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冥界的樱花今年也开得灿烂美丽,往常这段日子,那些女孩也该来了。果不其然,在我这么想没多久后,从那条通向白玉楼本殿的长长的走道上,出现了几个人影。
欸,新面孔耶,往年也只有红白色、黑白色和蓝白色三个女孩,今年还多了一个长着兔耳的女孩。那个女孩身穿西服,打着领带,活像是外面世界的人,不过外面世界的人可没长兔耳呢。
啊,说起来,过了多少年来着了?
我看着飘落的花瓣,为岁月寻思,没记错的话,已经第十次看到这样的景色了。
自我死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呢?
无论如何思考,还是没能得出答案,最后我也放弃了,算吧算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我往那个地方转头看了过去——虽说我连身体都没了,但这习惯一直没能改掉——看到了红白色的女孩一面怒容,追着黑白色的女孩。而这两人都在空中飞着。哇,要是现在有人跟我说人根本不会飞,我一定会义正言辞地进行反驳。
肯定又是黑白色对红白色恶作剧了吧?往年也是这样,我还清楚记得,黑白色偷偷在红白色的碗里加了芥末。辣得红白色白皙的面庞全红了,不过溢出泪水的表情很可爱,对我来说,那与其说是恶作剧,不如说是奖励。
我重新看向樱花,花瓣飘然落下,犹如优雅的舞女在舞动。啊,说起这个,我们家那位大人今年也会跳舞吗?真希望她能跳啊,虽然老是拿我们这些幽灵来玩,可那位大人着实是一个美得连幽灵都会心跳不已的女性。
这时候,我听到了庭师的声音,似是被捉弄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和微微的抽泣声。
啊,果然呢,每年都不会少了这个节目。庭师大人可是一个正直尽职的好人啊,要是能发出声音,我真想代她向那群人抗议一下。
……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哦。
花瓣继续飘舞,悠然自得,优哉游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影响这个孤高的舞者。
花瓣穿过了我的身体,直接落在地上。
不知从何时起,一向没什么耐性的我,也能看着这种毫无趣味的情景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很久很久也不会觉得厌烦。
冥界的樱花今年也开得灿烂美丽,女孩的欢闹声时不时地传来,作为幽灵的我飘浮在空中,失去肉躯,足不沾地,却觉得内心无比宁静。
【二】
“你有罪。”
幼女?
不,是阎魔大人。
嗯,她是这么自称的。
拿着一块木板,敲着我顶端的部分,幼女神色冷峻,威严十足。呃……非常可爱。
“嗯?”
啊,阎魔大人您怎么皱眉了?这不是看起来更可爱了吗?
我欢欣雀跃,尽管对方敲击的力度越来越大,我也觉得越来越痛,但心情只有愉悦,一点难受和不快的感觉也没有。
在长达几日几夜的说教后,阎魔大人最后给我判了刑,据说我因为生前丝毫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在糟蹋和浪费之中度过了盲目的一生,还因为一丝死念误入再思之道,最后虽是被妖怪所蚕食,但放弃生命这件事仍是事实,为了洗清罪孽,要到地狱苦行修心。
……呃,不是地狱吗?
看到远方高大宏伟,气派和优美兼具的建筑,我当时就懵了。有些幽灵在我看得见的地方静静发呆。有些则像活人一样,聚在一起进行无声的打闹。有些……咦?怎么感觉是在逃命?明明已经没命了呀……
我带着疑问,看向阎魔大人。
阎魔大人神色冷峻,强忍着某种快要爆发的感情,好一会儿后才张开嘴向我解释:“地狱……地狱已经达到饱和,只能让你先逗留在这,等到人口减少,再送你过去。”
哇……
我都几乎想搭她肩膀,好好安慰她了。
咳咳……不行不行,这时候为了保住阎魔大人的威严,我要老实接受她的安排。
绝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没有手,才不搭肩的哦。
“总之,你先留在这里吧。这里的主人叫西行寺幽幽子,还有一个叫魂魄妖梦的庭师,她是半人……啊,就是那个。”
我顺着阎魔大人的手指,看了过去。一个看起来比阎魔大人稍大点的女孩,红着脸,眼角渗出泪水,手持一把比她还高得多的日本刀,不知在找什么,四围观望。
在她身旁有个跟班一样的幽灵,也和她一样,做着相同的动作。这让我心生好奇。
“又被吓到了吗?”
阎魔大人好像知道内情欸。她眉头轻皱,很无奈的样子。
我想问,却不知如何发出声音,只好压下好奇心,任由这个疑问潜到内心深处。
“向那个女孩报到一下。我先离开了,等到能去地狱的时候,自会有死神来找你。”
收到!幼女大人!
我立正鞠躬,虽说是在想象中这么做就是了。
之后,我又被用木板敲了三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