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季映狼 于 2012-1-8 17:47 编辑
节IV
抬头望了望天,湛蓝的天空被披上了一层绚丽的金黄。
晚霞让人总是感到一丝伤感,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望着对面街角那包子铺,再摸摸口袋一一她又忘了这件衣服上没有口袋。
自己一个任性就从家里跑了出来,但是走得太过匆忙连必要的家伙事都没带出来真是太失败了。
回去么?
她随意想象了一下倘若此时自己回到苏我家,站在父亲面前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一一太惊悚了。
想着想着,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走过的包子铺,尽管吃不到包子,香味也让她恋恋不舍。
老板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望向这边的眼神,微笑着说道:“小妹妹要吃包子么,5文一个!”
他拿了一个尚冒着热气的热腾腾的包子向自己的方向伸过来,她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摸了摸腰间,转身在老板不明所以的“哎?”声下,愤愤跑走。
一一父亲说,要吃人家的东西就必须付钱,此乃因果报应。
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本以为苏我的家丁会满城搜捕自己,可无奈他们人数太少,自己稍微耍了点小聪明便轻松躲了过去。
看着路边玩耍的孩子一个个被父母领回家吃饭,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失落。
是不是自己不该跑出来?是不是现在回去还会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自己?
她幻想着,幻想着,拐进了一个小弄堂内。
“嗯?”
一个慵懒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吓了她一跳,然而回响在脑海之际竟隐约感到一丝熟悉。定睛一看,一身破烂的粗布衣似乎在几天之前刚刚见过。
坐在地上的人显然与自个差不多大,戴着破破烂烂的帽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满脸污泥,肩膀还靠着着一根很细很细的竹竿。
一一怎么看都是个小乞丐。
“哟,看穿着就是个名门旺族的大小姐啊。”
她的视线从弄堂口的小乞丐挪开,投向弄堂内更深的阴影处,那里传来了沙哑得让人心里发毛的声音,但她并未感觉到一丝危险的不怀好意。
“你,你你!”
再将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竟发现那个小乞丐正满脸难以置信似的瞪大了暗灰色眼睛看着自己,原本的慵懒被震惊所取代,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她,话都说不流畅。
下一秒,小乞丐站起来压低了帽檐就准备离开,正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感觉好像看到了帽子之下那一头灰银的头发。
想了半秒,带着些许不确定,转过身她就大喊:
“物部布都!”
这句话就像个开关,本想装着若无其事离开的小乞丐撒开腿就开始跑。
这一喊,似乎是惊了刚上街准备夜巡的士兵,他们觉得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互相确认之后大家表示都听见了,招呼手就向声源跑去。
追着小乞丐的苏我屠自古也有些纳闷,若那家伙真的是布都,那他脑袋是被马踩了还是被门板夹了,还是午饭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好的豪族少爷不做,跑出来当什么要饭的?
一回头,似乎感觉不对,身后传来了“在那边!”“站住!”之类的呼喊,怎么看明显都是物部家的那群士兵,他们要么是碰巧撞上,要么就是专门出来找布都的,如果被他们抓到,很有可能再次被送回苏我家。
想着想着,待回过神停下脚步,屠自古“啊”地发出惊呼,自己已经把布都追丢了。
身后“站住!”的声音却并没有消失,想着一定是那家伙又耍的花招,屠自古生气地鼓了鼓脸颊,只能为了不被抓住继续跑。
与物部的士兵玩着捉迷藏的游戏直至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之下黑夜真正降临,她躲在一个破败的箱子内终于逃过了那群士兵的追捕,探出头来她就越想越气,拍拍身上的衣服,空着肚子加上大量的体力消耗已经让她连走路都觉得吃力,而现在太阳又已落山,渐渐人烟稀少的街道越加寒冷。
她抱着肩膀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想着自己去哪里好呢,脑袋里不自觉又闪过了刚才那小乞丐的身影。
“那家伙一定是物部。”
就在此时她突然感觉身体重心一斜,接着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心中一阵抽紧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坏人,被捂住的嘴无法叫喊,身体被一股力量拖着进入了一片黑暗的小巷。
“呜。”
她抓住捂着她嘴的那只手臂,却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粗大的手臂,也没有感觉到那种成年人的怪力,但是手捂着她的口鼻让她呼吸不顺,一闭眼就感觉身体里总是奇怪流窜的东西又冒了出来,接着就听见身后“哇”的一声惨叫,挟持自己的家伙松开了手,啪地倒地声随之贯入耳膜。
巡夜的物部士兵又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屠自古连忙顺势躲进被拽进的阴影中,低头看看倒在地上全身麻痹了的家伙,对方虽已不能动弹,但是那双充满怒意的暗灰双眸也盯得屠自古浑身不舒服。
待士兵离开,她松了口气,想着又一次死里逃生?有些夸张呢。
但屠自古眼下确实是有这种感觉,她看看倒在地上正一点点恢复行动力的家伙,思想斗争着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对这个讨厌的乞丐说一声谢谢。
好半天才恢复了一点行动力的小乞丐总算爬了起来,他摘下头上的帽子,理了理被电得翘了起来的头发,看了看抱膝坐在地上正满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绿发小女孩,眼珠一转,张口就道:
“哟,苏我,多日不见,电力不减啊。”
听了这话屠自古就开始后悔,刚刚还在为要不要跟他道谢这茬上思想斗争的自己真是太蠢了。
她伸出手掌,答道:“是呢,且有增无减,想亲身体验否?”
看着又噼噼啪啪闪烁起的电花,刚刚恢复知觉的物部布都忙啊哈哈地笑着摆手,然而就在此时,屠自古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嚷了起来,她慌忙捂住自己的肚子,像害羞一样别开视线低下头。
布都没有说话,屠自古直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气氛凝结了下来,就像是气温突然下降了不少,她鼓起勇气抬起头,却看见那一身脏兮兮的家伙正在在那身破烂的衣服里到处翻找。
“你在干嘛?”
“我记得下午的时候我哥们给了我半个烧饼的…啊,找到了!”
他从已经看不出衣袋的上衣里拽出半个白色的饼,向自己这边伸过来,那只手上满是灰尘,就算说了大概也没人会相信那孩子竟会是豪族物部。
“那,你呢?”
屠自古不太确定地看着他,尽管她现在已经非常饿,但是父亲严加嘱咐绝不能在外接受别人任何东西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脑海中。
布都皱了皱眉,没回答屠自古的问题,跑到她身边坐下,将那半个饼再撕开,啃了起来。
“喏,我吃过了,剩下的给你了。”
说着,他把剩下的饼再次递给屠自古。
尽管依旧带着一丝不情愿,但她还是接过了布都手里的那块饼,边吃边偷偷看看布都。饼到嘴里有微微的咸味,似乎是因为沾上了些许灰尘,但她并不打算再挑剔什么,黑暗中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似乎感觉到布都看着自己吃饼的样子正若有若无地笑。
大概是受不了这样被别人盯着吃饭的感觉,屠自古加快了嘴里咀嚼的速度,很快半个饼的一半就吃完了,虽然量完全不可能让她吃饱,但也至少缓解了饥饿问题。
总算有了点力气,屠自古站起来,从刚才开始她就积攒了很多问题想问布都,眼下终于找到了机会。
“好吧,虽然很唐突,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刚刚一直没有力气问,首先要谢谢你的饼…”
她一股脑地讲了很多话,没有逻辑顺序,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细加斟酌就吐了出来,屠自古表现得很急躁,因为她总是觉得,眼前的家伙一个不注意就又会跑掉。
“然后,为啥你会在这里?穿成这样?”
“刚吃完话就那么多,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屠自古沉默了,想到自己是如何跑出来的,又是如何落得现在这般狼狈不堪的,鼻子莫名就酸了起来,她想哭,但是看到眼前布都正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那表情死蠢,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越看越气越看越气,屠自古抬起手就捏住布都的脸颊,拼了命似地往两边扯。
“好痛好痛!”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布都根本不会想到屠自古就会突然袭击自己,他无法躲闪,也没想到屠自古竟捏得这么重,痛得他直接叫了起来。
然而待了半晌屠自古也没有松开手的意思这让布都生气了,他学着屠自古的样子抬手捏住她的脸颊并比她更加用力地往外扯。
待两人都痛得流下了眼泪方才松开手,各自捂着自己已经红肿的脸背对背,哼的一声各自生起气来。
“我要回去了。”
像还在赌气一般,布都突然噌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破衣服看了看天色,转身说道。
屠自古点点头也没有应声的欲望,依旧抱膝坐在地上,良久背后都沉默着并无动静,她以为布都已经走了,想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面对这漆黑的长夜,莫名的失落与恐惧突然涌上心头。
然而转过头一一
“你不是回去了么!?”
一一就看见布都满脸傻瓜一般的表情愣愣地杵在那,让屠自古几次忍耐着想揍过去的冲动。
“……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纠结了好久才说出的这句话让布都有一种找个坑就把自己埋了再也不要出来的感觉,看着屠自古像被惊吓到一般睁大着眼睛,他现在想做的只有迈开步子快点逃回家里。
他以为屠自古会生气地拒绝,却不想对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暧昧不清的回答脑中反射性就认为是同意。
这一举动让布都隐隐嗅到了一丝异常。他也开始考虑屠自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以饥寒交迫的状态,身为物部那优秀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屠自古这么着肯定是有事,而且现在的她非常不愿意回苏我家。
不过既然她已经“嗯”了,布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拉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来,踏着夜路向物部家的方向走去。
物部守屋见着布都回来二话不说在屠自古的面前就是一顿打,屠自古看着这兄弟二人上蹿下跳感觉就像在看动作片那般,惊悚得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直至吃了饭,洗了澡,回到布都的房间她才回过神。
“呀,这是家常便饭,你习惯就好。”
“真厉害,我爹从没这么打过我。”
今天经历了很多大概此生都难忘的经历,屠自古已经不想再计较那么多,有个床铺能睡觉就非常庆幸的她现在根本一点也不介意这是在谁的家。
“哈!?”听了屠自古的话,布都就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弹了起来,“我要去我哥那抗议!这是虐待儿童!”
被褥被布都剧烈的动作掀开,寒冷的空气袭来让屠自古一阵哆嗦,她抬头看看布都,歪着嘴便说道: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你脑子里全是浆糊,你这不是找抽么。”
“你才全是浆糊,你这放电女!”
布都抡起枕头就向屠自古扔去,不偏不倚地砸在她脸上,沉默了半晌,屠自古也啪地跳起来,抡起布都扔过来的枕头就向他砸去。布都也不干示弱,抓住屠自古扔回来的枕头然后直接用作了武器。屠自古也拿起自己的枕头反击,他们一直枕头大战到半夜,将房间里的物件整个全部挪了个个之后两人终于体力不支倒在被褥上。
气喘吁吁地狠瞪对方,咬着牙道晚安似的说着“今天就先放过你。”俩小的就那样维持着头碰头的姿势入了眠。
第二天清晨看着布都房间里简直像被台风席卷过一般的情景,物部守屋气得鼻子都歪了。
随着两声清脆响亮的“啊嚏”声,俩小的一人挂了一行清水鼻涕出现在他的面前,感情非常好的,他们都感冒了。
(总有一天守屋会被气得七窍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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