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濯流子 于 2020-7-15 14:21 编辑
青烟斋 （下）
“我回来了！”燕气喘吁吁地跨过门槛，看见父亲已执着藤条在庭院中踱步。父亲看见满头大汗的燕：“想来你总算是明白太阳下山前要回家吃晚饭了，本预着你又会迟到。”说着把藤条挂了回去，“快些去冲凉，刚好可以赶上吃饭。” 与此同时，青烟斋正闭门接待着一位客人。“哦呀？你居然还会接待人里的客人，这可是大事一桩啊，我去搜罗点酒来喝？”那位客人取下腰上的烟斗，“顺带一说，这是我最后一张烟了，此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她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细心的小字，但她不用来看，而是细细撕作纸屑，放进烟斗里，擦亮一根火柴，点着了烟。深深嘬了一口烟嘴：“你这烟的肉味真够浓厚……没有妖怪不会买账的。” “你的目的就是在这里把最后的烟吸完？”川端终于舍得细细码放那一大堆杂乱的纸张。 “你讲笑话跟你小时候一样烂。”客人把竹笠一摘，露出一对狸猫耳朵：“刚刚我已经检查过了，方圆几十户人家都回家吃饭了，现在透透气不过分吧？”又把乌青的大袍子脱下来，露出一只蓬松的大尾巴，身上只留了一件贴身的衬衣与及膝的短裙，裙下的灯笼裤很不检点的延申到裙子外。 “只要公家的人闻不到你的妖味就行。”川端细细地把纸张包好，也不抬头看那客人。 客人腾地一下跨坐到柜台上，用食指托起川端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对养你这么多年的妈妈这么不闻不问，还提这么苛刻的要求，简直像急着送客一样，我很伤心啊。”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位客人不是人类，但她现在尖锐的绿瞳所释放的狂气显然超过一般的妖怪。 “怎么会，我已经把成色最好的烟都给妈妈包好了。”川端看了看可以称为“妈妈”的客人，摘下自己的眼镜，“那么请妈妈在这里等着，我去做饭。”说罢就拨开那只指甲快要刺进喉咙的手，往书斋的内房走去了。 妈妈看着川端走向内房的背影，轻咬着烟嘴闷道：“老朽堂堂二岩猯藏连个自己收养的儿子都教不好……啧，不是不好，只是不乖罢了。嗳，居然轻易听信了会有妖怪养人类小孩来度过闲日的传说，当时还图一时乐去抢人类小孩……也罢也罢！”猯藏大手一挥，召来几只小狸猫，“去帮老朽打一点酒来，老规矩，别被发现。” 川端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两人正对着端坐在一张略显拥挤的圆桌前，空气中弥漫的除了木头碗筷闷碰的声音，其实还有川端的心跳声，不过只有猯藏才听的到。 猯藏先打破了水面般的沉默：“既然你的店铺终于迎来了第一位人类客人，那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如果只是未成年人不准吸烟那种事的话，她只不过是来读书的而已。”川端仍抱着一副空碗筷假装在吃着什么。 “不，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你在寺子屋学人文人语的时候超级差。” “嗯……嗯？” “很奇怪对吧？我也很好奇，学人文人语很差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就是你没心思不想学。当时一放学你就回家向你姨妈和小姨学妖魔语，学的非常好。”二岩猯藏把烟斗往墙角一磕，不讲了。 “你不要说话说一半可以吗。”川端终于放下了碗筷，打算好好听妈妈讲话。 “舍离来妈妈这里我就讲。” “老大不小个人了……”川端从桌前爬起，躺倒在猯藏的怀里，现在他是舍离。 “舍离啊，我一开始很害怕你最后没法重新回人里生活，所以去查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后来我发现。” “发现什么了？” “发现这幻想乡装下的幻想偌大，其实早就有很多完全不用同一种语言的人集聚在一起了，还记得以前经常会来人里讲人偶剧的那个美人吗。” “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她就在人里用人偶讲歌剧，那时不仅有小孩看，大人也看，因为讲的是莎士比亚。” “现在呢？” “我想想……是如何耕种红薯，上一次来是六个月前，而且她跟我说不会再来了，可惜我要是拜访她的话路上太危险，还会被公家人看着。”说完把头埋进妈妈的臂弯里，“烦死人了。” “我继续给你讲正事，她一看就与我们不一样，妈妈同她聊过才知道，她其实讲的不是我们常说的人语。别的不用多说，‘爱丽丝’这个名字你能直接读出它的寓意吗？” “不能呢……” “那是一种叫‘英语’的语言，至于怎么样尚不细说，我们啥也不学就能听懂她说话的原因是。” “是什么，妈妈你快说啊。” “别急，我这不是要说了吗，你先把眼睛闭上。”猯藏把舍离的眼皮抚下，然后两只手把住他的手心。 舍离觉察到两只手心传来些许温热，随后原本漆黑的视线洒下无数星星点点的微莹。“呜哇……”舍离久久沉醉于这暖芒之中，猯藏则缓缓地理舍离一缕缕的头发。 “那我得继续说了，这些东西其实就是言灵。当初由八云紫交涉，留驻幻想乡来帮助各个语言互不相通的生灵相互交流的妖怪。” “那又关我什么事？” “哈哈，妈妈早就教你不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猯藏点点舍离的鼻子，“你要知道的是，鉴于你的特殊性，言灵们把你的文字也转译了。因为你身为人，居为人，但所用所写都是妖魔语，只要没有特别的意愿，都不会把你的异言异语展示给人里的人类看。” “那，那导致的结果是？我的写作，难道其实全都是言灵所作？” “不会的，安心吧，言灵只是把最纯粹的信息转述了而已，至于我们狸猫的妖魔语？他们自己也不会。”猯藏拍拍舍离的背，舍离的背膀不像男人，其实也不像人里的女人，人里的一般女人清一色都有劳动所砺炼过的，略显扭曲的臂膀。这人里的生活总有些地方有困苦，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像温泉，对某些人来说像熔炉。舍离的臂膀不谙世事，显得微微稚嫩，但猯藏很满意，没人能伤到她的女儿，就是神明来了也不行，没人的子女比她更好了。 “呼——呼——”轻微的鼾声悉悉索索地爬进猯藏的耳朵。猯藏这才发现她拍着舍离的背已经良久了。 “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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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7 20:01:18
染红的潜规则
帝爷的潜规则
变色卡
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对于“母亲”这个形象有极大的空洞。.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