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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 00:5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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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叔叔！你总算回来了！”
“噢！莉娅……”
回到已经点燃起灯火的新崔斯特瑞姆，镇上的人都在贪婪地呼吸着没有活死人侵扰的空气；看到莉娅从旅店门口兴奋地就直扑向她的凯恩叔叔，狩魔猎人顿时觉得这里像没有自己站立的地方：她转身走到了一边上的铁匠铺前。
“铁匠，你这里还有弩箭卖吗？”她开口向这个强壮的男人问道，期望自己可以看到一批优质的弩箭。
“……请你回去吧，今天这里什么也没有。”
在这里觉不赶巧又吃了记闷棍。没有弩箭她就没法全效率地战斗，而这怎么行。她用怀疑的目光扫向坐着的铁匠身后，那里锻造台的边上火炉口隐隐还透着红光，他一定是有着什么自己的苦衷。
“现在镇上面每个人都在为明天的生存而战。我确实需要这些弩箭。”她没打算这就用读心去刺探一个人的情绪，于是取下两个都空了一半的箭袋提给他看。
“我现在没那个心思。”但铁匠海德格看也不看，摆摆手就是要赶她走。
觉还想与他争辩，这个时候莉娅过来找她了。
“这位猎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刚才一回头，就没看到猎人的影了。她和她的叔叔也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还是惦记着她的事情找过来了。
“……”觉没说话，但动作上表示洗耳恭听。她的脑海里面一时还漂着她的弩箭的事情。
“凯恩叔叔让我来请你过去，他想和你聊聊那个陨星。”
“那我正等着呢。”
跟着莉娅狩魔猎人回到了那个屠牛旅店前。光线和温暖的空气正在从里面透出来，营造出门口这一个不错的谈话场所。迪卡凯恩就拄着拐杖在那里等着。
“狩魔猎人，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老人的声音现在隐隐透着另一股力量。
“谢谢你的理解。”觉欠身表示感谢。
“陨星坠落进萨卡兰姆大教堂的事情在上古卷轴中早已有预言。得到它的力量的人可以拯救世界，也可以毁灭世界，因人而异。”
那个预言。觉本来对这些事情是半信半疑的：为何不预言需要得到帮助的人？为何不预言一下她的村庄？难道那些就微不足道吗？但老人的声音就是能够说服她相信，现在已经是到预言中真正危难的时机了。
“现在是骷髅王李奥瑞克被这股力量从原本的死亡中唤醒，他进而窥觑着这完整的力量，不会让给别人。”老人继续讲述。
“王冠。”觉提醒他，怕这变成一个冗长的睡前故事。
“李奥瑞克生前的宰相埃蒙是一位非常睿智的人，是他最担心受到诅咒发疯的王会有一天复活。于是他在李奥瑞克王的葬仪前，悄悄地替换拿走了他真正的王冠，选择将它安放在自己的墓穴里。”
“嗯……”
“没有那顶生前的王冠骷髅王就无法真正被复活，因而也无法真正被打败。”
“我知道了，那么那顶真的王冠，我要如何去找呢？”
觉听完紧了紧她的围巾，准备随时出发。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简单的遗物回收任务，她有自信自己能够迅速地完成。
“只要进入宰相埃蒙的墓穴，同时还需要一位能够为真王冠做鉴定的人。那时候宰相秘密请了一位铁匠来打造伪造的王冠，他自己的孙子。那个人现在就在新崔斯特瑞姆。”
“铁匠海德格！”
莉娅惊呼。但是觉却感到有些头疼，问题与麻烦开始都聚集在了一处：朦胧中她仿佛看见宰相叹息着，从死去的李奥瑞克王头顶取下王冠，而现在同样的背影就坐在锻造台前。
“铁匠，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觉干脆彻底拉下围巾，露出她面颊上长长的骇人的伤痕。莉娅依言远远地站在她身后。她知道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受欢迎，不如索性更明白将决心表示出来，也许是狩魔猎人与还在遭受痛苦的人之间最好的语言。铁匠海德格就像是才认出狩魔猎人，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不管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怎么看……我要去消灭被复活的李奥瑞克。我需要箭矢，以及真正的王冠。我要结束这场灾厄的根源给人们带去希望。”
“……你说希望？”
“是，然后我就会离开，到——”
“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他们刚才对我的妻子做了什么！”
铁匠突然歇斯底里地说着，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猎人在黑暗的天幕与炉火的交映中，看到有一闪的一闪光亮落在地上。她想自己大概明白了，这场恐怖与绝望的第二波攻势。
“啊……”
“刚不久之前我的妻子……他们就说她已经感染了无法治疗的瘟疫，把她关到了镇后面的地窖里！”
铁匠挥舞着他那粗壮的手臂大喊，猎人这个时候才看到他指节上的淤青。她想起刚回到镇里时感觉到的异样：那些下午受伤的人，有的还躺在担架上不能自己行动，现在却都不见了。
“……她是怎么受伤的？”
“被扑过来的那些不死不活的怪物给抓到……但只有一道！就脖子上那么浅浅的一道！”
话说完了。在觉的身后莉娅听了露出害怕的表情，不过狩魔猎人已经结束了动摇。她想海德格自己也明白。他应该再明白不过了。
“有时候，死才是真正的解脱。而可悲的是他们还得不到。”
久久，觉沉痛地说道。接着提回她通常掩盖语气和感情的围巾，想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就停下脚步。
“但我怎么下得了手！？他们又怎么下得了手……？”海德格既焦虑，又懊恼地在搓着他的手。他本并非是这样的一个懦弱普通的人，但是人都有挚爱，故而都有弱点。
“我会帮你的。我会替下不了手的人去做这些事，那就是我的任务。”
“等等……让我跟你也去。让我去把地窖的门打开。”
狩魔猎人听了感到一阵振奋，自己也许又从悲痛的泥沼中“拯救”了一个人出来。那是他们从旷日持久的向恶魔的复仇中，除了胜利最希望看到的事情。恶魔和他们的爪牙不知要猎杀到何时，逝者已永远无法重生，但生者可以擦干眼泪前行。自己除了复仇以外，并不是一无所有。
“莉娅你先回去吧，今晚照顾好你的凯恩叔叔。”她向动作中已显出疲惫的莉娅叮嘱道。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一根箭矢般折断，像不能再修好的弩机，分崩，锈蚀……在此之前务必要留下希望的火种。
并且说实话，那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任务。
——“海德格……救我……”
——“请原谅我……米拉。”
——“不！你们不能试图再接近李奥瑞克王了！”
——“吾王……我除了这么做别无选择。”
再一次在地窖现场目睹恶魔留下的罪行，使她全身发烫，仿佛胸中燃起了黑色的憎火。随后在阴冷的墓穴中，她击败忧患过度的宰相埃蒙，送走他无法安息的灵魂回到星界。当双手触到拿起这装饰华丽王冠的时候，李奥瑞克王生前最后的景象，在一瞬间涌上她已有些红肿的眼前。骑士队长拉克戴南，含泪将手中的长剑刺入他的心脏，高贵的铠甲从此永远蒙了弑君的血污。
为什么……？
那个曾经受人爱戴的王，为什么生前最后看到的只有痛苦和背叛？
她希望这个世上人人都能够互相理解，或者是最简单的喜、恶，往来清淡如水、自由如风；但是恶魔，是它们将这一切给全都毁了，至少最起码的和平的希望……
她还希望灾厄能够使人站起来，珍惜他们还没有失去的。最后她将王冠取回交由铁匠确认过，并补充满这两个袋子的弩箭，接受莉娅和凯恩的祝福，再一度离开新崔斯特瑞姆，前往大教堂底下的罪恶魔巢，赶在下次的天明之前。到现在狩魔猎人已经连续六个小时都没有休息过，眼中只有纯粹的憎恨；墓穴的大门这时感应到猎人包裹中的王冠自动打开，就像是骷髅王在勒令赶紧还回来自己生前的财富。她朝向那噬人心智的黑暗深处，义无反顾地踏出了脚步。
在地下教堂第三层。
又也许已经是第四层了，狩魔猎人不知道这条突然就向她敞开的密道，究竟是要把她带向到建筑图纸上的哪里去。她只认得邪恶的气息，在自己鼻子前越来越近了，区别最后无非是成为扑中猎物的犬，还是一条上钩的鱼。
——施法者！
察觉到空气中邪恶魔法的波动，觉警惕地收住了脚步。感觉是在前方远处的台阶下，而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走上前去探头查看。她于是左手抓住长围巾的后摆，将它翻到前面去，借助这上面附魔的力量无声施展最强的暗影法术，然后右手持起弩枪一步一步地走向台阶口去。
接着她震惊了。一、二、三、四……七人，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在怪物的阵地里，看见有那么多还活着的人类。当中六人都穿着统一黄色的长袍，围住一名弯下腰的男子站成六芒星的法阵，在吟唱中驱使着令人作呕的邪秽魔力。那么应该要讨伐谁救助谁，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明朗了。
她继续一手搭着这蔽形的暗幕长巾往台阶下走，同时一手单手就完成了为弩枪换好破魔矢的工作。一直到足够近的距离上，狩魔猎人突然现形发难，一弩两响三连飞刀瞬间就贯穿了这五名施法者的咽喉。而在被掀起的红色长巾犹未往回落时，狩魔猎人正打算冲上前去制服留住这一个活口，那名被控制的男子却当场自己就挣脱了束缚，回身便是一记狠拳直接打在那人的胸膛上。狩魔猎人接下来都能够听见那里面骨头破裂发出的声音。
“……”
觉无语了，看着这第六个人口喷鲜血痛苦地倒在地上，并很快就被那男子低下去又一拳结果了性命。她还有不少事情要问他的。
“啊，谢谢你！路过此地的冒险者！”那名男子接着起身回过头来，她这时才看清楚这一张方正坚毅的面孔。
“你是……”
——哪来的莽汉？她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出于礼貌还是咽了下去。
“你听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但是我得先要取回我的装备，你可以再帮一次我的忙吗？我没法总是用拳头去对抗那些真理教的教徒。”
“好……好吧。”
这是她有生第二次被人几句话就带得找不到北了。第一次是有意要这么做考验她的导师。她懵懵跟在回头又往前冲的男子身后，不过手中的弩枪还是能够精准地射出掩护他行动的箭矢。但这与其说是训练有素，倒不如说是性格使然。
“在这边！”
——可以保持安静吗？她闷不做声，只把对他的不满灌注入箭矢中倾泻在那些惊慌的穿黄色长袍的教徒头上。他说这是真理教……那是什么？最近才兴起的宗教吗？狩魔猎人在疾走中继续保持着思考与动作的分离。
空手又解决了几名拦在他路上的真理教教徒，莽撞的男子从这里一个大箱子中找出并穿上他的装备；当看到那打磨光亮的全身铠甲，单手持的锋利长矛和圆盾，她想自己有一个答案了：圣堂骑士，一批和他们一样的狂热要奔赴战场的人。
“好嘞！冒险者，我认可你了！那接下来我们就踏上去找陨星吧！”战士随后摩拳擦掌，但猎人只想先止住他这势头好抗议上几句。
“等等，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不是来这里做这个的吗？”
“是……那我们就走吧。”
她曾认为自己是永远不会和这些以战斗来证明荣耀的骑士走在一起。他们只知道用恶魔的头颅来炫耀自己的信仰和武艺。如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使一般。
“但恐怕我们不得不先过裘达这一关。我的一个同僚……他现在已经被真理教蛊惑了。”
但今天既然彼此的目的相同，要这就结为一时的盟友也不是不可以。同时觉感到自己已经有一点疲倦，不肯现在弃掉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一上路圣堂骑士也突然变得有些收敛沉默，只专心于用长矛刺入敌人被猎人放箭给破坏掉的防御。互相都已认识到这地下的黑影之大，自己一个人是要被吞噬的，必须得在这里团结合作。
“裘达——！”
直到走在前面的圣堂骑士看见一个身影，登时怒吼着就跃下栏杆冲上前去。觉紧追上去，发现在下面这两个人已经缠斗到了一起，令她难以放手支援。
“我还以为，你已经加入了我们这边呢。信仰全能的真神吧……！”
“我绝不！”
他们之间的战斗令人眼花缭乱。堕落的圣堂骑士一边单手使剑就格挡下所有的攻击，一边挥手从周围的土里召唤出爬起骷髅的战士，像是以夸耀他新获得的力量。然而觉就在台上面放箭一一解决掉这些小喽啰们。他注意到这边的猎人抬起头，然而这一个分神破绽，就让圣堂骑士抓住一矛挑飞了他的长剑，下一盾猛将他击倒在地上，就像是一记响亮打在他脸上的耳光。
“啊……朋友，我很抱歉……”堕落的圣堂骑士，似乎这个时候才清醒了一些。
“等一下——！”觉一边喊着一边跑下台阶，还是希望能够从他的口中问出来什么有关真理教的信息。
但这已经晚了：“……背叛是不可饶恕的罪。”圣堂骑士举起他的长矛，接着就贯穿了躺在地上的裘达的胸膛，那里现在还只是血肉之躯。
“你又不问话就把人杀了。”
觉这下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种人死有余辜……这么多年我和他都是挚友，我却没有注意到恶魔已经就在他的耳边开始低语……”
圣堂骑士不去面对她，而是讷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愤怒、恐惧、贪婪、怯懦……有多少种理由恶魔可以从中就潜入撬动一个人的心户，圣堂骑士从业已堕落的挚友的口中一个也不想听到。他认为这说出来都会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狩魔猎人也不是不能够理解，对于如有洁癖一般注重荣耀的圣堂骑士。解脱，她又想到了这个词眼。愈接近陨星，就愈有人要为这股力量而发狂。唯有时刻记得自己是还清醒着的，自己不能在此处就要去责怪自己身边的战友。
“现在你要怎么行动？”这时圣堂骑士突然又回过头来问：“一个人下去吗？不介意有我这个圣堂骑士，和你同行吧！”
“……我不会惊讶的。我习惯独来独往，但有一把自己会挥舞的利刃走在前头这也不错。”
觉试着让自己放轻松幽默一点，不向又开始大笑的圣堂骑士示弱。在这种既疯狂又沉重的战场上，能有个人说话就总比一直要保持郁寥好。再说了他也确实是一名可靠的武艺高强的战士。
“我也不会，狩魔猎人。我叫寇马克。”
但她很快接着就有些后悔了。
“圣光啊，你有看到那个敌人吗！”
对于一心投入战斗中的圣堂骑士……她只能说没准他们就个个都很吵。怪物或许听到这吼声会战栗，但太惯于安静的狩魔猎人只感觉眼皮总给这带得一跳一跳的：“圣光突袭！”又是一跳。
“铲奸除恶！”
她尽可能不去抱怨，而是想起导师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每件事都是考验，生命也是一道考验”。她还想起另一个她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的狩魔猎人，欧普利斯，他更习惯使的是威力巨大的双手弩和流星锤，暴躁且又莽撞，嘴里还总是骂骂咧咧的，那几个月过得真是比一年都还要漫长。
“我们配合的还真是不错！”
“……谢谢你的感想。”
这么想着她觉得眼前这位寇马克，至少还不算坏。她和他之间甚至还能够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可说，而不是欧普利斯每天都要重复的他和他以前的猎犬那点破事，尤其她就恨极了以狩猎玩弄动物这种事为乐。
“在你们那里，对于一个有罪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寇马克突然问。
“我们那？我们没人会有想犯恶的念头的……”觉静静地回答他。
“那怎么可能？那真是太崇高了！”
没有罪恶，但是也没有秘密。从村庄里出来后她才发现，这个世上到处都充满了秘密，故而有着丰富的罪恶滋生的土壤。每一座上古文明的废墟都是因为一种罪才产生的，滥用魔法的罪、热衷战争的罪、驱使恶魔的罪……那些罪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知道，因此还在日复一日地重新上演着。
“在我们那儿，就要当众审判并且被处决。”圣堂骑士接着又斩钉截铁道，把狩魔猎人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多大罪？觉没去问他的细节，不过没多久寇马克就自己找回她说了。
“他偷了雇他干活的雇主家的财物，还把发现的佣人打伤。他本来在当天的次日就要接受审判处决，但圣堂骑士团的团长看到念在他还年轻，用自己的权力庇护了他。加入圣堂骑士团就是他的第二次生命。”
觉不知道他这是在讲谁的故事。也许是他的，也许是裘达的。她也并不真正在意，要点是第二次生命，圣堂骑士团，和一个人只能有一次犯大错的机会。
“这个故事不好吗？”圣堂骑士又问。
“在狩魔猎人看来，马马虎虎吧。”觉含糊地答道。
“据我所知，你们都是和恶魔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在这里放轻松一点。”
“我有在这么做。是你的话好多。”
“哈，那真抱歉我没有看出来。”率直的圣堂骑士咧开一个笑容，转身专心回到他的战斗中，接着狩魔猎人的眼皮就又开始继续跳：“哦！那个敌人看起来像是值得一战！”
不过她是真的不感到疲倦。这种强度的战斗甚至还够她调整并恢复体力的。因为无需她再花费弩箭，圣堂骑士的长矛所到之处骷髅自然就会断成两截，她只要专注做那些教徒施法者们的克星就行了。地下教堂里面一直清脆响着弩机的击发声，长矛的破空声，骸骨在砖面上的滚动声，还有一股持续并越来越强的嗡嗡声。
是那顶王冠。为了解答在前面寇马克的困惑觉还把它从包裹中拿出来了一下，看到这圣堂骑士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你是在哪捡的这么个好东西？”
“别开玩笑了。这是骷髅王李奥瑞克生前最后的一件被诅咒的遗物。也是今回要打倒他的关键，别想拿来戴在自己头上。”
“李奥瑞克……那也是圣堂骑士团曾经的耻辱。他现在又复活了？那我正好顺便为民除害。”
现在再碰着这顶王冠觉也不会看到幻象了。骑士队长拉克戴南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在那个时候。现在是他们，要阻止疯狂的王还想向这片土地重施下统治。原来安静平和的十几年，真像是一晃就这么过去了，这些时间狩魔猎人一直都用在四处学习战斗，仿佛正为了今天。
“你说圣光会看到他吗？看到李奥瑞克。”突然，她有点想讽刺圣堂骑士一下。
“……圣光曾经在注视着他，现在不了。”不过他答得巧妙，让狩魔猎人这下没那么容易就笑出来了。
……为什么？
狩魔猎人不会去同情恶魔，但是就十分懊恼于人的会堕落。有时候是恶魔走过的地方就会留下堕落的气味，而有时候是堕落的气味在前面为它们开路。她追踪，战斗，狩杀，一个人郁郁地沉思，但始终还是得不到一个答案。她见过平凡的人，有抱负的人，品行曾经高洁的人，而他们都还是会投靠向恶魔那边。她承认自己有时候是只看到事情最黑暗的一面，双眼就像恶魔般地血红。但她是已经都深入到这里来了，冒着被同化为恶魔它们的武器的危险，却还是看不到一点可以带回去宣扬的希望。
颓败的地下大教堂，只用宛如是从地狱之门里不断涌出的怪物回应她的探求。巨大畸形的异尸，进行恶魔召唤的邪教徒，从壁画上破空下来的骷髅守护者。狩魔猎人一箭，一箭，计算着身上箭矢的残量，同时内心底隐隐升起来了焦躁与……自己还不能在这里就开始绝望。
“嘿！猎人，你数箭矢的声音都漏出来了。”
“五十七……哎，让你不安了……”
“不！我很庆幸我的同伴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保持正确的数数！要我就会数错自己杀的怪物的数量！”
“哈。谢了！”
尽管在前面的圣堂骑士也已经显出疲态，但他的话还是及时帮到了狩魔猎人打起精神。没有理由地，超越对局势的计算，就让觉重新又燃起了斗志，选择更提起脚步向前追上他。她打算在这里开始一个突围的小战术。
“我看这里到处有很多的吊灯，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觉紧跟到寇马克的身后，和他小声地商量。
“哦？这我倒没注意。”
而他和她刚刚才又下了一层转入一道长走廊，面前敌势汹涌。
“从这里开始我必要得要节省我的弹药，你还有体力能快速冲锋吗？”
“没问题！是你要担心一会还能不能跟得上我！”寇马克一口就答应下来，挺起圆盾准备好听她的信号。
狩魔猎人这时换上了一支爆炸矢，引线已经被掐短掉一大截，向着他们前方怪物的头顶上空发射出去：“走！”趁着爆炸的震动和火光，狩魔猎人只再用少量的别的箭矢牵制，就跟在举盾向前冲锋的寇马克后通过了这片走廊，然后回头站稳狙击打下来这几盏大吊灯。吊灯砸落在地上掀起巨大的灰尘，并且堵塞了一半的通路，能够帮助他们拖住这群怪物一点时间，不过也仅仅只是拖住而已。现在她和他是真正的腹背受敌了。
“现在我们除了尽快抵达陨星别无出路。”
“那就这么做。”
接着寇马克挺起长矛向前继续开路，觉则习惯性地再次检查起装备……然后她的想法就被那个预言给淹没了。她现在只能够相信它，消灭骷髅王找到陨星来借用它的力量，净化崔斯特瑞姆，除外她不奢求别的。再往前方的道路骷髅看守薄弱，那顶王冠也已是尖啸起来，在狩魔猎人的包裹中一刻也不肯安分。但这也很有可能会是一个陷阱。
她在此时想到了莉娅。并想到和她有着相仿面庞的自己的妹妹，但她无法比那记得再深刻多少。
十四年前的黑暗。两个人不停地在说话。互相交换自己最心爱的物品让对方拿着。
自己以为和妹妹已经安全了，带领她从山洞里刚出来却就遭到了游荡恶魔的继续追击。
她只能够还记得，在奔跑中，妹妹摔倒，膝盖和腿受了很重的伤。她鼓起勇气用笑容来掩盖伤处的苦楚，要她自己一个人走，然后就当面切断了她和她之间的心灵连接……
不要再理我了。
不留下给她任何争辩的机会。她当时也害怕得放弃了思考，只听从她的话疯一般地逃出了那片森林。那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她最后因为脱水倒在路边，被嗅着恶魔的味道前来路过的她的导师给救起。从此她想要一把十字弩，一把女孩子不用多大力也可以拉满的小型单手十字弩，一把即使在跑动中也不会多影响箭矢瞄准的十字弩。
……自己从此就成为了一名狩魔猎人。
自己——
“狩魔猎人？我们是不是得想个什么办法？”
圣堂骑士看着面朝石门久久不说话的狩魔猎人，最后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这沉思。狩魔猎人露出了一种像是害怕的表情，紧接着就低转回头去，沉默地拿出了李奥瑞克的王冠。在前方被封堵死的石墓穴门，当一照到走上去的她手中王冠顶上镶的宝石的光芒，就轰响着自己打开了。后面是一股股接着阴森吹过来的风，李奥瑞克的亡魂原来随时从中就可以现形。
“你们……你们竟敢呼着活人的气息，踏入我的领地之中！”
当骷髅王从雾气中看到这两名冒险者的时候，他的面容立刻就扭曲起来了。圣堂骑士还是在这里头一回见到骷髅王，当场就要冲锋跃起将长矛刺到那个幽影的胸口上去。是狩魔猎人一横弩枪拦住了他。
“这是！立即放下我的王冠！不即是死！”
骷髅王继而怒声咆哮起来。
“我会的……我会让你再一次戴上这顶王冠，然后送你回尘土中去的！”
狩魔猎人一反之前的冷静态度，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道。接着她看到了，骷髅王有一瞬间后退像是害怕了的样子。
“你们休想接近我的王座！士兵！解决他们！”
阴风在这里卷了回去，接着觉和寇马克都追踏前一步，从而真正窥见了这座秘密墓穴的全貌。修建得宛如是地下的空中花园一般，有着高高的穹顶和石台，连通这之间的小走廊，而底下是积水池子的深潭，让人惊叹这位君王生前的财富之多。现在在他们的面前有四根石柱，上面书着暗紫色魔法的符文，开始正源源不断地召唤出骷髅的军势。狩魔猎人从这里立即拨弩向着左边为首的一根射出爆炸矢，轰倒它，告诉寇马克在冲上之前这些都交给自己来。
骷髅王藏在自己的墓穴里最后一张手牌，结果只是耗去了她的四支特殊弩箭。当觉最终和寇马克一同穿过这已成废墟一般的战场时，在狩魔猎人的心里，想的是自己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非常幸运。她现在手上一共就只有三十四根弩箭了，飞刀也不得不落下了十一把。在这场像是永不结束的战斗中，只要少了寇马克、海德格、凯恩、莉娅，只要少了任何一人，那么自己就不会在骷髅王还没有变得真正强大棘手之前，如此轻易地奇袭来到他没有护卫的面前。
而现在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直到她见了骷髅王被封印的真身，然后笑叹自己的轻敌和天真。
坐在王座上的是高大异常的一座骨架，全身披铠，手中并握着一把可怖沉重的权杖。那个如果要挥起来威力一定就很惊人。于是她想在使用王冠解开封印之前就先炸下来这一段臂骨，但强大的魔法保护使得她无功而返。现在一共就只剩下三十三支箭了。
“这将会是一场荣耀的战斗。”寇马克笑笑看着她。
“狩魔猎人并不追求荣耀。”觉歪歪头，不在这里和他生气。
她接下来就把王冠交到寇马克的手中，自己准备先向后退去，寻找一个合适的作战位置。在接过王冠的时候他身体一震，也许是也看见了那个幻象。狩魔猎人最后一直退到了距离王座三十码的这里，既不太近，同时也能够保证弩箭原本的威力。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在他们进来王座前面的路口上，布置下了一座会自动开火牵制敌人的塔哨。
万事俱备，最后寇马克向着她点点头，带着王冠攀登上了王座。将王冠放回骨架的头上后他立刻转身跳下来，一场恶战就即将要开始。
——为了你，恋。
再没有能比这更好的祷告词了，她放下收起那冰凉的小石头坠饰，抿紧住了嘴唇。
在一大阵刺耳的狂风呼啸中，骷髅王扶正他的王冠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随即他发出一连串穿透灵魂的怪笑声，圣堂骑士高举着盾牌迎上，狩魔猎人双弩开弓，向这个巨大的目标集中她的箭矢和怒火。
骷髅王横抡起他的权杖，圣堂骑士使尽全身的力量用盾抵挡住了这一击。狩魔猎人不停地上箭射击，接着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好几股阴气汇集，骷髅王在这里召唤出来了一小队他的士兵。
狩魔猎人在侧翻滚的同时转为清理这些喽啰，圣堂骑士继续缠住骷髅王的右腿攻击，让他无法如意地挥动那支巨大的权杖。骷髅王暴躁地发出一连串低吼声。
更多召唤的骷髅士兵，狩魔猎人一点一点将它们引至一处预先设下的铁爪陷阱处，在收网时那里登地碎骨横飞。
骷髅王决定要亲自上阵，甩开圣堂骑士的牵制向狩魔猎人大步冲来。狩魔猎人后退着向台阶下遁走，圣堂骑士在这个时候从骷髅王的身后向铠甲的缝隙投进他的长矛。
但是骷髅王丝毫不受这的影响，狩魔猎人锋利无休的箭矢也无法阻碍他，他的骨骼像是因为发笑在格格作响。
狩魔猎人往自己的脚下掷出了一枚烟雾弹。紧接着第二枚爆开在她和骷髅王的中间，圣堂骑士一时都看不着她的身影，也听不着她的步子声。
但王冠下面的头骨这时在骇人地转动，空洞的眼眶透过灵魂来视物，锁定了他的目标。
不等烟雾开始散去，骷髅王就举起他可怖的权杖向墓穴的一角步去。现在在那里狩魔猎人无路可退，圣堂骑士着急地都赶上来投掷出了他的盾牌做为武器，不过一样还是没起作用。
接下来骷髅王瘆人的笑声响起，接着在这中狩魔猎人抬起她右手中的弩枪喃喃低语着。
“我看到你了。”
——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李奥瑞克，你已不再是一名人类，而沦为地狱恶魔的走狗……”
——你以为自己饱受磨难。
“以那些受苦受难者之名，我驱逐你！”
一支箭上绑有火药的弩箭呼啸而出，骷髅王偏着头像是嘲笑这一般轻松地躲过。
“滚开并受诅咒，而且永远不再回来！”
同时狩魔猎人已换出藏在身后的左弩，上面一支深红色的弩箭急切待发。她再次平稳扣下了扳机。
箭矢命中了骷髅王的眼眶，箭杆上的符文爆出光芒。接下来是一阵真正的爆炸。最后只有李奥瑞克王的王冠还掉落在地上。
诅咒被彻底破除了。
随着李奥瑞克王人类的灵魂升向星界，无数的幻象开始涌进狩魔猎人这易感的心目。
那些幻象中有光辉灿烂的：加入骑士团，连战连胜，在崔斯特瑞姆称王并获得当地民众们的爱戴，国库中无数的财宝，市井上繁茂的景象。
有则悲惨不幸：断头台上是自己的妻子，大主教在一旁咬定她策划毒杀自己，儿子的下落至今未卜，还没有老迈却先生出来白发，最忠诚的骑士队长也已不再了，但就是没想到他竟然拔出了长剑。
是骷髅王，是黑狂王，但归根结底他内心还是一名人类。
他到达过君王的成就少有人及，但他一己的磨难却将这里的所有居民都带入了不幸。当读完了这些幻象之后，狩魔猎人她的憎恨稍微平息了那么一会。
只是稍微。
紧接着是哨塔机关被触动的响声，让她紧张地又立即摆出了迎战的架势。接下来是一小片的爆炸声，但那是其它的冒险者们。
“……你们弄坏了我的塔哨。”
觉表情僵硬地说道，觉得自己今天与人打的交道真是够多了。
“天知道它是不是恶魔所布下的陷阱。”为首正走过来的这名男子，寇马克认得他是一位有名的圣教军。
“至少这说明它有在好好地工作，不是吗？”而在后面的曼妙女子，狩魔猎人很确定她是一位秘术师；掌控着魔法狂暴的力量，刚才的爆炸就肯定是她做的。
另一对冒险者的组合，并且看起来也不弱，如果自己能知道让圣堂骑士去与他们协调配合的话……
“你们来晚了。我们已经消灭了骷髅王，正就要去追查——”
但是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好累，使用符文箭消耗了她大量的精神力。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陨落的流星……”
圣堂骑士在她倒下之前接住了她，顿时发觉狩魔猎人的身体轻到有些不可思议。
接下来他向着那两名冒险者点点头。接下来圣教军与秘术师从这里往下，而他得背着她往上。回到新崔斯特瑞姆去。
“那颗流星……那颗流星呢……！”
到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陨星落在新崔斯特瑞姆的第三天早上了。当发现自己不在地下的战场后，狩魔猎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身边去找她的弩枪，却在床的前面看到了坐在桌子后面的一张方方的面孔。而弩枪现在就在他的手上。
“这里是镇上面的屠牛旅店，而你应该要再多休息一会。我说这上面到底都雕刻了些什么？”
是寇马克，像是正在为了打发无聊把玩着她其中的一支弩枪。
“别动我的武器……陨星呢？找得怎么样了？”
她急切于想知道陨星的事情，甚至都没顾得上注意自己的兜帽和围巾也已经都被取下来了，就一起都挂在房间内的一角。那是莉娅为了搬她到床上照顾她时这么做的。
“听回来的圣教军跟秘术师说，在陨坑里面除了一个说自己失去记忆的人，别的什么也没有。迪卡凯恩正在和他们一起商量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想你听了也一定会一下就很失望的——”
“那怎么可能？！那一定是没准遗漏了什么——”
她打算这就下床来，手习惯性地便要去搭围巾，却只直接触到了这脸上的伤痕。在愣了一会之后，狩魔猎人接着就立刻大叫。
“从我的房间里出去！”
“伤痕就总是荣耀的……”
“出去！”
在大声地把圣堂骑士赶出了房间后，她起来急急忙忙地清点收拾自己的行装。弩箭中只剩下最珍贵的深红符文箭和其余的不到十支，飞刀九柄……都被莉娅她好好地摆放在这张桌子上了。在重新穿戴起了自己的所有装备后，狩魔猎人一拉围巾出门下楼，这时候圣堂骑士已经都出去到了旅店外面，就跟莉娅和凯恩他们站在一起。
在经过旅店大堂的时候，她听到有两个人之间这么一段对话。
“可惜那个吟游诗人被怪物给吃掉了，现在都没有人能说上几段故事了。”其中的一名镇民在这么说。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听故事？”另一名镇民惊讶地问。
“那你说还有比这更好的时候吗？”
狩魔猎人听了这段话，一时就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也许是啊……
她想起了她身为一个狩魔猎人的纪律，要求她必须用一条牢固的绳索来驯服自己的仇恨。
有的通过关闭感情，有的通过欺骗记忆，有的通过寄托来生——但是这里面的她哪一个都不选择。她选择相信希望。
至少希望还在……
她还想起了她此行前向导师的承诺。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狩猎。
又一次的旅行才刚刚开始。而自己就已经认识到那么多的人了。
“来吧，地狱恶魔的爪牙们。”
她翻起兜帽，露出她少见阳光的一头精神的短发，开始再走向门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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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2 00:5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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