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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 01:3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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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秋日之所见所闻
夕阳已经接近了地平线。
橙红色的天空令本就被红色的枫叶覆盖的妖怪之山显得更加耀眼，就连山中的溪流也被映出金黄色的光泽。
不知何处传来的乌鸦叫声传入了流浪剑客的耳中。
斯温身边娇小的少女蹲坐在石头上，一语不发地看着河流中的、那在阳光照耀下反而显得更加黝黑的鱼群四处漫游。
“你，打算就这么放弃找下去吗？”
用手托着腮帮子的少女并没有给出回应，只是继续对着河流发呆。
斯温直视着沉默的少女，随后将扛在肩上的巨剑收回背上。
“那么，我就该回人之里了。你也还是早点回神社里好。”
沉默的少女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无可奈何的斯温转身向着山脚下走去。
三小时前
“最后那只绿油油的飞虫被我用石头和水流打跑了，逃跑的时候还被我扔出去的树枝扎伤了，总之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你现在还要过来找他？”
“为了报仇啊！亵渎神明可是重罪哦！重罪！”
本应和善的小小神明，不知为何语气中透出一种窝火的感觉。
斯温眯起眼睛，看着诹访子手上缠着绷带的地方。
虽然看起来像是烧伤，但斯温明白，那并不是火焰所能造成的伤痕。
就像感到皮肤刺痛，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捂住痛处，却把已经溶解了的皮肉抹下来了的感觉一样。
面前，属于少女的这只手虽然看起来伤的不轻，但是没有直接露出酥软的骨头来已经不错了。
斯温的记忆中，不乏那些被那有毒生物的喷吐攻击击中后，一边看着自己的半个身子溶解，一边倒在地上惨叫的人们所发出的声音。
就连流浪剑客自己也被“烧”掉过三只手指，以至于差点连弃誓之剑都没握住。
若不是遗迹那强大的“恩赐”的话，自己恐怕早就该退休了吧。
“说实话，我不认为你的举动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我该怎么做？看着那只畸形的东西在山里飞来飞去祸害别人然后坐视不理吗？”
“......话是这样没错。”
流浪剑客看着一脸不爽的体型幼小的神明，略微有些烦恼该怎么说服对方不要如此冲动。
“但是就这样一个人去找那只东西，占上风的只会是对方。你要怎么确定他会从哪里冲出来袭击你？还是说，你即使遭到攻击也扛得住那种灼烧的痛感，继续和他打下去吗？”
“我会在他杀了我之前杀了他，这样不就行了吗。”
“..............................”
流浪剑客叹了一口气，随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也希望查清楚到底那家伙在哪里，所以我们共同行动会更好。”
诹访子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对方。
“虽然是个大个子，但是你稍微显得有些头脑简单呢，看起来只会拖后腿。”
“至少这个大个子可以当一个不错的炮灰。”
“.................好吧。”
撇下一句无力反驳的话，少女径直走向被绿色痕迹污染过的道路。
结果直到黄昏来临，几乎把整座山从上到下倒腾了一遍的两人，都没有找到留下痕迹的生物。
而路上不断见到的各种生物残缺不齐的尸体更是让少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消沉。
斯温注意到少女在看到了一只被溶掉一侧的两条腿之后扔在溪流边上的青蛙时，脸上突然现出了些许悲伤的神色。
流浪剑客注意到了她脸上神色的微妙变化。
“大概她喜欢青蛙吧......或者是和青蛙有什么联系就对了。”
这样想的流浪剑客，并没有特意去刺激显得越来越消沉的诹访子。
结果，对方最后连话都懒得对自己说了。
或许是长时间的愤怒让她有些疲累吧。
而在向着山下走去时，流浪剑客还在思考着与那个袭击者相关的事情。
“既然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很可能是去其它区域了......”
“她大概不会被突然袭击吧。”
“如果跑到了人口密集的地方那就糟糕了。”
试着打起精神的流浪剑客注意到了在山脚下，接近田地处正传出骚动的声音。
一阵秋日的凉风突然拂起，带着好奇心靠近的斯温，首先闻到了丝丝甜润而温暖的香味。
“？”
随着他走得更近，视野中变得清晰的是一派热闹的欢聚场面。
穿着朴素的灰色衣裤，戴着农耕时用的草帽的人们，正围绕着一个少女，在歌声与舞蹈中举杯畅饮。
而被人们围绕在中间的金发少女穿着红黄相间的长袖连衣裙，头上红色的帽子上不知为何有一串葡萄。
从少女面前小小的台状火炉中散发出的，便是令流浪剑客感到有些饥饿的甜香气味。
而对于流浪剑客的到来，人们显然没有心理准备。
“那个是......最近才来村子里的人吗？”
“是哦！他是有钱人哦！听说他用金币给钱呢！”
“唉！真的吗？那叫他过来一起喝酒怎么样？”
“人家恐怕看不上我们喝的便宜货呢~”
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从略有减小的歌舞声中传出，但似乎比起恐惧，更多的是好奇和羡慕。
看来自己做的“准备工作”卓有成效。
但是，要不要加入这群人中就成了一个很微妙的问题。
对于自己这样突然造访的怪人，对方大概还是对于要不要主动接触有所犹豫的吧。
那么不如就这样离去吧，打扰别人的派对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流浪剑客刚准备径直走向山下，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衣身影阻住了脚步。
全身给人一种落下的枫叶的印象的少女背着手，歪着头，向着高度足足有自己1.5倍以上的流浪剑客开口道：
“你，不是来捣乱的吧？”
“嗯？啊.........我并没有那种想法，如果你指的是砸场子的话。”
斯温转过头看着依旧无比热闹的派对现场。
“热闹的事情总归是让人们高兴的，不是吗？”
“......”
红衣的少女就这样转身离开，在派对的人群周围游荡着，时不时用脚扬起一阵微弱的尘土，而被尘土掠过的绿叶则变得枯黄，枫叶则变成了亮红色。
即使已经对于这里的人们奇异的能力见怪不怪，斯温还是能够感到，面前的少女身上那别样的孤寂感，与这派对的热闹氛围形成了相当极端反差。
而此时，斯温注意到，在那人群中，带着红色帽子的少女正向着自己招手。
在接到邀请后，流浪剑客走进了人群中，随后两个烤山芋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你的样子像是到处跑折腾了一整天呢，不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么？”
“啊......谢谢。”
接过山芋的斯温开始时试图剥掉山芋表层的皮，但随即发现要用自己的精铁护手剥下山芋皮实在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于脱下护手感到十分麻烦的流浪剑客直接移开嘴旁的头盔护甲，对着整个山芋一口咬了下去。
“......好吃。”
“多谢夸奖~~”
“穰子小姐，还有烤山芋吗？”
“啊，有哦有哦，不过这几个有点烫呢~”
听到农民模样的人们的呼应，红帽子的少女再次欢快地在人群中穿过，回到了自己的小火炉前。
几乎只用了几口就把山芋吃完了的流浪剑客，看着尽情表达着喜悦与欢乐的人们，不知为何有些触动。
就像是回忆起了一些很久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是叫斯温对吧？”
突然听到火炉旁的陌生少女说出自己的名字，斯温感到有些惊讶。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村子里的大家告诉我的嘛，说是有个有钱的强壮男人出现在了村子里什么的。”
放下手里的工作，漫步到斯温面前的少女说道：
“好像是因为村子里的那个老师对你评价很高，所以大家才知道你的名字的哦。”
“原来如此......”
几乎不曾以“武力超常”之外的原因而为人所知的流浪剑客，对自己竟然因为在慧音面前表现的比较有礼貌而出了名的这一现状，表现出了相当的吃惊。
果然这样的一个世界，与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战火与纷争的世界完全不同。
不由得对此发出感慨的流浪剑客，注意到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之下。
“抱歉，我还要回村子，先走了。”
“唉？啊，一路走好~”
匆匆忙忙走上回寺子屋的路的斯温，又一次路过了魔法森林。
而他在魔法森林通向竹林之间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着翅膀的少女，正站在一间挂着红灯笼，如同小型车辆一样的木制小屋中，哼着小曲准备着些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
“嗯哼？”
转过头来的米斯蒂娅.萝蕾拉，看见了熟悉的蓝色护甲与巨大长剑。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小曲一瞬间变成了惨叫声，惊慌失措地摔倒在地上的少女一直后退着，直到两翼抵到墙上。
“那那那那那那个，我之前已经帮你带了路了，别再打我了......拜托了！饶了我吧！”
“......”
流浪剑客头盔下的脸此时不由自主地摆出了“啊”的嘴型。
叹了一口气的流浪剑客只好向对方澄清：
“为什么你看到了我就觉得我是来找你麻烦的.......我说过,我们之间的账一笔勾销，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再来主动找你麻烦了。”
“是、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的说，哈哈，哈哈哈......”
少女似乎因为惊慌出现了奇怪的口癖，但是比起这个，流浪剑客注意到了更加引人注目的东西——————
面前的这间小屋，显然是一个可移动式的小吃摊。
而面前的少女身上，穿着就和村子里的寿司店老板一样的便服。
“你......这身装扮是什么情况？”
“我也要做生意的啦！做生意！”
米斯蒂娅指着桌上长有环形嘴与尖牙的奇怪鱼类。
“为了让大家知道晚上的烧烤不只有烤鸟肉，我可是很努力的哦！”
“这是啥？”
“八目鳗，吃了可以明目，治疗夜盲症很管用哦。”
“嗯......”
正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试一试这奇怪生物的味道的斯温，突然想起了一些慧音和自己说过的东西。
“我记得..."
“嗯？”
“...你的能力好像是......”
斯温看不透表情的头盔下的目光直射着米斯蒂娅。
过了几秒之后，反应过来的她慌忙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绝对没有！我绝对没有干你想到的那种事！”
然而斯温仍旧瞪着眼前尴尬的少女。
一分钟后，少女放弃了挣扎。
“只是偶尔而已啦......有时候客人比较少......”
斯温又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把手拍在桌子上。
“来一份八目鳗，老板娘。”
“啊！好的！”
夜雀妖怪显然还是感到有些慌张，但马上就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看着以袭击人为生的少女此时却忙碌在烤八目鳗的琐碎工作之中，斯温不得不为世界的奇妙而感叹。
而在此时，突然有人掀开了货摊的门帘。
回过头去的斯温，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物。
“老板娘，来一份————————嗯？”
白色的上衣，红色的吊带裤，长及腰部的白发。
斯温对于看到对方在这里出现，略微感到有些惊奇。
“我记得你的名字好像是————”
“妹红，藤原妹红。”
毫不客气地在流浪剑客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的藤原妹红，在视线的余光处看到穿着工作服的米斯蒂娅正准备点起炭火。
“噗！——————————————”
伴随着如同小型爆炸一样的声音，白发少女身上的火苗穿入炭火中，瞬间点起了一片红热。
“啊！非常感谢！”
妹红挥了挥手，随后用手托着下巴便开始发呆。
“你似乎能够操控火焰啊。”
“像这样的精确操控可不容易哦，一不小心的话，随时可能把这里烧了呢。”
听到两人对话的米斯蒂娅突然僵了一下，但随后马上恢复正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双手颤抖着，继续自己烤八目鳗的工作。
并没有注意到米斯蒂娅的情绪变化的斯温只是继续着话题：
“看起来，你是这里的常客？”
“算不上常客，偶尔来一趟而已，反正我也用不着吃东西——————啊对了，我好像还没有点菜......一份八目鳗！还有，有酒吗？老板娘?”
“普通的烧酒没问题吗？”
“可以。”
一瓶烧酒和两个小酒杯被放到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妹红斟了一杯酒后，慢慢地全部喝完，随后转过头来问呆看着自己的流浪剑客：
“你不喝吗？”
斯温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向对方抛出了疑问：
“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热情的家伙啊，单从外表来看。”
被这句话呛了一下的妹红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摇了摇头。
“你要是那样想的话就随你的便吧。”
之后，陷入寂静的两人沉默地对饮着。
就连脑子并不太灵光的米斯蒂娅也能够感觉到莫名变得凝重的气氛。
最后，在烤八目鳗被吃完后，妹红先开了口：
“你，看起来是个喜欢离群的家伙啊。”
斯温对于对方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感到困惑不解。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呢？”
听到这句话后，妹红并没有选择做出回应，而是向对方提了一个要求。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怎么样？”
“......为什么？”
“只是单纯感兴趣而已。”
妹红将身子转过180度，用双手和后背靠着烧烤小摊的桌面，保持着翘着二郎腿的姿势。
“你似乎不喜欢对别人提自己的过去呢，慧音是这样告诉我的。嘛，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毕竟我只是感兴趣而已。”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嗯？”
妹红原本打算就这样独自吹一吹夜晚的凉风，但马上听到了流浪剑客的回复————
带着些微犹豫的情绪，斯温还是开始向对方诉说自己的故事。
“我是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来到世界上的，而我的父亲...是一个名为守夜骑士团的组织的一员，只不过......”
“只不过？”
“守夜骑士团内部有自己的法典，我的存在令他违背了那东西，然后，他遭到了处决。”
“.............”
“我直到开始懂事的时候才了解到父亲的事情，但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照顾母亲，直到她去世。”
“.......................”
“我一直都想知道，那所谓的法典究竟是什么？为何它有裁决他人的权利。”
“.......然后呢？”
“我加入了守夜骑士团。”
“...唉？”
“我就像大部分新手那样，认真的学习着他们的法则，他们的知识，他们的战斗技巧。”
“......”
“然后在正式成为守夜骑士的那个晚上，我拿着他们的弃誓之刃，击碎了象征他们的神圣之盔，用他们的守夜圣火把他们的法则烧的干干净净。”
“......那......”
“从我知道父亲和母亲为何遭受侮辱的那时开始，我就明白，世界不曾将荣誉置于所谓的社会法则之中，更不会为盲目遵从团体意志的人喝彩。”
流浪剑客盯着杯中的酒，看着灯光下自己映在酒中的巨盔。
“所以我选择独自战斗，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贯彻正义，就算被整个骑士团当做叛徒也好。只不过，到目前为止，那些想要裁决我的守夜骑士，全都败在了我所得到的，本属于他们自己的剑与法则之下。”
在流浪剑客诉说完自己的过去后，小小的烤鱼摊里只剩下八目鳗在火上炙烤时发出的滋滋声。
沉默了几分钟后，斯温用有些好奇的语气向对方发问：
“你看起来也有些故事不是吗？为何不说说看？”
刚刚还显得有些兴致的妹红此时又一次完全陷入了沉默之中。
“抱歉......我不想说......”
斯温发觉对方的语气不知为何似乎变得温柔了一些。
“如果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了解到的伤痕，不是吗?”
妹红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疑惑。
“那......为什么你还是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了我？”
“因为那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些即便自己不说，也迟早会被别人的小道消息暴露出来的事情而已。”
“唉......”
“慧音小姐......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呢，其实她根本没有当面对我问这方面的事情呢，你是第一个问这些东西的家伙哦。”
“唉？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的啦。”
流浪剑客发现酒瓶空了，便随意地将它推到一旁。
“你啊，还要继续来几杯吗？我请客。”
“......不，不用了。”
从椅子上直接跳下的妹红的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多谢你的故事了。”
“多谢？”
妹红笑着回过头来，耸了耸肩，似乎不打算回答对方的疑问。
“碰到什么麻烦的话，我很乐意帮忙哦。至少在幻想乡里是这样。”
留下一句潇洒的话后，随着靴底的尘土在剧烈的气流中四散开来，白发的少女的身上爆发出阵阵细小的火苗，飞入了竹林的天空。
斯温回过头，准备付钱离开，却发现桌上早就留下了几张有着统一图案的长方形纸张。
“啊,那个，她已经付过钱了。”
“这几张纸？”
“嗯...是的。”
“纸也能当钱吗？是能兑换黄金的单据之类的吗......”
“我不清楚......但是大家都愿意拿这个当钱哦。”
斯温看着年轻的妖怪老板娘脸上同样困惑的表情，知道以对方的思维水平与知识储备，自己恐怕永远无法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斯温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带着一日之间积累下来的惊奇与不解的情感，流浪剑客走向了人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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