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紫终于止住了哭泣，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灵梦。
“这件事解决了。”
魔理沙轻松地笑着这么说。“是啊。”紫羞涩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多正常啊。”
“多大点事啊。”
灵梦和魔理沙相视而笑。紫也带着爱意的微笑注视着这样的两人。
灵梦感到后背发痒，动了动。
“紫？”
“怎么了灵梦？”
紫笑着歪着头，好像对说出这个名字很高兴似的。这和灵梦熟悉的微笑完全不同，怎么说呢，非常违和。
“不，那个。坦率地说，我不喜欢你……”
“啊，那太对不起了。不过我已经很开心了。”
哇，居然没讽刺我。
灵梦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看到这一幕的紫露出担心的表情。
“怎么了？灵梦？发烧了吗？”
“不不不，好奇怪啊，怎么这么温柔！？”
“奇怪吗？”
“奇怪！如果是平时的紫，就更应该一边戏弄我，一边胡说八道地笑。”
“那倒是很开心。”
“但是灵梦，我一直想这样对待你，难道没有注意过吗？”
“啊，是吗？”
面对着非常深沉的温暖笑容，灵梦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奇怪。紫太奇怪了。）
我现在不管说什么讽刺话，她都只是用温柔的眼睛慈祥地回看，所以还是别乱说话了。
但是，我也觉得实际上可能是这样的。她头脑聪明得让人无法理解，却爱着幻想乡，自信满满地说出“幻想乡接受一切。”的话。如果揭下所有的面具，在里面看到的也许是连直视都会害羞的无限母爱。
（怪不得。的确，蓝说的是对的。这样的话……蓝疼爱橙是绝对遗传的……额，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不管怎样，灵梦都无法冷静下来。如果对方停止哭泣后骤变，“小～灵～梦！”一边说着一边飞扑过来抱着我，不管是把她踢飞还是把她踢飞还是把她踢飞……自己都有各种各样的应对方法。但是，像这样保持一点距离，却温暖地守护着。
怎么说呢，非常不习惯。所以灵梦只好扭扭捏捏地向前迈了一步。
看着那样的灵梦，魔理沙扑通一声躺在地上，肩膀颤抖着。
“别笑！”
“不，不好意思。你的反应太有趣了哈哈……”
战战兢兢地挥手后，魔理沙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不过，真的是太好了。这样的话未来就可以过的轻松点了吧。是不是呀，紫。”
“是啊……真的谢谢你，灵梦。”
“就算被道谢也没关系。”
灵梦一边挠着头一边叹气。
“嗯……你们俩。”
“啊？
“什么？”
“好不容易想漂亮地总结一下的时候就别打岔了！”
“诶呦，这不像灵梦说的话呀。”
“是啊。不管什么，请不要客气地说出来。”
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灵梦还是有点犹豫。但是，这是为了自己而必须说的事情，重新鼓起干劲，大胆地说出来。
“听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想让你们记住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们马上忘记我。”
灵梦在脑海中反复着刚才对紫说的话。“我很喜欢你。”这并不是说，只有紫是特别喜欢的。宴会的时候也对天子说过类似的话，而且那并不是骗人的。其实，即使不是像紫对自己那样强烈的感情，灵梦也是喜欢自己的幻想乡和周围的人的。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因为一旦承认，彼此的离别就会变得很痛苦。我讨厌那样的沉重与悲伤。
“1万2千年前的我到底在想什么，我觉得我已经明白了。大概，我不想再增加与大家的回忆了。”
试着说出来，我越来越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被紫拥抱的时候，灵梦想了想。如果我抱着这段记忆回到了原来的时代的话，到底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呢？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那个我一定会让大家讨厌自己。因为被讨厌，所以会被大家忘记吧。这样的话紫就不会哭了，也不会变得很悲伤。
这样，那个我活着时一定积累了厌恶，恐怕死的时候就会很高兴。因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被讨厌的事，所以一定会在大家的心中不留痕迹地逝去。
尽管如此，那个我还是有一点点不安。如果有几个笨蛋，还喜欢自己或者记得自己，那该怎么办呢？所以留下了那个遗言。
“1万2千年之后，年轻的自己将会访问幻想乡，在此之前请把幻想乡以现在的样子保持下去。”
如果有个大混蛋还记得这个约定的话，和她一起度过像从前一样的一天，不是很开心吗？
话虽如此，但对那个我来说，是半开玩笑的吧。就这样，她在死后感觉自己完全改变了当年到访幻想乡时的悲伤，她想：“这样大家也都忘记了。这样就不会变得悲伤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改变了未来。”
可惜未来没有改变，幻想乡的熟人还是那群笨蛋，全都喜欢自己。
（虽然还是有点说不通，不过，其实最愚蠢的该是我吧？）
灵梦苦笑着。本想被讨厌却被人喜欢，这是一个让人乐不出来的玩笑。原本对别人的心情漠不关心的人，为了想办法做这些事的结果就是这个。
现在，为了使幻想乡保持原来的形态而努力着的魔理沙，以及1万2千年痛苦地等待着自己的紫，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心底想向别人道歉。
“对不起……”
由于灵梦突然低下头，两人显得相当吃惊。
“为什么道歉？”
“怎么了，灵梦？”
“我……我本来是想办法让你们快乐地生活下去的，结果变成了这样。但是，正如你所见，我失败了。真的，对不起。
再次低下头。但两人却相视而笑。
“诶呦喂，这还是我第一次看灵梦这么乖巧的认错呢。”
“有时候，长寿也不是什么坏事。”
魔理沙耸耸肩。
“不要在意那种事，灵梦。刚才说过，我之所以要使用舍虫魔法，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自己。不管你留不留下遗嘱，我都要使用的。”
“我也是啊，灵梦。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一定不会忘记你。最重要的是，现在我很幸福。永远想着你，真的很好。”
“可是。”
尽管灵梦仍欲继续，却被魔理沙挡回去了。
“事实上，你。”
“什么啊。”
“现在是这样道歉的，但回到了原来的时代，你也打算做同样的事情吧？”
“……嗯。”
直中要害。实际上，现在也在脑子里想着“为了这次不会变成这样，一定要更好的被大家讨厌。怎么做才能被讨厌呢”。
看到灵梦被话噎住，魔理沙和紫同时叹气。
“真的有这个打算吗？”
“这种时候脑袋应该很清醒的啊……怎么。”
面对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二人，灵梦说：“哎，吵死了！”兴奋地站了起来。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改变未来！”
“对我们来说是过去。”
“无关紧要的事就别插嘴了。总之，回到原来的时代，我一定要被你们讨厌！要让魔理沙连我的背影都不愿意追赶，要让紫连想起我的脸都不愿意，要成为这样的坏蛋！那样的话魔理沙也不会改变种族，平平凡凡地结束一生，紫也不会一直痛苦。怎么样，一切都解决了吧！”
“喂，对这家伙可不能置之不理啊。”
“望天……你在说什么傻话？”
魔理沙和紫站了起来。两人的眼神都显得格外有气势。
“喂，灵梦啊。你真是随意。以为我是谁？我可是比谁都自由，比谁都旁若无人的魔法使雾雨魔理沙吧？不管是被你哭着讨厌，还是心情不好地骂我，我都会一直追赶你。1万2千年来一直存在的热情，被你小瞧了可不行啊。”
“我也一样。你一个只活了十几年的小姑娘，却整天厌恶地注视着人类肮脏的部分。还想被八云紫讨厌？灵梦呀灵梦，间隙的另一边是无限的世界，我的爱情也是无限的。而你这样的傻丫头却这么对待我的情感，真是让人贻笑皆非。
三个人无言地对视，突然同时笑了起来。像摔倒一样坐下，互相笑了一会。
“我们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那不是很好吗？这就是我们的风格吧。”
“是啊，也不错嘛。”
啊，终于回来了，灵梦这样想着。果然，沉重与悲伤都不行，这种奇怪的气氛才适合我们自己。
“嘛，总之。”
魔理沙苦笑着挠了挠头。
“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虽然我不认为这样就能改变我们。”
面对自信满满的两人，灵梦有点不知所措。
“可以吗？的确，我不太聪明。但我想了想，无论怎样，只要详细了解未来，多少多笨都可以做得很好。所以你们能……”
“我们当然会帮你——那是不可能的。”
魔理沙摇摇头。
“为什么呢？”
“灵梦。大概你要是回到原来的时代，就会忘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啊？为什么？”
“是啊。不然，很多事情都解释不通了。”
紫也同意魔理沙的发言。
“灵梦，你是非常坦率的人。自己也注意到了吧，你这种人去做隐瞒之类的事都菜的离谱。”
“所以，什么？”
“很简单。你知道未来的走向，知道未来会变成这样，还能像以前一样和我们相处吗？”
被魔理沙这么一说，灵梦无言以对。实际上，到现在为止都很难受。回到原来的时代后，看到了魔理沙为了战胜自己而努力的样子，或者在紫笑容的另一面，窥见了她对自己深深的爱，那么自己还能平静下来吗？
“嗯，确实。”
几乎没有纠结，灵梦爽快地承认了。魔理沙笑着说：“太好了，我们不用被‘拯救’了……”
“我估计你的记忆顶多是：大概是1万2千年后的未来，因为大家都记住了自己，所以变得很悲伤之类的，只剩下这么模糊的事情吧。毕竟我还记得：你在这次旅行之后，没有太大的变化。即使当天哭得很厉害，过了一天就无事发生了。”
“哎呀呀，但是魔理沙，灵梦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吧？”
紫手摸着下巴这么说。灵梦歪着头。
“什么奇怪的事？”
“大概在这次旅行结束之后，就算无事发生，你偶尔也会在幻想乡中飞来飞去。然后，如果发现了哭泣的妖怪或者打架的妖怪的话，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这些人硬拉进来，“给老娘喝酒！”灌一堆酒，直到喝醉为止。”
“这啥？”
“哈哈，我好像也一起喝过，当时只以为是在消磨时间。没想到……”
魔理沙也怀念地说。
“现在想起来，那可能是为了讨人厌而进行的活动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咋认为这样的行为会让人讨厌。”
“……那么，实际上怎么样了？”
“反而更受欢迎了。”
“是啊。你拉人来只是喝酒，并不去深究事情的来龙去脉。哭泣的人因为醉酒而用其他方式发泄心情，吵架的人也奇怪的能冷静地交谈。然后，你就在旁边一边喝酒，什么也不说，默默的注视他们。啊，这么说来。”
紫感觉有点好笑。
“我家的橙，也有过被你照顾的经历呢。”
“是吗？”
“是的。当年难得和蓝吵架，离家出走了。好像被你发现了小橙流浪的地方。虽然被灌了很多次酒，不过抱怨全都吐出来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后立刻赶回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怪不得之前见到我那么亲近……还要傻大傻大地扑上来。”
灵梦轻轻地锤锤自己的头。听了这番话不禁想，恐怕不单单是橙，其他的妖怪也会因为同样的理由而仰慕自己吧。
（太傻了，我。）
（我发誓，到时候回到原来的时代，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
站在思考中的灵梦旁边，魔理沙轻松地说。
“啊，这样你就明白了吧。不管你做什么，未来都不会改变，所以要像以前一样轻松地生活下去。”
“哦。”
灵梦沉吟。确实，只要听懂了，就实在无话可说。
“可是。”
不过，即使想不出来如何应答，也无法保持沉默。
“这样真的对吗？”
“什么？”
“如果我不改变的话，这1万2千年间也不会改变吧？”
也就是说，魔理沙会继续追逐绝对无法实现的梦而在迷茫中徘徊，紫也会继续思念无法找到的灵梦而痛苦。
但两个当事人悄悄交换了视线，还是轻松地笑了。
“不用担心，我们没关系。”
“是啊，刚才紫不是说过了吗？她不后悔变成这样。”
“但你们……”
“而且要知道啊，灵梦。”
紫温柔地说着。
“这一万两千年什么都不会变，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瞬间也绝对不会改变。即使你深深地伤害过我，经过一万两千年后又能像现在这样互相笑着。那样不也很好吗？”
“对的。总之，我们不会让你背负重担。什么都不去想的那种笨蛋的脸才适合灵梦嘛。”
“是啊。那才是我心爱的博丽灵梦。”
灵梦将视线从微微一笑的魔理沙和紫身上移开。确实，要改变这些家伙可能是不可能的。
“而且呢，灵梦。我们俩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真的吗？”
“真的。倒不如说，今天我已经获得了心灵上的慰籍，我甚至觉得明天可以更加快乐地生活下去了。”
“可是。”
（我再也不能和你们见面了。）
那句话，灵梦怎么也说不出来。胸口变得难受，只能紧紧用手捂住。
“我们会见面的。”
灵梦吓得抬起头来。魔理沙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再见到你，灵梦。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走到任何地方。”
“……？”
“因为弹幕的空隙就是留给你的。”
灵梦看见了，那对牵着手的吸血鬼姐妹开心地笑容。
“没错，弹幕的空隙就是你的位置。我们故意在弹幕上留下空隙时，永远会看到悠闲的巫女的身影。我要感谢创造符卡规则的你，我要感谢同我相遇并互相理解的你。就这样，相遇时笑着、离别时哭着，不论到哪里，都能走下去。”
灵梦看见了，月光下蓬莱人的银发飞舞。
“对我们来说，只要世界的某处还有人展开弹幕，就能一直见到你。只要继续传播最重要的挚友的回忆，即使到了宇宙的尽头，我也能一直追逐着你的背影。所以，梦想永远不会结束。”
灵梦看见了，在森林的黑暗中，人形使的眼睛中的泪水闪闪发光。
“为什么？”
灵梦不甘心，瞪着魔理沙。
“我可没拜托你们传播我。”
“嗯，我也不记得被拜托过。只不过是因为你在为所欲为，我也可以为所欲为吧。”
“那倒是。”
“无所谓，摘下那悲伤的面具吧，灵梦。”
被说了之后，灵梦才发现自己是悲伤的状态。
“只要你不明白，我们就会重复无数次。我们是快乐地活着的。今后也要和这个幻想乡一起快乐地生活下去。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
“是啊，灵梦。幻想乡永远不会改变，会作为一个美丽的乐园继续存在下去，只要有我们在。”
“你们？”
“是啊。”
紫点点头，魔理沙看着远方说道。
“听好了，灵梦。所谓幻想乡，是由大家想要快乐的玩心、博丽灵梦毫不动摇的无忧无虑，八云紫那比宇宙更宽广、深邃的爱情，还有雾雨魔理沙那永远的激情所组成的。只要这四个不失去，这个美丽的乐园也不会消失，绝对如此。”
魔理沙说（那么笑起来吧）
（所以该笑了）灵梦想。
“谢谢，灵梦。”
“一切都太棒了。”
两个人温暖地微笑着，同时望向外面。
“那么，差不多该告别了吧。”
“啊？啊，是啊。”
回过神来，纸门对面的天空开始泛白。快天亮了。灵梦的直觉告诉她，离别的时间要到了。
“那就去吧。”
“是啊，我们去吧。”
突然，两人站了起来。灵梦也慌忙起身，问道。
“去……去哪里？”
“喂喂，真是个薄情的家伙。”
“也跟大家说声再见吧。毕竟我们俩独占灵梦这么长时间了也很抱歉。”
这么一说，灵梦很困惑。外面明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所以，大家只能是喝醉了或者睡着了，再或者是回去了。
“你忘记了吗？灵梦。”
“诶？”
“这里可是有结界的哦？隔音的。”
“啊，这么说来……”
到现在为止，自己完全忘记了那件事。
面对哑口无言的灵梦，魔理沙直接伸出手。
“走吧，大家都在等着。” |
发表于 2020-7-27 13:40: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