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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命而作的文一枚,多的我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尽可能地展现一位感情丰富的觉,关于她的苦恼,她的抉择,所以才取了这个迷宫为题,致郁可能注意。
以上,那么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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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之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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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古明地觉携着妹妹第一次进到地灵殿的时候,她就被告知了这里是按照一座迷宫来修建的。
“在适任的管理者出现以前,这样也可以对怨灵起到一定的镇压作用,四季大人是这么考虑的。同时还可以防范有好事之徒,闯入煽动这些怨灵引发祸乱,四季大人还这么考虑。另外还有啊,就算在地底,这里也是一个可不必招待客人的清地……我想,四季大人也是这么考虑过的,新来的管理者妖怪觉小姐哟。”
“……”
站在正滔滔不绝的鬼判官身后,是两名穿着朴素和服的、在那个时代好似随处可见的平凡少女;然而从她们的衣隙间都伸出着几根纤细还不及小指粗的血管,连到胸前各自的有快一个拳头大第三只眼——仿佛是象征生的殷红、与象征静的蔚蓝——无言都道明了那并不寻常的妖怪身份。
“觉”,那是生来便能够读心的一族之名,同时在人类的字典中还有着“悟出”之义;只是一方做妹妹的最近才失去了感情丰富的自我,同时做姐姐的也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与信心……
“说起来,为什么会出现这些无人管理的怨灵呢?那个就,得要从这地狱最初的形态说起了——”
觉这时垂下来的那只手只紧紧扣着身边妹妹的五指,但是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因此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狠狠搓捏着衣角——
事已至此。
世说纷纭,八大地狱、百三十六地狱、六万四千地狱皆有言之
实则八大地狱分寒热,当中八热地狱又各分十六小地狱
命合该如此。
八寒有名頞部陀、刺部陀、頞听陀、臛臛婆、虎虎婆、嗢鉢羅、鉢特摩、摩訶鉢特摩
八热有名等活、黑绳、众合、叫唤、大叫唤、焦热、大焦热、阿鼻
在那鬼判官边前行边吟唱般诵出的词句中,她默默命令自己的双腿跟上。幽深的大理石长廊曲折反复,但她对走过的路既不做记忆,也不抛出可以用作标记的线团。
在手中,她感觉自己仍像只是抓着一团有分量的空气,因为既感受不到有牵引,也感受不到有来自妹妹的推搡——那是即使在以前,两个人还异体同心的时候,也从没有过的事情。
一名瓮熟处,凡杀害动物并食其肉者坠此处,由狱卒投入铁瓮受煮刑
她想痛哭,因为这灵魂仿佛被撕扯开无法填愈的伤痛。
同时又也想疯狂地大笑一场,笑到最好眼泪都流光为止。
但在外人面前,她什么都不想表现出来。
一名不喜处,凡鼓噪猎杀鸟兽者坠此处,遭狐、犬、鸟噬咬啄骨入髓
正如她曾经窥见过的许多人都极力想隐藏他们的心事,现在到自己了。
正如她最近每个夜都见到的妹妹在梦中越游越远,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一名极苦处,凡动怒、暴虐、随意杀生者坠此处,使烧红的铁炙之
不知道出路。
不知道……
在这无光昏暗的地灵殿最深处……也许正是自己理应坠入的地狱。
一名等唤受苦处,凡授人以误法、或投崖自杀者坠此处,当缚以燃火黑绳、举于险崖之上、受刀枪突刺后摔落至灼热地面之刑
两人四足的声响,在这个仿佛是无尽的回廊下一直回荡;实际还有一人,虽然同她的姐姐一样脚上穿着的是木屐,但那声音却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既宏伟又平实。
既高傲又低伏。
既冰冷又温暖。
既广阔又狭窄。
那就是地灵殿了,一座内头囚禁着怨灵的迷宫。
“……那么,关于地狱小型化计划以及这个地灵殿,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所有我能够想到的都已经说明过了。今后就请在这里,为了彼岸而好好努力吧,古明地殿。还有,这对古明地恋也是一样的喔。”
最终,那鬼判官推开一道位于走廊尽头的门,将两人引入了一间生活设施齐全的小屋内;有桌子、坐椅、书架跟壁炉,也许最重要的是有时钟;并且相比路上三人曾经路过的一处有着高高拱顶的大殿,这里虽然空间狭小,倒也有着一种独特的安全感。
“……谢谢。”
——原来她有在听啊。
“是的。一路上都有在听。”
一念,然后觉便立即又答道,随之而抬起的那两眼中,也已不再是刚来的时像木炭将熄的黯红色了。适才习惯性地就在某个人的话语和记忆中游历过了旧地狱全百三十六景,让她又重新审视了此前自己短短数十年的一生,并且复燃了一点新的希望——
——为了适应现世不断演变的风俗,就连地狱也在改变。
——借鉴人类的裁判制度,精简编制,空出来的土地转交给鬼族自由居住使用。
——要是将这里余留下的怨灵管理好了,对于谁来说,没准也会是件有益的事情吧……
三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于妖怪,实在是也许还不足生命的十分之一长的时间。
——至少只要是为了恋,能够有安稳的生活。我就愿意,从此全心全意接受这个工作。
试着让自己往这些方面上去想好下定决心,她轻咬着嘴唇,第三只眼像是也随了这情感而泳动起来。妖怪在生时就为阎魔而工作,虽说不是没有先例,但在这个幻想乡中,也始终还是件蛮稀奇的事情。
“真不愧是‘觉’。那就不枉我这一番口舌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任何的需要都可以在这里说。”
鬼判官听了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让她感到没准真去了彼岸的那一边“生活”也不错——她转眼还是自己就驱散了这个念头。
“我没有。恋你呢?”
说着她看向身旁的妹妹,并轻轻地托了她的手起来……还是像、在托着空气一样……然后她同样也摇了摇头。
“我们都没有。没有……”
觉总之替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不愿意说话的妹妹她作了答,然后声音就有点哽咽了。
“咳咳。罪过是有的,但我们彼岸认为要接收两位还为时过早……抱歉,我不懂该怎么安慰人才好。”
鬼判官似出于尴尬干咳了两声。那不得不说是有些瘆人的,要在阎魔殿上更估计是会使亡者闻之丧胆的声音,但是觉这边已经没在听着现实里发生的——她不顾外人的存在埋头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我奉四季大人的意思已经将两位接渡至此。希望两位能早日振作起来……
没有读心的“觉”。
宛如死之大事,她在此之前从未认真思考想过。
只因为妹妹那可爱的模样,并且她的心灵又是那么的纯净无瑕。
……还有事务在身,不便久留。
就像是至死也不会分开的模样,谁也不会抛下谁先离去。
未能再长谈下去,真是十分遗憾。
谈……?
还要谈什么?
我已经近乎于失去了这唯一的亲人,你还要——
顿时又无明火起的她,举头两眼射出盛燃着悲愤的目光;但而屋子里已再没有别人,只余下钟摆自行按时走动的声响。她愣愣地双手还护着妹妹站在那里,直至最终意识到这偌大的一间地灵殿在刚刚已全归属于自己。
……
地灵殿之主名,她本来就看中的是这个在地底可以拒绝掉闲杂好奇人等的名头。
地灵殿之主命,之前在无缘冢她想寻死却无意从一个死神处得知接下了这个命运。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进去歇息吧,恋……”
“……嗯。”
看着她的眼睛,她轻轻地答应了她一声。
这几天无论姐姐去到哪里她都会跟着她。到妖怪之山巅是,到无缘冢是,现在到地底也是。
在那无光的眼瞳底下,仿佛是只有她姐姐的影子,而还没有映照出这个世界全部的模样。
当进到了比外面更里的这间寝屋后,觉这才发现,她怎么都不能够接受这就是所谓的西洋的大床。
——不会吧?为什么要修得这么高?好不安全的样子……摸着好软!感觉像整个人都会陷进去一样!
现在那人都已经走了,她即使想发牢骚也找不着对象;接着姐姐回过头为难地看着妹妹;接着两个人就这么先脱了鞋爬了上去:无言互对着都跪坐下来,妹妹一直不发表评论,姐姐也费了好久才找着这平衡。
身穿和服的两少女拘谨地坐着,然而她们今天并不是来这里做客玩的,而是要一直常住下去;下榻之所如今是张长有四条腿的床,床头是低矮的小木柜子,衣柜边上墙角则竖着镀银底的玻璃镜;过去的生活就真的是彻底过去了,从此背弃阳光、远离人烟、埋头钻入洞穴重新开始在这个唯有燐火做照明的地方……
“……恋。姐姐我想说……对不起。”
“……”
“我竟然想过,与其要这样分开痛苦地继续过下去,还不如两个人一起死了算了……并且竟然会拉上你要和我也一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差点就害了你。”
“……”
她选择打开话题向着自己的妹妹如自己的心情坦白道。这么做虽然不能够从她封死了窗户的心灵中再窥见得什么,但是长久读心积累下来的经验,她对自己从面上的表情就可以辨别出一个人有没有动摇,还是有着起码最基本的自信的——
——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忘了还有坐下来谈话这一种方式?还有比起大哭大喊更能够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没有想到你的感受,因为突然一下子看不到,就自己也闭上眼睛不去想了……”她祈求望向她的眼,期盼着那能够因为动容而睁大开,连着眉毛能够勾勒出一幅积极向上的图样……
——她还在呼吸,她还会眨眼,她的胸膛还一直起伏着,那都是上天赐予有心的生物最精妙的表现啊。
“你现在,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感觉一个人轻松吗?感觉害怕吗?感觉孤单吗?感觉自在吗……?”
“……”
“我想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
“……请不要担心我,姐姐。”
那光景就像是在镜子中的自己突然笑了,令到她想扑过去,穿过那道镜面好用手触着再多端详端详那个表情。
“你一直有在听我说话,我知道,姐姐我知道的!”
“是……”
那绝不是无光之目,绝不是漫不经心。
“那为什么不说点什么呢?任何思考想到的过程,还有感觉都可以说!并且正因为不说话,所以我才会忍不住要担心你的啊……”
只是那又是什么呢?她很难形容把握,只觉得她好像是一直在看着很遥远的地方;并且正因为看得太远,所以才忘了会对眼前的事物有所反应,可怜的妹妹……
“我不知道……我怀疑……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不会没有意义的!还有姐姐我想理解你的啊!”
“我怀疑……那个的意义。”
“唔呜……!”
“姐姐,可以继续喜欢我。我也,继续喜欢着姐姐。但是不用知道、理解。那个,我认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结果从她那里透出来的话,就像是天上的没有关联的星尘,很远、并且很飘渺;她听完了之后很生气,很想直斥妹妹她一顿这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不去面对是“觉”就终究会被他人所厌恶的宿命——但是。
“这跟喜欢不喜欢无关……只是我们……不能够收拾一下重来吗?”她现在前所未有地能克制,也许是因为来到这里,她已经用掉了光明、人际、机会、未来——一切都只用来交换这个可以让自己和妹妹冷静下来的地方。
“重来什么?”
“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
“不不,姐姐哪里错了?姐姐你只是在坚持你自己,就像所有人一样。”
“姐姐我再也不会命令你了,并且再也不会要求你了,只要——”
“真的?姐姐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只要你愿意还让我能看着你的心。
但是当对上那清澄的目光,她低了头,把这句话暂且先吞了下去。
“……我是生气。但那就是现在的你啊。”
“……哎呀。但我不想姐姐生我的气啊。”
“那么直到你再睁回这第三只眼为止,我一直就都会生你气的,你就这么理解吧。”
对于“觉”一族这能力的高傲坚持,到了这会也只能够转化为一句别过脸去的赌气话。
“好为难呀——”
同时古明地恋她已经从跪坐着转过身去、到整个人都扑在了这张床上。
“办不到。已经办不到了。”
似乎很喜欢这种软绵绵的感觉,她说着双腿还轮流在这上面一拍一打的。
“第三只眼,已经不再听我说的话了。”
“……”
天真的妹妹。可怜的妹妹。不再能琢磨的妹妹……但毕竟这还是妹妹她,不是别的人。古明地觉她放低重心试了跟上去也躺在她的身旁,但始终还是觉得这床不够安全,感觉就像是置身漂浮在、不知道会流往何处的水流中一样……
“嗳,我说。”
“嗯?”
“想吃点什么吗?姐姐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
“我不饿。”
“能走出去这里的地图就放在那边的台子上。我已经不需要那个了,但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了。”
接下来她断断续续地和她聊了小时候一起想做的事情,当中有的她还记得有的却只保持沉默。
“……晚安,恋。”
“晚安,姐姐。”
最后梦里,她又想到了跳入池塘一声便寂的青蛙,以及能带来驱赶走暑意凉风的河川,还有坐立在蝉鸣中巍然不动的石头。
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觉发现自己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唔——是梦啊。唉……”
不过放在床头柜子上的那张地图也已经不见了,她揉揉眼睛再三确认过了,心头涌起一片被信任了的欣慰。然后挪身从床上面下来,双脚套上木屐,她环视屋内,这才开始一一清点熟悉从此属于自己的“财产”:倒像个入室洗劫的强盗般,打开一组又一组的抽屉;张臂拉开来衣柜,里面尽是没见过的奇异装束;只有镜子的清晰质量确实令她吃惊,她看到自己在梦里哭得通红的眼眶、蓬乱的头发、还有没扎好松垮垮垂下来的和衣带,顿时心上又是一阵复杂。
在这大得都能够照出全身的落地镜前,她一个人好好地整了整自己的容姿。到推开门出来,在书房这边也是一样的寂静……正对着再出去的门,房间的正中有一张气派的大桌子,她想了想走到这后面然后坐了下来,心里估摸着以后自己就是在这处理书面公务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这地灵殿之主了么。”
她试着板起张脸,以一副尽可能威严的口吻说道。但没过太久就觉得双腿始终得悬空着怪不舒服的,她又跳下来逃离了这个位子。再步到一边的书架前,结果只发现自己实在是够不着最上面的这几排书:看来这里的一切就都按照的是鬼族那高大的身材修建的,没有想到今天却交给了一个像自己这么年轻的……好吧,就是在身材上还有些幼小啦!
——要不要向阎魔写报告反映一下这问题呢?想必一定会得到理解的。嗯嗯!
她有些激动地自己想到,虽然是素未谋面,但从那个死神与鬼判官心中都共同见到过,那个看起来和自己应该是差不多高的四季大人。统管彼岸的阎魔大人。
——算了……还是不要那么麻烦了。
其实是还不太能够相信,她进一步离开这门,按着记忆中那鬼判官告诉她的路线,结果真的找到了厨房。另外还有一只她意想不到的小伙伴。
“是猫?!”
她这时才猛地想起那鬼判官说过的,这地灵殿底下就藏的是旧灼热地狱,二者通过天井彼此连通,所以就算有些灼热地狱的住民会跑上来也不奇怪……那么以这个红黑两色的毛色,自己现在面对的无疑就是一只火焰猫了。
“噢——”
她本能地伸出手来想释放善意,但是从第三只眼上却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在攻击真正发起前她就把握到了时机横身一避,接着下一秒几个妖火团就纷纷袭来都炸开在了走廊的墙壁上。突然袭击却没能收到丝毫的效果,那小家伙内心也是一讶,但很快还是就从这被让开的门处扑蹿出来,又在一团烟雾中消失在了走廊的最深处。
“……想找吃的,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的。”看向那仓促逃开的身影,觉抓挠着头懊恼道。正是因为有着读心这样方便的异能,所以她对没有达成充分沟通的情况,无一例外都感到非常地遗憾。但今天她同时又感到万分的幸运,因为就在这里,在这个就像是世界的尽头的地灵殿……自己也并非是完全孤单的。
她用这厨房里开始供应的一点食材,为自己简单地做了一餐。最后当温暖的食物全填下肚子,渐渐地她也升起了满心要探索这里的壮志。无奈宝贵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的地图,因此只被制作了一份,现在是已经交给妹妹她拿走了。
——要是自己这个地灵殿之主,在搬进来后的第一天就迷了路,这笑话可就闹得太大了……怎么办……
暂且先回到了书房中,她攀上那张椅子交错着腿坐着继续思索着。依照封锁怨灵的功用,这地灵殿从整体上被分为三个部分:所有的怨灵要从旧灼热地狱中出来,就必须通过的天井最核心处;中间有一大段划给地灵殿之主居住生活的功能区域,起着一个过渡带的作用;最外面一层则布满了同时针对出逃者与入侵者的结界。那既是一座构造极巧妙的迷宫,同时也是一座对人不信任的、充满了孤独的堡垒。
然后所谓的工作也不外乎三项:报告并解除核心处的区域压力,在日常的生活中留意游荡至过渡带的怨灵,紧急时根据外围结界触发的警报进行快速的抓捕或者御敌——大体如此。
——可要是遇到了怨灵……到底该怎么办啊?
尽管有“觉”一族相传的催眠术,按理说打击无实体的对象应该是正中红心,但她并不确定这对轮回外的怨灵是否好使:它们会还有常人害怕的心理吗?还有自己可以向那样的炼狱中窥视吗?
她随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张白纸,想像着自己到这个月底就要给阎魔交报告书的样子。也许一切顺利,也许还需要好好学习;规定是至少要把地灵殿各个部分的状况都报告一遍的。至于往彼岸送信这里有一个最快捷的方式,那就是……把写好了的信纸丢进在屋子里的那个壁炉中烧掉。
——总感觉……这么做好闹心……
自己的“贵重”的手稿。另外她也发觉了,自己压根就没使用过文字来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
毕竟当名为古明地的那个大家庭还健在的时候,甚至连话语都显得是多余的。
“恋……”
通常像这样只是呼唤着名字,就包含了一切的意义。
不想成为困住她的姐姐,同时也不想输给在这里的怨灵。
“你现在在哪里呢?”
她想象不到,这个地灵殿、这个地底究竟有多大;更想象不了妹妹她此刻会站在哪里——手中持着地图。
……
在她双手按着膝盖这苦思冥想的时候,第三只眼却幽幽地浮了起来——她察觉到抬头望去,看向那漠无表情的眼、那既意味着联系又意味着束缚的索带,像是先祖们就列队在对面;透过这一道瞳孔的门,如果看得到的话,看到自己陷入迷失的女儿、正在苦恼的女儿——
先祖大人们啊请告诉我。
请帮帮我……
来到这里,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应该再继续护着她,还是该彻底放开她了?
失去读心的“觉”,从前有没有过像……像这样独自还能够过得很好下去的例子?
请帮帮我……我下不了这么多的决定……我不能够再替她……我在这里连一个晚上都睡不安稳……
“……”
第三只眼没有回应她。而是又悠悠地落回下来,收在了她心口前距离约一个拳头的远处。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传说,古明地家自己的传说。
相传最初的“觉”是毕生居住在深山中的,因其心尚趋近野兽,而离人智甚远。栖岩穴,岁数百,生浓重的毛发蔽体,只采摘无心的树果为食。偶尔“袭击”误闯进来的人类,只因其智实在是脱颖而出,山中不有,而似地深里会放着彩光的宝石。由最初的观望到试探、好奇到模仿,渐渐的也习得了些人类的语言,便与其交谈,更惊见了山外的世界之大——
“到我这一代,还真是倒退回去了啊……”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回忆。
它向那名人类的少女请求同行,为此愿意变化成一个小巧的独眼,好藏在她的袖子里面。和她离开下了这山,继续前往当时人类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那里车马尘嚣,早起出摊的商贩犹如过江之鲫,还有着无数从海上渡运来的异国珍宝。但她只在乎的是先一年来此追求出人头地的自己的丈夫。
“嘘言……背叛……但是他却已经完全堕落了。”
那时在出发前就已经大体预见到结局了,它看待人心不偏信诺言,有猛兽般敏锐的直觉。最后在漆黑的夜晚下,旅宿漏声的隔板后,它劝诱她看见了他全部的不堪的想法。然后伺机就吞噬占据了她的灵魂。那名人类女子的名字,就叫古明地……
相传第一代的古明地觉狡诈而无情。
第二代的古明地觉一生炽情而开放,在当时一直是个惹人注目的有着异常魅力的人物。
第三代的古明地觉自小成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出落得颇有人类所言大和抚子的风范。
第四代的古明地觉由于妖怪的日益式微最终决定将整个家迁入了幻想乡,是个有点优柔寡断但心地很好的父亲。
第五代的古明地觉——那个还尚没有定论。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位古明地的灵魂至今仍坚持抵抗着,由此诞生出来的妖怪“觉”,心都像是人类的会渴望恋爱,即使会被那无常的火焰给灼伤。
她抱着双臂,低头呆然看着自己的第三只眼,这对她来说因缘的无法轻易言弃之物;霎时一个相像的物品,开始就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蕴意连理的红线——
紧紧缠绕,待时解,待有人解。
“对啊,还有办法的——!”
她跳下椅子,手拽着这衽摆就朝里屋匆匆走,步伐甚至有些闪失。屐齿响亮叩在光滑的石地板上,叩得她的心既踌躇又焦急。
慢点、快点、慢点……啊、在这里——
从抽屉里她找出了那个红色的线团,捧着它,就像是至今为止发现的最大的宝藏。接下来还有别的颜色的,多多益善她只一股脑地都往袖子里揣。
奇怪的妖怪,不认识她的如果待会看到各色的线头接替从她的袖子中引到地上,没准还会以为她是什么衣物化为的妖怪,在这里,要布置下能够缠住大意猎物的丝线陷阱。
然后就看有这些,究竟能够连通得到多远去了……
还有时间——
她怀揣着这些希望回到屋外,望向时钟,询问向这现在还将她与不知道的人联系起来的概念。
嗯。
时间还早。
离外面的世界日落下还早。
好,那么就、事不宜迟——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前推开门。面朝这只装饰以幽火的长廊深处,她想,自己的命运就藏在对面。
也许在哪个拐弯处,就会遇到有怨灵,就会遇到有生命。
就会遇到有自己可以说说话的同伴。
——出发吧。
她决心抖擞起精神来,开始迈步也从这新的家里面启程;追赶着……自己这是在追赶着妹妹的脚步吗?
自那之后时光飞逝,再回想起来,古明地觉就只记得自己当时是被一股强烈的情感所催动着,也许一连好几天都没停歇过:光是走过还不保险,而是几经反复直到那复杂至极的迷宫像都被全身体记下来了一样,自己才返回到起点的寝屋找上床昏昏睡去,路过厨房的时候随便捏了几个饭团边走边就这么咽了下去。
镜子可以作证,这位地灵殿之主,当再进屋的时候那紫发被抓挠得比什么时候都还要蓬乱。
床椅也可以作证,这位地灵殿之主,当贴上来的时候身体疲惫得就连再抱怨摇晃几下的劲都没有了。
这整座地灵殿都可以作证,到现在的这个时间点上,已经向阎魔四季映姬递交了有上千份完整的报告书了的她,并且在每一条走廊中的暗淡灯光下都有见到过的她,确实是它们承认的第一任的小主人。
——
如果一座孤独的堡垒会说话,那对于愿意如此认真了解这里的她,也会道一声谢谢的吧。
而在不知不觉中,除了写需要正式的报告书,她发现自己对于其它以不同形式组织的文字,渐渐地也变得更理解正视起来。像书本,原先只不过是闲时才看看打发时间的玩物;因为读心,往往有很多第一手最直接真实的思想就已经很值得去发掘。二者超越自身周围所有人眼界之外的知识,并不比经验来得更可靠多少。三者故事中的浪漫,那更是建立在煽情、渲染、谁都不知道谁具体想什么的基础上,一种扭捏作态的……
毕竟,她还是喜欢与人进行面对面的交谈,通过读心始终掌握话题的主导,揭开一张张对方想藏的牌,过程中还不忘伺机戏弄对方几下——看着那五颜七彩的面色,才是自己这个妖怪最擅长并乐于做的事情。
自然,无缘无故又非亲非故的,能经得住她这么折腾的人类在那时候就没有几个。现在更一个也没有了。而能够包容自己所有的恶戏从前的那个妹妹,现在也不经常回家了。偶尔才会像就从空气中突然跳出来的一样,目光有如纯真的动物般张口便要求点心,让她又惊又喜的、又吞吞吐吐地在暗自想着:自己难道是只有这一点的手艺,还能被妹妹她给记得吗……?
“姐——姐?”
“啊、是是。”
总之她放下了刚还在书写的笔,起身从桌子后面就要去厨房开始做准备了,而丝毫不在意这留在桌面上还摊开着的“日记”本——本来,两个人之间互相就没有秘密可言。
那是她自从来到这里后最早就开始的另一项努力,努力试着用笔和文字去记录下自己所见所想的一切,既然,两个人已不能再用各自的记忆为对方提供依靠……
至于日期,这里幻想乡还没有可用的历法,那就以跟随着父亲他过来时现世中的来计算吧,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在那边没准都改元了吧。王朝更迭,人民则始终在祈求着健康与家庭昌盛。
在简单地写下了这些感想之后,她便开始记道:
安政十六年 霜月
我试着先探索了一部分家里面,并且头一回遇到了怨灵。
怨灵很可怜。它们在不攻击人的时候确实很可怜。
对话根本无法成立,我最后不得不用催眠术才驱赶走了它们。并且感觉很不好受,怨灵的魂不管对人还是物都是烈性的毒药。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地灵殿需要被建起来了。然后妹妹她这个月都没有回来过,我有点担心她。
安政十六年 师走
在厨房那里我又遇到了上一次的火焰猫。不是另一只长的相像的,以我的觉之瞳是不会认错的。
这一次我没有那么简单就放她过去,不过我的袖子被烧掉了。
争取到对峙的时间能够让我更了解她,但愿也能够让她更愿意来了解我吧。也许再到下一次,我们就能够坐下来互相交谈并认识了,“我叫古明地觉,是最近才搬进来这里的会读心的妖怪,请多多指教。”
然后妹妹她这个月还是没有回来,不管她说过什么我都更担心了。
然后衣柜里还没有能换的衣服,都是膝盖以下全露出来了的,怪难为情的……
安政十七年 睦月
妹妹她到了这个月总算是回来了,但是她对我这一身新换的衣服竟然没有任何评价,总感觉有些失望。
问她有没有觉得什么不一样的,“啊?姐姐就还是姐姐啊。”说的好像是还会读心的样子,啊生气生气。
在这几个月里她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呢?我从她的描述中根本无法想象,由谁来招待她吃的?又由谁来招待她住的?还有地底原来是那么热闹的地方吗?但我已经不能够反悔了,地图也还是让妹妹她继续拿着好了。
想起来,她这回进出竟然都没有触发到任何的防护结界,那不光是失去读心与不再能被读心这么简单吗。我很担心。
接着妹妹她休息不久后便又要再出去了,这个家里面果然是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住她的东西。应该是出于行动方便的考虑吧,在出发之前她突然想要换一身和我也一样的衣服,我打开衣柜让她自己挑了一套。
既然要出去,那么就有可能哪天想再回到地面上吧。我提出想让她带把伞在身上,她嫌麻烦。至少戴上那个圆圆的帽子吧,她答应了。
现在我们就都像是从这里长大的了,哈哈。
我也得尽快适应在这里的生活……再多在家里面走走吧,我记得在哪里是还有个花园来着,也许很快就正是开放的季节了。
安政十七年 如月
几月前在厨房里故意多放出来的食物,一直也没有钓到过那只火焰猫,是因为做得太明显了?
还是说,是这么做姿态摆得太高了?那如果下去到灼热地狱一趟的话,会不会有可能遇到她?
结果我真的在天井的栏杆前就遇到了她。
她不想再攻击我了,但是也不想我再靠近。
那么我就先后退了一步,她惊讶了。
当时我这么比划道,“是的,我的这只眼,可以看进到生物的心里面去。”
她理解到我的意思了,我点了点头。她一时还不能接受,我又摇了摇头。
她转头跳下天井回她的灼热地狱去了。我没有追进去。也许这对于她来说也还需要时间。
时间。请你走的再快一点吧。
安政十七年 弥生
感谢神明大人。
那一天我就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自己看书,突然门却响了。要妹妹她是不会敲门的,在我们之间不需要那样。
我上去开门,还以为是彼岸派了什么人过来找我。
那光景就像是仙鹤报恩一样。
她回来了。原来她比我更早就知道熟悉了这个地灵殿的存在,也许在这个地灵殿刚建起来的时候就来过了。
她还带了她的同伴一起,火焰猫与地狱鸦的组合,那真是这个地底的奇迹。
根本不奇怪她已经有自己的名字了,りん,就叫おりん。
然后这一位名叫おくう,空(くう)……燐(りん)火之猫,喰(くう)尸之鸦,真的是非常贴切的名字呢。
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安政十七年 卯月
一切都开始顺利起来了,在有了阿燐之后,想在这地灵殿中找路都变得容易多了。
我们一起在这个家里面散步,一起去到过了大殿堂,一起去到过了舞踏厅,还一起去到过了秘花园。
修建在想必是精心安排过的特殊位置上,甚至能感觉到有风从这里吹过。花朵恣意地开放,也许在种植者将它们留下在这里之后,还从没有扰客来过。
想知道妹妹她有没有路到过这里。
想让她也看到这家里面的景象,并不比外面的逊色多少。
要是好好地打理一下,这里应该会变得更美吧。
安政十七年 皐月
这个月又有更多的火焰猫和地狱鸦穿过天井迁进来这边了,欢迎来到地灵殿。
是吧,这里比起空旷而狱火久燃不熄的下面,要更清静,并且有趣。那种以彩色的玻璃小片来装饰图案的手法,我以前从没有见过。同时这里不缺食物,也不缺游逛的地方,你们愿意在这里住下来多久都可以,也随时想家乡了就都可以回去。
只是能够用到读心照顾它们,能够有它们愿意陪着,真的就已经令我非常开心了。真的。
只是真的可以吗?
以我这样的一个人……一个都不适合做姐姐的人……我
我爱你们。
当写到这个时候,她搁下笔,有几滴泪水就从眼角涌了出来,润湿了她的脸庞。
感觉生是如此地幸福……
安政二十八年 皐月
在给它们给食的时候发现,已经几次向阎魔请求过增加的食物供应,到现在又快不够用了。
我试着清点了一下数目,感觉就像是有半个灼热地狱都挤进了地灵殿,虽然这样日子过得很热闹是不错……
要逐一照看它们的时间,也渐渐多到开始挤占了工作的时间,平常打理庭院的作业,也因为经常被打断而变得困难,这样子下去不行。
好想妹妹如果她知道的话能够帮个手啊。阿燐已经很努力地在替我分摊各种事务了,把管理怨灵的事情交给自有一套对话与交涉办法的她,这几年来都没有出过差错。比起由我这个单纯的令人恐惧者来驱赶,这样显然更有利于地灵殿的长久。
还有什么类似的事情,有谁我能够依靠的呢。
生又是如此地曲折……
安政三十二年 水无月
好累。什么都不想再记了
会由谁来拯救……
安政四十年 叶月
这个月管理花园的阿胧告诉我说,花园里面出现了逸逃出来的怨灵。在我的工作上这可是头一回的大件事。
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怨灵还就在花园里面,只是以我的觉之瞳一时还无法捕捉到准确的位置。
为什么不继续逃走?为什么不继续寻找怨恨的对象?
怨灵它凭依在了蔷薇上。那朵花今天显得特别地红艳。
怨灵很可怜……我想起来了。
只要它继续保持这个样子,花也不会拔出根来生成腿要走路去袭击谁,我认为就可以先不驱逐而这么观察下去。
也许,就让恨意尽情生长,然后随着枝叶的被修剪就这么消散下去吧。
我把自己这么判断处置的理由在这个月的报告书中递交了上去,那位阎魔的决定会是如何呢?
又由谁来裁断……
安政五十六年 长月
我最近又读了一本书,果然只有读书才能让人心静下来呢。
常言道读书之秋嘛,又以妹妹的话来说,“地底总是很冷,而这座地灵殿就像个巨大的火炉一样。”
果然还是好热。
谁让底下旧地狱的熔炉还是由彼岸的人在管理着,这边想要接手又派不出适合的人力来。真是令人苦恼。
在读书的同时,我还叫来了阿空让她在我的肩膀上也看着这些字,好让她从中也学到点什么。结果进展很令人沮丧,不同阿燐,那个孩子的小脑袋,想要往里面装进点什么还真是困难……
但是没关系,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只要我还是这里的地灵殿之主。我就会对你们负责的。
……
安政八十九年 神无月
阿燐今天变成人了!虽然这么说不太……但就是变成人了!
我们可以互相交谈了……我终于可以真正听到你的声音了……那个声音,比我读心到的,比我想象中的,都还要美妙!
我还可以这样继续抱到你的背,你也想试试看吗,那么来吧。
想要多久都可以的。
既然有了这人的姿态,那个名字,还就叫火焰猫燐合适吗?
我还好好想过了的……
第一个字就叫霊(れい),我们的地灵殿。
第二个字还是焰(えん),从火焰中来的你。
第三个字可不可以叫路(じ)呢,我姓中的地(じ),这个地底的地,你带来的路。
谢谢。非常感谢你们。
我想和你们,永远地走在一起。
从这无尽的迷宫当中……
安政百五十五年 文月
妹妹她发生变化了。
具体很难形容,但那是一看就能够感觉到的,并且一定是在往好的方向上去的改变。
为什么?因为宠物们都不自禁在被她吸引着,那个气氛,就像是……当初被我的读心所吸引一样……
到底是什么……是向往?还是倾慕?那种让每个人不知不觉就涌现出来
是希望吗? 希 望 希 望……
她好像没有自觉,没过几天也还是又要出去玩了,但是我应该做点什么的。不管过去如何……那始终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责任。于是我叫住她,希望她能够考虑考虑,从我这里收下几个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宠物。
她奇怪了一下,然后笑着答应了。虽然不知道她在试着抱起它们的时候,心里面想着什么,会不会其实是我的这一问,来得太过于迟了?
还是她因为遇到什么事情,才从此下决心要改变什么了?
我感觉我们就像是可以回到从前一样。
但是迷宫……那正是因为难以走出才称为迷宫的。
安政百五十五年 霜月
最近家里面真的是热得非同寻常,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热,不会是阿空她没有在好好工作吧?等到她上来的时候我可要好好地问一问,就算是不一定有记得自己的过失,嗯。
但是都过多久了,阿空贪玩就算了,阿燐也总不见踪影。
算了。
一个人越想只会越心烦意乱。
不是自从她们都变化为人起,就已经有觉悟了吗?就有可能
到花园中去走走吧,只但愿不要有什么花因为这连日的焦热而枯死。
安政百五十五年 师走
今天的我,作为地灵殿之主彻底失格了。
没有察觉到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异变,没有能够保护她们,更没有能力将那个神明从阿空的身体内驱除出去。
到底是哪里的神明,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要把这样危险的力量塞给那个孩子?
而我应该再早点发现的……
到头来枉自信任读心,却又害怕拒绝读心,那就是那一份觉悟?
恋啊,所以你其实是在用自己的行为,来告诫我的吗?
我想和你认真地再谈谈看。
至此,是留下在日记上面的最新的一页。而日记的主人,现在正在那个椅子中呆然坐着,不久之前才送走了燐和空,她不由得不去安抚的在此次异变中受伤的宠物。
——“我不怪你们,我怎么会怪你们呢……?”
也许从外人看来,让一个觉与怨灵两方互耗只会有利的一面。
——“我怎么会这样就要扑杀空呢?”
也许在一个人的内心当中,姐妹两人永远都不再在这里相见,不再灵犀相通。
——“这个地灵殿,是永远都欢迎你们回来的家啊。”
也许生为妖怪不得不这样度过漫长的寿命,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几天后。地灵殿。
“啊?家里面最近进来过入侵者了?”
“……嗯,一名从地面上来的对妖怪很不客气的,蛮不讲理的巫女。”
在屋内舒适的软绵绵的大床上,一位穿天蓝色洋装的少女,与穿黄莺色同样是洋装的她妹妹,正闲坐着交谈着。
“哈?姐姐竟然被一个人类给打败了?”
“呃,是啊……那个,你先继续听我说呀。”
虽然话题的重点,从一开始就不是觉她所能够掌握的了。
“真有意思!吞噬了神明之后的阿空究竟会有多强呢?我想现在就去见识一下!”
“等等妹妹——”
消失了,觉只见她的妹妹就如一只小鸟般跃下了床,双脚一套上这靴子便跑出了门外。留下她一个人收回手,抬起头,视线就像是要穿过这房顶,而直接到达那遥远的地面上。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到地面上去吧?”
不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在红色的鸟居、白色的注连绳下,钟声轰然。
那是她最不会忘的记忆。
——「想要妹妹真正幸福,自己一个人也能过。」
——「想要姐姐呢开心美满,陪着我在一起。」
两个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愿望,合掌,在这个嘈杂的尘世中一同许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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