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义在于繁荣昌盛。
狂风、雷雨、野兽、日月,这就是世间万物的一部分,这也是最古老、最强大的感情,“恐惧” 所最开始时的面目……在历史的开篇,古老而孱弱的生灵将虔诚和崇拜呈献给未知的恐惧,孱弱又古老的生灵也因此希求能够长存于此世的方法。
信仰,由此诞生。
在一条小小的河流文明里孕育而生的母神——蛙,是数以千计子孙的母亲,同样也是人类崇拜与寄托希望对象的最初时的样子,担任起人类母亲的位置。繁衍、死亡,繁衍、死亡;人类重复这样的恐惧,在母亲陪伴中度过历史的长夜。
“夜,终结。”母亲宣告,那样的日子也如期而至。人类重建起生的信心,为表敬意,将蛙身人面的图案刻印在图腾,开创了属于她的“国度”。
四百年后,
“上空的视野如此开阔,湛蓝色中却总有抹去不掉的异样色彩,我明明已经深受吸引而无法自拔了,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仅属于天空的颜色都不能尽数完满呢。”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
“别盯得太紧了,”诹访子在女子身后说道,“天空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是诹访子大人。”
听见诹访子的声音,前者立马拥了过去。在热爱的天空下,卧入最喜欢的人的怀里,这是作为女族长最惬意的时刻。诹访子对此也一向很惯着,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最心疼的。
过了许久,在怀里的女族长突然发问:“一群落魄逃难的野狗是不可能战胜我们的对吗?”
诹访子不答。
“那您觉得是我们会输吗,可我不这么认为。”
诹访子还是不答,轻柔地捋着手中的青丝,母神的手很让女族长享受。
“您就只是会这样,我会被宠坏的。还是说我早就是被您宠坏的孩子呢,MAMA。”族长娇羞道。
此刻的诹访子,她的表情,露出的是千回百转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最骄傲的女儿,虽然一直是尊敬并深爱着她,但从未听进她的劝诫。彼此又因此心照不宣,回避讨厌的事情。
就这样在暴风雨来临之际,默默待在一起,保持着紧密。
雨夜,由其他州抵抗且败逃到此地的神奈子一众率先发起了攻势。
没人想到的是仅过去半小时,男人们便纷纷投降,向着神奈子献出忠诚。溃败如此之快,令人目眩。女族长大发雷霆,但更让她心力交瘁是,诹访子大人不见了。本该守护她们的神明,无论如何呼唤祈求都没有应答,令整个族群陷入绝望境地。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诹访子大人,您快告诉我啊。”女族长早已泪雨婆娑,质问起不会开口的塑像。
“我什么都可以理解,唯一不能明白的是,您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我不相信,我完全不能接受。”女族长泣声道,“您是不是害怕了,还是说我们再也没有被庇护的意义。您倒是说句话,开口反驳我啊。”
怒极、痛楚的心意和眼泪搅和到一起,不好的念头抑制不住的涌现。
“我会恨您的,我真的会恨您的。我会诅咒你变成祟神,被所有人畏惧,被所有人讨厌,诅咒你被逐渐遗忘直到消失人间。会……会,”族长的狠话根本没办法继续说出口,比起众人背叛,她更厌恶现在痛恨斥骂诹访子大人的自己。“呜、呜哏,快回答我啊,诹访子大人。只要您立刻回来,我就收回我的话。”
痛哭声回荡在神殿,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嘭,神殿外的人破门而进。高声大喊:“杀了她,割下她的头。献给神奈子大人!其他女人全部抓起来。”
族长回过头,看着那些熟悉的人,流淌着同族血液的男人们癫狂的样子。她笑了,苦涩的笑出来。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都是我的错才造成今天的地步。”强大起来的氏族,男人们也日益强大,或者说男人天生比起女人就更加强大,只是被女性主导的氏族里被压制着,男人的意识终归也还是跟着肉体成长而觉醒爆发了。早就明白却不愿意去面对的自己,变本加厉侵害本该属于男人们的权益。本以为这样才是对的,这样诹访子大人的地位才不会动摇。但因为自己自私的想法,忘记了作为族长身份的意义。而看出氏族未来的诹访子,一直是放任着。放任所有人的想法流出,不加阻止。
天空本就不是一成不变,那不协调的颜色,是因她而起。女族长所热爱的那片天空,最终是被她所遗弃。
——您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弥留之际,女族长似乎在最后终于看见了诹访子。在她的心里,诹访子哭泣本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直美丽,端庄。此刻却如同泉眼欲止不住的向外冒出,因痛苦到呼吸困难所导致涨红的脸,显现出这般表情的她,不禁令人动摇。
“对不起、对不起,MAMA。下次我一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