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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匠、师匠。”
晃了晃身姿,头上的兔耳随之摇摆着,铃仙先往庭院看去,再去了八意的工作室、医药室、甚至是寝室都去看了。结果得到的收获只有空气、乖乖坐在高椅上吃着点心的毒人偶、正在翻东西的公主。
“公主殿下...您在干嘛?”
“哦哦,这不是铃仙么~来来来,我这里有套衣服——”“等等等等!公主殿下您还没回答我呢!”
两只鲜红的眼睛恐惧地张大盯着正坐在榻榻米上的高雅公主手上拎着的水手服和女仆装,从表情上就知道已经具备“前科”的铃仙连忙挥手转移话题。
“哎呀,何必加上敬语呢。你我不是一家人吗?”
“嗯...虽然很感动,但是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对了,您知道师匠去哪里了吗?”
铃仙露出“突然想到的问题”这样的神色,一提到师匠,她泄气地垂下了脑袋,又包含希望地从下往上注视着公主。
“哦——永琳吗——...”公主了然地点点头,手一松,两套衣服都被丢在了榻榻米上,她双眼往斜上方飘,似乎是很尽力地思考着。
“去人里了吧。”
“人里?啊!非常感谢。”铃仙眨了眨眼睛,刚准备要把拖移门拉上,手才搭上门边,右耳边就传来清脆的声音。
“铃仙。”
“是。”
“找到永琳,顺便带一句话吧。”
这似乎是爱玩的公主殿下突发奇想的恶作剧,铃仙却还是认真注意着不漏一个字,公主似乎也是很珍重一般,一字一顿地说。
“就说:我想吃年糕了。”
“........唉?”
“嗯?没听清楚?”
公主歪了歪头,对于愣住的铃仙反而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不,记得很清楚....我知道了,我会传达的。”
“好,去吧去吧。啊呀....我的游戏盘被我丢到哪里去了呢.....”
“啪咔”地关上门的时候,铃仙模糊地听到公主烦恼的口气。
不是第一次踏入人里了,倒不如说因为经常要贩卖药物,铃仙还是这里的常客。
虽说现在的线索是“师匠在人里”,但是铃仙却不知如何找起,毕竟这里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遍的。
无可奈何之下,铃仙想起知道的几个“特别”之处。
第一个地方就是稗田家。
“请问——”
被很轻松地就放进来了,踏上小阶梯,走上绕着这个屋子一圈的縁侧【日式房屋外的走廊,是日本式房屋的独特构造。在日本建筑物的外面部份,铺设了地板状的道路,也有从庭园外部直接进入室内的用途。而走廊分别有(濡縁)和(くれ縁)两种形式。】,越过那宽足三个铃仙、高两个半的褐色屋门就是一目了然的客室,铃仙小心翼翼地往庞大的屋内喊道,两边的门框已经被侍卫打开,出现在她眼前的空旷地方回荡着她的声音。
已经是正午,太阳高高的挂在同样高又尖的房顶上,角脊像是一道道划在蓝纸上的黑线,斜斜的,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挡住了太阳的刺眼光芒,沿边被描出正在闪烁着的金色。
铃仙正处在屋檐下仰视着天空,晃动的光玉在她亮红色的眼眸中跳跃,她受不了地眯了眯眼睛。
最终她只好在管家的提议下脱了皮鞋,透过薄薄的丝袜轻踩上冰冰凉凉的淡褐色木质地板,亮晶晶的表面被擦得反光,似乎能照出任何东西,只是不似镜子那般如此清晰可见,而是被打上了特殊效果,糊糊的,边缘都被抹去了。
倒像是水面倒影那样,幽幽的,清冷的。
铃仙叹了口气,这样的感觉和自己现在有点像,她还是没有寻出关于八意的任何消息,不免有点小失落,虽然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总觉得自己完全不理解师匠。
“反正,也是常事了。”
吐息般嘟噜着,铃仙捧起小垫子上杯壁还滑着水珠的茶杯,小啜了一口,满足地放下。
“啊呀,这不是永远亭的兔子小姐吗?”
铃仙手一顿,再度继续把杯子轻搁在桌上。
“阿求小姐好久不见?”
“怎么了这般表情,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是的,我正在找师匠,但是看来,并不在你这里。”
“啊八意永琳么....的确我并不知道...抱歉没帮上你。”
“啊没事没事啦,找不到师匠也是常有的。”
“呼呼,总感觉并不能算是安慰呢?”阿求笑起来的样子让铃仙意识到眼前的人不过不足20岁,“我觉得吧应该还是在人里,最近人里经常有生病的患者。”
“啊....那可真糟糕。”
这件事师匠完全没说啊?
“虽说人类的免疫力是不能小瞧的,不过毕竟只是肉体之躯。”
“嗯,说的——也是呢。”
稗田之子么...——
“啊呀,突然话题就变得奇怪了呢。”
阿求露出抱歉的笑容,柔柔弱弱的,铃仙不禁有些担心。
“阿求很了解外界吗?”
阿求摇了摇头,她托起桌上摆放着的书本,翻开了它。
“不,不算,只是托某位的福,略知一二。”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这就要走了吗?真可惜。”
“哈哈哈...虽然很感谢你会挽留我啦,不过还是很在意师匠。”
“真遗憾,那么请让我送你一程。”
铃仙刚准备起身,阿求就尽全了自己的“主人之礼”,边说边顺手朝后面挥了挥,就有侍卫单膝跪于地,单腿直立,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动作,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立马护送她出去吧。
稗田家的素质还真是严格。
“需要吗?”
铃仙盯着微笑着的阿求身后,正低着头的侍卫。
“不、不用了.....”
干笑着对阿求摆摆手,边慢慢走出了外门边喘气。
“铃仙小姐。”
从远处传来的声音,铃仙抬起眼帘,瞧到阿求小跑着过来。
她喘着气、和服的宽大袖子晃动的模样让铃仙下意识准备伸手去扶她,却没想到在碰到的瞬间,阿求居然稳稳地站好了。
“还有事吗?”
阿求摇了摇脑袋,粉色的发丝飞舞在耳边和脸颊边,她不看铃仙脸上疑惑的表情,而是不知为何往左右两边瞟:“铃仙小姐知道八意医生最近在干什么吗?”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特殊的意图,只是好奇心唆使...”阿求被这么一问,本来就小巧的脸孔上更加慌张地睁大了带有一丝不安的双眼,这样一看,铃仙像是责备她的那一方,她也如同做错事的小孩,低下了头,铃仙依靠身高优势,只能看到她的发旋,“只是最近八云紫...似乎也经常和八意永琳待在一起。虽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该说是直觉还是什么呢,感到了恐慌...所以我不得不去在意,如果...哪里不对,你就忘记吧。”
铃仙之后面对着阿求越来越小的背影,叹着气挠了挠后脑勺,转身离去。
“哦呀,这不是铃仙么?”
铃仙坐在甜品店前的长凳上,旁边插着的伞正好是乘凉的好地方,本来就是俯视地面的她被笼罩在更加深色的阴影处。
不用猜都知道哪个家伙挡在她面前。
“啊,魔理沙?”
铃仙第一时间就认出这个声色的主人了,只是铃仙还是懒得动,看着魔理沙的金色发丝在眼前闪过,她有些头疼地闭起眼睛。
魔理沙毫不在意铃仙的“无视”,她摸了摸后脑勺的蓬松发丝。
“哦哦,然后呢...你在这里坐着享受阳光么?”
“就算是那样,你也当住我了。”
“啊呀,抱歉ZE。”
完全听不出诚意,不想道歉就别说啊你个黑白。
铃仙抬起头,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了一圈。
“不热吗?”
“哦哦?突然就开始关心我啦?真是好友啊!”
“敷衍你的,其实我懒得理你,话说你还不走吗?(小声)啊好烦”“喂你这么说没问题吗?!话说我听见了啊!?根本就不准备隐藏是吧?!”
她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一串话,又“哼”地转过头,似乎生气了,但是没有移开脚步。
“算了,我还是很奇怪你魂不守舍的原因。”
“也没什么...师匠不见了。”
“不是很正常吗。铃仙也是爱撒娇的类型啊,嗯嗯我喜欢DAZE。”
“嗯——?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喂。”
“你是不是和堇子,是这个名字吧?关系很好?”
“哦,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啊?自然而然吧。”
“听说异变是外界入侵吗?”
“什么啊,说起来你的确没参与来着。”魔理沙偏过头,脸上的表情因为正对着侧边,阳光洒在她的面容上,从而泛光,变得刺眼、看不太清,连声音都闷闷的,“说是因为什么能把都市传说变为具象化的珠子被她利用,然后进入了幻想乡。”
“是吗...”
珠子?可以具象化传说的珠子?
为什么?会这么令人熟悉?
铃仙想到了一种猜测,她脑子更疼了。
说不定还没找到师匠,就要被迫回去自己找药吃了。
拧起的眉头让她的双眼血色更为浓重,冰冷的眼底尽是烦躁。
她最终吐出了气息,“呼”地站起身,整个人不复存在之前笼罩在身上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平常的脸色。
不管如何,就算是我想的那样,最先重要的是要找到师匠。
刚刚准备行动的铃仙实际上并未整理好思绪,就在这样毫无预备的情况下,迎来了状况外,却意料之中的人。
——“啊啦,优昙华?”
“哟,这不是你要找的人吗,铃仙。”
还没等铃仙回应,魔理沙就抢一步向正站在街道正中间的银发女子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
“优昙华?是来找我的吗。啊魔理沙也在啊,真巧。”“不不不、才不巧吧?话说你是无视我了吧?”
没想到永琳终于自己出来了,铃仙一时间无法组织好语言,她甚至下意识主动求助地朝永琳望去,永琳也无愧于贤者之名,非常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了魔理沙身上。
“灵梦正在找你哦?”
“那家伙找我?有事吗?话说八云紫还在吗?”
“嗯,不在了吧,没想到我家的优昙华居然和你待在一起,正好呢,优昙华?”
“是?”铃仙还是没缓过来的样子。
“回去吧。”永琳几缕银丝散在外面,调皮的微风吹起,在蓝天下显得更加通透,似乎是要融进背景之中,“公主可有让你带话给我?”
啊...
“是的...公主殿下说:她想吃年糕了。”
说起来公主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糕?这个季节?”魔理沙抽了抽嘴角,似乎对永远亭的优雅公主生出如此脱线的念头表露讽刺,“真的假的?你们家公主多久没出来了?”
“啊呀,说到这个,我也很困扰呢,我家公主要是像魔理沙你一样,活泼点就好了呢?虽然比起在家里更会‘忙’了,但是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啊啊...是啊是啊,算了,我比不过你,我投降投降。”
“哪里哪里,有空来永远亭,我给你免费。”
“....”
姜还是老的辣。
魔理沙吃瘪的生动神情,逗笑了站在旁边观望的铃仙。
“优昙华?”
突然发出的响声,铃仙如惊弓之鸟,站定了身子。
还是标准的军人站姿。
“是!”
“回去啰。要和魔理沙道别吗?”
“啊不用了啦师匠。”
永琳依然保持着笑容,柔软的弧度,铃仙模模糊糊想着,珠子的事情。
似乎她在哪里见过。
非常熟悉的感觉。
“优昙华?”
“是?”
师匠叫她名字似乎总是带着疑问音调,也许是她平常做事老是需要师匠提醒的缘故,师匠逐渐习惯于用这样独属于铃仙的特殊调子来呼喊她。
铃仙也习惯性地听到后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去面对师匠。
抬起头雪白布满视线,铃仙对着师匠停下的背影,白大褂在竹林里,被光斑明晃晃衬出一片亮色。
“啊呀,不要这么慌张嘛,不是说了吗,优昙华?都是一家人何必加敬语。”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但是这和疏远没关系的,只是个人习惯。”
“月球上的习惯是月球上的,现在是地球,既然已经和月球没关系,就不要拘泥于那些规矩了。”
“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优昙华,想家吗?”
铃仙第一反应以为永琳在开玩笑,但是看不到永琳表情的她只好乖乖回答。
“并不,就如师匠您所说的一样。”
已经和月球没有关系了。
永琳“呼呼”的笑出声。
“真是个傻孩子。想念绵月将军吗?”
“唉唉?绵月大人?”
“嗯。”
“还行吧...只记得受到绵月大人不少照顾。”
“要是有这么机会让你去月球,怎么样?”
“师匠?”
永琳听闻转过身,笑问着。
“魔理沙跟你说了什么?”
铃仙下意识站立在原地。
“珠子的事情,师匠。”
“是吗...优昙华。”
“是?”
“帮我带给绵月姐妹问好。”
永琳眯起眼睛,笑得温和,然后又一次往永远亭走去。
“啊,是。”
铃仙也不慌不忙地紧跟在身后,偶尔不经意往上觊觎。
高高的竹子,数不清地布满了整个地方,化为一片竹林,迷惑了来往的生灵,犹如梦境般,永远无法逃出去,也没法到底终点,最终困死在此,什么都失去,什么都不剩下,唯一能印在生前一幕的——一定是那金色的阳光从上而下洒落了一身、一地,充斥在死者的眼中,化为人生永远的白色落幕。
“呀,在我看来,有点像盖在死人身上的单子啊?”
“呜哇,师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毁气氛的话啊——”
【标题其实没什么意思^^;时间点在绀珠传前几个星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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