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usaaaaaa 于 2021-3-10 19:24 编辑
“对了,我们该去哪?”魔理沙和撑着洋伞的蕾米莉亚行走在雾之湖岸边的青草地上,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来,湖面屡屡生辉。蕾米莉亚转头看向魔理沙。 “总之先把生活安顿下来,得先保证吃穿住行再言其他。”魔理沙回答。 “我就不提了,你应该不用再和人类一样需要进食了吧。”蕾米莉亚继续问她。 “不用,但我们需要在人里有个固定的据点,方便调查和收集情报。” “我们不能把据点定在你在森林里的家吗?那里应该会很隐蔽,很适合做据点。” “不行,”魔理沙摇了摇头,“虽然现在的人都认不出我们,也不能排除会有人来我家偷窥的风险,总是会有小偷以为这是所空宅,偷偷潜进来。”她想起去年的某个早晨,魔理沙才刚刚起床,就听到门外急切的撬门声。 “我需要伪造我的死亡,让人们都以为那个老魔理沙已经死了。”她将自己的死亡说的很平淡。 魔理沙和蕾米莉亚并排走着,惬意的走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今天是星期六,是幻想乡的人们放下工作享受彼此陪伴的日子,雾之湖边满是观光游玩的人群,他们往往三人或两人结伴而来,也有携带儿女共同前来的夫妻家庭,雾之湖边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的景象,成群结队的孩童们兴奋的玩耍着,大人们则或坐或躺的在湖边晒着太阳,欣赏着大自然赠予的柔和风光。 “美吗?蕾米莉亚,以前这样的风景只能你一个人独享,如今则成了闻名的观光景点。”魔理沙看着蕾米莉亚对她说,后者正兴致勃勃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蕾米莉亚没有回答她,但从她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能够看出,她的确很喜欢这派景象。 蕾米莉亚微微笑了,“上一次看见这么多人类,还是在阿姆斯特丹的港口,船上的水手挥舞着白巾向送他们离去的人挥手致意,站在码头的女人则一直要等到洁白的船帆消失在茫茫大海中才肯离去,那船上一定有她的爱人吧,值得她那样的守望。” “要是我这俗手上的尘污,亵渎了你神圣的庙宇,这两片嘴唇便是含羞的信徒,愿意用一吻乞求你宽恕。”一名身着休闲装的高挑男人靠近了魔理沙和蕾米莉亚,他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伸出一只手向她们搭讪示好。 魔理沙没有回答,倒是身边的蕾米莉亚饶有兴趣的对他说话:“信徒,莫将你的手侮辱,这样才是最虔诚的礼告;神明的手本许信徒接触,掌心的密合远胜如亲吻。” 这名男子听罢,露出一副又惊又喜的声色,他走到蕾米莉亚的面前,和蔼的看着这位打着洋伞的可爱小姑娘。 “生下了嘴唇有什么用处?”他问。 “信徒的嘴唇要祷告神明。”她回以微笑。 “那么我要祈求你的允许,让手的工作交给了嘴唇。” “你的祷告已蒙神明允准。” “神明,请容我把殊恩受领。” 这名男子终于抑制不住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兴奋,一把将蕾米莉亚抱起,在她脸上吻了又吻,才将她放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站在一旁的魔理沙一直看着这出蕾米莉亚和这陌生男人上演的闹剧,不禁连连在内心里吐槽。 “谢谢你们,我叫本居直也,出生在人里,是一家戏剧院最好的演员。”他自报身份,“而这位小姐,”他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笑着,“刚好对上了我说的剧本。”他看向蕾米莉亚,“我还以为在如今的幻想乡已经没有人记得这段曾经风靡一时的歌剧了,直到刚才我遇到你们,我实在太高兴了。” “请问小姐芳名,还是说,我该叫您朱丽叶?”他打趣到。 “叫我蕾米莉亚就好。”蕾米莉亚伸出一只手,本居直也接过去,弯下腰亲吻她的手背。 “我叫魔理沙。” “既然这样,我们便是朋友了,尤其是蕾米莉亚小姐。”他以对待挚友般的和善态度对她们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如果是去人里的话刚好我可以载你们一程,我驾车来此地游玩,正准备回人里的家。” 不出魔理沙所料,这个年轻人对魔理沙和蕾米莉亚这两个名字都没有反应,也许在他眼里,这名字就和张伟、约翰、田中太郎、阿尔卡蒂奥一样平凡,她们两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罢了。 “好啊,我们也正准备去人里,真是劳驾你了。”蕾米莉亚爽快的答应了他。 于是三人一起走向附近本居直也说的停车地点,一路上蕾米莉亚和本居直也有说有笑,相互交换讨论着彼此对戏剧的观点,他俩从荷马史诗开始,一直聊到了莎士比亚,只是可惜魔理沙听不懂这跨越千年的文学史,她始终面无表情的走在两人身边,对他们抛出的哲学提问一概不予回答。 等到本居直也说着已经能看到他的车并小跑着离开两人时,魔理沙才终于能够单独和蕾米莉亚说上话:“你信任他吗?” “不,但他确实有一副率真的灵魂。”蕾米莉亚一改之前的态度。 “没看出来你这么擅长交际。”魔理沙直言到。 “你以为我活了多少年,又和人类打过多少交道。”蕾米莉亚说完就朝着正在呼喊着她的本居直也送去一个动人的微笑。 “真不愧是吸血鬼,魅惑能力拉满的种族。”魔理沙看着蕾米莉亚轻快的跳进车门,这样在心里评论着,“算了,她能开心就好。” 本居直也的车是一辆中规中矩的敞篷车,他载着两位美女,大声放着流行歌曲,意气风发的坐在驾驶席上,兴奋的向所有经过的人打招呼。 他的快乐劲却儿并没有感染到两位女士的身上,蕾米莉亚小心的躲藏在伞的阴影下,紧抓着伞柄,尽力不让它被猛烈的风吹走。而至于魔理沙的情况就更糟糕了,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坐在行驶的汽车上,虽然她在上车前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安慰自己既然已经习惯了飞行,区区汽车应该不成问题,可事与愿违,马达刚一作响,大地就仿佛倾斜了起来,伴随着剧烈的上下抖动,魔理沙的胃和大脑一片翻江倒海。 “麻烦你开慢点…”她难以忍受眼前不停转圈的眩晕感,向本居直也央求着。 一直到了人里城外的郊区,本居直也不得已停了车,和蕾米莉亚一起把吐的一塌糊涂的魔理沙搀扶下了车。 “对不起,我开车太快了。”本居直也一脸歉意的扶着魔理沙,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没事…呕…”魔理沙大口喘着气,一只手搭在蕾米莉亚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墙,将胃里的食物尽数吐出。 “你还打算上车吗?”等到魔理沙终于缓过神来,蕾米莉亚向她问到。 “不…不了。”她的声音在发颤。 “那么我先开车走了,这是我的住址,欢迎随时来找我。”本居直也把一张雪白的名片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了蕾米莉亚。 蕾米莉亚接过去看了看,随即发出一声惊叹:“铃奈庵?” “没错,我们家也算人里小有名气的家族企业。”本居直也自豪的说。 本坐在地上低着头的魔理沙听到那三个字后瞬间起了反应,她突然站起来,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你的奶奶…她现在怎样?”她向他问到。 本居直也听了这话摆出满脸的疑惑表情,柔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朋友间的关怀而已。” “你认识我奶奶?” “不,不认识。”魔理沙撒了慌。 “那我就卖个关子,你来铃奈庵,也就是我家,自然就会知道了。”本居直也坏笑着坐上了车,发动引擎卷起一阵黑烟离开了。 “这下又得步行走路了。”蕾米莉亚站在魔理沙的陪伴,看着驾车远去的本居直也,“只是没想到偶然遇到的人会是小玲的孙子。”她想起了以前的笔友本居小玲,和她频繁的进行书信往来的那段日子。 “也难怪他会那样的学识渊博。”蕾米莉亚称赞着。 “好吧,虽然很在意,但是还是以后拜访他吧。”魔理沙急着要走,她们还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所住处。 “魔理沙,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可没有那么多以后。”蕾米莉亚不满的提醒她。 这句话到是点醒了魔理沙,当她认识小玲的时候她们还处在天真烂漫的年龄,如今已经过了八十年,时过境迁,那样的活泼少女早已结婚生子,开创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她现在应该是在家人的围绕下安享晚年,死亡随时都可能来到她的身边。 “那咱们解决住房的问题就去看她吧。” “这才对嘛。”蕾米莉亚笑了出来。 魔理沙和撑着伞的蕾米莉亚行走在人里郊区的街道里,从这里远远的可见市中心高高耸立的摩天大楼,这些巨大的金属造物即使是在白天也散发着惨淡的人造白光。与繁华的城区不同,郊区的景象一度让魔理沙这个世纪老人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年轻时所居住过的乡村村落:周围的房屋无一例外的由泥巴或石头砌成,简陋的屋顶不过只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芭蕉叶,在常年雨水的冲刷下早已腐烂发臭,崎岖不平土路上到处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水洼,一条面黄肌瘦的土狗拢拉着脑袋,从嘴里吐出长长的舌头,有气无力的沿着劣迹斑斑的墙角出没在街道上,明明是大白天,街上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一派死气沉沉。 魔理沙边走边看,一股熟悉的味道将她包裹起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疲惫的旅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故乡,“这才是人里该有的样子。”她想起了在自己小的时候,总喜欢趴在地上的水洼边上和泥巴玩。而蕾米莉亚则是面无表情走在魔理沙的身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们路过一间废弃的仓库,魔理沙推开门,一股陈年铁锈味扑面而来,里面的空气微微发热,一道道阳光透过肮脏泛黄的窗户射进来,尘屑在光柱中舞蹈,昏暗角落里落满灰尘的老式发电机堆放在一旁,一座用来生火炼铁的锅炉立在正中央,魔理沙爬上去往里看,只见层层煤渣静静的躺在巨大的锅炉底部。 “这里不错,蕾米莉亚”,她跳下来,对着站在门口,迟迟不愿进来的蕾米莉亚说,“在我离家出走寻求自立的那段时间里,我就是住在和这里差不多的废弃屋子里。” “不要。”蕾米莉亚平静的反驳到。 “这里很合适隐藏,离居民区又很远,谁也不会注意到。”魔理沙例举出详细的理由,“顶多就是有耗子。” 蕾米莉亚没有回答,她不情愿的表情坚持着拒绝。 两人对视了一会,魔理沙才做出了让步,放弃了这处她“理想”的据点,“好吧,我们去人里城区找更好的房子吧。” 两人继续朝着人里城内走着,一路无话。到是魔理沙会时不时找人搭话问路,向他们问起这八十年间人里的变迁历史,每当她停下来,蕾米莉亚也就不得不停下来,耐心的等待她问完。 “老爷爷。那边废弃的房子以前是干什么的啊?”魔理沙走到一位正坐在家门口树荫底下的老人身边,向他指了指她们刚刚路过的仓库。 “哦,好可爱的小姑娘啊,你问这干啥啊?”老人张大了嘴问魔理沙。 “没啥,就是好奇。” “那是以前炼钢铁留下来的,你这么年轻,应该不知道我们那时候还炼钢铁吧。”老人呵呵笑了出来,“那时候苦啊,什么都没有,没有拖拉机没有飞机没有汽车,就连锄地用的铁锄头,也要到远远的山那边去买哦,一去就是一两天。”老人一开口就打开了话匣子:“如今好了,都是工厂里生产了,那些设备也淘汰了,慢慢也就废弃了。” “炼钢铁是多少年的事啊?” “大概是六十前,你还在娘胎里,我呢,年轻着呢,别看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以前可是咱们厂的模范工人,人人都想要向我看齐呢。”老人说完就开心的笑了,魔理沙见他这么高兴,也笑了起来。 “你不信,我还得过奖状呢,就在屋里,我拿给你看。”老人站起来就要回屋,魔理沙连忙上去拦着他:“不了不了,我信您,我要走了,您保重。” 一路上魔理沙几乎都在和老婆婆老爷爷聊天,也许是他们和魔理沙差不多是同样的岁数吧,魔理沙和他们说话总觉得亲切。 “我们那代人就是这样朴实,全是些好人。”她向着身边的蕾米莉亚撒着自己的高兴劲儿。 “是吗,你借我们家的书都还了吗?”蕾米莉亚笑着揭她的底。 “会还的,等我回到森林里的家就还给你。”魔理沙却认真的回答她。 本来在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被打破,她们两个从外表看上去绝不应该追忆往昔岁月的少女开始谈起了过去的往事,魔理沙有时会显得难以招架蕾米莉亚的轮番毒舌攻击,连连的向她求饶,而蕾米莉亚则一直优雅的撑着伞,微笑着对魔理沙说话,始终保持着淑女应有的步调。 时间在两人的谈笑间流失,她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人里城市外围,却被一堵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高墙所阻拦: 那是一堵厚厚的白色水泥墙,从墙角向上望去,天空仿佛都被它横截成两半,墙那一半是文明繁荣的人里城市,另一半则属于落后老旧的郊区。墙顶上插满了荆棘铁网,好像是故意设立为了防止郊区的人翻墙进入城区似的,一道道水渍从墙上流下,将布满了整个墙面的涂鸦冲刷的面目全非,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年轻人正拿着喷漆罐,在墙上宣泄着漠然的愤怒: “ARE WE NOT HUMAN TOO” 他用鲜红的喷漆在墙上写完了这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就套上帽子,转身飞跑着消失在了砖瓦泥土从中不见了。 魔理沙看着这堵仿佛延伸至地平线尽头的高墙,不禁发问:“人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们沿着高墙一边慢慢的走一边愕然看着墙上的涂鸦标语,它们大多都是在谩骂不公平的生活,期间穿插对人里夸张贫富差距的讽刺,墙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凹槽,看来是有人故意凿过的。 她们走了许久也没发现任何类似于进出口的设施,魔理沙这才对蕾米莉亚说:“我们先找个高处看看墙那边的情况,若是有人在把守,我就得准备一个两人份的传送魔法了。” “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蕾米莉亚不解的问。 “因为不知道墙那边的人会怎样对付翻墙的行为。”魔理沙回答,她盯着墙上带刺的铁网,上面沾满了的红色污渍让她很难相信那只是红油漆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 魔理沙站在一栋空楼房的顶部,向下眺望着墙的另一端,蕾米莉亚坐在她身边,扭头凝视着幻想乡的山川。 与高山平齐的斜阳把它的余晖洒在广袤的大地上,将高墙和周围的建筑物拉出长长的影子,在墙的另一头,只有几张黑色车辆疲惫的停在其旁,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就连楼房也远远的躲着这堵高墙。 “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还是传送进去吧。” 她随意的找了一块红砖就地画起法阵来,将目的地选在人里离墙不远一处楼顶,告诉蕾米莉亚注意事项后,便开始了吟唱: “要做到高贵,究竟是该忍气吞声来忍受狂暴的命运矢石交攻呢,还是该挺身反抗无边的苦恼,扫他个干净?无非是死去,长眠,再没有其他。” 脚下的魔法阵渐渐散发出淡淡的荧光,一阵闪光过后,她们已经进入人里墙的另一边。 “好了,咱们走吧。” 待传送魔法在她们身边笼罩的光晕渐渐散开后,魔理沙和蕾米莉亚走到天梯旁,慢慢爬了下去。 这是一栋老式筒子层,昏暗的楼道内终年不见阳光,地板上满是垃圾或呕吐物残留下的痕迹,她们从顶层的楼梯向下走,路过一间间紧闭的绿色不锈钢房门,白色的墙壁上画着孩童玩耍过留下的的简笔画。 “人里的人都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吗?”魔理沙留心着周围的一切,尽管与想象中的舒适环境有些差别,但她依然为之感到满足。 “要知道,我们年轻时候都住在会漏雨的破屋里,而这里起码有四壁保护。” 她们下了楼,才算真正见识到人里街道的真实模样:半边天空已被夜色占据,显出从黄到红再到蓝最后到黑的渐变色彩,街道旁整齐的路灯早早亮起,为这片地区驱走黑暗所带来的恐惧,马路上依然奔腾着数量众多的汽车,卷起尘土刮起旋风呼啸着从两人身边闪过。 她们身处人里城镇边缘的居民区,比起市中心的热闹景象仍逊色不少,但依然能让魔理沙和蕾米莉亚感觉到自己来到了梦幻世界,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魔理沙和蕾米莉亚走在街道上,不时从她们身边经过的路人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到她们,只是觉得她们和周围人一样,再普通不过。 “看来换一身时下的衣服是对的。”魔理沙暗自庆幸自己在红魔馆换上了一身以现在的标准来说够普通的装扮,而在那之前,她一直穿的像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不禁回头再瞧上一眼的老古董,犹如十四世纪的文艺作者来到了现代服装店一般受人瞩目。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多数商品店都已关门,拉下铁活页遮挡了店面,只有零星几家还开着,倒是居民楼层上越来越多的窗户里亮起了灯,预示着夜的到来。 她们走进一家杂货店,在门口有一个男孩坐在篮球上靠着墙睡了过去,魔理沙买了一瓶瓶装水,塑料的柔软触感让她感到一份薄薄的不真实。在找零的间隙,她向玻璃柜台后的老板问到:“哪里能找到旅店呢?” 老板数着钱,数好了便递给她:“一直走,会有招牌。” 魔理沙离开杂货店,却发现蕾米莉亚不在身边,她回过头去,看到蕾米莉亚正盯着摆在玻璃柜里的手表出神。 “小妹妹想要手表吗,很便宜的,只要20索里。”老板见蕾米莉亚一直看着手表,便来了兴趣。 “这个表,和怀表有区别吗?”蕾米莉亚问到,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手表。 “有,更小更轻便,便于携带锂电池续航时间更长,能走几年呢,当然也更便宜。”老板回答。 “这些花纹不好看,我想要罗马数字写就的刻度,纯白的表。” “那不好意思本店没有。” “走吧,魔理沙。”蕾米莉亚听罢,便和魔理沙一起走出店了。 “那是什么?”等到她们再次回到街道上四处寻找着旅店,魔理沙向蕾米莉亚问起为什么她想要买手表的事。 “没什么。”虽然她这样说,但显然她在掩盖着自己的心事。 “是咲夜吗?”魔理沙发问,她想起了以前每一次到红魔馆做客的时候,咲夜的腰间都会挂着一块乳白色的怀表。 蕾米莉亚没有回答,魔理沙也只能就此作罢。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盖住了幻想乡,一些在白天被太阳无边的光辉掩盖住的事物纷纷卸下了枷锁,挣脱了牢笼,肆无忌惮的徘徊在大地上,黑夜就是它们的伪装色,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是它们的行动的号角,以逐渐下降的气温作为威胁,最终将人们的恐惧收割作为食粮。 “黑夜仍在。”魔理沙走在街道上,头顶上橘黄的路灯将道路点亮,撒下一片无能为力的光亮,加重了周围的黑暗气氛,她将目光转向深渊般的小巷间隙,觉得这里和八十年前她走夜路时所见的景象别无二致。 “以前的夜晚只有月亮和蜡烛的光亮,而威胁则来自沙沙作响的密林和一些看不见的地方,近在咫尺随时会夺人性命故而令人胆寒;虽然现在人们发明了城市来保护自己,却没有将威胁之所根除,它只是换了个样子,变的远远的,好像不再那样紧急了,但它仍在,人们不过是在自我欺骗,淡化了威胁就以为它已不复存在。”她认真思考着这些变化,下意识的寻找起昔日在人里仿佛随处可见的妖怪们。 她仔细的在视野里搜寻着,却看到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蕾米莉亚,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蕾米莉亚看见魔理沙正莫名其妙的冲着她笑,向她问到。 “没什么”,她连忙解释,却迎上蕾米莉亚怀疑的眼神,“真的没什么。” “那边就是旅店吧。”蕾米莉亚不再计较,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一块招牌:“布兰迪亚旅馆”,惨白的几个大字镶嵌在深红的背景色上。 她们走进去,看到摇晃的白炽灯明晃晃的挂在大厅的天花板上,一名头发上插着塑料假花,面带倦容的女人站在倾斜的木柜台后,不时打着哈欠。 “我们要借一间房。”魔理沙对那名女人说。 女人简单的问了问她们的姓名后就用布满青筋的手在纸上潦草的做了份记录,随即便走进漆黑的后门里消失了,待她重新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把朱红色的钥匙。 “钥匙,拿好。”女人简单的交代着。 魔理沙接过,便和蕾米莉亚一起走上一踩就会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 走廊里没有光,她们只能摸黑前进,依靠着淡淡的金属反射光寻找着与钥匙配套的房间,物品杂乱的摆放在过道上,有些房间的门甚至都虚掩着,传出里面男人熟睡的鼾声。 “那是星期三。”从一间房间里传出一声梦话。 她们像小偷一般一间间挨个寻找,直到找的都快要厌倦时,钥匙才终于对上了口,啪嗒一声门开了。 “和红魔馆很像嘛。”魔理沙说,“红魔馆的房间也很多,找起来也很费事。” 她们进了门,打开墙上的开关,柔和的灯光随即将整个房间照亮,淡淡的薄荷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与外表给人的印象不同,这里的布置散发出一种干净清新的感觉。靠近门边是一间大概两米宽的浴室,里面摆放着洗漱台,浴缸,牙刷、洗漱杯、毛巾等日常用品整齐的放在洗漱台上。房间有些小,但是设施齐全,厚大的窗帘将墙壁上深蓝色的窗户掩盖住,木制的衣柜静静的站立在角落里,魔理沙把它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樟脑丸,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在镜子的前面是一个精致的梳妆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要不我干脆打地铺睡吧。”魔理沙发现只有一张床后感觉十分尴尬,她觉得蕾米莉亚应该不会同意和她同床共枕,于是便决定自我牺牲。 蕾米莉亚却满不在乎将她的伞斜放在门口,脱下鞋子赤脚走了进去,她简单的脱下了下自己的衣物后便掀开白色的床单躺了上去。 “别说那样的话,如果我讨厌你,我会说的很直接。”她隔着被子对站在门边犹豫不决的魔理沙说话。 夜已深了,魔理沙躺在陌生的床上,侧身听着墙外蛐蛐与蟾蜍的齐鸣,月亮将它雪白的丝带投射入室内,照在地板上发出光亮,窗外高高的楼房顶闪烁着红光,好像嘀嗒转动的时针,一点一点的送走流逝的时间。她难以入眠,杂七杂八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一遍遍的闪过,锅炉,老人,高墙,城市等印象组成一部情节散乱的电影,在她意识的荧幕上缓慢的播放着,她感觉意识渐渐沉了下去,知道梦神即将要让一片黑云把她的双眼笼罩。 “魔理沙?你还醒着吗?”睡在身边的蕾米莉亚不合时宜的轻声呼喊她。 “嗯嗯,当然。”魔理沙瞬间没了困意,“怎么了?”她问着。 “咲夜死后,我把她的怀表同她一起埋在地下了。”蕾米莉亚背对着魔理沙,说起完全不想干的话来。 魔理沙没有出声,她知道蕾米莉亚在想些什么。 “咲夜连一点东西都没留下,她把自己所有的物品都清理干净了,好像不想在这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似的。”她轻轻的说着。 “那块怀表是她留给我的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也是在不久之后才知道。” “我能想念记起她的,也仅仅只有回忆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魔理沙转过身来,就着月色看着睡在身边,外表娇小却经历过百年沧桑的蕾米莉亚,她一定亲历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亲历过无数次令人心碎的磨难,但这些都没有给她的外表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是深深的刻在她内心里。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蕾米莉亚时的情景,那时的蕾米莉亚指挥着手下的将士和以八云紫为首的幻想乡势力交战,一身华装的她令大人起敬,令小儿惊悚,铺天盖地的红雾随着她的出现一同到来,她君领天下般的姿态和可怕的战斗力一度让她的对手为之闻风丧胆,她曾一次次的发动血腥残酷的战役将幻想乡大半版图划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而她饿鬼似的部队也曾将幻想乡最勇敢的战士的头颅踩在脚下。 大浪淘尽英雄,历史总是循环螺旋着前进,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已风光不再。魔理沙难以想象那样的蕾米莉亚竟然会为一个人类抛弃自己无边的权力和财富,深陷在儿女情长的泥潭里不可自拔,但她也没有资格批评她,她现在之所以能够重获青春,也和蕾米莉亚一样,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对某一个早已逝去的人类的执念。 魔理沙贴近蕾米莉亚的后背,将她抱在怀里,既然她不能帮她分担这份痛苦,起码能让她知道还有人在她身旁,她不是孤身一人,会永远待在暗无天日的红魔馆里。 “事情总会过去。”她在蕾米莉亚耳旁呢喃,发现蕾米莉亚已经沉沉睡去,眼角泪迹未干。 魔理沙就这样抱着蕾米莉亚,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片下过雪的白色沙漠,与上次的不同,一条马路横穿过沙漠,从地平线的那头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那头,马路边是一所酒吧,为过往的人们提供酒水和燃料,她走近被油渍污染的面目全非的玻璃窗,镜子里的魔理沙正浑身赤裸,胸前有一处血肉模糊的深洞,她被挖出了心脏,面色紫青神色悲伤的看着镜外的自己。 窗外悦耳的鸟叫声将魔理沙吵醒,她猛的坐起身来,一只手扶着额头,觉得自己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她努力回忆着,但这不过是徒劳,因为这奇幻的梦不会在她的表层意识做任何过多的停留。 “起来了?”蕾米莉亚坐在梳妆台前正用梳子整理着头发。 魔理沙看向蕾米莉亚,觉得她比以往所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美丽。 “你变了,蕾米莉亚。”她坐在床上对蕾米莉亚说。 “我变了,也没变。”她的回答让魔理沙似懂非懂。 “顺便,你身上真的好冷啊。”魔理沙抱着蕾米莉亚睡了一宿,却此时感觉身体发寒。 “我是吸血鬼嘛。”蕾米莉亚扭过头来,冲着魔理沙笑了笑,在她面前的镜子里空无一物,好像她不在那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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