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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非东方】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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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2 19:50: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Dickens丶 于 2015-12-12 23:27 编辑


自己写的短篇,源自某个非东方演绎中的角色,故意模糊了某些设定,文风略黑,虽然有仔细琢磨过,但肯定有不足的地方,因为没什么写作经验,还请多多指教~



在虚幻与真实的境界间,过去与现在重合,死亡与新生相遇。

——题记


  
  [死后的世界,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黑暗的虚空中寂寥无声。
  没有任何事物存在于此,所以一切感官都失去了意义,黑色人形在虚空中艰难地前行,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执拗地不愿待在原地。
  不愿等待,等待自己被所谓的命运裁决,所以要向前走,向着一切可能存在的出口逃离。
  他看不清方向,听不清声音,甚至辨不清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无论是在人生的哪个阶段。记忆里始终是孤身一人,被各种规则约束,被有形或无形的锁链捆缚,即使奋力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益,到最后反而被捆得越来越紧。
  一如在这个虚空中跋涉,虽然努力前行,终究还是无法逃离。

  “你要去哪里呢?”似乎有人这么问他。
  “我要去哪里呢......”他这么问自己。

  这样的景象,见到过多少次了?
  这样的长眠,何时才能到达尽头?
  为了死去而活着,还是为了活着而死?
  活过了几千几万年,经历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你还没有明白么?
  ......
  ......
  ......
  头疼得几乎要裂开。
  真奇怪,明明已经尸骨无存了,明明是在漆黑的死亡里蹒跚独行,为什么还会疑惑,会犹豫,甚至......会恐惧?

  生存的意义,也不是没考虑过。
  死后会去往何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我从未后悔过,这条路,并非由他人决定,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一直走下去,永远、永远......一个人......走下去。”
  曾经在哪里,对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
  「你,」
  “是谁...... ”
  「真的看清自己的道路了吗?」
  “我是...... ”
  「你是——」
  “...... ”
  「...... 」

  “原来如此。”
  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丝弧线。
  时隔多年,现在终于明白了么?
  孤单的影子在黑暗中发出低低的惨笑声。


  有光在黑暗扭曲的空间里点亮,如流离在迷雾中的缥缈幻影,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的困顿与恐惧已然消失无踪,现在支配着他的是一种莫名的狂热。
  战争,无休止的战争,身披甲胄的战士们在沙场上浴血搏杀,用残肢和鲜血演奏着一场场盛大的乐章,战场上每个人的面孔都是扭曲的,每个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那是把愤怒、恐惧和欲望调和在一起的颜色。
  被隐晦不明的光线扭曲了边缘的场景逐渐变换,不变的是血红的主色调,还有那个站在光影中的黑色人形——如果单看面孔,那甚至不能被称为“人”,因为没人愿意相信那样的扭曲与疯狂会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脸上。
  他忽然张开双臂放声狂呼,声音宛如炼狱鬼啸,漆黑如墨的长发随风飘舞,眼中充斥着鲜血的颜色。虚幻的光影仿佛在响应他的号召,迷蒙的边缘逐渐凝实,现在的他正站在战场中央,周围狂沙漫卷,杀声震天。
  有马蹄声向他这边疾驰而来,马上的战士向他举起手中的巨剑,他的铠甲反射着日光,看起来分外刺眼。
  为什么,要杀人呢?又为什么,会被杀?
  黑色人形动起来,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而是直接冲向飞奔而来的战马。他跳起来,一只脚踩在马头上,双臂夸张地张开,而后一记手刀直接将马背上的人的头颅连带着头盔一齐劈开。
  沾满血污的双手伸进失去头颅的身体里,将尚还温热的尸体撕成两半,鲜血喷洒形成一道红色的帘幕。战士身下的马察觉到了异样,将身体高高立起,被鲜血染红的人形却稳稳地立于马上,居高临下地扫视四面冲杀过来的敌人,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似乎藏着一千条盛怒的狂龙。
  十几支长矛从四面八方向他刺来,泛着寒芒的尖端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轨迹,将他的去路完全封锁。
  他冷笑,双脚猛蹬马背,身体向后空翻落到一个战士身后,随后直接将那人的脖子扭断,干脆利落的动作让人毫不怀疑这样的事情他早已做过无数遍。
  其余的战士收回武器,预备发出下一次攻击,只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对手以凶悍的刺击先后贯穿。
  一支,两支,三支......十七个前来围攻的战士被他先后夺取手中的武器并穿刺在一起,或三或四。他们的尸体并排倒在地上,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
  又有人前来进攻,又有人被他杀死,当最后一个破碎的躯体战栗着在他面前倒下时,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污血,抬起头来观察战场,如同猎手扫视猎物。
  远处的敌人已经摆好阵型,对着他拉满了弓弦,只要他们发起攻击,密密麻麻的利箭就会像暴雨一般将他从头到脚全部覆盖。
  他的脸上恢复了几分平静,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击,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慢慢阖上了双眼。
  箭矢离开弓弦,割裂空气发出尖利的锐啸,他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
  仿佛千万口青铜古钟一齐轰鸣,又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向世界下达命令,那一刻,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如山般沉重的威压,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要把他们的灵魂都给压垮。
  他睁开双眼,原本纯黑的眼瞳已经覆上了一层灿烂的鎏金,箭雨落到了他的正上方,却无法再前进分毫。不仅如此,随着他视线的转移,那些箭矢也调转了方向,尖端直下方的军队。
  他挥手,狂风开始呼啸,一时间整个空间都被风声占据,箭雨顺着来时的路返回,穿过盾牌组成的墙,将弓箭手们钉死在沙地上。余下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也没法反应,就已经被狂风剥蚀了身体。
  他癫狂地大笑,仿佛积累了千万年的怨恨终于得以宣泄,这场战争发生在何时、何处、因何而起,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只想要更多的杀戮、鲜血和死亡。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2 19:5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Dickens丶 于 2015-12-12 23:35 编辑

  光影继续变换,战争还在进行,从荒原到密林,从沙海到冰原,从山崖到大泽,不断有刀光闪动,鲜血泼洒。黑色的影子与各色各样的敌人厮杀,他们的血溅到他身上,渗进他的眼睛里,逐渐将他染成了红色。
  连视野里的东西也都被红雾覆盖,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是扭曲的。
  现在的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杀戮是唯一要做的事,杀的人是谁他也毫不在意。不管有什么阻挡在前方,他都会将障碍打倒,然后踩着破碎的物品或破碎的血肉继续前行。
  有时对手是一支军队,他就把军队屠杀殆尽;有时对手是一座城池,他就让城内血流成河;有时对手是一个国家,他就让那个国家归于历史。
  也有些时候,对手很少,甚至只有一个,却出奇的强大,他费尽全部力气才将对手杀掉,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以极端的森冷回应对方眼中的暴戾,随后咬开他们的喉咙。
  真难吃啊,他这样想着,一边把干枯的尸体随手抛开。新一轮的敌人已经到来,这次又是在什么地方?为何而战?
  他不愿考虑这类问题,只是忘我地投身于战场,他孤身一人手无寸铁,脚下却踩着无数个武装到牙齿的温热尸体。
  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与之战斗的敌人是谁。
  就这样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杀尽天下人,或者被敌人碎尸万段,或者疲惫地倒在战场上,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可以的吧......
  敌人的剑锋已经逼近了他的眉心,他闪身疾退,恍然间看到一双毫无生气的眼。
  没有任何感情,也看不到一丝欲望,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啊。
  不,这样的眼睛,见过很多次了,很多次......
  只是,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
  他挥手将对方的剑挡开,右手化刀直接刺进那人的胸膛,一口浓腥的鲜血在他的手臂上炸开一朵血花,那双无神的眼睛也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他收回右手,掌心中是一颗完整的心脏。
  他把心脏凑到嘴边,狠狠地咬下,血液溅到他的脸上,混合在一片黑色和暗红色之中。

  浑身浴血的人形向他挥刀,虽无章法却极尽狠厉,他小心地躲闪着,伺机寻找对方的破绽。
  赤色的刀锋向他直刺过来,他不退反进,径直撞在那人的刀口上,左手抓住对方的右上臂,右手按在他的头上,而后发力。爆开的血浆溅到他的头上,顺着长发向下滴落,他推开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尸体,低着头站在原地,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从开始到现在,经历了多长时间,又和多少人战斗过了呢?
  总觉得已经过了太久,久到仿佛经历了一生。
  可是如果这就是自己的一生的话,完全被战争填满的人生该是有多么无聊和乏味?
  如果是这样的人生的话......死亡也许是最好的归宿吧?

  他静静地站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上,任凭雨水冲刷着自己身上的血污。雨水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和自己的或敌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在他身边升腾起一缕缕白色的水雾。
  袖口和长靴差不多被完全腐蚀掉了,衣服的其他地方也都破烂不堪,衣衫褴褛的人形就那样站在凄清的冷雨中,身上黑色和红色的血迹自上而下缓缓褪去,那道贯穿了他腹部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像被针线缝补一般高速愈合。
  他仰天长嘶,对着天空露出狰狞至极的笑容。

  雨越来越大,天色晦暗,脚下的地面早已泥泞不堪。
  不知何时,又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次要面临的敌人又会是谁呢?他期待着,却也隐隐觉得,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战斗了。
  这次战斗结束后又会去哪个地方呢?算了,管他呢。他只希望这次的敌人足够强大。
  血还是热的,近乎沸腾,他握紧拳头,骨骼噼啪作响。
  有马蹄声踏着雨水向这边赶来,夹杂着阵阵猖狂的欢笑、粗鄙的打骂和悲哀的哭泣。
  猎物来了!

点评

啊啦,怎么发出来就成这个样子了,是排版问题吗T_T  发表于 2015-12-1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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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2 20:4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嘛,排版出现问题大约是直接粘贴了Word文档里的内容吧社区动力会吃掉Tab,而且Word自动缩进的时候,整篇文章只有第一段有Tab,所以段首就不空两格了
而辣麽多换行我也不造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Windows系统的换行符与Linux的换行符不一样吧
解决办法嘛......我的办法是在Word里把文件另存为TXT格式的,这样的话就能很好的保留格式了

点评

原来如此,谢谢提醒~  发表于 2015-12-1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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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2 23:28: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余命无几多 于 2015-12-12 23:33 编辑

其实直接粘word的办法也是有的,看见编辑栏右上角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word图标了吗,功能是“从word粘贴内容”,用它粘贴就可以了

点评

谢谢提醒~表示刚开始用的就是那个图标,然后......可能是使用方法有问题吧,现在已经修改好了  发表于 2015-12-12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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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2 23:36: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Dickens丶 于 2015-12-14 22:02 编辑

  距离他几十米外便是湍急的河流,顺着河道向远处看去,可以看到一团模糊的黑点正在缓慢接近,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声势浩大。
  他低下头,弓起身子做出预备扑击的姿势,远处的队伍还未接近,他已经像闪电一般冲了过去。
  对方没有预料到这次突如其来的攻击,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组织防御的时候,几千人的队伍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无个数破碎的尸体拼成了阵型的裂痕。意识到遭受袭击的人开始寻找敌人,更多的人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在疑虑的时候失去了生命。
  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彻底骚乱起来,一部分人拼命寻找敌人,另一部分人则开始四散奔逃,血色的影子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往来,疯狂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如同手执镰刀的刈麦者。
  没过多久,混乱就停歇下来,几千人的尸体将这片区域变成了红色的湖泊,大雨不断冲刷着地面,鲜血混合着破碎的血肉一起流进下方的河道里。
  还有一个人在无力地挣扎,他的两只小腿已经被生生扯断,右臂的断骨也刺破皮肤露在外面,只能用还算完好的左臂在地上慢慢爬着。
  “你也是人类啊。”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
  他吃力地抬起头,布满痛苦的脸上带着点疑惑,似乎没有理解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只是还未等他有进一步的反应,他的脖子就被人粗暴地提起,而后扯断,血液如红色的泉水般肆意喷洒。
  血色人形随手抛开还在喷血的尸体,环顾战场——或许叫屠场更为合适——眼中的狂热丝毫未减。

  出乎意料的,这次的敌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全部是纯粹的人类,力量微小,身躯脆弱,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几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或是陷进路面的水坑里,或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受到损毁而无法使用,现在它们被抛弃在这个地方,与马车一同被抛弃的还有车厢里面的人。
  他缓步走近最前面那辆马车,隔着车厢的木板,有细微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他挥手将木板拍碎,十几名妇女和儿童正挤在小小的车厢里,她们的手脚都被绳索捆在一起,无法行动,所以只好挤在一起,小声哭泣或是互相安慰,现在外面的雨水灌了进来,她们便靠得更近,缩着头低声哭泣。
  他忽然觉得这个场面很可笑......也很讨厌。
  附近的雨水静止在半空中,而后缓慢凝结在一起,化作透明的尖刺。他举起右手,而后挥下——
  刺穿!刺穿!刺穿!尖利的冰刺毫不留情地扎进妇女和孩子们的脊背,她们连叫喊的力量都失去了,所以只能哀哀地哭着,血液流失带来的寒冷让她们更加紧密地依偎在一起,于是她们拥挤着,哭泣着,慢慢停止了呼吸。

  死去吧,长眠吧,向这世界大声说——再见吧!
  他掀开一辆又一辆马车,不断重复杀戮的恶行,无论是瘦弱的儿童还是美丽的女子,他都冷眼相对,而后以死亡作为见面的贺礼。
  随着一辆辆马车的破碎,这场杀戮也终于迎来了尾声,最后一辆马车看起来比之前的都要破旧一点,里面藏着什么强敌也说不定。
  他满心期许,慢慢靠近最后一辆马车,像是埋伏已久的猎豹在靠近猎物。他的嘴角夸张地咧开,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他的皮肤因为血液的浸染呈现出暗红色,头发和瞳子也都透露出一抹妖异的红,没人会把他当做一个人类,如果有人看到了他而认为他是地狱的使者的话,一定会拼命改过自新积德行善以求将来升入天堂,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再次见到这样的怪物,哪怕是只看一眼。

  马车顶棚的碎片在雨中飞散开来,他低头看着车内暴露在雨中的人,歪了歪脑袋,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
  预料之中的强敌并没有出现,于是他收回戒备的姿势,歪着头看着车厢里的人,血色的眸子四下扫动,目光在面前几人的身上不断转移。
  车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用破旧的麻布盖住身体、看起来已经昏厥的妇女,一个缩在车厢还算完好的一角、双手抱头瑟瑟发抖的少女,和一个躺在妇女身边、皮肤皱缩成一团的初生婴儿,少女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妇女和婴儿的脸色都苍白如纸。在她们身旁,还有一个满是血水的木盆,盆里浸泡着染血的粗布;一块尖利的石头,刀刃般的断裂处同样沾满了鲜血,少女的手上和衣服上也沾着点点血污,看来是她刚才在为妇女接生,所以手脚也没有被捆上。
  只有这些......而已吗?
  他站在原地,好似静止了一般,连那双赤色的瞳也停止了转动,雨水从天阶倾洒而下,雨声逐渐把整个世界都填满。
  “啊——”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尖叫起来,声音几近崩溃。她发疯似的跳起来,两只手使劲抓着头发,不顾一切地向着远处狂奔。
  还未跑多远,她就跌倒在地,不是因为湿滑的路面,而是被某种强大的、无法形容的怪力阻挡。她只觉得胸膛像是被蟒蛇缠绕一般越勒越紧,连骨头都要被压碎,最后她吐出一滩夹杂着破碎内脏的鲜血,倒在地上挣扎着,蜷缩起身体,慢慢停止了呼吸。

  还剩最后一个......不,是两个,那个婴儿也还活着,虽然没有呼吸,心跳也很微弱,但却实实在在的活着——活在死亡的边缘。
  大雨滂沱,乌云越压越低,偶有闪电划破云层,雷鸣如战鼓般在天地间回荡,雨水倾泻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或者说,等待着。
  据说魔鬼最喜欢吃的就是小孩,尤其是新生的婴儿,因为他们还未沾染太多世间的污秽,所以味道最为鲜美。可眼前这只魔鬼却没有对所谓的“美食”表现出任何兴趣,他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女人的眼皮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好像仅仅是睁眼这个动作就会消耗掉她全身的力气,魔鬼的眼角跳了一下,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她扭过头看着身旁的婴儿,看着那张满是褶皱的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盛满了悲哀。
  婴儿咳嗽了几声,居然醒了过来。他扭动身体面向身旁的妇女,用一双夜空般的暗蓝色眸子打量着那个应当被他称作母亲的人。
  女人的眼神忽然一凛,她的双手猛地抓住婴儿的脖子,而后握紧。
  她笑起来,笑容里没有任何母性的温柔,只有铅一样沉重的哀伤和愤怒,雨水在她的脸上沟壑般流淌,看不出她是否在哭泣。
  他仍然没有动弹。

  为什么......
  为什么......
  眼前的景象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只是他虽然猜出了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却猜不出这个身为母亲的人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人心,能够轻易看清他人内心的阴暗面,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对人类情感的认知依然少得可怜。
  能够看清阴暗面又怎样?难道恶行一定是因为私欲吗?
  一个人的见识不可能超越他所处的时代,当然也不可能超越他自己的所见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与各种阴谋家勾心斗角玩弄心计的经验实在是愚蠢可笑,就像十几年前,那个称他为老师的人领着一个孩子去看望他,孩子有点怕生,躲在那个人背后看着他,忽而微笑起来,而他一度以为那是一种挑衅。

  记忆的洪流冲破时间的闸门,在他的脑海中轰然回响,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压碎。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全身因为巨大的恐慌而战栗,无法自已。
  他终于明白了,一开始的战争,现在的杀戮,他在和谁战斗,为什么而战。
  是的,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所面对的敌人......就是他自己!
  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眼神空洞的人,面容疯狂的人,浑身布满鳞羽的人,皮肤溃烂形如恶鬼的人,头角峥嵘的人,形容枯槁的人......都是过去的自己。那些人的眼睛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漆黑、暗蓝或是赤金,无数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些眼睛里藏着什么情感他读不出来。
  因为活了这么多年,觉得时间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将过去连带着自己都一并忘记了吗?
  现在想起来了吧?当初你用针一样的语言对那些因为血统和出身而骄纵狂傲的蝼蚁恣意嘲讽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曾像他们一样?甚至,有时候连蝼蚁也不如?
  “呵......哈哈......哈哈哈......”
  良久,他跪倒在马车上,颤抖着狂笑,在他身前就是那对母子,母亲的手还放在婴儿的脖子上,悲伤的表情依旧,婴儿蜷缩着身子四下张望,用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没死......么?
  他的目光转到妇女的身上,悲伤和愤怒凝固在她的脸上,而呼吸已经停止,一缕细细的血线从盖着她的麻布下流出,顺着车厢的木板向下流淌。
  哈哈,真好,他这样想着。所有人都死了,只余下他自己,跪在这里的魔鬼是他,躺在亡故的母亲身边的婴儿也是他。
  他是最后一个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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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2 23:38:12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要做些什么?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像是有一枚枚钢钉刺穿肌肉和骨骼,深深扎进他的身体里,之前的战斗虽然严酷惨烈,却未能让他感觉到丝毫的疲惫和疼痛,现在战斗结束了,于是疲累和痛苦如高山滚石一般倾轧而下,不断冲击着他残破的躯体和脆弱的意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因为疲倦和痛苦而昏厥,甚至没有大声叫喊,只是咬紧牙关跪在那里。
  意志早就不存在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倒下纯粹是因为身体没有相应的反应,就像有时候人会梦到自己被困在某个地方,拼命奔逃,却总是回到原点。
  就这样结束了吗?以这种姿态?
  他无意中再次瞥到了那个孩子,真可笑!过去的你就要死了,因为你的行为,现在你要救他吗?还是要杀了他?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最后一个过去的自己,同时也是第一次遭遇战争的自己,杀了他,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杀了他,有声音在心里这样说道。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他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再度燃起炽热的红光。他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身体剧烈地抖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现在的他再度变成了嗜血的恶鬼,而眼前就是最新鲜的血肉!

  他忽然愣住了。
  在他因为看清了自己经历的一切、忆起全部过往而挣扎时,那个孩子一直在看着他,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现在他们目光相对,魔鬼的形象清晰地倒映在婴儿的眼睛里,那张只有在最深最可怖的噩梦里才会出现的脸在蓝宝石般的眸子里纤毫毕现。
  之前杀人时,有时也会与被杀者对视,那些人的表情除了悲伤便是愤怒,灰暗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倒映不出任何,可眼前这个孩子的目光干净而纯粹,像一面镜子映射出他所看到的一切。
  即使是在鲜血与死亡中诞生,不受任何人期待,甚至被骨肉至亲憎恶, 也要尽自己所能,去看清身边的事物,去聆听周围的声音么?哪怕能看到的只有恶鬼,能听到的只有雨声。
  他甚至没有哭泣,似是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既然死亡无法避免,那就用余下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享受这短暂的生命吧。
  那个孩子就这样看着他,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过了好一会儿,他打了个哈欠,哼唧着往母亲身边靠了靠,抱着那双依然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阖上了双眼。

  魔鬼彻底平静下来,脸上呈现出死亡一般的灰白色。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愤怒。他只是觉得很累。
  婴儿已经睡去,或许永远也不会醒来,他也想好好睡一觉了。
  他把破布往上挪了挪,尽量盖住女人和婴儿的身体,然后他躺在婴儿身边,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安静,平和,带着点看到新事物的欣喜。
  “晚安。”他说道。
  他枕着双手沉沉睡去,意识归于虚无,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飞快地离他而去。
  “さようなら。”意识彻底堕入黑暗前,有声音在虚空中这样说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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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4 08:5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才看到是非东方,还纳闷这写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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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生文笔的我没法提供意见啦  发表于 2015-12-15 08:18
嘛,其实是非东方演绎相关剧情啦,发到这里来主要是想求修改意见啥的,现在想想或许应该在前面加个“写作探讨”orz  发表于 2015-12-14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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