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sqjsdf1036 于 2012-11-2 14:36 编辑
自幼便聰明過人,即便是同時和十個人說話也可以對答如流,因此,被周圍的人們稱為聖人。這就是豐聰耳神子,也正是因為那多于同齡人十倍的見聞,讓她在良心尚未被勾心鬥角的官場消磨殆盡的年紀就瞭解到了民間的疾苦。在周圍的大人們不知道的時候,小小的少女便在心底打定了拯救天下蒼生的宏願。最初的時候,心智尚且幼稚的神子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完成自己心中的宏願,便只是在閒暇的時候幫著在她看來最髒最累的馬夫們喂喂馬什麽的。她這奇異的舉動著實讓那些錦衣玉食的豪族們嗤笑不已,久而久之更是傳出了“豐聰耳是在馬廄里出生的,所以對馬有著特殊的情感”之類的謠言。心中還留著豪族特有的自負情感的神子當然忍受不了這樣的中傷,加上那些馬夫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好轉,年幼的神子也明白了往馬廄里添一把草料不能拯救人民的道理。於是開始像個正常的豪門貴族一樣,偶爾在書齋中看著生澀的漢籍,更多的時候是和玩伴們出去打獵什麽的。即便如此,神子還是在腦海中不斷地鑽研著拯救黎民的方法。
第一章
“神子大人,打攪了。”穿著一身深綠色的衣服的屠自古拉開了神子書齋的拉門,行了一個禮之後又轉身拉上了門,緩緩地走了進來。那身頗為怪異的連衣裙乍一看似乎顯出幾分樸素,但若是細看的話,從面料的選取到縫製的工藝,都是與豪族的身份頗為相稱的。
從書本上抬起頭來的神子,伸了一個懶腰。秋季午後的斜陽從西面的窗子中射了進來,讓這缺乏人氣的書齋中泛起陣陣的暖意,也讓運動不足的皇族少女更加的困頓慵懶了。沐浴在陽光中的舒適甚至讓神子連回答屠自古的力氣都不想拿出來,只是轉過頭來用眼睛迎接著靠近自己的人。
“這次來是父親大人有話要我轉告神子大人的。”走上前來的屠自古,一邊在神子的身邊坐下,一邊說明著來意。
“哼……馬子啊。”再怎麼樣,和別人交談的時候一言不發總是不太好,但就算想要說點什麽,結果神子也只是睜著惺忪的睡眼含含糊糊的應答著沒有意義甚至沒有意思的話語。與其說是在回答屠自古的發言,還不如說是自言自語,把屠自古的話又給自己解釋了一遍。
神子和屠自古認識,是在神子告別了給馬餵食而開始騎著馬出去打獵了以後的事。終於到了可以騎在馬上馳騁的年紀了以後,就在母親的安排下和前來邀請的蘇我馬子出去圍獵了一次。說是狩獵,但過程和神子從傭人那裡聽來的完全不一樣,既不用準備餌食,也沒有選擇躲藏的地點。幾個人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幾百士卒來到郊外,就有人從一同帶來的籠子中放出了野獸。之後,那些被邀來圍獵的豪族們就撒開了馬匹,歡樂地追堵著獵物。神子雖說已經能駕馭住自己的坐騎了,但年紀尚幼的她還是不敢像大人們那樣任由那捉摸不透的牲畜帶著自己跑。在原地看著遠去的騎士們,神子也就自然而然的和被馬子帶出來的屠自古相見了。那時的屠自古還不會騎馬,和其他大人的家眷一樣,坐在牛車之中隨著隊伍來到了郊外。被帶來的家眷們大多是已為人母的中年婦女,年輕的時候雖然也曾像現在的神子一樣挎著弓、騎著馬,但現在的身份卻讓她們更顯得端莊些才好。
就是這樣的情況,完全融不入身邊的貴婦們的交談的屠自古,一直盯著年歲相近的神子。那副水汪汪的眼睛雖然現在想來很可愛,但當時的神子卻不知為何有種要笑出來的衝動。一開始,神子就意識到和她年歲相近的人是不可能在同一個檔次討論問題的,所以,坐上了牛車的神子也只是隨和的跟著屠自古的節奏進行著無關痛癢的閑聊,從春天盛開的櫻花到夏天樹叢中的蟬鳴,從秋季夜空中圓潤的明月到冬季清晨樹梢上的殘雪。把屠自古喜歡的話題聊了個遍,這當中卻有很多事物是從小就被矚目的聖人——豐聰耳所不知道的。被拯救黎民的宏願所吞沒的神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這麼多樂趣。但神子也不後悔,屠自古對生活的感受始終還是出自一個豪族小姐的體驗,讓生活在苦難中的世人也能享受這份樂趣,這便是神子要努力的方向。一邊應和著對面愉快的微笑著的屠自古,神子的心意也更加堅決了。
伴隨著馬子帶著被射殺的獵物回到了出遊的隊列中,這次圍獵也就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結束了。“爸爸很厲害呢,”屠自古又用稚嫩的聲音對著身邊的神子炫耀似的說著:“基本上每次都是我爸爸打中獵物啊,呐呐,很厲害吧。”
“還不是因為他權傾朝野,大臣們都不敢和他爭而已。”當然神子沒有這樣講出來,且不說會不會讓天真的少女傷心,單是這句話被傳到馬子的耳朵里,神子的還沒開始的政治生命就算是結束了。“嗯,你爸爸真是很厲害呢,要是我也有一天能像他一樣厲害就好了。”神子只是做出了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的回答,帶著發自真心的嚮往望向了諸人簇擁著的馬子。然後,神子和屠自古的第一次會面就結束了。
在這之後,屠自古來到神子家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就像那對笑容滿面的蘇我父女一樣,神子也對這一現象也非常的高興。潛藏在她心底的那敏銳的政治家的直覺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機會已經來了。
“嗯,神子大人應該有聽說過佛教吧?”眼前的屠自古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麼壞話一樣,還把頭稍稍的靠過來了一點。
“什麽啊,那是?佛教?”
“誒?能聽十個人說話的聖人豐聰耳竟然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啊。”沒想到神子也有不瞭解的東西,屠自古興奮的嘲笑了眼前無精打采的神子。在兩人十多年的交往之中,這種現象對屠自古來說還真是頗為新鮮。
“不管是什麽知識,都得從別人那裡學來才行啊。別說是聖人了,就算神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吧。”神子滿不在乎的又伸了個懶腰,挺起的胸部卻平坦的異常,和發育良好的屠自古比起來,神子的胸部除了“可憐”二字以外都讓人不忍心多作任何評價。一不小心斜眼瞥見了和自己天差地別的屠自古,神子馬上就收回了雙手,一隻橫放在面前的書案上,另一隻撐著臉,靠在了書案上,明顯是在掩飾著,但這動作配上神子那張沒精神的臉卻也沒什麽不自然的地方。
“父親說是能實現神子大人心願的宗教哦。”像是在討論壞事一樣,重新回到正題的屠自古又露出了勸誘用的笑容。實際上也就是新興宗教的勸誘吧。但聽說能實現自己的心願,神子也不禁有了咬勾的衝動。
看神子的眼睛明顯的一亮。屠自古又繼續的說了下去:“聽父親說,佛教是宣揚眾生平等的,如果能在全國推行的話,能改善下民的生活也是必然的吧。所以,父親是要問問神子大人有沒有聯手推行佛教的意思。”
“話雖然是這麼說,馬子也只是想利用新的宗教來扳倒物部那些靠著神道依然把持著大權的人吧。”
“利益不是一致的么?如果讓那些思想陳舊的人繼續坐在那裡的話,民眾的生活也不會有任何好轉的啊。”屠自古又向前坐了坐。
“話倒是這麼說,不過馬子上臺就能保證人民的生活好轉麼?”
“不能。父親也只是想拉攏你做自己的籌碼而已吧,但是也沒人保證他能絕對控制得了局勢的發展吧?到時候只要神子大人願意的話……”
“喂喂。這還真不像是為人子女能說的出來的話啊。”神子不禁坐起了身,從桌上拿起的手又放到了頭上撓了撓。屠自古偶爾也會這樣說出些讓神子難以想像的話來。這還真是讓神子捉摸不透眼前的少女。還以為是當年天真的孩子,卻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練就了一副政客的頭腦,若以為屠自古已經成爲了能獨當一面的野心家,從平素的言行來看卻又完全難以想像。
“如果神子大人還要考慮的話臣就先回去了。”屠自古退回了原位,恭恭敬敬的下拜行了禮。隨後就低著頭退出了房間。
目送著屠自古關上房門,神子終於忍不住興奮的笑了出來。屠自古那和進來時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禮儀明擺著是告訴神子她的立場。終於擺脫了午後的困頓,神子站起身來又一次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既然屠自古都表態道這個份上了,那我也沒什麼好拒絕的了吧。”對著窗外漸漸開始西斜的太陽,神子整了整起皺的衣服。“布都,日落之後我就親自去馬子那裡談談聯合的事情吧?”
“保險起見順便向屠自古提親比較好,也不能就這麼肯定她會站在神子大人這邊……”靠在牆邊的書櫃陰影中傳出了這樣的回答。
“那是當然的了,那我現在就出去了。”神子連看都沒有向書架的陰影中看上一眼,就朝著門口走去。
“是,我在此恭候神子大人的喜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