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新纪

椿溟

秘封新纪八 警示

“tam amavan tam yazatam……”
炎热的沙漠。吟唱的歌诗也游走着热力。
沙里发巴特村此刻远远地，缩成了一个小点。这是哪里？卡维尔盐漠的面貌此刻狰狞可怖。
梅莉的身子晃了又晃。
她看到一座土黄色的、高高的塔。它的门正对东方。
门被紧锁。
“suram damohu savishtam——”
梅莉的手指碰上坚壁，砖块裂开成蛛网似的颓落。
啊！她捂嘴，四围的墙下堆满了白骨。
正中，有个高高的石台，天光从塔顶泻下。
他们环绕倾泻的光，唱着失落的歌谣。他们围绕着一个被缚的人……
“mithram yazai zao thrabyo！”
头顶上忽然变得沉重了，梅莉侧身倒地，不得动弹。
她看到不可思议的神迹，看到阳光发狂地托着整个太阳隆隆降下。
她听到石台中心的一个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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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味道退下了，光影模糊。梅莉站起身，头疼得发晕。没有朗诵也没有太阳。
周围一片闹哄哄的，像是礼堂。
“……莲子！”
“怎么了啊，梅莉”，宇佐见莲子穿着深色礼服，从前台回来，端来了两杯红茶。
“稍微…做了个梦。这里是？”
“什么？”
“这是哪里……”
“……咦？才一杯的功夫就忘了吗？你的迷糊劲儿越来越过分了哦”，莲子笑了笑，弹了一下梅莉身上袒胸露臂的礼服，“这儿德黑兰，一个拜火教徒的婚礼殿堂。”
此时封闭区外界已是3月16日。莲子和梅莉受邀参加拜火教年轻人巴什塔尼的婚礼。
举行地点在伊朗德黑兰的市中心一个拜火教的礼堂，礼堂和火庙是连在一起的建筑。德黑兰市有两座火庙，另外一个在东部的德黑兰-帕尔西地区。因为堵车，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礼堂门前的街名叫做琐罗亚斯德路。
“德黑兰？我们已经……”，梅莉刚反应过来，结果看到了礼堂另一侧的圣火，“啊，还是在里面呢。”
“嗯……”，莲子放下杯子，“整个神之领域扩展到什么程度已经无法计算了，预计能够覆盖伊朗全境……！”
梅莉看到莲子脸色一变。
“怎么了？”
“外界……外面的伊朗很可能危险了！”
“就算这样，我们在里面也……”
时间临近8点了，新郎巴什塔尼和他的新娘走进来，人们开始唱起了歌，簇拥着巴什塔尼走到前面的台子。
而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好推却婚礼的席位，两人只好跟着过去。
新人却不发表演讲，微笑地站在那里接受亲人朋友的祝福。然后就开始跳舞了，新郎和新娘在中央先跳，其他人也开始陆陆续续跳起来。
中东人一般都很会跳舞，他们从小到老只要听到音乐就能扭起来。
莲子和梅莉没什么经验。日本的大学大抵也是有社交目的的舞会，但是梅莉显然对此不感兴趣，莲子也常常以研究项目为由推掉这些安排。
“啊啊，其实值得一试……大概？”两人尴尬地对视了几下，加入了这场铆足了劲儿的舞会。
然后为长达两个小时、不停歇的热烈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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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兹德未知病毒全面爆发，伊朗全境住民做好随时撤离避难的准备……这个理由怎么样？”
理查德眉毛抽动了下，“糟透了。”
索尔维学会依旧驻在亚兹德外的临时会议室没有后退，自是有他们的底气的。
亚兹德“黑洞”向天空辐射状地膨胀，四周的光线似乎开始被吸收。即使不了解它的构成，索尔维这边也在它行动的起步，就计算出了一个星期之内伊朗全境将被遮盖的结果。而这之后会发生什么，自然更不可能是朝着好的方向了。
“我讨厌阴天。”查理抱怨着。
事实上自从封闭区的出现开始，全伊朗就再也没有放过晴。尤其是临时会议室这儿，已经超过36小时没观测到白昼了。
神一旦无聊起来，就是会这样让人类体验极夜的恐怖。
只有从内部解决。
会议终于下了结论。“我们必须联系已经进入封闭区的外人，即使信号被隔断了。”
“啊啊”，查理手撑着下巴，“亲爱的临时议长之前不就是能联系到里面吗？”
“冈崎议长？”“对了！之前是和她的学生……”“议长快拿你无敌的通讯手段想想办法啊！”
“安静！！”冈崎梦美抬起头，怒视查理，“如果还想让我顺利联系上她的话。”
立刻没了声。
理查德仍然抽动着眉毛，数字表的示数每过去十秒就抽动一下。当他终于感觉到眉梢有些酸疼的时候，听到冈崎议长低低地——
“……不…上。”
“什么？”理查德一开口，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
“联！系！不！上！”冈崎梦美摔门而去，其他人则摆着或戏谑或无趣的神情。
她死定了，发怒的教授女士无不恶意地诅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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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依旧没能摆脱炙热的舞会。
来的客人估计有两百多号人，挤在一起跳的就几乎上百人。隔开圣火一百多米，空气也都是热的。
深色礼服下其实早就被汗水浸满，幸好教徒们提供的布料不吸水，没有什么湿衣的福利可寻。莲子看看梅莉脸色还算正常，除了对付不来有点暴露的礼服裙。
梅莉紧紧抓着莲子的手不放，两个人作为最笨拙的组合混在人群中旋转。
人们在礼堂里面依然跳着，跳舞是婚礼的主要内容。
本来，莲子以为这边的舞会必然是男女结伴的，不由为梅莉感到担心。但奇怪的是，除了夫妻一起跳以外，其他的年轻男女几乎没有互相邀请一起跳的。
她们看到的是：两三个男子一起跳，两三个女孩子一起跳，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莲子嘀咕了两句。
“这不也挺好嘛。”梅莉笑着。
已经快10点了，晚饭时间还没到。拜火教的婚礼舞会可真是……

ps.
tam amavan tam yazatam
suram damohu savishtam
mithram yazai zao thrabyo
——《阿维斯陀》中《耶什特》（Yasht）部分的一段密特拉颂诗，大意为：这是强有力的密特拉神，是所有被创造物中最强大者，我仅以酒献上。

椿溟

秘封新纪九 圣火之下，黑流暗涌

人类果然是神的失败作吗？
既然如此，为何再次光顾已经走向终结的世界？


远离亚兹德几十公里的拜火教圣地「恰克恰克」。
泉水从顶上的岩石不断地滴下来，发出“恰克恰克”的轻响。费尔顿老人只是一如既往地打理圣火的石坛，流淌着的泉水浸入山体。
沙漠和断断续续的山脉从眼前向天的尽头延伸，沙漠上铺着的、白白的盐碱散射杂乱的光，一排排坎儿井沿着远处的高山将干旱的村庄和城市与圣地相串联。
费尔顿只是一如既往地照料着圣火。即使有并不常见的、急促扰人的山风，也令四下更显得荒凉，终末似的荒凉。
火突然摇曳起来。明灭着。
他抬头，眉毛皱起，又像是悲叹。
他没有回头，冷冷地吐了一句，“献祭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回答他的，是石坛上圣火被击落的声音。


萨达节是拜火教色彩浓厚的节日。
“人们燃烧圣火，虔诚地崇拜和颂扬阿胡拉.马兹达。他们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认为这是为了驱除冬天的寒冷和黑暗……”阿拉伯科学家、哲学家Biruni这样描述道。
博伊斯教授曾经写过，沙里发巴特村的萨达节是在诺鲁兹（伊朗传统新年）前100日，称为百日圣节。但是今天3月17日距离3月21日的诺鲁兹只有4天，这不得不让莲子疑惑起来。德黑兰拜火教徒的节日聚会，和亚兹德沙里发巴特村庄的传统相差甚远，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诶！又是什么聚会吗？”梅莉怀疑地看向莲子，“你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唉呀不是……是调查啦！调查——！”莲子拉起梅莉就走，“我当然没忘记外界的事，这回一定有收获的，一定的啦！”
底气有点不足，甚至想不到接下来的丰收。
燃起的熊熊圣火，从礼堂院子里透出红光来。聚会地点就在上次婚礼的这个礼堂的内部，穿着纯白衣服的男女老少开始往这边涌入。
当莲子牵着梅莉走过来的时候，教徒们的眼神通通望来，似乎有些奇怪。
“莲子……”梅莉一缩脚，停了步子。
“不用怕，他们可能在奇怪为什么有两个外国人参与宗教节日吧。”
“是…是吗。”
“我问过了，拜火教不排斥外人参与聚会。走吧？”
两人勉强定下心，继续走向礼堂。
礼堂的门口，一个身穿传统衣服的小姑娘捧着一大盘糖果，进去的人都拿一颗放进嘴里。这次来的人很多，大概有上千人挤在小礼堂里，空气非常闷热。
等到礼堂挤满，闹哄哄的一团，仪式差不多开始了。
一个大概40多岁的女人主持活动，首先是两个十多岁的男孩子上台，像祭司那样正正经经地背诵经文，然后有两个穿白衣的小女孩上台背诵经文——他们说些什么，事实上作为外人的莲子和梅莉是根本听不懂的。
只是到了背诵的尽头，祭祀们上场，捧着一小坛圣火。
圣火在拥挤的、昏暗的礼堂成为中心，它摇摇晃晃的，像与黑暗中的大恐怖对舞。教徒的白袍们也被照亮，活像阴影里飘荡的幽灵，微弱的光被长长厚厚的帽檐遮下了，他们的面孔都是静然，一片黑暗、空洞。
圣火没有驱除黑暗，而使黑暗显得更为黑暗。
这时莲子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每个人手上都举起了一根燃火棒，渐渐的，礼堂内充斥了令人不舒服的烟味。
那个火焰有种奇怪的魔力，所有的、微小的火苗都把焰尾偏摆向礼堂中心的圣火。
这时候，他们把始终朝着圣火的面孔转了过来，看向两人而且沉默不语。
莲子瞧见他们的脸，却仍然是一片黑暗。
莲子感到头皮发麻，在如此闷热的礼堂却觉得一股寒意，好像现在已经又回到了冬天。
她悄悄把脚挪了个位置，一把拉住梅莉，“快跑！！！”
礼堂顿时轰隆作响，人们围向门口，那里是唯一的出路。
“让开！！”，两个人的身影在人群里飞跃，没了命地往外面跑，后面的幽灵手持鬼火，不紧不慢，像索命人，讨要着仅剩的新鲜骨肉。
此刻梅莉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耳边开始传来轰隆隆的杂声，全身上下都只是被自己沉重的喘息牵动着往前跑。
视觉传达的光影和耳膜边的震响混在一块儿，她好像察觉到谁叫嚷的声音，还有数不清的人影堆积过来，紧紧压迫她的神经。
梅莉此刻也只剩下一个念想，就是在突如其来的逃亡之前，莲子对她说的“跑”。这个字在心头，在全身回荡，强大的暗示作用产生了激发潜能般的功效。
梅莉又感到被人推了一把。
眼前的景象更加快速地向后退去，一摇一晃地越来越遥远了。
待她回过神来，整个身体坐靠在德黑兰不知名的巷子里，仿佛瘫掉了似的。
而身边也没有了莲子的身影。


宇佐见莲子看到周围疯狂涌动的燃烧的火焰，就知道隐隐觉得跑不掉了。也许她们中的一个能脱身，但时间不允许是两个。
因为大门已经开始被人合上，要是彻底被闩住就一切都结束了。
使出浑身气力把梅莉推出去了。
而她身体失去平衡，摔倒了，耳膜被粗暴的关门声一震，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莲子抬头，慌张地起身，却惊讶地四顾，看不到拥挤的人群。
把门合上的只有一个人。
巴什塔尼走过来，莲子可以看到他被圣火照亮的面孔。
莲子恢复了冷静，“你们是想抓她吧？真是不好意思，跑掉了呢。”
“跑？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巴什塔尼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从门口吃下那颗糖开始，从参加‘婚礼’开始，从闯入亚兹德开始。”

椿溟

秘封新纪十 你所看到的火焰

梅莉睁开眼，整个天空都是红色的。
她独自坐在深巷里，墙壁染得发烫，焦灼的气味疾扫大地。隆隆声又开始回荡，横梁断裂、建筑体倒塌、火焰吞噬一切的爆裂声，以及人们的呼喊，在恸哭。
刚刚走出巷子口，一块巨大的、长长的路标牌子在面前崩落，牌子上的“琐罗亚斯德路”中“琐罗亚”已经被烧成了黑炭，随着落地的闷响归了尘土，火星差点溅到身上来。房子是火红的巨大发热体，从道路两旁向四围肆虐地烧过去，空气扭曲，幽魂哀嚎。
梅莉捂住口鼻前进，才察觉到前后都是嗞啦嗞啦的火光，浓重的不完全燃烧气体刺入肺腑。驱除黑暗的圣火就是这样倒落下来的，随之德黑兰成了献给神的废墟。
这样的火也与黑暗并肩而舞。
“要找到…莲子才行……咳咳！”
如果平常的话，就算迟到莲子也不会丢下自己的。但莲子不是单纯地迟来。
她知道这次莲子想要做什么了。
梅莉不能放任她独自踏进去。
跨越火海去寻另一个人，在此刻是执著又艰险的，道路上很快铺满了吐着火舌的残骸。大火让城市地形越来越退化，也许再过数小时只是一片荒芜的垃圾堆而已。
穿越火光，渐渐显现出人影。是白色衣服的人们，他们在那里说着什么，或者叫喊什么听不懂的话语，他们追向这边。
梅莉下意识转身跑开。火舌禁不住要舔舐她的裙摆，令她感觉炙热得发痛。
她迅速跑，跑向火焰伸不到的角落。黑暗也朝她围拢过来。
滋啦滋啦的燃烧噪声低落下来，爆裂、倒塌全都远去了。高高的、沉沉的东西在黑暗中耸立，在火光外突入梅莉的视野，用漠然的朦胧姿态与之对视。
“不……这是…不可能……”
梅莉睁大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种种画面，她看到监牢的莲子，火焰烧尽的沙漠，孤高的尽头之塔，直到眼睛发酸，意识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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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佐见莲子假装屈服。
“那是……真正的圣火？”
偌大的礼堂唯有正中心的一口石坛上噗滋噗呲地跳动着圣火，光线一抖一抖地，落到四周角落，黑影起伏。
前不久这里还在举行看似萨达节的仪式，人头攒动热情如潮涨似的恐怖，连成一片的轰隆隆的呼喊声还盘旋在脑海。当然轰鸣的噪声也可能是她剧烈奔跑后体内产生的共振。
接着，门“吱呀”一下，砰地关上了，好像比莲子的神经反应还要迅速。随之她的倒地，安静了一个世界。
安静了，无数个还在计算之中的活动的声源戛然而止。也就是…所有信徒瞬间消失了。这绝对、绝对不是幻觉。
巴什塔尼似乎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但是，像你这种要零落成灰的凡人，永远触摸不到的。”
“但是”……
莲子把脸埋进帽子，隐藏面部表情，弓起身子翻了半圈，似乎仍侧躺在地上没能爬起来，“摸到什么？”
嘴角悄悄向上咧起。
“太阳的光辉啊！”巴什塔尼立即回答道。
“……就是密特拉的正体！？”
巴什塔尼犹豫了一下，刚反应过来想要矢口否认——“……什么！”
莲子突然爬起来，超越了反应速度，好像刚刚乏力的样子都是假装似的，翻身绕开巴什塔尼直奔石坛上的圣火。沾了尘土的黑色礼服在空中留下轨迹。
火焰跳动着，微微往后仰，像是看到了冲过来莲子。谁也不会想到密特拉就是以这样混沌、微小的姿态降临了。不过没有疑问，受信徒崇拜、象征光辉的姿态、与黑暗对抗，全部是密特拉的要素。
那火焰还在石坛里头跳动着。
莲子觉得自己用前所未有的急速向它靠近，巴哈伊的阴谋也好似这坛被困住的火焰一样孱弱，要被一把撕得粉碎了！
然而，火焰向她拼命摇头，慌乱晃动着，迷迷糊糊蹦出一张人脸，说——
不要再接近了！
莲子一愣，却没有反应直接抓了下去。
结果噗嗤一下，抓了个空。
这里根本没有火焰，也没有石坛。更没有礼堂。什么都没有，像窜动黑压压的未知的洞穴。
“难道说……”，莲子反应得更快了，紧急的信号从脑部发送传达全身，整个人被毛骨悚然的预感包围。
接着她又感受到身后传来一下果断的重击，视野渐渐成为一片混沌。不省人事。
——————————
“你所看见的，就一定是真实的火焰吗？”
昏暗的牢房里，宇佐见莲子被缚住手脚，像蛆虫一样伏在地上。
站在外头的巴什塔尼抛出了这样的提问。
“呵……咳咳”，莲子的心情糟透了，她仍在思考各种对策，“你想说你明明举着火把，然而事实上那是冒牌货吗？”
巴什塔尼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笑。他提起脚尖，然后毫不留情地踹过来。
莲子的腹部被狠狠冲撞了下，顿时眼前天翻地覆，肚子痛得像是在燃烧，无力干呕了几回，有什么热乎乎的流下，喉咙散发腥甜气息。
你所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火焰吗？
一个十字架在翻滚中掉落。
等莲子缓过劲来，巴什塔尼已经不见了。她看向十字架。
于是一点一点，挪过身来，像蠕虫一样，扭动着接近，用嘴咬住了十字架。
你所看到的，一定是真实的火焰吗？
莲子咬着十字架的牙齿在微微颤抖，她抬起头、伸长了脖颈，然后又往下，用嘴里的十字架奋力敲向地面。
“叮！”“叮——！”“叮！”……长长短短的清脆回音四下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