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季映狼 于 2012-1-25 14:15 编辑
VI
这一天的苏我宅非常热闹,其实也不难想象,一家老小家丁侍女前前后后百八十个人,现在就没一个是屁股沾着凳子的。早早的苏我马子的车还没望见个影子的时候,就已经不知听谁说『咱家主人英雄非凡,敢深入物部虎穴孤身营救大小姐』,吹的何其天花乱坠一番,苏我家的仆人们对主人的崇拜之情又更上了一个档次,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主子该凯旋而归了。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挤在门口,为了一睹那所谓的英雄非凡的同时也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伺候着,生怕怠慢了。 不多时,马车带着咯叽咯叽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叽叽喳喳地议论了一番领头的率先冲了过去,接着端茶的端茶,帮擦汗的擦汗,解披风的解披风,牵马的牵马。 待苏我马子抱着屠自古下了马车,一干人又前呼后拥地挤回大门内。 屠自古的房间里从没像这天这样热闹过,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想想以前也曾生病过怎么就没见这么声势浩大,更有甚者,她父亲似乎是一口气请来了不下10位郎中,分着批一个一个给自己看病,然后点着头在马子面前打保票,这病3天内必好。 待一干人全走了屋内也清净了下来,似乎是因为在物部家的时候喝了些药而起了作用,觉着头并没那么疼了,却不知为何又睡不着。郎中们千叮咛万嘱咐要多睡,恐怕也是因为那3日的保票,若屠自古3日内好不了,马子可是笑着说了要干掉他们全家。 怎么着也别对不起这些可怜的家伙,屠自古闭上眼睛,使劲想着快睡着快睡着。但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念。就当她已经自我催眠得迷迷糊糊想睡的时候,不知哪个下人奔跑过门外,边跑还边大呼: “大人!厩户皇子驾到!” …… 感觉到马车不再那么颠的时候布都算着应该是快到苏我宅邸了,外面开始变得吵闹,隐约听着一干人喊着大人大人的应该是苏我家的下人们。接着马车又动了起来,声音也渐行渐远。 当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他从暗格里探出脑袋,见左右没人才放心地翻出暗格。刚站直他就觉得一阵不适,马上找了个座位坐下,捂着肚子半天才从晕车中缓过来。 想想自己也颇没用,骑马不晕,坐个马车却差点吐,不过还好是瞒着守屋跑出来,这要是让守屋知道了,指不定他又3天不让自己动粮食。
待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他跳下马车,左右环顾一下,似乎正处于苏我家的马厩处,那些马看起来当真是老弱病残,就连正在服役的套着缰绳马鞍的几个瘦弱得跟物部家的比都不能比。 这也难怪,自从苏我失了军权也就没有战马良驹的使用权利,想当年自己兄长可是威武霸气地一声令下:“将苏我家的好马都给我牵走!” 连声招呼都不带对苏我马子打的。 于是,苏我马子这个名字也一定是一个希望,一个他多年想要完成的夙愿…一一至少布都叫着他马子叔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这茬。 走着走着,马厩中一匹完全与众不同的黑马映入布都的眼帘,那马长得非同一般,简直就如同马中潘安,比别的马更显得高大且强壮,甚至连那马身上的马鞍装饰都显得不同。 一一这究竟是…? 好奇心被激起的布都绕着马匹马转了几圈,仔细观察着它,最终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它的脖子,马发出了愉悦的声音让布都感到了一阵满足。他很喜欢动物,喜欢它们的无拘无束,和动物在一起会让他忘记烦恼甚至一切不顺心的事。 他觉得不可思议,苏我家居然还会存有这样的优良品种,究竟算是苏我马子私藏还是别有隐情呢? 然而突然注意到马鞍上的图腾,让布都愣了一下,记得兄长教导过他那个徽章的意义,那是帝王家族的标志。布都惊得收回了手,想来原来是皇族的人来到了苏我府邸,还好现在左右无人,若是被人看见自己动了皇家的马,恐怕自己得吃不了兜着走。 刚这么想着,碰巧那看马的下人提着个壶摇摇晃晃回来了,布都回过神来,正与那下人眼神撞了个正着,彼此愣了半晌,先反应过来的布都撒腿就开始跑,看马的回过神大呼一声“谁!?站住!”也追了上去。 一时间,马厩里的马都受了惊。 …… 现在的情况是,一屋子大人见着一个小孩就行跪拜礼。那孩子穿着一身淡紫的朝服,彰显着与众不同的高贵。他跟随着引路侍从走着,来到苏我家的厅堂前,那里等候了苏我家的家主以及各种苏我家的核心人物。 见到那孩子的面容,苏我马子就脸朝下行了一大礼,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叩拜,嘴里念着殿下贵安一类的词其实并没有传入那孩子的耳朵,他戴着特制的耳套,像是刻意为了忽略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他看着跪在自己周围的一圈人,只有他带来的侍从和自己站着,歪了歪头,突然玩心起了。 “苏我大人如此声势浩大的迎接,还真让我有些意外,今天有什么好事么?” “这…的确发生了点事…” 马子低着头闷声回答,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点失口惹祸上身。 “哎?我还以为苏我大人正在为10日后皇帝陛下的生日而筹备呢。” 马子浑身一颤,只觉得脑中一阵晴天霹雳,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屠自古的事竟已将这等大事抛之脑后,而今皇子殿下问起,自己应当如何答好? 几乎能够感觉到冷汗直外冒,下意识地把头低得更低,只恨为什么地上没有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没有应允不能起身而维持着跪姿的他无法得知现在皇子的面色究竟为何,仔细回味刚才皇子所说的话语企图从那几乎听不出起伏的语调中寻得一丝转机,然而接下去良久的沉默又让他迎来了新一轮不安。 就在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凝固之时,皇子又开口道: “嘛,我只不过那么一问,作为掌管国家经济命脉的苏我大臣我相信这么点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皇子说着几乎和他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话语,稚嫩的声音却尽充满了皇族的威严气势,让人不禁内心惊叹不已一一 “何况,为人父母,希望自己生病的子女身体快些恢复健康也属人之常情。” 马子僵硬在当场,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很早就听闻这个皇族中排行末尾的厩户皇子有着能听人欲望此等天方夜谭的能力,然今日一见果真让马子大开眼界。他以为自己的女儿屠自古异于常人已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怪,而这年纪小小的皇子竟真有此等料事如神的本事更是让他大为惊叹。 据说那厩户皇子年纪小小就已经在天皇身边辅政,这实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厩户一名源于他出生于马厩,且不说他的母亲也就是皇妃究竟是在何种情况何种原因下竟跑到马厩去而上天又正巧在此时玩心大起,就是厩户这一皇帝御赐的名号也让年纪小小的他在那些皇子公主堆中受尽嘲笑。 但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一个劲地卖傻般地笑,这让他成了皇子中出了名的受气包。当然,敢欺负他的也只有那些高高在上架子比本事高不知多少倍的皇亲贵族,原因很简单:嫉贤妒能。 每日莫名就被打被骂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6岁,而转机就是在一次宴会上,皇帝喝高了突然就把自己的这几个儿子都召集了过来,说要进行一场智力竞赛,也就是猜谜。皇子们自然认为这是在父皇面前表现自我的好机会,都争先恐后地抢答,只有他在一旁默不做声,只是偶尔以微笑附和。皇帝觉着奇怪,宴会终了的时候叫住他问为什么,他回答说父皇心里所想已经全部传入儿臣耳里,与人争宠又有何意义? 皇帝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他便说了天皇当时正想要做的几件事,包括封谁的官,免谁的官,朝中哪些事急着解决等等,不仅如此他还当场给予了这些问题正确的解决方式,惊得当时皇帝悬在半空的手一个不注意就没捏住酒杯,酒洒了一袍子。他站起来,也不顾在场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是何目光,抱起这年仅6岁的孩子就是一阵狂亲。从此以后皇帝就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当辅政,再没皇子敢欺负他。 一转眼4个年头过去,马子已然从一个无关紧要的芝麻官窜升至财政大臣,有了接触皇族的机会。当他见到这位年龄跟自家女儿一样大的皇子坐在自己面前时。 第一感觉:你吹呢吧。 第二感觉:你继续吹呀。 他始终认为关于厩户皇子的种种传闻纯属虚构,直至今日一见才真正让自己那死命钻牛角尖的偏执碎了一地。 不过,在得知自己丢了军权那次厩户皇子也从中做了梗之后马子其实对这位跟自己的名字一样带跟马有关系字眼的皇子并不是那么关系很好,今日前来也不知道是吹了什么奇怪的风连声招呼也不打。更有甚者,他就只带了一个仆从,连护卫都没带! “请恕臣等迎驾不周,不知今日突然造访,厩户殿下有何指教?” 终于还是耐不住,苏我马子一咬牙,豁出去。 然后只听皇子鼻息哼了一声,辨别出应该是笑了:“不急,起来,我们进屋聊。” 而与此同时,正躺着好奇家里来了个皇子究竟是何许人的苏我屠自古突然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一声巨响很粗暴地拉开,吓得她直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那不速之客见了她似乎也愣住了。然而听身后一声“大胆狂徒!那是屠自古小姐的房间!” 闯进来的家伙二话没说退出房间重新关好门,接着又是嗒嗒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弄得屠自古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沙哑的嗓子让她喊不出,却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隐隐的高兴。
布都记得很早以前他来过苏我家,不过那是几岁时候的事已经有些模糊了。 那是个下着雪冬天,很罕见的物部家来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人,不仅家中门前,甚至在门外校场都聚集了很多身穿着战甲腰别大刀的家伙。 很显然的,他们正做着出征前的准备。 把他叫到自己跟前的兄长也穿着藏青色的甲胄,背上背着七尺长刀,那绑着各种带绳子的金属片的手抬起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阵乱揉。
“把你送去苏我家住几天,不必把自己当做客人,因为那苏我马子跟我是老交情。”
他看不清兄长那被兜帽的鬼面所覆盖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渐渐蔓延。 被副将带着一小队骑兵送到到苏我家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看起来比兄长略老的苏我家家主,他没说什么,挂着假惺惺的笑容与副将寒暄了一会之后果不其然地引起了布都的一阵反感。 家主像兄长一样抚摸了他的头,摸了两下他一个欠身躲开了,家主的手僵硬在半空,脸上虚假的笑容也随之僵硬。他躲在副将身后,副将冲着苏我家的家主不好意思笑笑:大将唯一的兄弟,请苏我大人好生照看。 接着转身骑上马便走了,留下他一人和几个随侍。 曾经也好奇过兄长口中所说的能与自己的家族并驾齐驱的苏我家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好奇地环视着,却也未发现与物部家有哪些显著不同。 苏我的家主为他安排了一间屋子,又安排了一队服侍的随从,对他非常好。第一天住下来,他甚至觉得没有兄长的管束到也自由自在。 第二天一早,随着叫早的侍从更衣洗漱完毕之后按照一般的习惯,早课是在早饭之前进行的,在拜会师傅后他跟着来到那看起来有种莫名既视感的讲堂。 案前坐着一个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似乎因为早就在那里等待而脸上浮现着些许不耐的神情。见师傅来了她站起行了一礼,却在看见师傅带来的布都时轻蔑地哼了一声。 布都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他抬头看看师傅,师傅却只是无奈地笑笑。 “物部 布都。” “苏我屠自古。” 他们互相自我介绍,似乎是在比谁倔强一般,谁都没说“请多指教”。 屠自古比布都高半个头,因此布都总是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中有一种藐视的成分。布都不喜欢那种眼神,故而他很不喜欢苏我屠自古。但他明白毕竟这是在苏我家,是别人的地盘,家主又是和自己的兄长是老交情,即使很不爽却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布都对屠自古的态度是让着的,但那并不代表他能接受一切而妥协,对屠自古从不喜欢升级为讨厌的契机是一个阴沉的下午,连续几天的降雪让庭院积起了厚厚的积雪,一时间便想起了前几年与那些村里的孩子打雪仗堆雪人,带着几个随从便在苏我家的院子里玩了起来,他发现了屠自古正远远看着这里,眼神飘忽不定。邀请她加入却又是一个哼字转身带过,他觉得屠自古这个人合不来,也就不再在意。直到有一天,屠自古突然就向自己扔过来了一个雪球,躲闪不及的他被砸中了肩膀,瞬间就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总是玩这些过家家的东西,你害不害臊。”
这句话触怒了布都,如果说屠自古的不欢迎他可以选择不计较,可这句话他无论如何也无视不能一一尽管怒点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上前便与屠自古扭打起来,3岁开始就看着守屋耍拳的他有些自信能打赢屠自古,然而天不随人愿,成王败寇的结果便是他全身麻痹地躺在地上大半天动弹不得可谓惨败。
说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有第二次便会有第三次,有第三次那它便成了一种习惯。 布都受不了每次与屠自古打架的习惯性惨败,他开始改变作战策略,采用偷袭战术,诸如在她的坐垫上放刺猬,在她衣服里放蚯蚓,在她鞋子里灌水,在她洗澡时偷走衣服等等。 效果奇佳。
屠自古生气地追着布都整个苏我家地跑,顺带各种破坏行为,有着被守屋锻炼出来的逃跑天赋的布都让屠自古怎么都抓不到,听着她在自己身后大喊:“站住!物部你这混蛋!”布都想到的只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据说后来苏我家的账目上增加了一笔为数可观的修缮费用,竟是两个孩子在三天之内破坏的全部物件,苏我马子瞪着眼睛对管家吼了七遍“你确定没搞错!?”管家吓得哭着点头。 半个月过去了,苏我马子也头疼过布都和屠自古见面甚至二话不说就大打出手,他也想不通那么丁点大的孩子竟是有何深仇大恨,最后以一句『果然苏我与物部打生下来起就有仇』草草结论。 然后换了布都的房间本以为至少能减少他俩碰面的次数,可没想到一天之中见面的次数少了他们会更珍惜那来之不易的身体切磋,甚至在师傅的课堂上都会争吵起来。因为他已经有了被屠自古碰到就会立刻身体麻痹的作战经验,所以身体的柔韧性便决定了他能坚持的回合数。于是布都在这时候学会了近身闪避,如图1-1所示,据说后来守屋回来时就把他吓了一跳。 (图1-1
——尽管一旦打起来这也不过是延长他接受败北的时间而已。
对苏我马子来说这半个月是某种程度上的修罗场,因为修缮费用的关系导致差点发不出下人工资而面子大失也就算了,甚至每日早朝朝臣见了他第一句便是“苏我大人,物部大人的兄弟可安好?” 恨得他心里想的只有『哪个嘴上漏风的拽出来把他牙也砸了』。 一个月过去,物部大军搬师回朝,物部的副将像之前那般来到苏我家,例行与苏我的家主寒暄了一番之后看到的一幕让他下巴差点掉下来。 布都趴在地上,屠自古骑在他身上,用力地将他的左手向后别,布都痛得咬着牙含着泪硬是挤出一句:“你丫真是女的么喂…” 一干仆人左顾右盼不知该不该上前拉架,直到副将他们的到来才将俩小的拉开,被拉开的同时两个人还不忘用脚往对方身上掀泥让人看了简直哭笑不得。 副将向苏我的家主深行一礼,带着布都客套话也免了便准备扬长而去,屠自古对着坐在马背上扮鬼脸的布都捡起脚边的石子就想扔,却被马子拉住,只能还以倾尽所有讨厌的感情在脸上加之双手辅助。
一一不容易啊。 …… “其实今日前来,只是给苏我大人透个口风,”皇子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吹了吹,轻啜一口,回味半天,放下茶碗,又沉默半晌,吐出一句,“好茶!” 马子眨巴着眼睛注意观察着这比自己年龄小了3倍的小皇子,猜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着是什么。 “嘛,你也不用紧张,”皇子又拿起茶碗吹了吹,轻啜一口,回味半天,放下茶碗,又沉默半晌,吐出一句,“果然好茶!” 苏我马子满脸黑线,他知道这天才儿童正有意吊他胃口,亦或者,皇子自己也不知如何启口。他也不急,拿起茶碗吹了吹,轻啜一口,回味半天,放下茶碗,又沉默半晌,答道:“天朝铁观音,当然好茶!” 两个人重复着赞许这茶碗中的茶水直至杯中见底,厩户皇子这才抬起眼,冲着马子抖了一句:“父皇有意重新重用你。” 接着站起身甩了袖子就准备走人。 然而拉开门就看见一干仆人压着一个孩子正准备面见苏我马子,皇子愣了愣,问道怎么回事,仆从张口就答是偷马的小贼。 这可把皇子给逗乐了,想也知道你苏我家的马都被物部守屋抢去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还有什么偷的价值?然而仆从争辩道,这家伙看中了皇子殿下您的马——那可是要灭族的重罪。 苏我马子被争吵声吸引了过来,觉得这偷马的小贼的声音怎么似曾相识,定睛一看那不就是物部家的布都么? 马子大喝一声:“大胆小贼竟想动厩户皇子的马该当何罪!?” 然后正欲上前审他,却被皇子抬手拦住:“既然是我的马引起的,自然应该由我亲自审他,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马子无奈地憋了憋嘴,只能带着仆从离开。
……
关上门,皇子转过身,看着被苏我的家丁五花大绑的家伙,一头灰银的头发,脸上沾着灰,身着粗布的衣服,怎么看应该都是个不懂事的平民孩子。 “丰聪耳神子,你呢?” “……” 那孩子像被电到一般抬头看着他,写满了满目的惊讶与不相信,他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个字,引来了叫丰聪耳神子的家伙一阵笑。 “我知道你不想偷马,因为你心里没这个欲。” 神子笑着替他松了绑,终于听见了眼前的平民孩子一声沙哑的“哎?” 那孩子的眼睛是暗灰色的,明亮美丽,拥有着在宫廷中绝对看不见的清澈无暇,神子喜欢那双眼睛,甚至会觉得自己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灵魂都会被吸走。 “所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他说他只是想交个朋友,别无他意。然而那平民的孩子却一直犹豫着该不该答应。 很奇怪,就连神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会想要同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平民孩子做朋友,或许是因为有些羡慕他那双无邪的眼睛,甚至是羡慕他平民无拘无束的生活。 然他的反映与一般人不同,可以说有些出乎神子意料的,他并没有心思攀权附贵,犹豫着该不该答应只是因为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警惕。 “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但是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他期待着那孩子的回应,也明白有些事是急不来。
那孩子转了转眼珠,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站了起来,那双暗灰色的大眼睛满是神子读不懂的笑意: “……物部布都,请多指教了,丰聪耳殿下!”
(我觉得……第一章可以就此结束了(对了,新年快乐各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