓吹过。

    那个人常常带她去河边。当她坐在花丛中听小鸟歌唱的时候,那个人总是很专心地做一只花戒给她——先用她最喜欢的那种小草编成一个圆圈,然后再在戒指中间的地方缀上一朵别色的花。

    她戴上一个,又伸手要第二个。那个人于是笑起来。她就会趴在那个人的肩头,看见她的眼睛清澈透明,睫毛在轻轻地颤动。她被风吹的有些杂乱的长发归拢为一束在末梢绑上和她同色的发带,脸颊的线条优美得无以复加。

    她放风筝时,那个人就在一旁静静地望。有时那个人也拿着线团,和她一起看风筝越飞越高。

    一次她只顾牵着风筝在草地上飞快的跑,不想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那个人赶过来接住她手中的线团。

    她满脸是泥地抬起脸,看见那个人突然微微一笑。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土,让她感觉到那个人指尖和掌心传来的温暖。

    夕阳西下,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回家,远远地就能看见母亲在屋前笑着招手的身影。她于是气喘吁吁地跑下山坡,停下来休息时,回头便看见那个人,笑着要她小心。

    落日的光辉迎面而来,那个人的轮廓渐渐融入艳丽的晚霞,略显苍白的皮肤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披似火般燃烧。

    她看着这抹浓烈的色彩倒映在水里,随着浪花一层一层地扩散。山涧仿佛也着了火,与天上的火苗一齐跳动。

    当冬天外面下起大雪的时候,她最爱捧着一碗母亲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汤,一边喝着,一边看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那个人就坐在壁炉边,仔细地检查桌上的书籍,看每一页的注释是否残缺,检查每一个词句有没有错误。做完这些之后,那个人就走过去和她一起看雪。

    她会问各种各样的问题,那个人慢悠悠地回答。她听着那个人的声音,觉得那碗热汤仿佛越来越温暖,将一股暖流从她的手指尖送到脚趾尖……

    雪花落到地上,沙沙,沙沙。那个人的声音仍然温柔。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睁不开眼睛。那个人便笑着在她钻进被窝时替她压好被子,然后走到火壁炉边看书。

    那个人离开后,她也常一个人出去玩儿。

    她自己做不成形的戒指,自己放飞不高的风筝,自己去山涧边寻找精灵的身影,和母亲学着做一些新的菜式。

    她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想起那个人。她觉得她也许只是离开一小会儿。或者,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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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的沉默,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许久,有谁的手轻抚她的脸颊,抹去一片冰凉。

    『爱丽丝小姐…?』

    她缓缓睁开眼,眼睛不适应地情况下被烛火灼伤,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模糊了眼前红发的人影,但对方的翅膀和温和的声音还是让她认出了身份『抱歉……这里是图书馆吗?我这是……』

    『黑白老鼠擅自借用帕琪的房间安放被神社扫地出门的醉鬼,』带着嘲弄口吻的孩童声线,全幻想乡也就仅此一家而已『大致就是如此。』

    『对不起……』虽然对方即使站着也只和自己坐在床上一般高,爱丽丝依旧被对方的高压状态压得低下头去。

    『嚯~?这么简单就认输了?』蕾米莉亚挑起眉不怀好意地笑笑『平时那个骄傲的人形使哪去了?或者说,傲娇的人形使。』

    『做客的基本礼仪我还是知道的,』扶着额按压了一下因为宿醉而疼痛不已的太阳穴,爱丽丝有些无奈地叹息『和帕秋莉道谢之后我就会离开的。』

    『那可真不巧,我家的知识分子现在可不在家。』蕾米莉亚耸耸肩『道谢就不用了,如果你能帮我叫她回来就最好不过了,』她偏偏头示意人形使看窗外『快下雨了。』

    『那么,请问她在……?』

    『人间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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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种事……』慧音有些悲伤地露出苦笑。

    『又不是你的错,』妹红靠在门廊上,出神地望着指间夹着的烟,寥寥的烟摇曳着飘上天空,她看了眼抱着书的魔法使向门内随手一指『进去送送她吧,好歹也是认识的家伙。』

    她缓步进去,无视人类怪异的眼神和窃窃私语,步入大厅,御阿礼之子依旧如往常般对她微笑,只是这一次,再没有红茶的暖意,只剩下焚香合掌的人与妖怪,御阿礼之子沉默不语,不再言语。

    『没事的,最多不过百年,这家伙还会活蹦乱跳地回来写她的书。』

    『可是那一位,已经不是阿求了。』

    将抱在怀里的书放到那个人专用的书库,红魔馆的贤者沉默不语——千百年来,御阿礼之子就是如此轮回着,带着所有的记忆,带着对历史近乎病态的热诚。书库外,乌黑的云层压的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焚香的呛人气息,她退出书库,远远看向一起喝过茶的大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新的主人,在这里写下历史的篇章,而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再是稗田阿求。

    『希望回去的路上不要下雨才好。』红魔馆的贤者看了眼云层,紧了紧领口,寒冬的风刺骨的冷,让她脆弱的身体十分难受。从村里出来,焚香的味道已经闻不到了,但死亡的气息却从久远的过去侵袭而来,连同寒风一起让她不住地发抖。

    路边,几个村民正在向一间破旧的小屋丢着衣物,然后点起火把将衣物连同小屋一起焚烧。

    『人类的习俗吗……』村民们点燃小屋后笑着谈论辞旧迎新的说辞向人里返回,她望着焚烧的小屋,记忆中某个夜晚的梦魇露出笑脸,她摆摆头试图将那些不堪的影像赶出脑海。

    『唔、咳咳、!』在寒风中待了太久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她痛苦地皱起眉,剧烈的咳嗽使她不得不弯下腰,捂住嘴的手掌感觉到滚烫的热度……

    『帕秋莉!』

    谁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模糊的紫色眼眸映照金发人形使的身影,近了、近了,她看见人形使眼眸中的惊恐,如同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从那里面看见燃烧的房屋和站在那之前,嘴角和掌心满是鲜血的自己。

    古老的梦魇狞笑着侵袭而来——火焰顺着记忆中的村落焚烧而来,好大的一场火,好象要把人烤熟地灼热。到处都是火,谁来让它停止,火太大了,飞溅的火星好象落进了心里,体内烈火灼烤般刺痛…谁来阻止…这没有止息的火焰……

    一滴水落在她的鼻尖,厚重的雨云,看不见太阳,淅沥的雨水相继落下,义无返顾地扑向大地。

    谁的叫喊和脚步声纷乱地靠近。但﹐眼前越来越模糊,开始有冷冷的银色在晃来晃去﹐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身体却不听话的躺倒在地上﹐无边的血色是她看見的最后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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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5 00: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章⑩ 预兆





    金发的孩子在走廊里奔跑,她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想第一时间和那个人分享。一口气跑到那片花圃,她终于看见了那个身影,于是她大喊『老师!』

    那个人回过头,眼睛清澈明亮,几只鸽子正在她手中啄取食物,一惊,振翅飞上晴空。

    『出了什么事,爱丽丝,跑的那么急。』

    『我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金发的孩子一边喘气一边说,『我成功了!』

    她含笑地看着她,然后目光越过孩子,看清了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表情疲惫目光有些呆滞。

    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爱丽丝……』

    金发的孩子背起手,淘气地笑着『我想帮助那些留下遗憾死去的人们,我想让他们再尝试再活一次。』

    她眯起眼,微微叹息『这个世上,是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的。』

    『会活过来的,您看,这个被魔兽杀掉的人不就在这里吗?』孩子很坚定地说。

    『是吗?』

    『只是……』金发的孩子犹豫了一下『他不会拥有过去的记忆,否则,我给他做的身体会崩溃的。』

    她背过身去,孩子看不清她的表情『怀着遗憾而死去和忘记自己生存目的而活着,哪一种更可悲呢?』

    这是孩子最初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她无法回答。

    『受控于过去,失去意味着存活,得到意味着死亡。』她叹息着,眼神飘向很远『还不如,随着时间一起,被遗忘。』


——————————————————————————————————————


    她从梦中醒来,恍惚中仿佛看见从不离身的魔导书散发着淡淡的光,她揉揉眼,那光芒便消失了。

    『真意外,你也会有偷懒的时候。』慵懒的淡漠语调,她抬起眉眼,看见廊中赏雪的巫女。

    『因为暖炉太舒服了。』她叹息,梦中怀念的感觉在清醒后渐渐消散,淡淡的寂寥感静静流淌,她甩了甩头将那些纷杂的思想赶出去,伸了个懒腰『魔理沙呢?』

    『因为太无聊又担心吵醒你,去红魔馆了。』红白的巫女拍拍身上沾染的雪花走近屋,拿起桌上她最爱的那套茶具『既然醒了,就陪我喝杯茶吧。』

    『好。』七色的人形使笑笑,看着巫女娴熟的泡着茶『听说,阿求小姐去世了。』

    『啊、几天前的事了,』灵梦随口答话,将滚烫的茶水倒进杯中『有去为她的往生祈祷,』她笑笑,将泡好的茶递给人形使『其实,比起祈祷,威胁偷懒的死神会更有效。』

    『还真是乱来的想法,』接过温暖的茶,人形使轻轻吹开表面漂浮的茶叶『一点都不像巫女该有的言论。』

    『真是抱歉,我从来都不像个巫女。』捧着自己的茶,灵梦坐到人形使对面,一同望着院子里顶着光秃秃枝干的樱树『但在那种时候,真的觉得,身为巫女真是太好了。』

    『因为有人拜托吗?』

    『因为可以亲手为朋友送行。』

    爱丽丝沉默地喝下一口热茶,紧了紧身上的披肩『真冷呢……』

    『恩。』捧着茶的巫女慵懒地应了声,低头吹开眼前飘渺的水雾『听说你救了帕秋莉。』
   
    『只是刚好路过。』

    『蕾米说,下次宴会时要好好谢谢你。』灵梦在杯子里加满热茶『你最近不怎么去红魔馆了。』

    『打扰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爱丽丝笑笑『去拜访也要主人家空下来才行。』

    『不是一直很闲嘛,那个紫豆芽。』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奇怪。』爱丽丝放下茶,吐出白色雾气『快点精神起来就好了。』

    『那个冬天乱跑的哮喘患者吗?』

    爱丽丝望着白皑皑的雪地,叹了口气『还有幻想乡。』


——————————————————————————————————————


    其实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惊人的相似。

    不过也就是那一点的不同就足够让世界变的不一样。

    蕾米莉亚伏在宽大的床上,手指上缠绕着几缕紫色的发丝,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一圈一圈缠绕而后放开,仿佛在把玩命运的丝线。紫色发丝的主人静静沉睡,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蕾米莉亚几乎看不见身体因呼吸而起伏的弧度。

    蕾米莉亚握住挚友冰冷的手指,似乎又看见多年前那场仿佛永远燃烧不尽的火,时间是很漫长了,漫长得以为可以冲淡一切,然而一回头,那回忆却如影随形,她甚至能看到那双毫无感情的紫色眼眸和因魔法反噬而喷出的血。

    『大小姐。』卧室的悄无声息地开合,带进了室外微冷的空气,蕾米莉亚有些不悦地竖起手指,阻止突然响起的声线。银发的女仆长沉默地将卧室快要烧尽的烛台换掉,鞠了个躬退出房间。

    『怎么,那家伙…』走廊里,黑白的魔法使扛着扫帚闷闷地出声。

    银发的女仆长默默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永琳那家伙不是号称包治百病吗?』

    『帕秋莉大人的旧疾,并不是普通的病症吧。』咲夜无力地扶额『只不过从没发作的这么厉害过。』她侧过脸,凝视魔法使『话说回来,今天我可没功夫陪你胡闹。』

    『我也是有原则的,』魔理沙摊摊手『游戏还是要有对手才有意思,就先给那家伙放个假好了,这几天的份,以后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卧室内,蕾米莉亚握住冰冷的手,将脸埋进冰凉的掌心,吐息在掌心巡回碰撞,温暖而潮湿。

    她想起她们的初遇。

    她漂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她,紫袍,白雪,赤血。

    人类的尸体布满她的脚边,他们扭曲的面孔充满了恐惧。时光流动,她垂目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上古的雕像,冰冷而带着无声的威压。

    她们僵持着,直到血液在空气中化为黑红的冰,然后紫袍的她转过身,轻盈的长袍在风雪中飘动,紫色的长发披散着,四处飞舞。万籁俱静,她在呼啸的大雪中,缓缓的睁开了浸泡着寒意的紫色眼睛。

    『帕琪。』她的脸埋进她的掌心『我们都和那时的自己不一样了……』

    『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吗……』干涩的嗓音飘落,拂过蕾米莉亚的耳畔,让幼小的吸血鬼之王不禁扬起嘴角。

    『至少那时候的你,不会像现在这样。』

    『吐槽?』

    『……是体弱。』

    『因为我已经是百年以上的老人家了。』

    『不要拿年纪来糊弄我,人类的时间对我们是无效的。』蕾米莉亚无奈地叹了口气,撑起身体靠坐在床边,手指划过挚友额上的乱发。

    『是啊…我们和人类隔着时间的长河。』紫发的魔法使把目光投向窗外,或许是不想让挚友看见她眼底的沧桑,那一瞬间,蕾米莉亚眼前一下子就闪现出那个雪夜,那双冰冷的紫眸。

    『明明身体这么差,就不要冷天出去了。』幼小的吸血鬼之王试图忽略心底的一丝不安,岔开了话题。

    『蕾米,我最近总是想起一些很遥远的事情呢。』然而她转头过来对她微笑,幼小的吸血鬼之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的笑脸,不发一语。

    『我曾经和一位人类共同住过一年,那是一位非常睿智的学者。我被村民发现身份的那天,她问我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我回答她说是的,她当时沉默了很久,她说,【或许是我身为女人的缘故吧,我始终不能相信,人类的未来是靠着血腥和杀戮来造成的,可是…可是帕秋莉啊…也许从我身为人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就不能回头了】…』

    她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听她说。

    『我还想起了我的母亲,推开家门的时候……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悲伤吗?我…更多地是想起了……那个孩子。』

    蕾米莉亚微微怔忪,屏住了呼吸,这些一直是她绝口不提的话题。魔法使苍白的侧脸脆弱的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

    『蕾米,如果我那时死掉就好了……』窗外的大雪止不住地往下落,将世界深深地掩埋。

    『笨蛋帕琪,』她缓慢地开口,握住挚友颤抖的手指『我不会让你有事。』

    『谢谢,蕾米。』紫发的魔法使有些吃力的微笑,缓缓闭上眼眸『能给我个好梦吗?』

    『恩。』蕾米莉亚亲吻挚友的脸颊,吹熄不必要的照明蜡烛,走出房门。银发的女仆长担忧地立在她身侧,眼神忧伤。

    『很久很久以前,我遇到了一个大魔法使。』将身体靠在冰冷的门上,蕾米莉亚扬起嘴角,那笑容比哭还惨淡『那时候,她很强,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

    『那一定是场惨烈的战斗。』咲夜轻声说话,仿佛怕惊动门内的人。

    『的确,』蕾米莉亚笑笑,离开门扉,向看似无边的走廊深处走去,远远地,她的声音飘入女仆的耳畔『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再也没有好起来。』

    银发的女仆长沉默地遥望寂静的世界,低垂眼眸凝视掌心的月计时,轻叩眼前的门扉——她握紧掌心,做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帕秋莉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章十一   永远的女仆长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天很干净,没什么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无比平常的一个晴天而已。如同昨天,前天,前天的前天……

    『啊、午安大小姐,今天真早呢!』门番依旧元气满满地向自家大小姐问好。

    踏出红魔馆阴影的同时,头上撑起熟悉的阳伞,身侧的女仆依旧带着熟悉的微笑,只不过手中明显嗅得到新鲜茶叶和人里杂乱的气息。之所以这么注意这些熟悉的细节,或许是因为从这一天开始的很长一段日子都再也找不会这种平凡了。

    『大小姐。』银发的女仆长微笑着『要去哪里吗?红茶很快就能准备好,需要带上吗?』

    『不,』她抬手接过女仆长手中的阳伞神秘地笑『应该是在购物中吧?停止时间赶回来,有拉下没买的东西吗?』

    『您发觉了吗?真是丢脸。』女仆长不好意思地笑笑『实际上还有一些料理材料和帕秋莉大人交代的书……』

    『料理材料先不说,帕琪可是不能没有书呢。』蕾米莉亚笑笑『宴会前赶得回来吗?』

    『是的,当然。』

    『那么……』蕾米莉亚轻推女仆长的后背,将她推进阳光下『去吧,咲夜,我等你。』


  金色的阳光洒满绿茵,年轻的身影在祭典的街道上雀跃。虽然还只是午后,风中早已满是热烈的节日气息,穿浴衣的女孩子们走过,带起一阵莺莺燕燕的欢笑。

  一时间她有些恍然,好像错入了时空隧道,不敢伸手触碰这熟悉的往昔。

  『发什么呆呢。』恍惚间被人拍了拍肩,回头是一张不知多少年都未曾改变的面容,即便是身上挂着几个村民的小孩仍然气定神闲。孩子们看到她,吐吐舌头放开妹红跑开,她笑笑,抬手拂去妹红额上的汗珠。

    『天气开始变热了,』拨开被汗湿的刘海,她微笑『头发,要不要剪掉一些呢。』

  『不要。』

  『那么,衣服改短一些?』

  『不要。』

  『那么,不要陪我来学校了。』

  『这个绝对不要。』

    阳光透过树叶映入了眼里,怪晃的。眯起眼她忍不住笑了。

  妹红拿起她的帽子按住她的头抚摸,故意用力地弄乱她的发,循着之前她有些呆滞目光的方向,妹红看到捧着纸袋的银发女仆的背影。似乎意识到视线,女仆回过头朝这边微微欠了欠身,很是温和的笑容。

  『很美。』

  『恩。』整理着被弄乱的发丝,慧音笑笑『是妹红喜欢的类型呢。』

  『切!』妹红不满地出声,坏笑着再次弄乱慧音的长发,眼神依旧凝视女仆的背影。

    『怎么了吗?』

  妹红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叼进嘴里。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很深,就像偶尔可以看到的那种经历过长久岁月般的深邃,夹杂着一丝对过去的回忆与,可以称之为“感情”的味道,那是慧音在阿求葬礼上看见过的,无能为力的悲哀。

  『无论如何,』突然地,慧音使劲扯了扯妹红的长发『无论如何,今晚的宴会,不要打起来……』

  『如果打起来,你就剪掉我的头发。』

  『短裙的提议呢?』

    『你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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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入夏的祭典,神社的地面石缝中长出顽强的草叶,踩上去就会发出寂寞的沙沙声。

    『咲夜。』熟悉的声线带着一丝玩味的询问,她微微欠身,恰到好处地回礼,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魂的赤色眼眸带着笑意,手指带着她所熟悉的角度撑住小巧的下巴『已经是夜晚了。』

    『是的,大小姐。』

    玩味的笑容更深了,幼小的吸血鬼抬眼看了看头顶,轻笑出声『阳伞。』

    『啊、非常抱歉、大小姐。』她有些慌乱地收起手中的阳伞放在手边。

    『累了吗?』幼小的吸血鬼依旧保持看好戏的表情『今晚你一直在发呆。』

    『不、并没有……』

    『老年痴呆吗?』杂乱的气流卷着少女的声音一同袭来,那是她们熟悉的方式。

    『我家咲夜好像比你大不了多少吧,』幼小的吸血鬼之王讽刺地扬起脸『或是说,你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吗?魔理沙。』

    她顺着吸血鬼的视线,看到挡住月光的桀骜身影——依旧是老旧的魔法扫帚,木柄因为长年被使用有些细;依旧是黑色的魔法袍,但明显的长了不少,样式也更突出少女身材的曲线,大大咧咧的坐姿也变成了更为淑女的侧坐。

    『我可是正值好年华DA☆ZE。』黑白的魔法使轻盈地从扫帚上跃下,然后转身,右手牵住扫帚后座上的金发人形使,让对方借着自己的力道安全落地。

    她静静凝视,不知什么时候,魔法使已经从矮小的女孩成长为真正的少女,视线从少女们的头顶跃过,她露出微笑——也许过不了多久,人形使将不再拥有身高优势了。

    『魔理沙到了吗?』身后的纸门缓缓拉开,红白的巫女探出身来,成熟的侧脸美的无以复加。

    『啧啧、』黑白的魔法使突然露出和她成熟的面容不相符的恶作剧表情『灵梦,你的裹胸布要破了哦。』

    一颗小号阴阳玉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完美地落到魔法使的头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羡慕的话自己也去努努力啊。』

    『有哦,我每天睡前都有喝一大杯牛奶DA☆ZE。』

    『让那位人形使小姐帮帮你如何?』隙间妖怪突然从半空露出身体,环住巫女的颈项『兴许能赶上我家灵梦。』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每晚都有做运动吗?』

    『哦呀~难道你们还没有吗~』

    『喂、紫……』

    她微微眯起眼,她还记得,仿佛就是昨天,红白的巫女和黑白的魔法使,还只是女孩,带着普通孩子没有的成熟在幻想乡穿行。

    『喂、咲夜。』然而,已经和她差不多高度的黑白魔法使唤她的名,带着不解与询问的眼神『你……』

    『好像,一直都没变老啊。』



    起风了,她迈开步伐,在空无一人的神社一角翩翩起舞。抬起手,头顶的树叶仿佛被利器割断,翩然而下,她开始旋转身体,看银色的头发飞散,有些喘气地停下脚步。

    十二年。

    对于妖怪来说,微不足道的时间。

    它能让孩童成长,让少女丰盈,让年华逝去,让能够停止时间的人类,在停止的时间里,度过数个,十二年。

    『帕秋莉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她握紧掌心,做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

    『你后悔吗?』

    十二年后,紫袍的魔女迈入空无一人的角落,站在人群的方向淡漠地询问。

    『不、』她淡然微笑『十六夜咲夜,从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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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秋莉大人,红茶。』杯碟清脆地碰撞声让沉迷书本的魔女抬起头,从镜片后凝视身侧的女仆。

    『蕾米睡了吗?』放下手中的书,帕秋莉动了动酸痛的肩。

    『已经快天亮了,』咲夜轻笑一声,熟练地帮助紫发的魔女按揉僵硬的肩背『更何况,宴会上喝了不少酒。』

    『你也早点休息吧,』帕秋莉微微放松『毕竟,老人家不能太过劳累。』

    『您说笑了,帕秋莉大人。』咲夜笑笑『我还是很年轻的。』

    『咲夜,』帕秋莉微微皱起眉『50?70?』她叹了口气『使用魔药固定外貌的你,究竟在停止时间的能力中度过了多长岁月?』

    『我不知道。』银发的女仆长微笑『但是,我真心感谢您成全我的任性,帕秋莉大人。』

    『如果蕾米知道,也许会杀了我也不一定。』

    『对帕秋莉大人,大小姐是永远不会怪罪的。』咲夜抬起头,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背影在阴影中因回忆而失去威严『您对大小姐,是如此重要。』

    『你对蕾米,也非常重要。』帕秋莉取下眼镜放在一旁『否则我不会为你制作那种危险的药。』

    『帕秋莉大人。』银发的女仆长缓步走到帕秋莉身前,附身跪立『我真心感谢您……能让大小姐的记忆中,只有十六夜咲夜最佳的姿态。』

    『或许那会是蕾米最痛的回忆。』帕秋莉叹了口气,握住女仆长的手指。



    『一开始……下着雨……』银发的女仆长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目光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风化般的记忆慢慢依序浮现……

    小时候的感情,鲜明的分成了黑与白的极端。

    漆黑的空间,刺眼的雪亮。

    小小的自己在这没有出口的空间哇哇大哭着,能看见不远处明亮的光芒,可湿冷的感觉和饥饿让她不满,只能用这种刺耳的方式一遍遍重复发泄……

    朦胧中,高远的地方出现明亮的光芒,而后是灰白布料忽隐忽现。

    自己突然升到了空中,温暖的厚布包裹着身体,而后嘴边有了甜美的味道……

    『“好孩子。”慈爱的女声这么叫着我,刹那间,我的恐惧就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微笑,感受着手背上紫发魔女温暖的手心。

    她是被舍弃的孩子,不该出生的孩子。

    这一点,在父亲发现她能力的瞬间,暴露无疑。

    『你为什么要抱他回来!!』父亲举着大手在自己眼前挥舞。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母亲紧紧握着白色围裙的边缘。

    父亲抖着肩膀“哈”的笑了一下。『我们的孩子?看看她那双恶魔的眼睛和可怕的力量吧!!』

    『你不在家你什么都不知道!』母亲眼泪汪汪地控诉着『她还只是个孩子……只要我们不要让她再使用那种力量……』

    叫喊着的声音随着杂乱的脚步消失,父亲像抓小猫般轻易将她抓住『我去把这家伙收拾掉。』

    她突然觉得寒冷,身体微微颤抖,紫发的魔女温柔地看着她,手指泛出柔和的魔法光辉,她感觉好了一些,于是继续诉说——『他冒雨走过悬崖,走过河水暴涨的桥边,甚至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走动,最终,他将我送回母亲的怀里。』

    『一直在哭,怎么办?』她微笑『就是这样的父亲……在教会的追捕中,替我挡住惩戒恶魔使用的钢叉……让我找到,可以接纳我的……大小姐……』

    她声音疲惫,但却听得出浓烈的情感『……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转告大小姐,希望她、只记得十六夜咲夜最美的时刻……您也知道……我无比深爱着大小姐……爱了她一生,我却一直都知道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这样还是……明明违背她的心愿,生为短命而脆弱的人类,也义无返顾地爱了她一生……』

    『好。』紫发的魔女声音温和地轻抚她的头,好像多年前,在母亲怀中般温暖『睡吧,咲夜。』

    『谢谢您,帕秋莉大人……』银发的女仆长缓缓闭上有些深灰的蓝色眼眸,陷入深沉的,甜美的梦境。

    帕秋莉站起身,凝视眼前因失去魔药效果而急速老去的身躯,淡淡地开口『晚安,咲夜……』

    突然地,身后的木门轰然开启,帕秋莉转过身,看见的,是一双愤怒与悲哀混合的,红的刺目的,恶魔的眼眸……


PS:我无比深爱着你……爱了你一生,义无反顾地爱着你……我的……限量版F号PAD(作者被飞刀丢中

章十二   挚友






    海浪携着白色的泡沫卷上海岸,她抬起手,挡住刺目的阳光。那是她不熟悉的,没有阳伞阻挡的,她最恐惧的存在。

    她讽刺地扬起嘴角,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发觉自己身处梦中吧。是预知的梦,还是对阳光的渴望?

    她百无聊赖地蹲下,把玩海岸的细沙,讽刺的意味愈加浓烈——流水,阳光,这些她最讨厌的东西一起出现,真是讨厌的梦。抬起眉眼,空无一物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庞大的木船,古老的仿佛是从历史的尘埃中被无意中发掘的历史文物,那船距离她仅仅只有几步的距离,仿佛靠在岸边等待乘客,当她好奇地走近,木船突然发出一声听起来仿佛叹息的声响,那声音仿佛勾起最深切的恐惧,让她不自觉地心惊。

    眼神跟着驶离的船体一路向上,阳光照进眼里,让她的眼睛刺痛地流出吸血鬼并不熟悉的液体,她揉揉眼,把手放在眼睛的上方挡住强烈的阳光,陡然地,看见一位少女,穿着她熟悉的女仆装站在甲板上,银色的发丝随风飘动,有着她没有的,健康的肤色。

    她惊恐地张了张嘴,拍打着翅膀呼唤她的名字,然而翅膀仿佛不存在般,跃起的她重重地摔在沙粒上,海浪袭来,原本轻柔的流水此时如疯狂地吞噬触碰到的,她的身躯。

    疼痛,刻入灵魂的疼痛灼烧融化她的身体,而她依旧遥望甲板上渐行渐远的少女发不出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船越来越远,消失在海平面上……

    『咲夜!!!』

    蕾米莉亚猛地从豪华的大床上坐起,鸟鸣和温度让她知道黎明即将到来的事实,梦中的绝望让她不安,而平日立刻就会出现的身影却依旧没有出现的痕迹,失去的恐惧让她不顾一切地推开大门,向着那个人的房间狂奔,甚至忘记自己能够飞行的事实。

    木门轰然开启,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人房间的魔法使微微侧过脸,眼神平静的好像知道她会来一样,幼小的吸血鬼之王垂下视线,看见了那只,露出挚友遮挡的身形的,布满皱纹的,人类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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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琪,让开。』幼小的吸血鬼之王低沉地出声,眼神隐没在阴影里。

    紫袍的魔法使静静地望她,不动,不语。

    『给我让开!!!』狂乱的赤红眼眸带着浓烈的杀气袭向魔法使的所在,然而对方却并没有阻拦,由着她擦身而过,然而在那一瞬间,幼小的吸血鬼之王清晰地捕捉到魔法使嘴唇的蠕动,被并不大声的低语吸引住注意……

    『抱歉,蕾米……』

    『什……?!』

    火焰。

    焚烧与净化的精灵之火于一瞬充斥了女仆长的所在,火焰将触及的一切焚烧成灰。

    帕秋莉仰起脸,身后挚友那撕心裂肺的嘶吼让她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抱歉蕾米。她抬起手,紧紧握住胸前的衣襟,低垂的眉眼紧紧皱起——我答应过那孩子,不让你的记忆中,留下她不堪的身形……

    『好冷……』红魔馆的门番紧了紧衣领,明明已经快入夏了,为什么接近凌晨的天气却冷的像寒冬一样?而且每天早上的慰劳早餐……看来是晚了呢。

    『美玲小姐。』并不熟悉的,孩子般的温柔声线。门番回过头,看见几乎从不出图书馆的,那个人的使魔捧着她熟悉的饭盒微笑着看她。

    『咲夜小姐身体不舒服吗?』门番笑笑,对着冰凉的手指哈了哈气,笑盈盈地接过饭盒,还好,这熟悉的手艺还是那个人的。

    『帕秋莉大人在照顾她,应该没事的。』小恶魔笑笑,看着门番大口大口的吃饭,突然叹了口气『真冷呢。』

    『是啊。』门番抬起头,望着泛白的天空吐出雾气『从刚才开始就总觉得有些不安,别出什么事就好了。』

    『啊、对了。』小恶魔响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柄门番无比熟悉的银质匕首『帕秋莉大人托我把这个给您,她说……』

    『红魔馆今日,无论是谁,禁止入内。』

    清晨的风划过她们的衣角,有些灰尘落进了门番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刹时,熊熊火焰从二层的某扇窗内喷出,与赤红的神枪纠缠在一起,爆裂的火焰和震耳欲聋的声响,点燃了微亮的星空……


————————————————————————————————————————————


    『呐、帕秋莉~』恶魔的妹妹趴在她的肩头,百无聊赖地玩弄她散落在肩头的紫色发丝,『姐姐真的要去那个什么幻想乡吗?』

    『妹妹大人,蕾米是为了你们的未来。』她放下手中的书,露出笑容。

    『幻想乡……会是个好玩的地方吗?』

    『你要相信她。』

    虽然这么劝说孩子气的芙兰朵露,她也有不少疑惑,推开天台的门,她看见那个人正俯在天台的桌椅上,呼呼大睡。

    『蕾米...』她走过去。

    『是你啊,帕琪...』 她并未睡着的样子。

    『你在睡觉吗?天还没有亮哦。』

    『啊、』 她依旧伏在桌上,抬手理了理歪斜的软帽『稍微去看了看未来的线,不过太杂乱了,看起来今后的日子会很忙碌呢。』

    果然,她是察觉到什么才下此决断的。

    『希望幻想乡如你所愿,不过我可不负责家务。』帕秋莉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忽然想起,以前她曾经说过在时间的彼端有一条相连的线,『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在回程的时候,匆忙一瞥呢。』

    『她是什么样子?』

    『身材比门番小很多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银色的短发,眼睛好象是蓝色的……搬去幻想乡前,帕琪一定会见到她的。』

    风划进城堡,在她们耳边呼呼地吹着。

    『蕾米……』

    『恩?』

    『这就是未来...这就是我们的希望?』 帕秋莉只觉得前路迷茫。

    『帕琪……做你认为对的吧,历史和时间会来证明一切的。』

    离开这个世界,那个从未涉足的幻想乡之路,要怎么走呢?她抚摸手中转移魔法的文献缄默着。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的那个孩子,』帕秋莉垂目微笑『希望是个能做家务的人呢。』

    『如果不行我就找你借小恶魔好了,你不是说她很不错么。』

    『关于这点,我拒绝。』

    『小气。』蕾米莉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帕秋莉侧头往她,月光下的夜之王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威严『帕琪,』她轻唤她的名『为了那个目标,我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紫袍的魔女笑了,这个看起来幼小的女孩,背负着唯一的希望『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风钻进她们的衣袖,使她们发丝飞舞。

    『幻想乡,是个好地方就好了。』

    『恩。』帕秋莉应了声,走上前和那个毁了自己研究室的吸血鬼并肩『蕾米,』她垂下眼眸,望着那个人的侧脸微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笨蛋。』那个人气鼓鼓地别过脸去『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



    巨大的神枪飞速袭来,她从爆裂的屋内冲出来,在半空转身抬手抵御住那只充满愤怒与杀意的赤色长枪,巨大的冲击力将她震出好几步。

    烟尘散去,属于女仆长的房间已经成为无法辨认的废墟,在火焰与烟尘中,那个人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极了研究室被毁那天,她看见的,那个傲气的身影。但是火焰中那双比烈焰更为赤红的血腥眼眸,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

    抬起手,红雾异变时弥漫在幻想乡的浓烈雾气缓缓延伸,笼罩住红魔馆的上空,隔绝即将升起的阳光。

    『小恶魔,』紫袍的魔女在使魔的脑海中叹息『书桌中间抽屉的紫色药瓶,三分钟内不拿来,你就回老家吧。』

章十二点五(喂!

恶魔





    还记得那是一个,不知道天气,看不见日月的日子。召唤法阵还泛着微微的,迷人的色泽,那个人的声音从遥远的次元、脑海的深处、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她睁开眼,看见一双平静的深不见底的,紫色深潭。

    红衣金发的女仆推开罪人的房间,各种扭曲的、怪异的、疯狂的恶魔与怪物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收敛狂躁,收起利爪,安静地低垂头颅蜷缩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女仆高傲地走过他们让出的道路,对一切视而不见地迈步走向自己的方向,在靠近那一处时,好看的眉眼不悦地上扬。

    『再怎么低阶,你也算是恶魔一族,』金发的女仆居高临下地望着散落血迹的肮脏地板和衣衫破烂满身伤痕的罪人,淡漠地开口『不抵抗,是想被吞吃吗?』

    『违反契约丢下主人,犯下这种罪行的不耻者是没有资格反抗的……』少女的声音从发丝的阴影下传出,仿佛是牵扯到某处伤痛,她抬手捂住肩,而后扬起脸,对女仆露出不属于恶魔的,纯净如孩童的笑容『请不要担心,在我回去那位大人身边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虽然沾染血迹和污垢,依旧能看出原本是红色的发丝下,少女努力护住的,属于契约者的名号。金发的女仆微微叹息出声,伸手扶起身为罪人的恶魔少女『我现在知道,神绮大人为什么让我来接你了。』她凭空取出一件宽大的亚麻布质地的长袍裹住恶魔少女的身躯『随我来吧,那个人的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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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马格特罗伊德人生第一次显露出手足无措的震惊。

    她实在是无法将平日里大图书馆内安静的馆长和眼前躺在床铺毫无生气如同人形的身躯联系起来,特别是——人形使灵巧平稳的手指颤抖地抚过被血和泥染的看不出颜色的布料,试图从中看出任何一丝紫色的姿态。

    『抱歉,爱丽丝小姐,麻烦您帮我按住这里、对。』红魔馆的门番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人形使按住袍子一角的同时,自上而下用银色的匕首从内部切开破碎的布料丢在地板上,而后,她听见人形使倒抽了一口凉气。

    脱离外袍的掩盖,贯穿整个右肩的巨大伤口暴露在两人眼前,即使见惯伤痕的门番也不禁动容『这种可怕的伤……一般人早就晕过去了吧……』门番用泡了药草汁的毛巾轻轻擦拭伤口附近干涸的污渍,却发现毛巾很快就被伤口的血染红,望着几乎被染成黑红的药水盆,门番咬了咬牙『爱丽丝小姐,果然我还是得去一次竹林的医生那一趟,麻烦你照顾一下帕秋莉大人。』

    『啊?啊、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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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不讨厌你的主人吧。』金发的女仆带领披着亚麻布袍的恶魔少女向罪人之地的出口行走。

    听到问话,恶魔少女隐藏在兜帽下的红色眼眸亮了亮,仿佛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叹息般出声『我对那位大人……最喜欢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背叛契约离开她。』

    恶魔少女顿了顿,突然地站在原地,金发的女仆回过头去看她,兜帽下,少女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在哭泣。但只是一瞬,恶魔少女便静静开口,却不是回答『梦子小姐……对于曼特花,了解吗……』

     金发的女仆在脑子里想了想许多年前常常顶着数个那种花编制的花环满魔界转悠的魔神,魔神的养女和某个魔法使,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那位大人是非常喜欢的,』恶魔少女重新跟上女仆的脚步『可是我是知道的,她喜欢的并不仅仅是花……』仿佛很冷似地,她紧了紧袍子的领口『那种花提炼的植物汁液,是连神枪贯穿身体的疼痛……都能够感觉不到的……』

    金发的女仆突然停住脚步,猛然回身,对上少女悲伤的笑容『那样惨烈的结果,那位温柔的大人却只是对我说“放心,我不痛”。』

    『梦子大人,我们使魔啊……虽然是从者,可是,却连人偶都不如呢……』恶魔少女悲伤地低垂眉眼,望着自己的手掌『我们,是依靠主人的魔力供给换取在那个世界停留的权利,如果主人没有魔力,就会吸取主人的生命,如果连生命都贫瘠,那么,我们便会吞噬主人的灵魂……我们,是“恶魔”呢。』

    『那位大人明明知道的,却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取消我的契约……』

    恶魔少女终于支持不住,跪在罪人之地冰冷焦黑的土地上,泪水滑落脸颊,带着深切的绝望。

    『明明是比谁都希望待在那位大人身边……明明是比谁都希望能够照顾那样的大人……可是只要一靠近,就能够感觉到自己无法停止地吞噬那位大人仅存的魔力……』

    金发的女仆皱起眉,看着恶魔少女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断裂在泥土里,血与泪混合着,被漆黑的泥土吞噬。

    『明明是想要帮助那位大人,却只有离开才能够让那位大人活下来,离开红魔馆、离开幻想乡、离开那个世界、不够,都不够,只有背弃契约,只有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才能够停止,为什么……为什么我是恶魔啊!!!』

    金发的女仆扬起脸,恶魔少女崩溃地哭泣让她皱起眉,心里传来闷闷的疼痛,那痛穿越时间,带着某个人毫无情感的声音,在这片收纳罪与罚的土地上,回荡——

    【梦子小姐,为什么,我会生为魔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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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15 00: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离别





    『嘿、能不能先停一下啊?』巨大的死神镰拦在被神枪钉在墙上的紫色身影前,挡下恶魔的最后一击『我那边可是快被你家女仆长闹的底朝天了。』

    『什……』幼小的吸血鬼之王无法抑制地颤抖,无法停下出手的攻击,以为自己会杀了好友的恐惧还漫布全身。

    『因为你的执念,已逝的灵魂不肯回归彼岸,蕾米莉亚•斯卡雷特,这将记录在你的过上。』绿发的阎魔缓步而来,一如既往的严肃『你要负起责任,引渡那个人前往正确的方向。』

    『咲夜、是咲夜吗?你是说,我可以再见到咲夜?!』泪水,淡化脸颊沾染的血迹,带走疯狂和绝望。

    『喂喂,我们可是让你去劝她乖乖投胎的。』红发的死神摊摊手,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司『那么四季大人,我们走吧?』

    绿发的阎魔并没有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意识朦胧的紫袍魔法使和搀扶她的人形使『忠告,也是规矩——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玩弄亡者的灵魂。』

    仿佛得到命令般,紫发的魔法使吐出一口血,被药物硬撑起的身体再也无法负荷,随着众人的呼唤声瘫倒在搀扶者的怀里……



————————————————————————————————————————————————



    夕阳垂挂于暗淡的天幕,稀落的树林间残雪堆积,有不知名的鸟发出嘶哑的哀鸣。

    两个小孩子正欢快地朝村子的方向走,大的留着齐耳的银发,看起来十二,三岁,小的不过七,八岁的样子,骨瘦如柴,两个人都衣衫褴褛,看起来是村子里孤儿院收养的弃儿。

    『姐姐,我们有钱了吗?』小的那个问,呆滞的目光中有了一丝神采。

    『恩,一会回村就给孤儿院的大家买面包。.』大的那个露出不属于孩童的微笑。

    正说着,前方窜出几条黑影,挡住她们的去路。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还好意地笑着『小鬼,乖乖地把钱交出来。』

    是村里的那些流氓,整天无所事是,干些抢劫路人的勾当。开什么玩笑,女孩握紧了拳头。

    小一点的孩子因为智力不完全,不明就里地傻笑着。

    『快点!否则对你们不客气!』那人恶狠狠地威胁着,大模大样地把手伸过来。

    他们人多势众,这两个小孩子又能做什么呢?女孩无奈地把钱袋递了过去。突然,她膝盖一提,力道十足地击向年轻人的腹部,对方不防,痛苦地弯下腰,又被他狠狠地补上了一击,然后拉上妹妹,飞快地跑开。

    『混蛋!』首领一边呻吟一边命令,『快去抓住她们!』

     她拉着小女孩在树林里奔跑,太阳快下山了,四周有不知名的野兽的低吼叫,令人毛骨悚然,能见度在下降,但是她不想放弃。

    『啊!!!』小女孩一天没吃饭,体力不支,一个不稳,落在了后面。而她自己也体力透支,气喘得厉害。

    那些流氓加强盗们却很快追了上来,把她们团团围住,而有一个人更是抓住了想逃跑的小女孩。

    『把她们卖到窑子里当幼畜!』首领捂住肚子走过来,坏笑。

    『放开她!!!』她只觉得血液冰冷,身影不断的在四周出现又消失,留下一地呻吟。

    『是、是魔鬼!』

    『怪物!』

     正当她压倒性地制服这群恶棍的时候,一个彪形大汉从慌乱的人群里冲出来,伸出巨锤般的拳头冷不防的打向她,瘦弱的身体顿时飞了出去,撞在树干上,树叶纷纷落下,她则倒在地上。

    『姐姐!』小女孩哭喊的声音,淹没在喧嚣声中。

    『弄死她!』

    『把她的尸体挂在十字架上!』

    好吵……她觉得头昏脑涨,血水流进眼睛里,睁不开眼睛,支撑起身体抬头正看见有人围过来,手中闪耀着斧头的寒光,四周的人正扭曲着笑脸发出狰狞的笑声。真的是好吵,濒死的状态下,耳边回响着那对夫妇凄裂的叫喊声【像你这样的怪物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吵吵嚷嚷的……

    在一片喧嚣声中,平静地闭上眼,忽然听见了风的声音,有一道清凉的风温柔地拂过脸庞,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她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朦胧的月光下睁开眼睛,有一个看来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几十步以外。皮肤白皙,紫色的头发流泻至腰间,身材修长,身着紫色的长袍,而她的眼睛也是清澈明亮的淡紫。

    『有没有人告诉你,』少女踩着一地血污走来『你发狂的时候,眼睛显一种很疯狂的红色。』

    『你就是蕾米所说的那个孩子吗?』少女的声音在月光里遥遥地传来,她的手中闪烁着光芒,伤口立刻不那么痛了『看起来不像会做家务的样子。』

    『你是谁?』她看着她,并不知道这是唯一一次对她仰望,在之后的无数个日夜里,她总是陷在柔软的座椅里,显得很是瘦弱。

    『帕秋莉,帕秋莉·诺蕾姬。』风穿过树林,拨乱了她的发丝,她温和地笑『那么你呢?』

    『十六夜咲夜。』飓风掠过,那个散发王者气息的吸血鬼少女落下地面,对她的未来划下道路『从今天起,你就叫做十六夜咲夜。』

    那是她们真正的相遇,在此之前,她无数次在命运的道路上窥视着未来,无数次的在未来的道路上看见她的身影,也无数次逃避终结的命运在脑海中浮现。而当年那个瘦弱的人类小女孩,此时挂着多年来她熟知的歉意笑容,静静立在身前,身后是一片无边的河川。

    『衣服,弄脏了呢。』女孩已经成长为红魔馆引以为傲的女仆长,在沉默许久后微笑着开口『 真是抱歉,以后咲夜不能再为您洗衣服了,大小姐。』

    『……你的房间,我炸掉了。』没来由的,幼小的吸血鬼之王说出完全不成立的对话『所以给我滚去投胎吧,红魔馆不需要你了。』

    『谨遵命令。』女仆长的灵魂微微欠身『十六夜咲夜此身能为您而生,真是太好了……请原谅我的任性。』转身,她步上死神的木船,向眼前沾染血迹的桀骜背影深深鞠躬,直到木船离去,消失在三途川的水雾中。

    『真是个笨蛋……』吸血鬼的肩膀不住颤抖着,抬手遮住双眼,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古老的城堡,老旧的窗台上趴着一个女孩,皎洁的月光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形成了一道光斑,蓝色的短发随着身体起伏,一个紫色长发的女孩移步过来。

    『蕾米...』

    『是你啊,帕琪...』

   『你在睡觉吗?天还没有亮哦。』

    『啊、稍微去看了看未来的线,不过太杂乱了,看起来今后的日子会很忙碌呢。』

   『希望幻想乡如你所愿,不过我可不负责家务……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在回程的时候,匆忙一瞥呢。』

    『她是什么样子?』

    『身材比门番小很多哪,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银色的短发,眼睛好象是蓝色的……搬去幻想乡前,帕琪一定会见到她的。』

    风划进城堡,在她们耳边呼呼地吹着。

    『蕾米……』

    『恩?』

    『这就是未来...这就是我们的希望?』

    『帕琪……做你认为对的吧,历史和时间会来证明一切的。』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的那个孩子,希望是个能做家务的人呢。』

    『如果不行我就找你借小恶魔好了,你不是说她很不错么。』

    『关于这点,我拒绝。』

    『小气……呐、帕琪为了那个目标,我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风钻进她们的衣袖,使她们发丝飞舞。

    『幻想乡,是个好地方就好了。』

    『恩。』『蕾米,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笨蛋。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


    幼小的吸血鬼之王用几乎撕裂布料的力道紧紧扯住沾满血迹的衣服,眼泪再也忍耐不住地滑落——『对不起……帕琪……』


————————————————————————————————————————————————————————


    纸门开合又关闭,榻榻米上的脚步声变成重物落下的声音,然后是疲劳的叹息。

    『那家伙怎么样?』黑白的魔法使打破长久的沉闷,话语里听不出平时的活力。

    『像死掉一样睡着了。』红白的巫女毫无形象的仰倒在榻榻米上,仿佛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一般『美玲说,不管怎样,还是要试试在废墟里找到遗体,最起码要给那家伙立个墓。』

    『还真是乱七八糟啊……』黑白的魔法使整个人缩在桌边,下巴搁在桌面上『那家伙,要当异变处理掉吗?』

    『等她睡醒再打屁股好了。』巫女翻了个身,无力地看着桌上的散落的金发『你那边怎样了。』

    『小地方就不提了,最后那一下,可是差点把肩膀切下来。』魔法使回想起巨大的神枪刺穿那个人的右肩,把身体死死钉在墙壁上的一幕,打了个寒颤『脖子的血管好像也被切开了,爱丽丝说,永琳还在手术。』

    『想想就疼死了……』巫女咧咧嘴『到底怎么忍下来的啊。』

    『说是喝了一种魔界植物的浓缩汁,据说把皮剥下来都没感觉。』

    『……真是讨厌的感觉。』合上眼,巫女用手挡住脸『我要睡了。』

    『呐、灵梦。』魔法使淡淡地开口『你可别比我先死啊。』
   
    『……我哪次不是赢你。』

    『只有这个,我不想输给你。』




搬文完毕…请不要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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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6 00:01:52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水桑继续填坑吧,咱一直看着呢~所以那边的评论直接搬过来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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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1 02: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你害怕死亡吗?】


    也许阴晦早已流淌进我们的血液,却仍然保留着最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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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实在是太热了,就一个人类来说,可以轻易被杀死。幸而我不是人类,只是拥有人类的外壳而已。

    在如天空般闪烁的眸子下面是阴晦黑暗的里子。

    如果你像我一样在人类的世界行走了这么久,你也会和我一样吧。

    帕琪又在屋内咳嗽了,她的病情又见重了。

    看看窗外,暮色四合,是该出去的时候了。张开双翼,以一个优雅曼妙的姿势,滑了出去。夜色下的英伦大地寂静无声,暗伏着未知的危险。

    帕琪以为我每晚出去,是为了寻找去往理想之乡的道路,其实不是,我在寻找可以医治她的方法,就算不能医治她,至少也要使她的发作不那么频繁。

    想来身为吸血鬼的我,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多么地可耻,人类的生命何其短暂脆弱,弹指灰飞,和我那些骄傲的族人正好相反。

    人类对我们而言,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之分。

    可是帕琪……对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她的心里充满的仇恨,源于失去的仇恨。我曾因好奇跟踪了她很长时间,她去过遥远的国度,也曾回到英伦大地最西的废弃村落,每一次,她眼中的仇恨与绝望都深不见底,如此的……令人着迷。

    可能是那种仇恨无法发泄吧,有时候她看着我,以一种嘲弄的冰冷语气呢喃『你心里也是有恨的吧,你的族人们似乎也抛弃了你——因为你的妹妹。』

    那一刻,我惊觉,仇恨使她变得卑劣,她想让我恨我的妹妹,放弃寻找幻想乡的行为。

    她因为无法报复而变得疯狂,我却读懂了她眼底的寂寞。

    因为仇恨而陷入寂寞的她。

    因为寻找而陷入寂寞的我。

    月亮圆了又缺,梦中通往幻想乡的道路没有出现。也许帕琪说的对,吸血鬼和幻想乡都毁灭了,如果没有,幻想乡会如我呼唤它般呼唤我吗?

    在寂寞中,我淡忘着身为吸血鬼的事实;帕琪把仇恨转嫁到他人身上。

    我时常看着她杀人,杀人后是无尽的空虚。月光下,只有斜长的影子才与她亲近。


————————————————————————————————————————————


    我不着痕迹地飞翔在夜空。

    那些修行的野僧们扬起头的时候认出了我,因为真正的飞鸟是不会拥有华贵的服饰的。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观察力比扑通人类要敏锐。

  『你应该学会隐藏自己的身形。』帕琪不止一次的郑告我。

    可是比起把身体埋入黑暗中,我更喜欢飞翔,而人类惊恐的面容才不至于让我遗忘,遗忘身为吸血鬼一族的威严。

    而帕琪,她喜欢在黑夜点燃整座村庄,带着烈焰缓慢地走过每一条村路,在火焰与悲鸣中,仿佛没有生气的尸体。

    即使在很久之后,我拥有了咲夜,帕琪拥有了小恶魔和那个不受欢迎的老鼠访客;在帕琪的图书馆已经拥挤到她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扩大新的书架区域;在她的仇恨都随时间一起被抛弃在幻想乡之外的世界。

    帕琪,微笑着给芙兰说睡前故事的帕琪;和我一起喝茶的帕琪;在小偷面前皱起眉头的帕琪;抚摸着小恶魔被书砸痛的头的帕琪;眼底的淡漠和死一般的寂寥,依旧沉沉叠叠,堆积在那双深紫的眸子里。


————————————————————————————————————————————


    帕琪沉溺于寂寞的日子,以某一天为终结。其实,我早已经预见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

    有客来访,老鼠一只,小女孩一个。帕琪的眼神让我担忧,徘徊在外不敢进去。直至她们离开。

    那个女孩之后便常来,她叫爱丽丝,而那绕口的姓氏是我不愿意费神记住的。

    很耳熟的名字,但我想不起来了。直至后来咲夜的离去,她在死神镰出现前挡在帕琪身前,清醒过来的我看见她身后帕琪的眼睛——里面的忧伤和寂寥让我几乎落下泪。

    那一瞬间,我才想起,【爱丽丝】,这个字眼曾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身边。

    芙兰睡前故事的句子里,火焰弥漫的村庄里,帕琪低声的呢喃里。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长久了,我和帕琪一样,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弃在了幻想乡之外,以为来到理想乡,那些痛苦和回忆就不会追来。

    『人类,是靠着遗忘而活下去的。』很多年前,在那个雪夜,帕琪与我第一次的正式会面时,对于【这些被你杀掉的人类的家属会怎么想】这个问题,那个和人类拥有同样躯壳的魔女对我如是说。

    这句话,一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

    是不是遗忘了一切,便遗忘了失去的痛苦,也就放弃了所有的希望,便可不再绝望?

    或许她早已知道她将以这样的方式,苟且偷生,因为在幻想乡外,她失去了她;在幻想乡之内,我失去了咲夜。

    我们如此相似,所以在疯狂的我投出最后一枪时,她放弃了可以重伤我的耀眼日光,以火焰替代。

    『小气……呐、帕琪为了那个目标,我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是这样的人。』

    冥冥中,仿佛回到了风雪中的英伦大陆,怀抱着残破的希望,被大雪所覆盖,片片雪花在风中飞舞,想着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被冻死的拥有操控命运能力的吸血鬼。

    寒冷中有人伸手过来,散发着熟悉的温暖,抬头,是那个初次见面就打了几天几夜的魔女。

     她微笑着说『我输了,所以,我和你回家。』

   想起来了,她当时因为必死的心导致大量的魔法反噬,而为了救我,在雪中立了很久,染上了重病。从那以后,她的身体就再也没好起来过。

    呐、帕琪……

    我还可以……再次,一起回家吗?


——————————————————————————————————————————————————


    『爱丽丝,我要去采些魔法的原料,』坐起身,一个人背坐在火炉前。只看见她一头长发流泻至腰间,在火焰的阴影下显出深黑的暗紫,『你要一起去吗?』

    『老师,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死了。』拉了拉被子,那个梦真实得可怕,有刀刃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身体,鲜血狂泄而出。

    『死亡是每个人宿命的结局,你在害怕死亡吗?爱丽丝……』

    手指无法触摸的时间的彼端。

    从黑暗中睁开眼,眼底还浮着一片水,仿佛在梦境的彼端,有另外一个真实的我,她在我梦中为我哭泣,我在醒来时替她流泪。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和魔法森林的家不一样的天花板,这里是和式的屋顶。她做了一个关于魔界的梦,梦中有梦,不断循环,直至苏醒。坐起身,全身酸楚无比,头痛欲裂。

    『呐、还是冰的。』掌心被人塞进一个散发寒气的杯,赶走些微的头痛,她道了声谢,缓缓抬眼,对上一对金色的眼眸。眼睛的主人带着不适合她的,隐藏着什么的笑容看着她 『爱丽丝,你知道什么是宿命吗?』

    『?』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啊……一直认为,只要努力,什么都可以做到。』金色眼眸的少女看向门廊外的竹林,笑容中挂着一丝寂寥,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伸出手,抹去她嘴角的苦涩『小时候,母亲告诉我,我会遇见无法超越的对象。 』少女看向她『我以为,我可以超越她。』

    少女戴上已经不那么宽大的魔法帽,起身走向门廊『有时候明知道未来是一片黑暗,可拥有一瞬的光芒,已经足够让人坚持很久了。』她侧坐上老旧的扫帚,对人形使伸出右手『走吧,大家应该都快到了。』

    秋老虎最后的余威还在用尽最后的力量抵抗冬的来临,日光有些刺眼,她不禁低下头靠在少女的脊背上,耳边除了风声,还是风声。她不知道少女为何变得沉默,只是,从女仆长离开后,少女 有些不一样了。

    『呐、爱丽丝……』

    她含糊的答应着,搂紧了少女的腰。

    『灵梦她……』

    『死掉了呢。』





PS:『呐、爱丽丝……楼主她……死掉了呢。』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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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7 22:34:39 | 显示全部楼层
章15  【物语】



    『人类……只有两个半。』黑白的魔法使侧坐在走廊上,看着远远地,从茂密的竹林上方浮现的炊烟『人里象征性的派来了使者,看到那么大群妖怪很快就跑掉了,霖之助那家伙说店里有事也走了,最后那家伙身边还是只有一个人类和一大帮妖怪。』魔法使顿了顿,没听到屋内人的回答,悻悻地继续说话『到底是要怎样才能烧成那么碎的啊,明明我家那个死老头烧出来的时候连手骨都还能分辨出来。』

    『所以你还是去了吗?』屋内清冷的女音淡淡地回问。

    『再怎么说,那老头最后一面还是要去的。』魔法使拉下帽檐,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多可笑,一群妖怪围着一堆白骨,又不是吃饭……』

    『她也去了吗?』

    『嗯,那天之后她一直都在神社,只不过……』魔法使侧头看看里屋的短发少女『她只是一直看着罢了。』


-------------------------------------------------------------------


    十几只妖围着一堆白骨,呈椭圆形或坐或站着,间隙的妖怪微微苦笑着摇头『这孩子,比之前的任何一位都娇小呢……』

    一直在房间角落的吸血鬼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回巫女的遗骨上。那个红白的身影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只留下一堆勉强可以称为遗留物的磷酸钙,但是吸血鬼心中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这不是因为她无法接受事实。

    差点杀死挚友的那天之后,她便逃避似地一直住在神社里。她亲眼看着巫女在独自一人的深夜痛苦地咳喘,看着她在宴会时远离人群呕吐着胃里所有的残渣,看着她在前一夜惨白的笑容,对自己说【葬礼隔天有新的巫女会来,不想被退制就快走吧。】看着她日渐消瘦至瘦骨嶙峋的过程,她想,那个自如地主持葬礼的间隙妖怪和她一样,悲伤早就在这过程中发泄殆尽了。

    『剩下的骨头少也不是坏事。』

    吸血鬼的一句话,让围坐在白骨四周的妖怪们纷纷抬头,疑惑地望着她。

    『这表示灵梦没有留下什么牵挂。』

    有谁发出轻轻地呻吟,宛如赞同她的说法一般,大家又低下头,叹息和笑声彼此起伏。重要的人过世,人们会对每句话都极为敏感。每个人都努力从这些话里寻找自我安慰的句子,或是让自己更难过的句子。

    『那么各位,开始吧……』间隙的妖怪拿出两双筷子,取其中之一分给身边的人,然后挑了一根看起来有点像锁骨形状的白骨用筷子夹起,骨头落入中间的白壶中,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她将筷子传给下面的人。

    捡骨仪式。

    以于“桥”同音的筷子,由至亲把持,将遗骨送入白壶然后埋入坟墓,意思为协助往生者平安度过三途河。

    比起这种没有意义的仪式,还是去殴打偷懒的死神会比较有效吧……虽然那个红白也许早就已经殴打过了。这么想着,吸血鬼看着间隙的妖怪不知从哪里取出白色的纸,将剩下的,无法用筷子夹起的骨灰和骨片倒入白色的骨灰坛里,目送着她如珍宝般紧紧抱起白罐,带领着一众妖怪走出神社,走出她的视线。

    虽然有云层,但邪恶的异国怪物还是不要去神圣的墓地比较好——毕竟要说的话,已经在昨夜说过了。这么想着,吸血鬼保持着坐姿望向神社外的风景。

    希望那个UFO的僧侣不要在念经时误超度白玉楼的大小姐就好。


-------------------------------------------------------------------



    头痛欲裂……

   红色长发的少女摇摇晃晃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身,从深不可见的长长的楼梯上被推下的眩晕和恐惧感还未散去,全身剧烈的痛楚已经弥漫开去,让浑浑噩噩的意识瞬间抽回。看着身上青紫的瘀伤和流血的地方,她不禁苦笑了一下。

    虽然早就习惯了恶作剧和鄙夷的眼神,这种事还是太过分了吧……不过,谁让自己是一个背弃了契约的不洁者呢?

    竖起手指,摇晃的火焰只出现了一秒就熄灭。

    【手指不要笔直,要注意指尖的弧度。】

    没来由的,那位大人的声音出现在心底深处。微微弯曲指尖,漂亮的火焰【啪】地一声点亮了漆黑的地下室。她抬头看看滚落的楼梯,没有光亮的顶端预示着门已被锁上的事实。

    少女叹了口气,望向漆黑的另一端——『希望那边不要是死路吧。』


------------------------------------------------------------------------


    天亮了。

    虽然云层很厚,并有湿漉漉的雨的气息,但天空比起几个小时前的确提升了一定亮度。

    蕾米莉亚茫然地看着关闭的纸门,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是回去那个空无一人的红魔馆?还是在这里等着新任巫女的开门红包?

    不管怎么说,从外面几乎听不见雨滴落的声音来判断,“避雨”这样蹩脚的借口已经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这个曾经是那个人的神社里了。

    果然没有咲夜在,就不会有人会来借她回家吗?真不知道那个门番是太笨还是太坚于职守了。

    这么想着,蕾米莉亚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站起身。不管怎样,即使要回去面对惨不忍睹的院子和建筑,她还是必须回去,回去红魔馆——即便是那个人的血腥味还弥漫在鼻腔中,使她绝望。

    一点点拉开纸门,她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风有些冷,吹进鼻腔里的气息带着那个人的气味——啊啊,果然是因为压力太大吗?那气味一直弥漫在自己周围,提醒着自己几乎杀死挚友的事实。

    然而眼角捕捉到的一抹淡紫却让她有些惊讶地往过去。

    是那个人没错。

    被夜雨洗刷一新的树叶下,淡紫色的身影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瘦弱,齐腰的长发不知为何剪短到触碰领口的长度,乍一看还以为是白玉楼的大小姐换了衣服——虽然脚下的雨伞看起来是来接人的,但那个明显听到自己开门声也不愿意抬头看一眼的书虫是怎么回事?

    『帕……琪?』

    听到呼唤,树下的人放下手中的书,拍拍沾染到泥水的长袍下摆,抬头望她『魔理沙说,你一直待在神社。』

    『啊……』没来由的,她感觉自己是一个夜游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因为笨蛋门番不知道送伞啊。』

    帕秋莉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雨伞走到廊下『过来吧。』

    『嗯。』


    『头发,剪短了呢。』鞋子踏在水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蕾米莉亚打破了回家路上的沉默。

    『因为被某个抓狂的笨蛋劈掉了一半。』

    『对不起……』

    『反正挺好打理的。』没所谓的淡漠语气,帕秋莉看了眼天空『不要问我疼不疼这种笨蛋问题了,拜托。』

    『……』刚刚张口的吸血鬼被好友抢了台词,无奈地半句话噎死在肚子里,发出尴尬地【呜】声。

    『听说她们给那个红白做了捡骨仪式。』

    『嗯,那么大的人变成一堆白色的碎片,真是神奇哪……』

    『羡慕吗?』

    『嗯?』

    『因为你只会把咲夜烧成木炭。』

    没想到挚友会不留情面地蹦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幼小的吸血鬼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友人,心中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悲伤,只得呆呆地看着她。

    『所以害的门番只好把房间里所有焦黑色的东西都埋进了墓地……』叹了口气,帕秋莉看着好友的眼睛『院子里的花,明年大概会开的很鲜艳呢。』

    想象了一下几乎把整个房间都小心翼翼地埋进花园然后恢复原状的门番,蕾米莉亚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笑意。

    然而,从双唇之间发出来的却不是笑声,而是哽咽。

    不知不觉,随着雨滴打在伞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幼小的吸血鬼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完全无法停止。原本以为已经用完了的悲伤,如今那感觉却再度涌上心头。

    原来悲伤只是被压抑了。

    这时的蕾米莉亚,终于理解了这个事实。

    而且压抑悲伤的力量是如此脆弱,只要稍微受到其他感情的牵动,便会溃堤瓦解。

    在那一刻,蕾米莉亚终于在恍惚间,仿佛有一点明白了帕秋莉那些沉寂的寂寥和冷漠,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伪装。也许受过伤害,就此封闭起来,只有外表的各种动作。哪怕是微笑,也没有温度,冰冷的就像冬天的雪。还是那种落在高山上,万年不化的雪。

    『蕾米。』七曜的魔法使在雨中抱住终于哭出声的友人,仿佛古稀的老人,叹息地出声『听我,说一个故事吧……』



-------------------------------------------------------------------------------


    『这、这是……』

    终于在漆黑的走廊中发现尽头的门扉,小恶魔在看清门内的景象后呆立在原地。门后只有一间封闭的房间,没有任何出路。

    『这里,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禁地哦。』

    魔界的神挂着一丝悲伤的微笑,在房间内唯一的大床旁对她说着。

    虽然离了很远,小恶魔还是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位金色长发的少女,面容模糊不清。

    『我早该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银发的魔神悲哀地看了一眼被【禁地】吓到的使魔,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

    『小恶魔,听我说一个故事好吗?』

    『一个,有关那孩子的故事……』






加班复加班,一起去翘班……(被小町拖去三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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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木花十 + 1 + 10 一口气看完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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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7 23:5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后日渐浓烈的画漫画的欲望更强烈了一分……
工作+回家涂鸦导致没有一点关于剧本构思的时间,在这篇文里看到了强大的画面感
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各种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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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5-28 23:03: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木花十 发表于 2011-5-27 23:50
看完后日渐浓烈的画漫画的欲望更强烈了一分……
工作+回家涂鸦导致没有一点关于剧本构思的时间,在这篇文里 ...

求大人的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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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28 23: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碧落夏雪 的帖子

第一次画的漫画要追溯到小学六年级……(扶额
最近是想画一篇小爱为主角的,对手是谁还没想好
大致内容是小爱为了给平淡的生活加点乐趣就发明了一套单人棋的规则,自娱自乐的人参开始了……直到某天某人的出现于是她有了对手……(很无聊的剧情呃不过我就是想画点简单的日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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