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音老师又教了新知识哟,像怎么分辨原住民和外界人,小心「猎魔人」什么的……”橙兴高采烈地分享着课堂上的收获。
“嗯嗯,看来今天也有专心听讲哦,真棒~”每当接送橙放学的时候,蓝的心情是最好的。乘着自家式神用功学习的自豪感,她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串刚买的团子予以奖励。“那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咱们能光明正大地,在村落露出耳朵和尾巴了吗?”
在此之前,为免引发恐慌,妖怪进入村落时会隐藏所有人外特征,铃仙戴斗笠买药就是个例子。作为妖怪贤者的式神,蓝当然会遵守这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当时背后藏不住的九尾,令前来接送的她不得不止步村外。
“我知道我知道~慧音老师说,比起妖怪,其他世界来的人要危险得多,所以传言妖怪都在联手退治外来的坏人,对村落住民变友好了……似乎大家真的没在意我们的存在了呢~”
蓝欣慰一笑,这正是她所期盼的方向。虽说谁也说不清这场异变还会持续多久,但为了尽早解决之,新的世界观,看待外界人的新立场,在通过媒体向住民宣传的同时,亦通过教育向涉世未深的人类孩童传授,这也不失为长远之计。
“放心吧蓝大人,我会像慧音老师教的那样「学以致用」的哦。比如说嘛……”叼着还剩一颗团子的竹签,她仔细观察起身边形形色色的路人,“衣服风格特别怪异的肯定是外来人……拿的武器比河童的还奇怪的也是……哦对,那个戴着兜帽,躲躲藏藏的也是~”
“什么?!”蓝的头顶仿佛冒出了一个大大的“危”,猛然一回头,双眼飞速地找寻着人群里潜藏的危机。
“橙,你真的看见了?戴兜帽的外来人?”
“嗯,看见了。” 橙抖了抖耳朵,有点好奇蓝大人为什么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吗,蓝大人?”
“没……没事,咱们快点回家吧……”
橙一直在安全的寺子屋里学习,只知道村落里有很多来自其他世界的陌生人,并不清楚他们有多危险,以至于慧音老师和蓝大人都这么着急……直到身后,接送的人群中突然传出粗暴的叫骂声,蓝大人将她一把抱在怀里,飞也似地向家奔去。
终于对寺子屋下手了么?
“Get over here!”还是他,忍者蝎子,不费吹灰之力撂倒慧音后,胳膊一抡,向闻讯赶来的妹红就是一飞镖。
习惯了蝎子闹事的住民已不再逃窜,他们清楚地看见,妹红被飞镖穿胸而过,然后被粗暴地扯到蝎子跟前,乱刀砍倒。一阵及其反常的嘘声令趴在地上的她愤然又茫然。
“别指望杀死蓬莱人,卑鄙之徒……”满地的血泊化作翻涌的火海,不老不死的妹红,带着褴褛衣衫捶地而起,愤怒的火苗夺目而出,“再次警告你,再敢闹事传谣,就将你化为骨灰!”
“有种就试试!今日杀我蝎子,明日博丽巫女就将你上吊寺子屋示众!”蝎子一如既往大放厥词,围观群众却无一敢嘘,纷纷起哄助威。
“一派胡言,口口声声博丽巫女,我看你连博丽神社都没参拜过!而且灵梦根本没必要,也不可能雇你这种自称白井流宗师,却到处打砸抢的地痞!”她反问身后围观的村民,“大家说对不对——”
鸦雀无声,众人看妹红的眼神鄙夷得令人难以置信,仿佛妹红才是闹事者。她很不甘心,按理说这种重复着土匪行径的败类,绝对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然而围观的村民却从忍者一次次被退治的拍手称快,渐渐地变成现在的助纣为虐,她做错了什么?要知道,早在同盟成立之前,她引导竹林的迷途者,帮慧音照看学生,维持放学秩序的事迹广为人知,住民眼里她是妥妥的正人君子。这个忍者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力量,凭着带点脑子都能识破的谣言,就轻而易举地洗了全村落住民的脑,使群众对她反目成仇?
“可恶……事到如今,非得除掉你不可……”再次面向忍者,她曾经的吊儿郎当已变成炽烈杀意,遍布双臂的青筋下,如同流淌着即将爆燃的硝化甘油。
“劝你别白忙活了……”
“人家帮巫女除害,你怎么还唱反调呢?”
“巫女多年退治有功,打砸抢也在理啊……”
杀气涌上心头的她,对扭曲的是非观不感兴趣,拨开一头散发,踏出一个弓步,握紧燃烧的双拳,妹红摆出了比灵异珠异变时更具攻击性的起手式。蝎子自诩以不变应万变,侧身踏稳中路,右手反握飞镖横于胸前,摆开风靡真人快打二十余年的经典架势。四目相对,星火燎原,所踏之处,烈焰升腾,但区别在于,蝎子的地狱之火,冒出了大量诡异的怨灵……
“我藤原妹红要拿你的命,洗清灵梦的冤情!”
对峙现场热火朝天,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后,纷至沓来的外界人记者大肆报道即将到来的生死对决。听见稍许拳脚破风声,他们便施展起了惊为天人的脑补才能,在完全看不见妹红和蝎子的情况下粉饰着蝎子残暴到令人发指的终结技……
此时,远在二十味茶屋的上方,唯有悬浮空中的他,念写下了真实一幕……
怀着这张恍如绝世珍品的照片,张豪得意洋洋地钻回茶屋,茶席的另一边,静候多时的铁匠面色沉重。
“和前几次一样?”
“一样,妹红不像是故意放水,但从反复的破绽和复活来看,她的心理关差不多得沦陷了……”张豪无能为力道。
铁匠接过照片分析了一番。“右下角零散的人群,绝对是那群无良记者……真滑稽,凭几期虚假报道,可以叫村民既痛恨灵梦‘收买’打手,又拥护灵梦‘暴力退治’,还跟好事做尽的蓬莱人不对付……嘛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他越讲越语无伦次,机械腿抖得地板咣咣作响,无疑其内心对这歪风邪气相当不爽,张豪给他沏了壶清热降火的罗汉果贡菊茶。“别急,咱们反击的机会马上就到。你想想,再怎么洗,持不同看法的人也洗不干净吧?质疑报道不实的,澄清事实的人肯定有,为何坊间没人反映,报纸上只字不提——显然有钱作怪嘛!”
“这张念写接下来就交给灵梦的同盟,让她们帮咱俩出口恶气,给全幻想乡原住民看看,到底谁在给黑幕帮腔,谁在收买媒体,看这火忍和幕后势力能嚣张多久,嘿嘿……”张豪乐起来眉头跳得老高。
“行,咱算是做了件见得光的事。不过这证据……最多也就能摆平外来记者吧?能看出哪门子的幕后势力?”
“当然能,注意这里……”
数次满状态复活的她,终于将蝎子耗了个精疲力竭。
轰然撞塌的围墙遏止了现场一切声音的传播,透过火焰炙烤得扭曲的空气,众人惊恐地注视于关节毕剥作响之处——上身仅剩染血的裹胸布,伤口还在燃烧的藤原妹红如终结者般挺立,回头一瞬间,万千缕银丝亦无法遮掩那令人退避三舍的霸气。
“可不得让你等渣滓……死得太轻松……”捡起地上一截断刃,妹红大张五指揪住蝎子披散的头发,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碎砖里拽出来。
“见四季去吧!”刚刺向蝎子的脖颈,人群中突然一个镜头就怼到了脸前。
“藤原小姐您好我是第xx新闻社记者请问……”似乎完全不怕妹红会收不住手,一个记者亮出免死金牌般闪耀的只氏家徽,对着她胡乱拍照,口中连珠炮似的发问。
一个记者干涉了本该见分晓的决斗,那后面接踵而至的,就干脆搅黄了整个现场。妹红被擅自闯入的长枪短炮乱了阵脚,抓在手中的蝎子,就这样消失在视线中。
直到被记者逼到寺子屋门前,嘴边挂着一抹红的慧音扶着门框挣扎起来,她才意识到,这群看似人畜无害的记者,是何等的阴毒。
该死……该死……她喘着仿佛能点燃的粗气,愤然将手中仅剩的刀刃一摔,垂头瘫坐在门槛上。
记者全被吓回了老实看戏的观众里,但闪光灯、快门声、镁粉燃烧的气味依然催人七窍流血。凝望满是血迹和碎布的街道,莫名其妙地指责、嘲讽、发出嘘声的群众,已将她逼至崩溃的边沿。
“妹红炭……相信我……”慧音啜泣着低下头,泪水一颗颗地敲击妹红散乱的银发,“冰……总有一天……会化成……水……的”
她仰天悲愤大吼……
雾之湖泮。
两个忍者将担架放在树下,向身后鸟鸣数声,远处警戒的同伙便收起打刀回来会合。
三人看主子这不省人事的惨相直摇头。“半藏大师这下子得躺半个月……幸好赫卡提亚大人的军师够给力,没白栽培那帮记者。”
“不然蓬莱人会连同我们仨一块儿脑袋搬家。”
“刚才注意到没?半藏大师跟咱们一样都使不出火遁,莫不是村落被那个巫女下过结界?”
其中最有经验的忍者推测道:“有可能。强龙难敌地头蛇,派记者渗透之前,这里似乎有施放结界的迹象……”
“但我认为是附近有人施反魔法。”蝎子忽然像个没事人般坐起来,“如果村落有此种结界,巫女又何苦躲躲藏藏?赫卡提亚早已预知她无力支配人类村落……”
三人定睛一看,半路上大师连药都来不及敷,伤口就在慢慢愈合,那几条疤甚至话音刚落就已消失不见,简直恐怖如斯——作为白井流入驻幻想乡后的新人,他们并不知晓蝎子身为恶灵的一面。自其手刃关奇,重新掌握自己灵魂的一刻起,蝎子已能驾驭人类与恶灵的境界,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但仍拥有恶灵时期的自愈速度。只不过逃出村落的同时,亦逃出了铁匠那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能力范围,这才得以高速自愈。
“……此能力让我和整个白井流都付出了惨重代价,诸位不必诧异,亦不必仰慕,”蝎子叹道。他略显狼狈地整理残破的行头,把飞镖缠回护腕,郑重告诫道:“今后务必要继续学习白井流的历史,除了我的经历,还有和林奎的恩怨……”
“是。”
背手而行,杏黄色头带随微风拂动,他默默欣赏着雾之湖万物复苏的景色,若有所思,是在回忆刚才的战斗,还是在预想博丽巫女的下场?三人顺着半藏大师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正盯着湖对面嬉戏的妖精……
“重生,这莫不是重生……绝对零度,你也有今天。”
而妖精这边……
炎之妖精召唤了一辆AMX ELC,给琪露诺体验了一把当年“地效飞行器”的快感,不多时油表指针便扫进了红区。 “太刺激啦,真的像贴着地面飞一样……除了颠得有点疼,嘿嘿~”琪露诺傻笑着翻下炮塔,一屁股坐在了水边松软的土地上,“还是坐在地上舒服呀,咱不想起来了啦~”
“那我先去玄武之泽加个油,琪露诺酱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火酱路上小心~”
小巧敏捷的elc一溜烟就飙远了,而余兴未尽的琪露诺,用脚趾踮了踮清凉的湖水,圈圈涟漪给了她新的灵感。
“要是把湖面冻住,在上面开会更棒吧……冬天的时候好像没这么玩过呢,嘿咻~”手掌轻触水面,一层晶莹剔透的浮冰便带着缕缕寒气,从湖边蔓延开来,转眼间整片雾之湖又变成了天然溜冰场。
直到冰层冻住了数尺深的游鱼,她试着使劲跳了几下,冰面发出了大理石般坚硬的声音。“火酱总是说,坦克都是几十「吨」的铁疙瘩,可能「吨」是重到能压碎冰块的意思吧……那么咱把冰层冻这么厚,火酱回来一定会放心开上去的,嗯哼哼~”连对岸的黄衣服陌生人都愿意走到冰上来,琪露诺别提有多自信了,抬头挺胸的,一副得意洋洋的亚子。
“堂堂林奎大主教,竟然还逃不过博丽大结界的性转换啊。”蝎子幸灾乐祸道。
琪露诺还以为是来问路的外来者。“诶?是在说咱吗,忍者先生?”
“没错,你的法术已经出卖你了,绝对零度!”他直接从冰面上火遁到琪露诺跟前,俯视而下的眼神傲气凌人。
“那……那个,咱……您……认错人了吧?”一看对方比自己高出几个头,衣服还遍布着打斗的痕迹,琪露诺一下子就蔫了,刚才还闪亮亮的冰翅膀齐刷刷地收回背后。
琪露诺蠢萌的长相让动机不纯的蝎子更增添了欺人太甚的想法。“虽然我们两派已结为盟友,但无意冒犯,我的现任雇主要求白井流为抹黑巫女服务,”完全没有确认面前的妖精是否为绝对零度所化的打算,他不由分说地摆起架势,“若有得罪,日后找博丽神社清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