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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ergroth

[长篇] 【长篇连载】《东方月落幻想》Ver.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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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01:06:49 | 显示全部楼层
【029、飘摇的奇迹之影】
妖怪之山南麓,那片开阔的雪地平整得像一张洁白无瑕的地毯。当阳光穿破稀薄的云层之后,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这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几辆外形庞大的多轮军用车辆碾碎了这张地毯,随后一群河童从空中降落,将这里彻底踩烂。
这些大型车辆是这群技术疯子的最新科研成果,综合红旗-9B和“爱国者”-3两种型号,逆向研究而成的防空导弹。尽管在这个死神随时降临的时代,此类行为堪称不知天高地厚,但河童的世界只有科技与研究,其他因素均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参与今天防空试验的河童工程师有50多人,当中有10名核心工程师,其他的则是打下手的技术员。在试验场地附近聚集了一大批河童观众,有些是带孩子来参观的父母,有些则是其他领域的专家。
河童们的科研试验并不像人类那样讲究,尽管测试的是危险的武器,现场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维持秩序,主要目的是防止熊孩子们靠近设备。
当一部相控阵雷达车和两辆防空导弹发射车开始进入战斗部署时,不远处的树林边,荷取搂着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子,朝现场走过来。那是荷取的姐姐——河城美取,荷取这次特意将她从旧都请来参观试验。可惜美取对这个试验不感兴趣,步伐不紧不慢,这让荷取不得不推着她往前走——
她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姐姐如何评价自己如今的成就。
“哟!稀客啊!”
看见她们姐妹俩走来,山城高岭故作惊讶。荷取冲她吐了个舌头,牵着美取往前跑。
她们来到发射场,一名河童递给荷取一副无线电耳机,对美取微笑致意,然后往雷达车走去。荷取是总工程师,并不负责具体技术细节,所以她今天只是站在外面,通过耳机发号施令。
“做的不错嘛,荷取。”
看着热闹的发射试验场,美取称赞道。这一句难得的认可让荷取兴奋不已。她按着美取的肩膀,让她在一个箱子上坐下,然后蹭到她身边,像白痴一样对着姐姐扭捏傻笑。
“这是我从外界人类那里破解的技术哦!外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呢!”荷取得意地说,“我们拆开来分析一下,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原理,然后造出比原来更好的东西啦!美取你看,我们是不是进步了呀?”
荷取抓着姐姐的手兴奋地摇晃着,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想要获得她的夸奖。看着妹妹兴高采烈的模样,美取不禁露出笑容——
这种表情,在她脸上很罕见。
“大家都很厉害呀。继续加油咯,荷取。”
被她这么一夸奖,荷取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她抱住美取的肩膀,开始深入话题:
“美取啊,你暂时回来陪我一阵子呗?正好也和大家叙叙旧啦!”
不出意料,美取又一次婉拒了荷取的请求。
“不用啦,荷取,大家都挺好的。旧都那儿也不错,没必要那么麻烦搬回来。”
看见自己的愿望又一次被拒绝,荷取开始撒娇,抱住姐姐乱蹭,死不放手。
“哎呀——美取你回来嘛!我求求你回来嘛——”
美取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想推开她。
“哎哟……放开我!荷取……”
在她们俩亲密纠缠之时,键山雏站在远远的地方,一脸担忧地观望着。自从那次荷取大发雷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但暗地里还是放心不下——
在月都眼皮底下大动干戈,真的不会出事吗?
试验场那边,美取终于挣脱妹妹的魔爪,并瞪了她一眼,发挥自身能力,不动声色地消除妹妹的内心想法。眼见这个愿望落空,荷取只能转过身,戴上耳机,询问试验准备情况。耳机里各单位依次汇报,均无问题,只有负责无人靶机的单位告诉她:十分钟前发射的靶机突然失去信号。
“啊?失去信号?哎呀雷达已经开机了啊!”荷取略微有些着急,“再发射一架呗!你们抓紧时间!”
“第二架已在几分钟前发射,现在应该快到了。”
刚结束通话,雷达车里的控制员就报告新情况:
“荷取,发现预定目标,东北方向,方位角45度,高度4千米,距离5千米。”
“应该就是那架靶机了——等一下!高度4千米,距离5千米?怎么现在才发现?”
“靶机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我们在妖怪之山南面,那是雷达盲区。”
“那好,打吧。”
一声令下,相控阵雷达立刻转换工作模式,将目标牢牢锁在火力圈内。相控阵雷达可以同时进行搜索与锁定,同时引导多枚导弹对多个目标发起攻击。只不过他们这次实验谨慎行事,只对付一架靶机,以验证全套系统的基本可靠性。
在锁定目标后,一枚导弹撞碎顶盖,“砰”地弹出发射筒。没等碎片落地,导弹就轰然点火,划出一道极其弯曲的弧线,朝近在咫尺的目标飞去。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将现场所有试验人员惊呆——
目标在进行剧烈的闪避机动,而且……它的气动外形与他们的靶机完全不一样!
那架误入试验空域的不明飞机,在玩命躲避的同时,还朝四周抛出密密麻麻的箔条和热焰弹。可惜无济于事,导弹在目标附近爆炸,汹涌的弹片将飞机拦腰切成两段。失去动力的飞机冒着大火与黑烟,翻滚着朝山顶坠去,片刻之后,山顶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沉闷的爆炸伴着强烈的震动,令所有人都颤抖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靶机啊!?”
荷取失声惊叫起来。用不着她提醒,所有人都已经吓傻——
他们击落了一架月影战机!
“荷取!又发现两个目标!”耳机里传来雷达控制员的声音,将车外的试验人员推向了绝望边缘——万幸的是,那两架月影战机并没有展开报复,而是立刻下降高度,凭借丘陵的掩蔽,躲开了防空雷达的跟踪。
他们应该庆幸,这个歼击轰炸机编队刚执行完空袭任务,机上一发弹药都没有。
“荷取……发生什么事了?”
荷取身边传来雏的声音。注意到这个厄神靠近现场,荷取扭过头,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她。
“雏,你来这里干什么?”



事件发生几分钟后,位于冲绳的空天军指挥部锁定事发地点坐标,向在日本空域执勤的飞行编队下达报复命令。此时,小铃仙正率领“猎隼”三机编队,巡弋在兵库县上空,耳边突然响起的紧急警报,将她从大地上的美景里拉了回来。
“‘猎隼’小队,这里是‘鸟巢’,长野县八岳山区发现敌防空导弹阵地,你部在雷达探测范围内,立刻下降高度!”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吃了一惊,立刻推下操纵杆,领着两架僚机下降高度。
“‘猎隼’01收到,指令已执行,是否有其他任务?”
“你部迅速前往北纬36°,东经138°21′位置,猎杀敌方防空阵地。我方在此地被击落一架歼轰机,务必配合‘锁眼’确认黑匣子信号位置。”
“见鬼了,谁这么厉害?”通讯频道里,清玉抱怨道,“连中国人的防空导弹都没打下我们!”
机载屏幕上收到几张由高空侦察机拍摄的防空阵地图像,小铃仙粗略辨认,看见一部车载雷达,还有两辆竖起发射筒的防空导弹车。
“目标距你方300公里,你部立刻压低高度往正东方向飞行,从静冈县骏河湾向北进入陆地。初步判定敌方雷达拥有部分反隐形能力,你部保持超低空渗透态势,由‘锁眼’提供目标指示和电磁压制,根据情况选用2号或3号攻击方案。给你们20分钟解决它们!”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三架歼击轰炸机保持300米高度,用最快的速度沿海岸线朝正东方向飞去。



在那座长年冒烟的妖怪之山,坠毁战机形成的烟柱与原先那道遥遥相望,显得十分诡异。这群闯下大祸的河童,在击落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逃跑,而是派人去坠机地点查看。没想到,月影战机刚好坠落在守矢神社里,爆炸的液氢燃料让整片空地与树林都烧了起来。
“呜哇——好疼啊!”
被氢氧火焰舔到的高丽野阿吽,浑身上下都被烧焦了,蹲在空地上一边嚎哭,一边把碳化的衣服从皮肤上撕下来。不远处驹草山如一手拿着烟斗,一手拎着一桶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哎呀哎呀,真是太惨了……”看着浑身冒烟的阿吽,驹草山如连连摇头,“让你没事老往这里跑。”
说着,她吸了一口烟,将桶里的水“哗啦”一声甩到阿吽身上。
“放心吧!死不了!”
在其中一根支离破碎的御柱边,差点被残骸砸死的早苗,揪住赶来的河童,气急败坏地叫嚷着。要不是刚才诹访子大人眼疾手快,她现在已经跟残骸里的那只月兔一样,成为一具烧得焦黑的骨架。她们身后,两位神明大人一脸晦气,望着忙于灭火的河童,不住摇头。
“这群愣头青,在引火烧身么?”神奈子抱怨道,“大结界崩溃之后他们就疯了,真让人不得安宁啊……”
“随便啦,别把我们卷进去就好……至于早苗,别让她……”
诹访子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见早苗大声叫了起来。没等她细看,早苗就腾空而起,朝山麓那边的试验场飞去。
“喂!早苗!你去哪里啊?”
诹访子试图叫住她,可惜为时已晚,急得不知所措。
“早苗她……这……”
“放心吧,早苗会保护自己的,”神奈子无奈地摇摇头,“先把眼前这烂摊子收拾了吧。”



月都歼击轰炸机的巡航速度是1.8马赫,从兵库县西部飞到静冈县只需8分钟。现在,“猎隼”小队在骏河湾上空拐了个弯,向北进入陆地,紧贴树梢飞行,尽可能躲避雷达探测。小铃仙向冲绳指挥部报告当前方位,那边告诉她们,目标未撤离,雷达也未关机,可以按照原计划执行任务。
“这是陷阱么?方位暴露了却不撤离,不合常理啊?”清玉向指挥部表示疑惑。
那边立刻回答:
“‘锁眼’收集了目标周边情报,未发现异常。目标的精确坐标已确定,你部执行3号攻击方案,‘锁眼’40秒后将实施电磁压制,速战速决!”
“‘猎隼’01明白。”
小铃仙结束通话,然后给战友鼓劲:
“‘猎隼’小队,打起精神!为战友报仇!”
40秒后,位于本州岛上空的那架无人隐身侦察机,按计划实施电磁压制,将河童雷达变成了睁眼瞎。此时早苗刚刚飞临试验场地附近,远远望见那边有一群河童在四处狂奔。她有一个隐藏的爱好——喜欢武器和机械,在进入幻想乡之前,她就远近闻名。看见那些熟悉的装备,她不由得兴奋起来,朝那边加速飞过去。
然而她不知道,此刻的河童试验场地,早已濒临毁灭。
在山梨县上空,三架歼轰机从超低空一跃而起,爬升至投弹高度——
距离目标60千米,刚好是本机所载空地导弹的最大射程。
在小铃仙眼前的AR投影中,列着两行长长的坐标参数,精度之高,几乎可以看清地面上手机屏幕。
“再见。”
她默念一句,然后按下发射钮,主弹仓里那枚重达一吨的导弹脱离挂架,轰然点火,在“锁眼”的指示下朝目标汹汹扑去。此时荷取与美取正往雷达车方向奔跑,导弹直接命中雷达车,方圆300米的雪地瞬间化为火海。
爆炸瞬间,早苗被突然亮起的火球闪花了双眼,没等她回过神,冲击波伴着巨响扑面而来,差点将她扇飞。
她睁开眩晕的双眼,没等弄清情况,另外两枚导弹接踵而至。仿佛天崩地裂一般,剧烈的爆炸将整座妖怪之山的积雪都震落下来。
早苗悬在空中,捂着发鸣的双耳,面朝硝烟弥漫的地面,浑身发麻,头晕目眩。
“呜呃……怎么回事……”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神智,然后飞向冒着大火和浓烟的地面,捂着口鼻四下观察,眼前惨烈的景象几乎让她窒息:
这……这简直是地狱!
早苗从一片哀嚎中听见有人在叫喊,立刻循声奔去,看见雏跪在血泊中,抱着一个血人失声痛哭。她愣了好久,才认出那是荷取,垂在一旁的左臂只剩下半截,汹涌的血流沿着骨头不停流下。她们身边,一个身穿红衣的河童竭力抬起手臂,推着键山雏,想要让她们离开。
“荷取!”
早苗惊叫着扑过去,想帮她止血,却不慎碰到锋利的断骨,疼得她忍不住叫起来。
“美取……快救救美取……”
荷取用尽全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早苗反应过来,转身扶起美取,看着她开膛破肚的伤势,一时不知所措。
“别管我……带荷取走……”美取奄奄一息,在早苗耳边嘀咕。
“怎么可以?你是荷取的姐姐啊!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抢救!”
“赶紧走吧!她没救了!”山城高岭跌跌撞撞冲过来,拖起荷取就往外跑。
就在这时,早苗听到空中传来一阵爆响,抬头一看,数以万计的黑点正在落下。赶来现场抢救的河童们绝望地叫喊起来,抱住脑袋,徒劳地躲避这个密集的弹幕。
“集束炸弹!”早苗大吼道,“雏!带荷取跑!”
说着,她扑向美取,试图带她离开。没想到垂死的美取突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早苗用力推向外面——
在这危急时刻,她最后一次动用自己的能力,从早苗脑海里抹除了抢救自己的念头。
被推出爆炸圈的早苗趔趔趄趄向后退,眼睁睁看美取被一枚子弹药命中,消失在眼前。集束炸弹覆盖整片山麓,将侥幸逃生的河童全部吞噬,宛如一场规模浩大的火流星。
在远方那片天空,此次浩劫的执行者,看着红外图像上遍布山麓的大小斑块,向指挥部汇报战果:
“‘猎隼’01报告,目标阵地已摧毁,敌方有生力量全部消灭,黑匣子信号已定位,请求返航。”
“‘鸟巢’收到,同意返航。”
“‘猎隼’01明白。”
临走之前,小铃仙最后看了一眼AR投影的红外图像,发现在爆炸区域边缘,躺着4个完好无损的人影,一群长着翅膀的人从天而降,开始搜寻幸存者,部分装配了延时引信的子弹药在人群之间陆续起爆,宛如一场血腥饕餮的饭后甜点。
“铃仙,还要再来一轮吗?”清玉问道。
小铃仙沉默片刻,冷漠地说:
“不用,已经够了。”



当荷取在永远亭里苏醒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受此巨大打击,她的精神已经崩溃,当着早苗与雏的面,试图用牙齿扯掉手背上的针头。一群看护者折腾半天,最后永琳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才让她消停下来。
在爆炸中挨了几枚弹片的雏,放心不下荷取,忍着手臂和腹部的剧痛,趴在荷取床沿休息,以防万一。早苗很幸运地没有受伤,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震坏了她的耳朵,脑中有嗡嗡声不停回响,吵得她无法入睡。
病房门口传来两位神明的呼唤,早苗转过头,看见神奈子大人与诹访子大人向她招手,示意她出来说话。
“早苗,荷取怎么样了?”诹访子关心地问。
早苗打个哈欠,摇摇头说:
“荷取的左臂断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她的姐姐被炸死了,现在她非常伤心……我真怕她想不开……”
“唉……真是……”神奈子惋惜地叹了口气,伸手擦掉早苗脸上的血迹,“你看看你,浑身都是血,先回家换件衣服吧。”
“我不能离开,荷取在寻死,我怕出事,”早苗委婉拒绝,“神奈子大人,可以的话,帮我带几件衣服过来吧,我可能要在这里住一阵子。”
“早苗,有厄神小姐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尽早回家吧,要是你也出事就不好了。”
诹访子小声劝说,一旁的神奈子也在劝她尽早回家。早苗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
“诹访子大人,神奈子大人,你们为什么总劝我不要多管闲事?”
“早苗,现在的世界与以前不一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神奈子为难地说,却被早苗打断:
“为什么你们总说改变不了世界?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神明么?你们的力量可比人类强多了,这些事情人类都不怕,你们在怕什么?”
“早苗!”
诹访子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制止。尽管这孩子平时很尊敬她们,但她叛逆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神明早就被外界人类遗忘了,外界人类已经失去了信仰……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自保……”
诹访子还没说完,就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自保?你是说像鸵鸟那样把头埋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后被月都各个击破吗?如果月都想对我们赶尽杀绝,这种自保有用吗?”
早苗冷冷地说,那鄙视的目光让两位神明无地自容:
“诹访子大人,神奈子大人,你们可是神明啊!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懦弱的话?”
说完,早苗转身走进病房,不再理会两人。两位神明尴尬地站在门外,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许久,她们才转身离开,默默地往神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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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01: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030、悲凉的硝烟】
八云紫花了好几天时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太行山基地。现在,她裹着厚实的紫红色羽绒服,站在河南焦作境内的自然保护区,眺望皑皑雪山,给劳累几天的自己一个短暂的放松时间。
这片山脉很有名,不仅是因为风景,更多是源于历史和文化。她听说过那段历史,在当年那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中,这座山脉撑起了这个民族的脊梁,树立了一座永垂不朽的丰碑。
想想当前的形势,紫淡淡地笑了笑。这座曾经的八路军总部所在地,如今开始续写新神话。作为直接威胁日本安全、决定幻想乡外部屏障控制权的国家,紫对它十分关注。她知道,这个平时一团散沙的民族,在这片地狱烈火中,被重新煅烧成了坚不可摧的石英——
呵,这可是让全世界都胆寒的力量!月之民啊……你们明白吗?
八云紫冷笑一声,抬头远眺。
不想这些了,那个小家伙呢?从一开始就在跟踪我……
正想着,紫猛然发现那个小动物早已逼近身后。随着一声“吱呀呀”的尖叫,那只猕猴朝她扑了过来。紫往旁边一闪,顺手抓住它的手臂,然后将它拎在身前,任它胡乱蹬腿甩手。紫忍不住被逗笑,和言细语地对它说:
“小家伙,找不到吃的不要来找我,去找你的猴倌去!我可没带吃的来,你啥都抢不到的!”
看这可怜兮兮的猴样,紫差点大笑起来。这时,远处响起管理员的喊声:
“喂——姑娘!那猴头没伤到你吧?”
“没有——它可能是饿坏了,找我要吃的!”
“放它过来——”那个管理员朝这边挥手,“这个无法无天的猴头,想被关禁闭啊!”
紫将这只猕猴轻轻扔到地上。刚获解放,这只猕猴就蹦跳着朝猴倌跑去,跳上他的肩膀,从他手里夺过食物大口大口吃起来。
“这猴头,大概是找不到吃的,今年冬天不好过啊!”那个管理员大声说着,“姑娘,你赶紧回去吧!这里太冷了,而且不安全!”
“我知道了,谢谢!”
目送这俩有爱的家伙远去,紫把脸转向树林某处,微微歪头,抬手打了个招呼。那里趴着一只金钱豹,本想伺机猎杀那只猕猴,见她已经发现自己,只好低着头悻悻离开。
这里的猛兽都知道人类的厉害,所以万万不敢作死——要是袭击人类被抓住了,那感觉可不好受。
紫环顾这片纯净的大地,深吸一口,满足地呼出来,然后拉开隙间,走了进去。



当她出现在太行山指挥部时,那里的军官只是被凭空出现的活人吓了一跳,没有像大兴安岭指挥部那样,差点崩了她。二号首长知道她的模样,挥手让参谋们收起手枪,走上前就与紫握手。
站在紫面前的是一个面容端庄的中年妇女,因为连日劳累,所以眼圈有些发黑,脸上的皱纹特别明显。
“您好,首长,我叫八云紫,是日本中部那片新土地的代表。”八云紫自报家门。
“嗯,一号首长跟我说过,”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苍凉,“您好,八云紫小姐。”
紫这才注意到,二号首长的右臂佩戴着一块黄色的长方形纱布。她扫视一眼指挥大厅,所有人的右臂上都有这块黄色纱布。
“抱歉,首长……您手臂上这是?”
二号首长淡然一笑:
“哦,这是我们国家的习俗。我们在服丧。”
唉……悼念全国遇难人民,是么……
紫默默想着,对二号首长点头致意。在这场末日浩劫中,这个国家已经失去了上百万条无辜生命。如果连这里的人都殉国的话,未来的统治者可能将这一切统统扫进垃圾堆,而不会费心去纪念。
“八云紫小姐,您送给大兴安岭基地的情报,我们都收到了,谢谢您,”二号首长进入正题,“但很惭愧,这些技术太超前了,很多资料我们看不懂。”
“而且……情报太多了,我们的专家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紫对首长微微一笑:
“这些资料我是请一位人类朋友翻译的,时间有限,可能不太完美。现在我们是同盟,我方有很多实力强大的族群,也许他们可以帮助你们。”
说着,八云紫恳切地看着她:
“首长,我想先拜托一件私事。”
“您说。”
“您知道,现在日本全国的经济生产都被破坏,民众正在大规模的饥荒中挣扎,你们的军队也受制于补给短缺,无法有效维持秩序。我想恳求您想个办法,救救这些民众。”
这个请求让首长顿时陷入为难之中。她长叹一口气,愧疚地回答:
“八云紫小姐,我们也不想见死不救,但敌人封锁了所有航路,我们的轮船出不了海……”
“首批运送粮食的船队,在海上被敌人的离子炮击沉了,船上装着一百万吨粮食,没有一克送到日本……在我们的各大港口堆放着七百多万吨粮食,现在都没法运过去,因为敌人不让。”
“很抱歉,八云紫小姐,我们真的很抱歉。”首长摇摇头,对她露出歉疚的笑容。
“首长,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有一个办法可行,您一定能接受。”
首长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八云紫。
“通过还能运转的国际组织与月都远征军谈判,让他们承认你们的国际体系,由国际组织负责救援日本。”
指挥大厅里的人一时愣住,连首长也不由得瞪大眼睛。但毕竟是政治家,她很快就恢复平静,然后疑惑地追问:
“八云紫小姐,您是认真的?”
“情报中记载了月都的战略目标,‘解除地面武装,全面接管地面’。换句话说,他们要占领并统治地球,”八云紫顿了顿,“您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以您的政治经验,一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外来者如果想要稳定统治一块新土地,首先要让这里的被统治者明白:在新主人的统治下,他们的生活不会恶化,也许会更好。”
二号首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我明白,那正是我们革命时代的经验总结。照您的分析,敌人一定会同意谈判条件吧?”
“我认识月都防卫军两位总司令。绵月依姬与绵月丰姬,我与她们交手好几次,她们不仅战力强悍,而且聪慧过人,我想她们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嗯,我知道了,”二号首长点点头,“唉……八云紫小姐,如果敌人的指挥官真的这么杰出,我们还有胜算么?”
八云紫沉默下来,与首长对视。在这位铁娘子的眼里,她看到两种情绪——绝望与希望——在激烈地搏斗。这两种情绪,她在无数人的眼里看到过,俄国人、日本人、还有已经沦为亡国奴的美国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有这两种情绪。
“首长,你们人类一直想踏入星辰大海,月球是你们的第一站,所以你们一定了解与月球相关的知识。”
“对,我很了解,我曾是直接负责探月工程的领导人,”首长苦笑一下,“不过,我们遭受的可是来自神话时代的侵略,月球……真的是我们常识中的那个吗?”
“神话是从生活实践中诞生的,幻想源于现实。”八云紫微笑一下,“你们信奉马克思主义哲学,这句话正是你们认定的真理,不是么?”
首长微笑起来,对八云紫不住点头。面前这人只用一句话就解开她的心结,令她倍感钦佩。
“实践决定认识”,如今他们正接触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新事物,是时候改变传统古板的老观念了。
“首长,我就不长篇大论了,就说一些值得关注的信息。”
八云紫说着,一边朝大厅中央走去,一边开口论述:
“虽然月都军队的进攻势不可挡,但你们一定注意到,月都士兵使用的步枪是火药动力,尽管这些步枪外形一致,但它们的枪管和部件可以随意更换,在不同战区分别使用不同的弹药。在中国大陆,它们口径是5.8mm,而在美国却是5.56mm,进攻东欧的月都士兵更是同时携带5.56mm和5.45mm两种枪管,以便随时更换。”
“不仅枪械如此,他们的火炮体系和航空武器体系也与你们完全一致,可以完全兼容你们的弹药。”
“月都早就研发出十分先进的电磁武器,为何大部分部队不用呢?”
八云紫转过身,面对这群人类精英,身后的大屏幕显示着一张世界战区地图。
“因为这些电磁武器和配套弹药产能不足,并且在地球上找不到替代工厂。所以他们在初期只能采取这种办法,尽可能减轻后勤压力。”
“月球距离地球38万公里,虽然月都科技发达,但对他们而言,这也是一段漫长的路程。月球很小,战略资源不如地球丰富,能源体系全靠氢燃料、氦-3聚变电站和太阳能电站支撑。他们没有石油,月都的所有机动车和飞行器,全部使用液氢燃料。”
“虽然对军用武器来说,氢燃料的安全性实在太差,不仅制约武器设计,而且一打就爆,但他们没有其他选择;而偏偏在地球上,一滴现成的液氢燃料都得不到,只能从本土运输,或就地建设海水制氢工厂。”
“你们知道石油内燃机与氢内燃机的区别,他们的氢内燃机,无法使用石油燃料。除了石油燃料的热值达不到他们要求,他们的氢内燃机结构过于精细,极易被石油燃料的残留物堵塞损毁。由于地面上新建的海水制氢工厂产能跟不上,所以绝大部分氢燃料都得从本土运输,弹药供应从一开始就打算就地取材。”
“所以后勤是他们初期最致命的软肋,虽然他们军力强大,攻势凌厉,但是后劲不足,无法应对过于持久的战事。”
一群人在静静聆听八云紫的分析,这是最熟悉月都的人在讲话,每一个字都必须记住。
“而另一个弱点也需要注意——月球很小,他们住在月球背面和内部,有人估计整个星球最大人口上限是5亿,而他们为了防止人口灾难,严格控制总人口在1亿左右。比起地球上80多亿的人口,如此稀少的人力资源显得非常致命。”
“他们的社会分为两个族群,月人与月兔。月兔是月球的原住民,而月人则是几千年前来自地面的征服者。月兔被月人征服之后,被迫向他们效力。这是月都社会最大的阶级分层,一直以来都有暗流涌动。”
“情报中有这个信息:月人的人口大约3000万,月兔则有7000万。月都社会的初级劳动力全部由月兔组成,月人则从事高级职业,社会上对月兔的歧视和限制十分严重。”
“月都陆军也是这样,大部分士兵由月兔组成,陆军军官全部都是月人,宪兵则不得由月兔担任。空天军的情况稍好一些,飞行员中有大量月兔军官,但权力和待遇比不上月人军官。”
“月都的社会发展水平与地球完全不在一个等级,这些人力资源对他们的生活来说刚刚好,但在这次战争中,明显不够用。他们有一份文件分析过,月都最高可以投入战争的人力资源,只有5000万,其中包括1000万月人,以及可能要紧急生产的机器人。而且文件还强调,这是非常危险的极限值。”
八云紫暂停讲述,扫视大厅里的所有人。他们的脸上出现豁然开朗的表情。她看见首长对她点头微笑,于是也同样微笑回敬。
“所以,你们应该都明白了。后勤运输、阶级矛盾、人力资源,这是敌人最致命的软肋。他们的确很厉害,否则不可能拥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但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八云紫轻松地笑了笑:“还有一点,虽然月都拥有常备军队,但几千年来几乎没打过仗,这次侵略地球,是他们第一次正经打仗。而你们人类自诞生以来就一直互相杀戮,这几千年来所积累的战争经验,可不是月都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八云紫停止发言,朝首长点头示意:她要说的都说完了。
首长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对她说:
“我们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八云紫小姐。”
紫望着二号首长,她眼里的绝望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
“你们一直都知道怎么做,只不过这次打击来得太突然,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紫的笑容带着凛然的霸气,“接下来,你们需要竭尽所能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将敌人拖入持久战和消耗战!”



当小铃仙结束进攻九州岛的空中支援任务,在长崎机场降落休整时,公路上的一辆全地形车里,铃仙正瘫在后座上呼呼大睡,身上全是进攻佐世保军港时敌人的鲜血。九州岛已经全部落入他们之手,她所在的这支轨道空降兵部队,正向长崎市区行军,准备与空天军对地打击中队共同驻扎。
从半夜开始准备作战,跳伞后又遇上疯子一样的敌人,铃仙实在累坏了。当她被同样疲惫的驾驶员摇醒时,部队已经抵达长崎机场。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拎着突击步枪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分队长做了个简短的训话,然后解散队伍,让他们回营房休息。
铃仙打着哈欠,准备去看看有没地方洗澡,耳边传来小妹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抬起头,看见小妹朝自己挥手,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这个在空战中凶悍无比的王牌飞行员,此时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与她坐进机舱后的形象判若两人。
“铃仙姐姐!呃……”小铃仙靠近自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得捂住鼻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
“哦,刚才打港口时沾到身上的。”铃仙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地方有这么难打么?”
小妹一脸天真地问,让铃仙忍不住怀疑,这丫头到底是不是军人。她苦笑一声,敷衍道:
“可难打了,你看我身上就知道……”
“对了,小妹,你这次战绩如何?”
听到这句问话,小铃仙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说:
“我这次打得可痛快啦!上级统计过,我们中队这次大概炸死1000多个敌人,50台装甲车,这还不算其他的呢!”
看着小妹兴奋的表情,铃仙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愧是“天子骄子”啊,动动手指就让敌人灰飞烟灭……
虽然伤亡很少,但他们空降分队总共就击毙200多个敌人,连小妹的零头都算不上!
“嗯……挺厉害的嘛。”
看着大姐很勉强的笑容,小铃仙感觉很疑惑:
“铃仙姐……你怎么了?”
铃仙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小妹,你觉得,打仗好玩吗?”
小铃仙抬起头,望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大姐,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月兔士兵的平均身高只有1.59米,而铃仙却有1.79米,那居高临下的压力让小铃仙不敢滥发高论。
见小妹还是一脸懵懂,铃仙从身上解下电磁突击步枪,单手递给她。
“小妹,你用枪杀过人吗?”
小铃仙看着手中这支沉重的武器,抬起头,满脸疑惑:
“有什么区别吗?”
铃仙叹了口气,搂着小妹朝一栋建筑走去,在一处无风的墙根并排坐下。铃仙从防弹背心夹层里掏出军用手机,示意小妹也拿出来。
她划动触屏,点击通信配对按钮,与小铃仙的手机互联。月都防卫军信息化程度极高,不管是分享情报,引导空袭,还是呼叫远程炮火,都少不了作为单兵信息化核心的这部手机。铃仙让小妹把全息护目镜拉下来,然后从手机里选择一段战场录像,将几个小时前的战斗播放给小妹看。
这个战场录像由铃仙的头盔摄像头拍摄,存储在手机存储卡中。除了实时记录战场情况、分享侦查情报等功能,它还能兼做单兵黑匣子,以便记录该士兵的阵亡时间、地点和原因。现在,铃仙要让愚蠢的小妹看一看:真实的地面战场,到底是什么样。
这段录像是从运输机里开始,为了避免让观看者产生眩晕感,画面经过了实时减震处理。铃仙端着手机与小妹一起观看,只不过她自己看的是手机屏幕,而小妹看的,则是护目镜中的VR投影。
视频里传出一句熟悉的口号:
“空降兵!做先锋!攻无不克战必胜!”
紧接着,运输机舱门打开,在机舱长的口令下,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跳出舱门,在东方的鱼肚白中拉出一朵朵小巧玲珑的稳定伞。
看到这里,小铃仙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令人恐惧的情景突然出现在眼前——通过大姐的眼睛,她看见漫天绽放的高炮弹幕,有一名空降兵被炮弹命中,瞬间炸成一团血花。
“伞降的最低极限高度是150米,属于特种空降训练科目,我们轨道空降兵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是必训科目。”
令人窒息的炮击持续几十秒后,小铃仙终于看到视野猛烈一晃,稳定下来。
“我们是在海拔170米高度拉开主降落伞的,那几门漏网的高射炮报销了我们好几个战友。跳伞是很危险的,在拉开主伞时,有个战友没收好手臂,结果被伞绳勾住,一下子就被活活绞断了。”
看着朝自己快速逼近的地面,小铃仙吓得浑身发抖,差点尖叫起来。那时铃仙的降落地点在一条偏僻的街道,虽然没有敌人,但障碍物非常多。小铃仙瞪大眼睛,看画面中大姐的双脚擦过一棵行道树,然后“咚”地撞上一堵矮墙,没等抓稳,降落伞就将她拖了下来。一声闷响后,大姐就惨叫起来。
在昏暗的光线中,铃仙挣扎起来,卸下背后的伞包,将背在身前的战术背包换到身后,拉开枪栓,朝预定集结点冲去。经过一朵伞花旁时,画面突然转向侧面,一只手从画面边缘伸进来,从地上拽起那名空降兵,搀扶着前进——
这名倒霉蛋在着陆时姿势不正确,导致一侧脚掌骨折,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接下去的激烈战斗,很快将小铃仙的承受力逼至极限。她从没用枪杀过人,以为没什么大不了,这次终于通过大姐的眼睛体会到,杀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那些凶狠的敌人前一刻还活蹦乱跳,下一秒就像麻袋一样软了下去,反差之大,令人难以相信这曾经是个活人。为了防止敌人杀回马枪,铃仙在经过一些还能活动的敌人时,总要朝敌人的脑袋补一枪。
铃仙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见小妹僵直地坐着,身体不住颤抖。画面中,一段血腥的室内战斗已经开始。当铃仙的班组突入一个大厅后,从四周突然跳出一群人类士兵,疯狂吼叫着,挥着长刀朝他们扑来。小铃仙看到一个头上缠着白色头带的士兵,挥舞长刀砍向一名空降兵。可惜那名空降兵非但没受伤,反而掰断了长刀,并顺手将刀刃捅进了他的眼窝。
随着一声凶狠的嚎叫,大姐被一名戴头盔的士兵撞倒,一支明晃晃的匕首劈脸扎下。大姐左手抓住匕首,挥出右拳,弹出的利刃扎进敌人的脸颊,巨大的力量又打飞了他的头颅,脖子断口处喷出的血柱瞬间糊住了摄像头。
剧烈晃动的视野里,这些空降兵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挥舞利刃砍断敌人的手臂,用拳头打飞他们的脑袋。他们的硬质主装甲能在近距离免疫小口径子弹,对人类而言,这是一群怪物般的敌人——
不到一分钟时间,这些人类士兵就化成了一堆残肢断臂。
看见小妹已经浑身颤抖,双手几乎抓不住手机,铃仙及时关掉视频,拉开全息护目镜。发现小妹的眼神僵直,几乎没有呼吸,铃仙连忙搂住她,拍拍她的脸颊,让她恢复过来。
“小妹,现在有答案了吗?”
小铃仙扭头看着大姐,眼里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然而大姐的眼神却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到有些麻木,没有任何感情。
“我……我……”
小铃仙想要回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铃仙微微一笑,将小妹搂在怀中,温柔地说:
“行了,答案放心里就好,用不着说出来。”



当紫走进位于天狗地盘里的一间会议厅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幻想乡的头面人物——天狗族群的饭纲丸龙、河童族群的族长、鬼族的伊吹萃香、人间之里的代表林德尔·尼兹,还有红魔馆的那个幼小主人。
他们是应八云紫的要求在此聚集,商讨与幻想乡有关的大事。
当然,今天的会场上并没有地灵殿的代表——八云紫可不希望,自己藏在心里的计划,被那个读心妖怪不动声色地全拿走。
紫环顾四周,对众人礼貌地点点头,但在视线扫过伊吹萃香时,她发现那里坐着一个多余的家伙——
那个外界军人,小泽恭役。
紫走到会议室前方,首先对饭纲丸龙点头示意,感谢他提供这个场地。然后,她向大家鞠了一躬——
在众人的印象里,这是八云紫第一次对他们如此客气。
“各位,想必大家都知道,最近幻想乡里发生了很多重大事件,规模远超以往,死伤人数也非常多。今天请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商讨相关的应对策略。”
众人弄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用沉默来回应。倒是作为东道主的饭纲丸龙皮笑肉不笑地说:
“嗯,有劳你了,八云紫小姐。”
紫微微一笑,询问她:
“饭纲丸龙小姐,首先我想问一下,那架坠毁的战机,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坠机现场我亲自去看过,那架飞机烧得面目全非,残骸已经清理完毕。后半段机身落在半山腰的丛林里,还算完整,但实在太重,只能先留在原地,由白狼天狗看守。”
“河童族群没有派人回收啊……”紫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向两位河童族长,露出抱歉的表情,“族长,对于河童一族所遭遇的灾难,我表示同情。”
两位河童领袖默默点头,一言不发。在那场空袭中,除了河城荷取,其他河童全部遇难,死无全尸。而装配了延时引信的子弹药,也在搜救期间不断爆炸,给天狗一族造成惨重的伤亡。
这起惨案震惊了幻想乡,所有人都怒不可遏,这才有了今天这场会议。
“刚才收到消息,负责看守残骸的白狼天狗小队遭到袭击,多人阵亡。小队长犬走椛回到现场时,发现机尾被撬走了一个零件,随后在山脚发现那群武装分子的尸体,不知被谁扯碎了。那个橙色的金属盒子落在一边,应该就是黑匣子。”
那些人,是隶属月都三军情报部的敌后侦搜队吧……
干得漂亮,露米娅。
紫心里想着,然后叹了口气:
“发生了这么多重大冲突,月都要不可避免地与我们为敌了。”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观望的蕾米莉亚突然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呐……八云紫小姐,你今天叫我们来,到底想说什么呢?”
紫很扫兴地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稍安勿躁,蕾米莉亚小姐。”
尽管蕾米莉亚的坐姿看起来很优雅,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吸血鬼从来都不是让人省心的角色。她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地说:
“呵,我记得博丽大结界一直都很牢固呢,怎么说崩溃就崩溃?到底是谁这么闲不住呢?”
蕾米说完,斜眼撇着八云紫,想让她感到难堪。八云紫露出大方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说:
“是嘛?既然您这么闲,何不来修复一下?不过话说起来,博丽大结界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现在修好了,她们可回不来哦?”
蕾米莉亚简直要气疯,自己两个家人生死未卜,这个老妖怪却幸灾乐祸,如果这里是红魔馆,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可不好动粗。
现在,她只能瞪着八云紫,默默地捏起拳头——
她动用自己的能力,暗地里给那个妖怪,下了一个最恶毒的诅咒。
“行了,八云紫小姐,你要让我们做什么?”林德尔不耐烦地问。
“现在形势已经很明了,我们只有一个选择,”紫正色道,“与外界合作,抵抗月都侵略。”
“要怎么做?”林德尔追问。
“我已经与中国政府谈好了,他们将和我们……”
八云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侧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什么!?要与中国人合作?你休想!”
看见小泽朝她拍桌子咆哮,紫厌恶地皱起眉头,轻蔑地问:
“不和中国人合作,那么要找谁?”
“我绝不允许你们与那群混蛋站一块!想与他们合作,先杀了我再说!”
小泽朝她靠近两步,脸上毫无惧色。紫冷冷地瞪着他,将手伸进衣服里——
在这里除掉一个螳臂当车的愣头青,简直易如反掌。
当她就要抽出手枪时,小泽身后的伊吹萃香上前拉住他,试图将他劝回座位。在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八云紫瞬间冷静下来——
如果崩了这家伙,伊吹萃香会与她没完,她也将失去鬼族的支持。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将手抽出来,面朝那个愤怒的男人:
“行啊,小泽,你还真是跟中国人势不两立啊!那请你回答我,如果不找中国人,还有谁能拯救这里?你们?还是美国人?”
“正是那群混蛋把日本炸成这样!现在居然求他们,你还算是日本人吗?”
“日本人?除了你自己,这里还有谁是日本人?”紫不屑地奚落道,朝他走过去,“小泽陆曹长,你们第1空挺团不是声称誓死守卫日本国土吗?你们现在都在哪?全世界都完蛋了,你那点鸡毛蒜皮的仇恨算什么东西?”
看见小泽的气焰熄灭不少,紫把脸凑近一些,死死盯住他的双眼:“我提醒你,小泽,在座的各位都不是日本人,而是幻想乡人,只不过住在日本国土上而已!不要自作多情,你没资格代表我们!”
说完,紫就从他眼前离开,朝门口慢慢踱去。
“我希望你认清现实,小泽恭役,美国早就完蛋了,你所效力的日本国防军,也成了昨日黄花。如今唯一能够拯救日本的,只有你所痛恨的这个国家。”
“现在日本的最高领袖是天皇,与中国人合作的命令,正是他发布的。天皇的命令,难道你想违抗吗?”
紫一边走一边说,经过蕾米身边时,她特意停下来,回头望着会场里的众人:
“各位,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以为这些都是我的阴谋。没错,博丽大结界就是我破坏的!但你们以为,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月都就不会收拾我们吗?”
“幻想乡与外界唇亡齿寒,如果放任外界被月都征服,幻想乡以后还能高枕无忧吗?”紫说着,低头看着蕾米,“找一只替罪羊很简单,但那无法解决问题。有时候你们需要多想想,到底怎样做才更明智!”
说完,她不顾蕾米快要喷火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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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01:26:02 | 显示全部楼层
【031、血融于雪】
月都九州长崎基地,清晨的气氛就像冰雪度假村一样安宁。起床哨过后,铃仙与战友们一骨碌翻起来,匆匆洗漱和穿戴,准备执勤。
这座城市才占领不到一天,城里还有许多地方尚未排查肃清。走出营房时,她看见有一部分值夜班的部队已经回来,待命的突击车陆续发动,依次开出基地。
尽管这里是前线,但那些陆军士兵依然有说有笑,仿佛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来度假。当然,拥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毕竟在昨天的战斗中,人类军队不堪一击,他们与其说是进攻,更像是散步进入长崎市区。
基地东面的一座建筑上,文文趴在天台边缘,端着望远镜观察军营。在一片陆军绿当中,她发现了一群服饰灰暗、装备独特的士兵,对照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一群轨道空降兵。这些“天之骄子”可是月都步兵部队中最凶悍的杀手,不能浪费在巡逻这种小事里,所以他们集合了一会儿就解散,留在军营里等待新任务。
文文转动望远镜的旋钮,将视野拉近,跟踪一名身材高挑的月兔女兵。当那个女兵在一个机枪哨位前停住,将脸朝向她所在的方向时,她顿时惊呆——
铃仙?她怎么在这!?
“喂,你在看啥呢?”
耳机里响起姬海棠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文文探起身体,望了一眼右边建筑上的姬海棠——她端着一部长焦相机,抬手朝这边打手势,一脸不满。
“拍些有用的!用望远镜看什么呢!”
文文撇撇嘴,伸手指向前方:
“你看那边!那个机枪旁的女兵,放大看!”
姬海棠白了她一眼,举起相机,转动镜头,然后瞬间愣住。
“她……她怎么会在那儿?”
其实文文早就知道铃仙回月都参军,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姬海棠的消息不如她灵通,遇到这情况只能目瞪口呆。
射命丸文不知道,自己探身看姬海棠的动作,在朝阳背景下非常显眼,早已被她们的观察对象注意到。
此时铃仙面朝东方那座建筑,戴上头盔,拨动盔顶综合观瞄镜的旋钮,轻轻调整倍数。她所在的位置距离那栋建筑只有600多米,透过AR投影看清朝阳中那对翅膀后,她也吃了一惊。
注意到铃仙有动作,姬海棠立刻警告:
“文!她在看你!”
话未说完,铃仙一个箭步蹿进机枪哨位,拉开枪栓。当文文重新用望远镜跟踪到她时,那边已经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文!快跑!”
尽管文文已经站了起来,但铃仙动作更快,扣下扳机,射出一串子弹。弹雨拦腰扫过,一颗大口径子弹撞碎天台墙壁,击穿望远镜,翻滚着钻进文文的身体。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朵巨大的血花在她身后炸开。
“文——”
姬海棠大喊,从隔壁建筑跳过来。注意到有人靠近,铃仙再次扣动扳机,子弹嗖嗖擦过姬海棠的翼尖,吓得她立刻趴下来,朝那边的血泊匍匐前进。
弹雨铺天盖地,将天台边缘打得千疮百孔。姬海棠尽可能将身体贴近地面,顾不上躲避飞溅的水泥块,用最快的速度爬到文文身边,将她用力往后拖。
“文,你撑着点!”
姬海棠撕开她的衣服,掀起内衣,看见右胸下方有个食指大的伤口。她看见文文眼神惊恐,发出断续的呻吟,身体因极度痛苦而在剧烈抽搐。
“坚持住,文!不要睡着啊!”
她从身上摸出一管止血凝胶,将她抹在身前身后的伤口上,然后匆匆扣上衣服,抱起她跳下天台,朝预定的集合点飞去。



当紫走过永远亭的通道时,从一间病房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除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爆响,还有一些乱糟糟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打斗。
“荷取你不要这样!求你了!荷取!”
她听见键山雏的尖叫,感觉事情不妙,于是快步走进病房,发现地上洒满了药水和碎玻璃,一根输液管垂在地上,倒流的血液从瓶塞穿刺针里渗出,在一滩药水中慢慢扩散开来。
那张凌乱的病床上,键山雏死死抓住荷取的手腕,抱着她哭泣。荷取头发蓬乱,万念俱灰,眼里满是求死的渴望。
难以相信,这是原先那位乐天不羁的少女。
“河城荷取小姐。”
听到八云紫的声音,两人安静下来,扭头看着她。紫走进病房,对键山雏点了点头,平静地说:
“键山雏小姐,我想与荷取单独谈谈,请你回避一下。”
此时门外闯进一名兔子护士,捡起地上的输液管,锁紧调节器,然后抓住荷取的手臂开始拔针头。雏让到一边,看着八云紫,犹豫着说:
“紫小姐,荷取她……”
“我知道,雏。你先出去,我来劝他。”
紫打断她的话,和言细语地对她说。目送键山雏和护士离开后,她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
“荷取,我知道你对你姐感情很深,但你这样做没意义。”
说这话时,荷取的眼睛撇向一边,完全没看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你现在要想一想,接下来要做什么,”紫的语气很平静,“你是河童一族最优秀的工程师,你在这个乱世能做很多贡献,现在就死没有意义。”
“呵,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那么多条人命,在你眼里只是个数字,还真是看淡生死呢……”荷取突然开口,语气中充满了讽刺,“那些同伴是因为我的鲁莽而死,死者当中还有我姐姐,你觉得我可以像你一样,把它当做小事吗?”
“你从来就没在意过这些,有什么资格说我!?”
荷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吼出来的,但八云紫没有在意,而是默默地看着她,盯着那双死灰一般的眼睛。
“你没有族人是吧?你没体会过失去族人的感受是吗?如果你家那只狐狸……”
荷取还没说完,就被紫用力掐住了喉咙。这家伙公然用她的式神来举例,瞬间就激怒了她。
紫紧紧掐着荷取,瞪着她大吼道:
“这就是你自暴自弃的原因?这就是你浪费生命理由?你以为这事就你经历过是吗?”
她被八云紫勒得喘不过气来,伸出仅存的右手,试图掰开她的手臂。当她即将昏死过去时,门口传来键山雏的哀求:
“紫小姐!求你不要这样!”
紫扭头对她笑了一下,松开右手。重获自由的荷取张开嘴大口呼吸,疼得不停咳嗽。
“河城荷取,我问你,你想不想为你姐报仇?”
听到这句话,荷取的眼里顿时冒出一丝亮光。她瞪大眼睛,与紫对视,想从她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我说过,你是河童一族最优秀的工程师,你在这个乱世里能做很多事,包括为你姐姐报仇!”紫严肃地说,“如果你愿意,我过几天就送你过去,那里的人类科学家想和你们谈合作!”
“河城荷取,我告诉你,你们的防空导弹,是全世界范围内,第一个击落月影战机的地导系统!人类看中你们了,你最好珍惜这个机会!”



在铃仙用重机枪将那座大楼打得千疮百孔后,奉命出击的陆军部队占领了大楼,却没找到任何东西——除了天台上的一滩血迹。
过了半小时,他们收到通报,有一支巡逻队在一家医院发现那位伤员,还没动手抓捕,他们就遭到不明武装分子袭击。数量众多的武装分子包围了他们,将他们与其他部队隔离,从四面八方轮番进攻,形势十分危急。
收到出击命令,轨道空降兵中队迅速集合,准备通过陆路增援被围部队。铃仙爬上陆军突击车的机枪位,重重敲击车顶,示意准备就绪。车队刚靠近军营门口,远处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透过机枪位防弹板上的小窗,铃仙看见那个方向腾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令人毛骨悚然。
“发生什么事了?”
她朝车外探出脑袋,大声询问陆军士兵。没等他回答,一旁的陆军军官就放下通讯器,朝他们大吼起来:
“路边炸弹!所有人提高警惕!”
话音刚落,近在咫尺的那栋大楼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铃仙内脏生疼,铺天盖地的残骸落进兵营,砸得陆军士兵抱头鼠窜。
在浓烈的烟尘中,铃仙透过AR雷达成像通道,看见刚才被陆军占领的那座建筑只剩半截,战场编队列表里有一个步兵排失去了联络。
“汽车炸弹!拦住它!”
随着一串曳光弹的指引,架设在兵营门口的机枪哨位接连咆哮起来。那辆外形低矮的跑车风驰电掣地逼近,尽管弹雨凶猛,却未能减缓它的速度。由于事发突然,兵营入口门户洞开,反坦克导弹车又被挡在后面,刚才搬开障碍物的陆军士兵被这阵势吓破了胆,纷纷丢下近在眼前的拒马和防爆桶,连滚带爬地向后跑。
形势危急,铃仙顾不上训斥这群废物,弯腰朝车内的驾驶员大吼:
“倒车!快倒车!”
说完,铃仙抄起机枪,瞄准那辆跑车,试图击毙驾驶员。那辆跑车的挡风玻璃早已支离破碎,透过全息瞄准镜,铃仙震惊地发现——
车上没有人,控制车辆行驶的,是一对外形粗糙、电线裸露的机械爪!
电光火石之间,这辆时速几百公里的超级汽车炸弹冲进军营,撞开铃仙所在的突击车,一头扎进她昨晚居住的营房里。刹那之间,天崩地裂的爆炸将整栋建筑送上天空,AR投影中的战场编队列表里,有一大片标记齐刷刷地暗了下来,仿佛有人拉掉电闸,熄灭了整栋楼的灯光。
铃仙死死抓住机枪座,看着自己所在的突击车被冲击波抛向空中,翻滚着摔落下来。她挣扎着从突击车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看见军营里尸骸遍地、火光冲天,被吓破胆的陆军士兵抱头鼠窜,哭喊声、怒吼声此起彼伏,宛如一片刚刚建成的地狱。
“起来!不要装死!”
没等铃仙回过神,她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拎了起来。一支突击步枪飞到眼前,她下意识地接住,又被人用力拉到汽车后面。轨道空降兵分队长将她的脸用力掰过来,瞪着她说:
“兵营被炸了!敌人的游击队包围了这里,陆军那帮废物靠不住,我们自己上!”
“看到那门高炮了吗?”分队长指着前方矮楼上的那门双联35mm高射炮,“那帮废物把它扔下不管了,带上我们的弟兄,占领它!”
“是!”
铃仙大声回答,打开电磁步枪和能量枪盾电源,朝躲在车后的轨道空降兵下令:
“你们!跟我来!”
说完,铃仙探头看了一眼掩体外的景象,然后迈开大步,用最快的速度朝矮楼冲去。就在此时,敌人的迫击炮开始轰击,炮弹接连落下,落在聚成一堆又一堆的陆军士兵当中,刹那之间血肉横飞。刺鼻的硝烟味与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交织,令人感到窒息。
铃仙放低姿势,埋头猛冲,快到终点时,她用力撞开那扇铁门,顺势滚了进去。在他身后,几名轨道空降兵蜂拥而入,最后一人刚进门,猛烈的弹雨就封锁了那道入口。
“来了多少人?”铃仙匆匆清点一遍,“4个,够了!上楼!”
此时的军营里,吓破胆的陆军士兵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坚守各道防线,无奈对方居高临下,人多势众,纵使姗姗来迟的轮式步战车稳住了战线,也难以提防来自火箭筒的偷袭。
这种简单廉价、威力巨大的一次性火箭筒,原是中国陆军的装备,在月都军队登陆九州之后,这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武器,随着化整为零的正规军流入民间。现在,这些披着游击队外衣的职业军人,将这种武器用在了他们身上——
进攻军营的人类军队当中,人手一只火箭筒,仿佛这种武器不要钱一般。
“这里是‘城堡’,飞行员宿舍遭袭,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在铃仙的耳机里,来自隔壁大村军营的航空指挥部正在呼叫,然而他们自身难保,只得忽略这个信息。
终于到达顶楼,铃仙打开天台门,探头扫视一眼,示意战士们出去,占领那门高射炮。她冲到天台边缘,放下手中的突击步枪,捡起望远镜观察交战区域。在他身边,两名战友坐上高射炮,操作高低机和方向机,将炮口压了下来,另外两名抱起弹匣塞进供弹具,默默等待铃仙的命令。
“看见军营外面那个喷泉吗?前面有个机枪阵地,炸碎他们!”
一声令下,高射炮调整方向,朝目标开火,刺耳的炮声震得铃仙浑身发麻,弹壳像脱粒的稻谷般向前抛出,撞到墙沿,又弹回铃仙脚边。在望远镜的视野里,那群倒霉的机枪手被密集的弹幕撕碎,接连不断的爆炸吓得附近的敌人都趴了下来。
“漂亮!继续!”
铃仙大吼一声,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几番扫射之后,敌人伤亡惨重,龟缩在步兵战车后的陆军士兵趁势推进,将防线重新推回军营门口。正要继续寻找目标时,铃仙感觉胸口挨了一记重锤,猛地向后倒去,望远镜脱手掉落。
“啊——”
剧烈的痛感让铃仙忍不住喊叫起来。她抬起头,看见胸前的硬质主装甲被打穿一个大洞,看样子是12.7mm狙击弹。得亏她是女兵,弹头没有直接撞在她的胸椎上,而是被防弹内衣兜住了。破碎的弹头滑落到她腹部,硌得她很难受。
“狙击手!在那边!”
战友的头盔雷达探测到了狙击弹道,调转炮口,朝那栋建筑倾泻弹雨。就在此时,他们的雷达探测到了两个新目标——两枚攻顶式反坦克导弹正在落下来。
“‘标枪’!拦住它!”
负责供弹的两名空降兵扔下高炮弹匣,举起步枪标定目标,按下背包肩带上的按钮,发射多功能导弹进行拦截。可惜距离太近,这两枚“红箭”-12的碎片还是扑了下来,炸得他们狼狈不堪——
幸好他们的护甲很强,所以完全没受伤。
“这里是长崎机场!有蛙人渗透!他们要炸掉大桥!请求支援!”
天呐!蛙人?陆军那帮废物到底放走了多少人?
铃仙暗暗咒骂,抬起左臂,滑开臂甲护盖,在控制屏上匆匆查看战场情报。在围绕长崎基地的交战区域里,本该被陆军哨卡挡在警戒区外的敌人,早已绕到他们身后。双方控制区域犬牙交错,战局混乱不堪。
铃仙这才明白,他们之所以这么轻松拿下长崎,是因为人类想把他们放进来,然后关门打狗!他们看中了月都陆军经验不足、士气脆弱的致命弱点,所以发挥自己的长项,试图用这种“贴身肉搏”的战术将他们击溃!
偏偏陆军重型部队全在打美国和中国,登陆日本的只有少量轮式中型部队,剩下大部分是只有高机动突击车的轻型部队!
“铃仙下士!现在怎么办?”
高射炮已经打光了炮弹,战友们端着电磁步枪,将快慢机调到高初速模式,用单发精准射击,支援远处的陆军部队,不时有子弹打在能量枪盾上,激起一片耀眼的橙光。
铃仙端着步枪掩护自己,用综合观瞄镜扫视战场,发现步兵战车和突击炮大部分都被摧毁,无法引领步兵推进战线。他们这些空降兵成了战斗核心,领着陆军步兵发起反冲击,但战局还是对他们很不利。
“陆航都去哪了?净看我们挨打!”
铃仙抱怨道,突然想起刚才大村军营的呼叫,心里凉了下来——
陆航来不了了。
“直升机!”一名战友指着天空大喊起来,“我们的直升机!”
铃仙喜出望外,抬起左臂,点击刚刚加入战场的那架武装直升机,接通信号。
“这里是‘天鹰’01,我们在你11点方向矮楼上,楼顶有一门双35高炮!”
“‘猎豹’03收到,请标记敌人所在位置,我方将对目标进行扫荡。”
耳机里传来武直飞行员的声音,那略显稚嫩的嗓音让铃仙不由得一愣。
“小妹?你怎么在上面?你不是固定翼飞行员吗?”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姐!我有武直火控员执照!陆航宿舍被炸了,只有我能顶替上马!”那边的声音显得很得意,“不说这些了,目标在哪?”
铃仙举起步枪,标记了几个威胁较大的目标。
“给你标出来了!”
“收到,执行火力覆盖!”
话音刚落,头顶那架武装直升机就火力全开,导弹和火箭弹无情地扑向目标,压垮了敌方战线。武装直升机趁胜追击,机头下方的机关炮喷吐火舌,屠杀暴露的敌方步兵,犹如神兵天降。苦战之中的陆军部队大受鼓舞,在空降兵带领下,将敌方残兵彻底赶跑。
“结束了吧?”
铃仙垂下步枪,正准备摘下头盔透透气,却看见一道烟柱从某个角落腾起,朝武装直升机汹汹扑来。
“小妹!防空导弹!”
铃仙对着通讯器大吼,可惜武直高度过低,防空导弹瞬间杀到,将它的后段机身炸得稀烂。她听见耳机里小妹不停尖叫,武直旋转着坠落,旋翼将一棵大树拦腰砍断,随后在水泥地上砸得支离破碎。
“下去!救人!”
铃仙大吼一声,攀住墙沿跳了下去。她顾不上脚底传来的疼痛,朝坠机地点跑去,用力撬砸变形的舱门。尽管此时还有残敌在放冷枪,但铃仙顾不上躲避,与战友们一起将两位飞行员拖了出来——
很幸运,两人均没受伤。
“小妹!振作点!”
铃仙将她抱在怀里,试图唤醒她。她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大姐,长崎机场解围了吗?”
“什么?长崎机场?”
“长崎机场被蛙人偷袭,我的战友都在那儿……”
铃仙扭头眺望长崎机场方向,只见那边腾起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球。那是氢燃料罐,隔壁就是停机坪,不知如此巨大的爆炸将会报销多少架月影战机。
她回头眺望军营,看见被摧毁的装甲车燃着大火,战友们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些甚至看不出人形,令人不忍直视。
铃仙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妹,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没事了,小妹。有我在,我去收拾他们!”



当月都长崎部队在游击队的攻击下溃不成军时,山梨县的难民营却是一片绝望的情景。饥荒已经蔓延到这里,人们被迫把一天的食物分成三天吃,连中国士兵都快断粮了。尽管交通线路早已抢通,但外面的情况比这里更糟糕,别说粮食,连干净的饮用水都得不到。
在防空洞里,一个海军陆战队员捧着一盒自热口粮,敲开民防通讯室的门:
“武队,吃饭吧。不好意思,现在只剩这些东西了。”
武思尧看了看那包军粮,将目光移到他脸上,认出这是自己手下一个连长。他的连队已经全体阵亡,现在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自己吃吧,小林,别饿着。”
他想关门,却被那个连长顶住:
“你拿着!我还有压缩饼干!不吃的话就给那个妹子吧!”
说着,他惋惜地摇摇头:
“唉……好好一个女孩子,被地雷炸断腿,太让人心疼了……”
武思尧默默接过自热口粮,拍拍他的肩膀,目送他离开。他掩上门,走到桌前,打开军粮包装,将桌上的一杯水倒进加热袋,然后将袋口压起来。在军粮开始加热的时候,他离开通讯室,朝隔壁蕾蒂的房间走去。
他是这个防空洞的管理员,动用特权给蕾蒂收拾了一个防核爆隔间,一有空闲就来陪她。听战友们说,这个妹子只有在他出现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他轻轻推开门,看见蕾蒂靠在墙上,被子垒在一边,双目无神,看得他十分心疼。
“蕾蒂?”他轻声呼唤道。
听到声音,蕾蒂抬头看他,露出浅浅的微笑,原本空洞的双眼顿时有了颜色。武思尧在她床沿坐下,看着她憔悴的脸,担忧地问:
“怎么了,蕾蒂?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啊?”
“没什么……”蕾蒂的声音有些僵硬,似乎被什么东西所控制,“白天大家都在做事,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短短一句话,让武思尧瞬间明白过来。他握住蕾蒂的手,愧疚地说:
“对不起。”
蕾蒂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亮。他是这里的军事主官,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能陪她的时间很有限。她捏着武思尧的手,轻轻靠在他肩头——
在这里她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只有面对这个人时才会完全放松。
“只要你能来,我就很满足了。”
蕾蒂的声音很温柔,神态娇媚,语气里充满了对他的依赖。可惜眼前这人是榆木脑袋,并未听出其中的潜台词,所以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进来,打破了这个难得的气氛:
“武队,外面来了一艘船,运来一批救济粮。”
尽管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武思尧眉头一皱,追问道:
“船?这里是内陆啊,船怎么进来?”
“呃……的确是船,武队!那艘帆船是从空中降落的。”
武思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要出门查看。蕾蒂不肯松手,双手扯住他,试图挽留。
“在这等我,蕾蒂,我马上就回来。”
他轻轻抽出手臂往外走,带上门。关门的那一刻,他看见蕾蒂黯淡下来的眼神,心里不禁凉了下来。



他跟着那人来到防空洞外,一艘大帆船映入眼帘,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出了幻觉。在帆船底下,被叫来搬东西的士兵和年轻人,纷纷拿起饮料狂喝,抓紧时间补充体力,准备干活。
“他们是何方神圣?”
“她们说自己来自那什么……幻想乡,这些物资是从神户港那边运过来的,”那人解释道,“听说我们与那些外星人签署了人道中立协议,允许国际组织对战争难民提供救助。这些都是我们船队从青岛运过来的。”
武思尧愣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然后朝那艘船走过去,向站在一堆物资旁的船东问好。看见这名船东居然是一个佛教徒,武思尧不禁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好,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我是命莲寺的住持,圣白莲,受人委托,运送救济物资前来此地。”
圣白莲双手合十,用佛教的礼仪向他问好。武思尧也双手合十,以示尊重。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武思尧少校,非常感谢你们,真是雪中送炭啊!”
圣白莲保淡淡地说:
“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是我们的目标,这些都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无需言谢。”
“嗯,是,是……”武思尧微笑着点点头,“有多少物资?我立刻叫人搬。”
“圣辇船运送了……”圣白莲还没说完,就被船上一声呼喊打断。
“圣——怎么还没开始啊?”
武思尧抬头一看那人,顿时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是那个人?中了那么多枪,居然没死!?
“啊,大家都饿坏了,先让他们吃点东西吧。你把东西搬到甲板上,星。”
圣白莲朝那边喊道。武思尧连忙抓住机会,询问道:
“白莲小姐,刚才那位是……”
“哦,那是我们命莲寺的一员,寅丸星,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武思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蕾蒂之前向他说过的一些事情,他心生好奇,试探着问:
“白莲小姐,你们来自幻想乡吗?”
“是,我们来自幻想乡。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前几天我们那儿还挨了轰炸,死了好多人。”
挨了……轰炸?
武思尧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场景,他就站在这片空地上,看着头顶那三架敌机,朝北面发射导弹,爆炸声传到这里十分响亮,看起来距离并不远。
原来幻想乡距离这里这么近?就在他之前执行任务的长野县吗?还真是阴差阳错啊……
“少校?”
圣白莲试探着问,将他惊醒。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尴尬地笑了笑:
“啊,没什么,我马上叫他们搬东西。”
说着,武思尧走向那群士兵,挥手让他们起来干活。他走到跳板边接住寅丸星推下来的食品包装箱,递给身后的人。突然之间,他的身体失去了力气,随即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他醒来时,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见那个穿着虎皮裙的身影,将一瓶葡萄糖往他嘴边递来。
“先生,你到底多久没吃饭啊?都饿得虚脱了!”
武思尧头晕眼花,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寅丸星打开瓶盖,轻轻扶起他,将葡萄糖递到嘴边,让他慢慢喝下去。
“慢一点,别呛到了。”
天呐,她没认出我么……
武思尧喝光饮料,靠在一堆麻袋上,看着她对一个小女孩说:
“响子,医生还在路上,你先照顾他一下。”
“嗯,我知道了,星。”
武思尧迷迷糊糊想起那天的情景。他确信自己手下打死了这个人——十几支步枪同时扫射,少说也有两百颗子弹,怎么可能还留下活口!
唉……幻想乡的人,果然不能用常识去对待啊……
“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他被响子摇醒,于是抬起眼睛看着她。
“你看上去还很虚弱啊,要不要再喝点?”
他摇摇头,谢绝这个帮助。看见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事发那天,他穿的是丛林迷彩服,戴着头盔,脸上涂满了黑乎乎的伪装油彩;而现在自己穿着白色的雪地迷彩服,戴着军用棉帽,满脸胡渣,与之前判若两人。
“少校,医生来了。”
他的耳边传来圣白莲的声音,随后有人将他抬起来,放到一个担架上。在意识接近游离的状态下,那位佛家之人的声音显得很空灵,仿佛来自西方世界:
“医生,请好好救治他,拜托了。”
“我明白,法师,我们会全力救助。”



刚刚经历血战的月都长崎基地,今晚迎来了不眠之夜。战斗结束后,铃仙与战友们一起收殓遗体,将他们摆在机场跑道边,直到现在都没清理完。他们身后,小妹蹲坐在一个弹药箱上,环抱双膝,望着灯火通明的跑道,神色落魄。
被炸塌的飞行员宿舍旁,整齐摆放着一排排蓝色裹尸袋。那是空天军的阵亡者,有一些是轨道空降兵,还有十几名飞行员。有两名歼轰机飞行员是小铃仙的军校同学,现在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没事了,铃仙,没事了……”
清玉在小铃仙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他很幸运,只被流弹擦伤了头部,没有生命危险。
在军营另一边,陆军阵亡者的遗体被装进绿色裹尸袋,送上了前来接应的军用卡车。在这场遭遇战中,陆军已确认的阵亡者超过了100人。在某座亮着灯的大楼里,陆军和空天军的指挥员,针对这场战事吵得不可开交:
在这场战斗中,空天军损失了大半个中队的战斗机,而陆军部队表现实在太拙劣,全靠空降兵撑场面,令人恨铁不成钢。
萧瑟的夜风中,小铃仙抱紧双臂,颤抖着哭起来。她昨天才在大姐那儿看过地面战场录像,今天却亲身体验了一番。这些场面就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在她脑中,让她怎么都忘不掉。
通往长崎机场的两个大桥都被蛙人炸断,只能通过直升机将阵亡者送上佐世保军港开来的货船。他们明天要将所有遇难者运往冲绳,然后送到澳大利亚达尔文市,通过那里的航天港,将烈士们送回月都。这场惨烈的战斗震惊了达尔文指挥部,冲绳基地连夜派遣了更多陆军部队登陆九州岛,准备向人类复仇。
只可惜,这条复仇之路,似乎没那么顺利。
在前往佐世保军港的路上,一团黑暗笼罩了那艘货船,吞噬了所有灯光,让所有船员都迷失了方向。船身剧烈震动起来,一阵汹涌的水流从船底灌入,让货船迅速失去平衡。驾驶室的电台里传来一个惊恐的声音,很快就被水流声所掩盖:
“船……船舱进水……”
船长对着电台大呼小叫,试图指挥船员抢修破洞。当他摸黑发送海难求救信号时,一双鹰爪般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临死之前,他看见黑暗中有一双杀气腾腾的脸,眼里冒着红光,金黄色的短发上系着一个同样血红的发带,宛如一丝在水中飘散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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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01:28:29 | 显示全部楼层
【032、风舞摇曳】
“醒醒。”
“快醒来吧,你不该在这里待太久。”
空无一物的梦境中,纯狐耳边传来哆来咪•苏伊特的低语。她抬起头,望着白茫茫的远方,喃喃地问:
“我……在这里多久了?”
“你再待下去的话,精神会受影响哦?”
纯狐长叹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黑暗的宇宙,璀璨的星海中有许多耀眼的光点,正向那颗巨大的蓝色星球移动。
那是月都轨道舰队的空天运输舰,满载着氢燃料,还有地面上无法生产的弹药及补给品。它们的目的地是达尔文的航天港,在返程时要带回烈士遗体和伤残军人,任务十分繁重。
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吞噬了月都天量的资源。
“啧啧啧……真没想到,他们真能放下身段,主动接触他们所谓的‘污秽’啊……”
纯狐身后传来赫卡提亚的声音,她回过头,看见赫卡提亚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克劳恩皮丝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后。
“仗打成这样,真是天大的好机会啊!”赫卡提亚一手叉腰,面带微笑看着纯狐,“怎么样?要不要一鼓作气拿下她?”
克劳恩皮丝也从后面探出脑袋,嬉皮笑脸地问:
“嘻嘻……需要我再来这里玩吗?”
看着乐观的两人,纯狐不由得苦笑起来。她回头望着深空中闪烁的核聚变发动机喷口,不屑地说:
“哼……这帮人也在改变嘛……”
“改变?哈哈哈哈……掌握了人类梦寐以求的技术,结果用来干这些?”赫卡提亚大笑起来,“这些以神族自居的腐朽之人啊,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悔改的!”
纯狐抬起右手,试探着月都结界的薄弱处。可惜她袭击了太多次,灵力特征已经被月都掌握,她无法突破结界的拦截。
她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唉……我快忘记他的样子了……”
“静观其变吧……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在那场狼狈的防御战中,月都长崎基地群损毁严重,一个陆航武直中队和一个月影战机中队失去战斗力。伤亡名单统计出来,足有近两百人,包括十几名飞行员。
让他们倍感耻辱的是,进攻长崎的人类游击队,只有大约400人,虽然在他们的强大火力面前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但他们也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高昂的学费。
长崎之战的阵亡官兵今天运抵达尔文军港,绵月依姬按惯例来到码头迎接这批烈士,按照月都的军事礼仪,给这些年轻士兵送行。
在港口的广场上,摆着30几个裹尸袋,还有几十具遗体随着那艘货船沉入海湾,尚未打捞出来。
幸存的部分长崎驻军,被一批车队送到九州岛大分县,安置在大分机场附近。小铃仙的中队没飞机用了,新的战机还没到货,无法执行军事任务。无事可干的姐妹俩,此时坐在机场边,遥望其他中队的歼轰机和轰炸机起飞,执行轰炸朝鲜半岛的任务。
几个月前,当登陆不久的月都陆军击溃韩国军队后,就迎面撞上了来自三八线北面的百万大军。与本土卫戍军团和空降兵不同,月都远征军陆军使用的仍是火药武器,虽然装备水平比中国陆军强,但中朝联军有上万门各种口径的身管火炮和火箭炮,轰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直到月都夺取了冲绳列岛和九州岛,北美的战事也接近尾声,他们才获得了足够的空天支援,终于能有效推进战线。
看着友军飞行员有说有笑的模样,还有地勤军士们潇洒的指挥动作,姐妹俩有一种丧家之犬的感觉。
大分机场与长崎机场一样,都是靠海的,很容易被蛙人渗透,在长崎之战爆发之后,这里就紧急布设了几道水下封锁线。月都没有海军,这些海军武器都是从人类武器库里缴获的,还要至少3个月,月都海军才能在北美占领区正式诞生。
“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休假回家啊?”
铃仙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月都防卫军战前只有50万人,开战前他们紧急扩充了500万人,如今早已全部派往地球战场。然而区区500万新兵,连给人类塞牙缝都不够,还需要更多部队加入这场规模空前的世界大战中。
可惜,在这个岛国隔壁的大陆上,横亘着一个最高动员力量高达数亿的怪物!他们的人口素质比大部分国家都要高,天然战斗力就更强!如果接下来每一场战斗都像长崎之战这么狼狈,那么就算把全月都人都派来打仗,也未必能胜利……
休假?想都不要想……
“唉……新的建制很快就会补充好,趁这时间好好放松吧,小妹。”
铃仙摸了摸小妹的头,继续望着跑道发呆。想想那些陆军战友也真可怜,在那片可以冻掉脚趾头的大雪原上,人类军队仗着人多炮多,总是昼夜不停地袭扰他们。如果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些战斗意志本就薄弱的月兔士兵,精神就要崩溃了。
“唉……早点结束吧,真是夜长梦多啊……”



在妖怪之山的一处白狼天狗训练场,姬海棠与一群鸦天狗已在更衣室等候多时。八云紫推开铁门,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扛着木箱的白狼天狗。她指挥他们将箱子放在地上,等他们出去后,她当着这群鸦天狗的面,将一个箱子打开。
这个木箱里整齐码放着乌黑锃亮的枪械,看得他们目瞪口呆,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紫拿起一支枪,打开另一个木箱,捡起两个小包扔在桌上。
“09式霰弹枪,中国军队的制式武器。”
紫漫不经心地说一句,端着霰弹枪,勾开拉机柄,检查枪膛。看见八云紫只拿来这么一种轻武器,姬海棠深感失望,开口问道:
“八云紫,你就给我们这东西?”
“是。”
紫一边说,一边打开弹药包装,草草清点数量。
“用这把枪对抗月影战机?”
“是啊,不然呢?”
紫将那袋拇指粗的霰弹倒在桌上,房间里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这若无其事的态度激怒了姬海棠,但她还是竭力忍住:
“八云紫,你叫我们用这把枪去打飞机?”
“有什么问题么?”紫终于正眼看她。
“这么小的子弹打得穿吗!?”姬海棠拍着桌子大吼起来。
八云紫低下头,将霰弹枪翻过来,抓起五颗霰弹,不紧不慢地推入弹仓。上完子弹后,她拉开枪托,随后端着枪,走到姬海棠身边。
“那道铁门有多厚?”
紫朝那边偏了偏头,脸上似笑非笑。姬海棠瞪大眼睛,一时没明白,她葫芦里买什么药。
“有多厚?告诉我!”紫咄咄逼人地追问。
“那……那铁门可是为了防止暴力冲撞……”
话未说完,八云“咔嚓”一声拉开枪栓,将枪口对准铁门。
“砰!”“砰!”“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鸦天狗们跳起来,没等他们捂住耳朵,紫就打空了枪膛。待硝烟散去后,他们一看铁门,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道铁门下半段只剩边框,门外散落着满地碎片,仿佛那个不是金属,而是脆弱的玻璃。紫将枪口转向鸦天狗,用它代替眼睛,扫视他们,吓得众人连连后退,噤若寒蝉。
她冷冷地盯着姬海棠,用眼神询问她。姬海棠打了个寒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人类军队当中第一种使用钨合金弹丸的霰弹枪,射程最远、威力最大,中国人很喜欢它,”八云紫严肃地解说道,“月影战机的外壳是钛合金做的,虽然又轻便又坚固,但它和这道铁门一样,完全挡不住这些子弹的冲击。”
八云紫捡起一颗霰弹,展示给他们看:
“这是它使用的09式杀伤霰弹,18.4mm口径,里面装了14颗钨合金弹丸,威力你们刚才看过了,还有人不信吗?”
“看清楚了,装弹动作。”
紫左手将霰弹枪翻过来,右手抓起五颗霰弹,腾出左手大拇指,按住阻弹齿按钮,然后用一枚霰弹顶开托弹板,顺势将它推入弹仓。
她的动作很慢,以确保这些鸦天狗能够看懂。当她装满五颗霰弹后,姬海棠不服气地问道:
“这个武器不就是弹幕么?与我们自己的弹幕有什么区别?”
紫瞥了那只多嘴的鸦天狗一眼,冷冷地问:
“姬海棠羽立,射命丸文是你救回来的,对吧?”
“对啊,怎么了?”
“那么我问你,你看清那颗子弹的轨迹吗?”
不出所料,姬海棠立刻哑口无言。八云紫将枪翻回来,撕开另一包弹药,抽出一颗霰弹,然后拨开拉机柄,将它从抛壳窗塞进去。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鸦天狗的弹幕,与你们的飞行速度一样快,在弹幕决斗中很少有人躲得过,这是你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但是,和人类的子弹比起来,你们的弹幕,太慢了!”
说着,八云紫狠狠一按阻弹齿按钮,那颗霰弹“咔哒”一声上膛。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弹幕并非毫无用处。”
“有一个事实你们要接受,月影战机速度比你们快,你们只能从前方靠近它。它的机动性很强,如果你们不限制它的飞行路线,它只要稍一拐弯就能逃之夭夭。”
“弹幕是看得见的,如果使用得当,可以如虎添翼。”
“还有一点,你们不是外界人类,你们是妖怪,是幻想生物!你们拥有强大的灵力!”八云紫补充道,“月影战机的座舱盖,子弹是打不碎的,它的发动机叶片也能承受少量异物破坏。”
“所以,你们要用灵力增强弹丸的威力,这是外界人类做不到的事,这正是人类需要你们的原因,明白吗?”
紫抬起头,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姬海棠。她不得不点头赞同,彻底心服口服。
“虽然这把枪的有效射程只有100米,但这是地面战场的数据。月影战机速度很快,只要你们能看见它,就尽管开枪,它会撞上你们的子弹的。”
说完,她将手里的枪递给姬海棠,挥手示意鸦天狗们去拿武器。然而他们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有疑惑,为什么上级要命令你们这么做?”
“我告诉你们,未来的世界里没有天生的特权,想要获得与幻想乡里一样的地位,就必须豁出性命去争取。”
“如果你们想在新世界里获得生存机会,那就把你们的实力,证明给这世界的主人看!”



傍晚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挡,让这万物萧条的季节显得更加压抑。但对那两位害怕阳光的吸血鬼姐妹来说,这却是一个出门的好天气。
在这条郊野小路上,蕾米撑着阳伞慢慢往前走,妹妹紧跟身后,寸步不离。尽管姐妹俩很少在一起玩,结伴出门更是很难得,但今天她俩不是出来散心,而是来寻找美铃和咲夜。
可惜她们毫无线索,只能漫无目的地乱转。
走到一颗树前,蕾米身心疲惫,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望着丛林,一脸茫然。
“唉……她俩到底去哪了……”
“姐姐,你不要着急,我们会找到她们的。”
芙兰在她身边坐下,轻声安慰,语气很是乖巧。蕾米无奈地叹气,捏着芙兰的手,迷茫地说:
“外面这么乱,万一出事怎么办……”
“外面的情况……和我们过去一样么?”芙兰不解地问。
这个问题让蕾米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
唉……当年的吸血鬼狩猎么……
芙兰,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外界真是太可怕了,区区几颗炸弹就能炸死几百名河童……美铃和咲夜,她们……”
蕾米将头埋在膝间,一筹莫展。身后伸来一双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肩。蕾米扭过头,看见妹妹搂住自己,将脑袋靠在自己肩头,满脸微笑。
“不要担心啦,姐姐,芙兰会陪姐姐的。”
蕾米凝视着芙兰,发现她的眼神清澈纯净,毫无心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她这样相处。她甚至忘记了,这个思维简单、行动干脆的妹妹,其实内心很单纯,就像一张没有字迹的白纸。
她抬手搂住芙兰的肩膀,心里满是内疚。
“芙兰……我该怎么办……”
两人静静坐着,沉默无声,直到那只九尾狐出现在前方路口——看样子,那家伙似乎是偶然路过。
“这不是红魔馆的两位主人么?你们在这干什么?”
蕾米没心情跟她好好说,随口甩出一句:
“找人。你碍不着。”
“哦……她们去找月时计了吧?咲夜没告诉你月时计的下落?”
“废话,知道的话还用找?”蕾米白了她一眼。
“不,她只是没告诉你。月时计在鬼人正邪手上。”
“你骗小孩啊!?”
蕾米突然暴怒,但又立刻冷静下来。
也是……咲夜可是把这当成奇耻大辱,不告诉自己也不奇怪……
她没好气地撇撇嘴,追问道:
“你知道她们在哪?”
听到这个质问,蓝不紧不慢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得你们自己找。”
“好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加油。”
望着蓝自顾自远去的背影,蕾米窝了一肚子火。
“鬼人正邪……是吗?”



Near Banbridge Town in the county down,
(在班布里奇小镇,)
One morning last July,
(去年七月的清晨,)
Down a bóithrín green came a sweet colleen,
(一位可爱的姑娘踏着乡间碧绿走来,)
And she smiled as she passed me by.
(她经过时浅浅一笑。)
From Bantry Bay up to Derry Quay and,
(从班特里湾到德里码头,)
From Galway to Dublin Town,
(从戈尔韦到都柏林,)
No maid I’ve seen like the brown colleen,
(我再没见过哪位女孩,)
That I met in the county down.
(比得上那天在小镇遇见的棕发姑娘。)
当苍白的夕阳在安大略湖上空慢慢落下,一处荒凉的乡村公路上,美军最后一支还有建制的部队,乘着悍马车,驶往北方的雪原。
他们是陆军第75游骑兵团,闻名世界的美军王牌,他们曾无所畏惧地冲锋过,也曾坚信自己是这片国土最坚固的防线。然而当浩劫天降之时,他们并没有像好莱坞电影那样力挽狂澜!事到如今,大半个国家已落入敌人之手,他们只能奉命撤离,去他们的北方邻居寻求庇护。
经历了一连串空袭和追击,这些骄傲的战士们,此时疲于奔命、狼狈不堪,宛如一只跌入鸡窝的凤凰。就连这次撤往加拿大的任务,他们也得分成小批小批来行军,以免被敌人的离子炮一发送上天堂——
按中国人的说法,这叫“小群多路”战术。
其中一支小队的先导车上,团长坐在副驾驶位,遥望前方的道路,神情黯然、一脸死灰。镶嵌着青天白日和闪电的臂章沾满了尘土,黯淡无比。
他们称自己为堂·吉诃德,面带微笑相互鼓劲,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此刻无数国民正戳着他们的脊梁骨,咒骂他们这群逃兵——
虽然,这是来自上级的命令。
他不甘心,看着那群兔崽子在这片国土上耀武扬威,他十万个不甘心。这里是美利坚合众国,是受上帝保佑的土地,除了建国初期,数百年来从未有外敌践踏过这里!如今一朝国破,不甘做亡国奴的民众奋起反抗,可惜再多鸡蛋也碰不碎一块石头!
坐在这辆车上,他无数次想哭出来,却只能竭力忍住——车载电台开着,要随时发布命令,他绝不可以因为自己而影响部队的士气。
She looked so sweet from her two bare feet,
(赤着双足神采奕奕,)
To the sheen of her nut brown hair.
(栗色的头发光泽闪耀,)
Such a coaxing elf, sure I shook myself,
(这样一个迷人的精灵,我不得不甩甩脑袋,)
For to see I was really there.
(以确认并非是美梦一场,)
From Bantry Bay up to Derry Quay and,
(从班特里湾到德里码头,)
From Galway to Dublin Town,
(从戈尔韦到都柏林,)
No maid I’ve seen like the brown colleen,
(我再没见过哪位女孩,)
That I met in the county down.
(比得上那天在小镇遇见的棕发姑娘。)
经过一个村庄时,前方的道路有一大群民众聚集,不顾一切地阻拦他们。他们不得不停车,从车上走下来,面对这群吵吵嚷嚷的民众。
“大兵!你们这是去哪里!?”
一个年轻的姑娘站在团长面前,冲他大声质问。团长严肃回答,语气却威风不起来:
“小姐,我们奉上级命令,前往加拿大。”
那个姑娘揪住他的衣服,怒目圆瞪,朝他大吼起来:
“你们要抛弃我们吗?美国只剩你们这支部队了!你们不打算保卫这里吗!?”
“我们这是奉上级命令……”
“去他妈的上级命令!你们是美国军队,保卫美国是你们的责任!你们就这样逃走,让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祈求上帝拯救吗?”
这怒气冲冲的质问宛如一颗重磅炮弹,击碎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握住姑娘的手,试图让她放开:
“小姐,你冷静点……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
尽管其他民众已经被劝服,但她依然情绪激动:
“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谁来保护我们?去他妈的命令!你们这群逃兵!”
“小姐,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是美国军人,我绝对不会抛弃这个国家!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团长的声音有些哽咽,用力扯开她的手臂。
“拜托了,小姐。我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这个姑娘嚎啕大哭起来,士兵们不敢动手,其他民众上前将她劝离,这群落魄的军人才重新上车,向北驶离。当他们开出人群后,隔着车窗,团长听到那个姑娘愤怒的咆哮:
“婊子养的混蛋!你们这群狗娘养的逃兵!”
团长再也忍不住,摘下头盔砸到自己脚下,开始不住地抹眼泪。驾驶员想要安抚他,然而犹豫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
“长官,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团长哽咽着说,“她说的没错,除了我们,还有谁能拯救美国?现在连我们都走了,他们怎么办……”
As she onward sped, sure I scratched my head,
(当她若无其事地上路我从未感到如此绝望,)
And I looked with a feelin’ rare,
(这种未曾有过的感觉,)
And I say’s, say’s I, to a passer-by,
(我向一个路人询问,)
“whose the maid with the nut brown hair”? “,
(“那位栗发少女是谁?”,)
He smiled at me and he says’s, say’s he,
(他笑着对我说,)
“she’s the gem of Ireland’s crown. “,
(“她是爱尔兰王冠上的宝石。”,)
Young rosie mccann from the banks of the bann,
(“来自班恩河畔的小罗茜·麦肯,”)
She’s the star of the county down”.
(“她是小镇的明星”。)
车队很快来到美加边境,迎接他们的是一支加拿大军队。为首的军官看着这些美国人下车,开口说道:
“先生们,欢迎来到加拿大!请上缴你们的武器,我们将送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团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没有办理入境手续,按加拿大法律,算非法入境。”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边停着一排囚车。团长顿时火起,质问道:
“非法入境?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我国不想卷入战争,那些外星人也没有进攻我国的计划,我们不想因为收留你们而惹来杀身之祸!”
“我要是不交呢?”
“那就请你们回去,继续挨外星人打吧!”
“你们——”
团长愤怒地举起枪,加拿大军队也举枪瞄准他。为首的军官抬起双手安抚道:
“放轻松!放轻松,先生们!你们可以在加拿大生活,但不能以美国军队的身份!我国不想成为你们反攻的大本营!”
“你们这群混蛋!我们可是盟友!你们就这样对待盟友?”
加拿大军官轻笑几声,带着揶揄的神色说:
“先生,美国已经亡了。”
听到这句话,团长顿时泄气。他僵持许久,不甘心地交出步枪。他身后的士兵也陆续放下武器,然后被加拿大军警戴上手铐,一一押上囚车……
From Bantry Bay up to Derry Quay and,
(从班特里湾到德里码头,)
From Galway to Dublin Town,
(从戈尔韦到都柏林,)
No maid I’ve seen like the brown colleen,
(我再没见过哪位女孩,)
That I met in the county down.
(比得上那天在小镇遇见的棕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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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01:30:42 | 显示全部楼层
【033、堕落之寒】
清晨9点,永远亭的众人早已开始一天的活动。永琳走进文文的病房,与负责照顾她的鸦天狗点头问好,走到床边记录监护数据。
床上那名大难不死的伤员面无血色,只能半睁着眼,依靠救护设备勉强保持清醒。想想这家伙还真是命大,那颗机枪弹在体内碎成了渣,捣烂了半边胸腔,她居然挺过来了,简直是奇迹。
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她可没法像以前那样蹦跶了。
永琳抄下数据,随手翻阅几页病历。病床边坐着一名体格健壮的鸦天狗男性,在姬海棠牵制月兔士兵时,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文文,一口气飞了几百公里,终于在她断气之前飞到这里。现在,他握着文文的手,眼神游移、脸色红润,笑得像白痴一样。
“永琳师匠,文的情况怎样了?”
那名鸦天狗开口问道,声音浑厚、嗓门洪亮,与他那孔武有力的身材一样,正是天狗武士阶层典型的样子。
“她没事了,暂时不会死。”
永琳摘下文文的呼吸罩,关掉呼吸机,将设备移到一边。那名鸦天狗武士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伸手替文文整理凌乱的头发。
永琳收拾好设备,往病房外走去。临出门时,她听到那个病号有气无力地说:
“南原君,谢谢你……”
那名鸦天狗武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语气有些腼腆:
“文,你还是……直接叫我淳吧。”
听见这段令人浮想联翩的对话,永琳会心一笑,不动声色地离开。



她来到另一间病房,雏与早苗正在收拾行李,还没适应新状态的荷取,伸出不存在的左手试图拿东西,立刻被雏制止。看见那人仪容整洁、神态平静,永琳点点头,翻开病历最后一页,在出院确认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姓名。
“早上好,”永琳对她微笑问好,“心情不错嘛,荷取。”
“嗯,是啊,”荷取笑得很灿烂,“终于可以为美取报仇了。”
永琳的笑容顿时凝固下来,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对她点点头。就在此时,八云紫从身后出现,径直走过她身边,询问荷取:
“准备好了么?”
“我准备好了。紫小姐怎么这么晚?都9点了啊。”
“放心吧,不会迟到,那边才8点呢。”
“那就带我过去吧。”
早苗拎着行李,与雏扶着荷取一起往外走。紫跟在她们身后,经过永琳身边时,她特意停住,对她点头致谢。永琳微微一翘嘴角,没有更多表情。
当她们离开之后,永琳独自一人走到位于地下的器官培养室,站在其中一个培养缸前,久久凝视着。
培养缸里,那支成型的左臂静静浮在培养液里。这是用荷取身上的干细胞培养出来的自体培植器官,本来今天就可以上手术台,但现在用不到了。
那天八云紫告诉她,过几天她要带荷取去沈阳新概念武器研发基地,她就立刻声明:永远亭要与月都保持中立,如果荷取要去沈阳,那么这里就不会为她移植手臂。
没想到,荷取毫不犹豫地决定,她要去沈阳为美取报仇,哪怕再失去另一只手臂,她也不会后悔。
唉……月夜见大人,你真是太小看地面的抵抗决心啊……
永琳长叹一声,关闭培养缸的电源,按下排水按钮。她戴上橡胶手套,看着培养液排空,然后打开密封盖,将那白得吓人的手臂拿出来。
她捧着还在滴水的手臂,走到焚化炉前,将它放进去,然后拧开旋钮。紫色的等离子火焰从焚化炉底部腾起,将手臂瞬间吞噬。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中,那只手臂迅速蜷缩变形,化成一段干枯焦黑的残肢,耀眼的火光照亮永琳的瞳孔,让她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
战争爆发几个月来,她一直辗转反侧、左右为难。一边是曾经呕心沥血的国土,一边是如今恬淡安闲的家园,无论哪边都在渴求她的力量,又同时对她处处提防。
在这场规模空前的战争中,永远亭里外不是人。
然而就在这一刻,看着面前这团火球,永琳终于下定了决心:
月都、地球、幻想乡……既然你们想要打个你死我活,那我就成全你们。
有些东西啊……只有真正失去以后,你们才知道珍惜,对吧?



与约定的时间分秒不差,紫带着荷取准时出现在深藏地下的基地里。在会客厅外,一名佩戴高级工程师证件的中年男子已经恭候多时,看见两人走来,他礼貌地迎上去,与她们分别握手。
“您好,八云紫小姐。”
他用流畅的日语向八云紫问好,让一旁的荷取有些吃惊。当他朝自己伸出手时,荷取连忙收起表情,握住他的手。
“初次见面,河城荷取小姐。”
“初次见面,先生。您的日语说得真好。”
“啊,没什么,我在日本留过学,在进入军工系统前,一直与日本同行保持交流,自然就熟练了,”那个工程师谦逊地笑起来,“里边请,我们首长与政委已经恭候多时,今天我主要负责翻译。”
他们走进会客厅,与两位穿军装的首长,以及另一名工程师握手。当他们互相问候时,八云紫退出会客厅,嘱咐两名勤务人员将荷取的行李带走,然后径直离开。
会客厅里,当荷取得知两位首长的身份后,本就怕生的自己顿时紧张起来。
那两位首长,一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装备发展部部长,另一位是装备发展部政委,是军方核心集体之一,位高权重。看见荷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那位工程师兼翻译笑着对他说:
“河城荷取小姐,请您不要介意。首长今天不是来听您汇报工作,只是想跟您聊聊天。”
“我知道,只是……第一次跟人类这样交谈,我有点不习惯……”荷取尴尬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想要捏住左臂,结果抓了两下都抓空,只好尴尬地停住。
看见这个反常的动作,会客厅里一时陷入死寂。过了一会儿,部长说了几句话,工程师随即转告荷取:
“荷取小姐,很抱歉,您的手臂不太方便工作,所以……”
话音未落,工程师看见荷取脸色大变,连忙解释:
“荷取小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为了方便工作,基地要送你一个肌电义肢。”
“肌电……什么?”荷取第一次听到这个日语词汇,一时没明白。工程师立刻用最简洁的语言向她解释,她才反应过来,感激地说: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哪里哪里,”工程师笑了笑,“其实北京有家公司研究出了性能更好的仿生义肢,可惜那公司在地震中被毁了,财产一件都没抢救出来,所以……”
“没关系,我来这里是为了打败侵略者,为我姐姐报仇。”
工程师回过头,用眼神询问首长,然后把荷取的话原样翻译给他。部长点点头,正襟危坐,对荷取说话。尽管听不懂汉语,但荷取看得出,这个人类首长十分重视她。
“荷取小姐,在你来之前,八云紫小姐与我们会谈过,所以对你们的科技水平有一定了解,”工程师将首长的话实时翻译给荷取,“其实你们的技术水平与我们差不多,但你们拥有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这是我们迫切需要的东西。”
“在如今这个危机时代,新思维就意味着新力量,这是比任何装备和技术都重要的财富。”
“河城荷取小姐,我代表基地全体工作人员,欢迎您的加入。”



在四国岛的皑皑山丘中,一批全副武装的鸦天狗战士,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丛林,进入预定的伏击点。他们分散在岛屿四周,身上穿着河童们连夜赶制的雷达红外隐身衣,看起来浑身乌黑,好似一群索命的地狱之鸦。
八云紫给他们送来一百多支崭新的霰弹枪,足以装备一个加强连,那几大箱弹药加起来足有一万多发。他们没日没夜地苦练战术,练了足足一个星期,肩膀与手掌一片青紫,疼得连吃饭都困难。
今天,盘踞九州岛的月都空天军,配合陆军向四国岛发起进攻——
现在,是时候展示天狗一族的实力了。
在四国岛西南部的城郊,负责侦查的白狼天狗站在屋顶,眺望远处的城乡街道。此时月都空降兵已经肃清登陆场,数以千计的月都陆军通过直升机登陆,远方不时腾起火球与浓烟。
他们在等待月影战机,那些直升机并不是他们的猎物。现在,这些天狗族群的千里眼,已经远远看见从九州岛起飞的目标。
听到大天狗发来的预备命令,鸦天狗们摸出一枚霰弹,从抛壳窗塞进去,按住阻弹齿按钮上膛——
这是人类霰弹枪手所总结的实战经验,多一颗子弹,就多一分力量。
姬海棠是最后一个上完子弹的,在之前的训练中,她不慎被同伴打伤了左手,现在绑着绷带,动作不便。
她将绷带扯下来,试着活动手掌,确认没有大碍,于是握住枪,准备出击。
“他们来了……快……”
听到耳机里有白狼天狗在尖叫,姬海棠心里不由得一沉。
“直升机过来了!我要转移……啊——”
听见耳机里传来机炮扫射的声音,他们忍不住咒骂起来,可惜时机未到,他们不能贸然行动。这样的煎熬又过了好几分钟,大天狗终于下令,声音无比凄厉:
“全体出击!杀——”
刹那之间,战士们蹬地而起,朝预定的方向全速冲击。月影战机速度极快,视野范围更是超出他们想象,所以他们在敌机距离他们三四十公里时才起飞,这样只需十几秒就能进入战斗距离。
姬海棠迎着狂风全速飞行,将灵力灌入霰弹枪,按住通讯器,对自己的班组下令:
“注意阵型!记住围三阙一!”
在这场战斗之前,她从来没飞这么快过,迎面而来的气流灌入口中,几乎将她的话给呛回去。她的飞行技术很强,负责主攻,需要拼尽全力,朝敌机前上方冲刺。她的战友则分列两侧,抛出一面又一面弹幕,切断目标的回避路线。
看着空中突然出现的密集光点,那架战机的飞行员顿时有种时间凝固的感觉,仿佛自己在做噩梦——
在他正前方,那个黑色的身影举着一杆长枪,迎面张开翅膀,那黑色的羽翼仿佛来自地狱,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
“呃啊——”
姬海棠怒吼起来,朝面前的猎物连连扣动扳机。在第六颗子弹出膛瞬间,战机从她正下方呼啸而过,猛烈的湍流差点将她撕碎。在她前方的交战区域里,有一名主射手动作慢了半拍,瞬间撞上月影战机,与它一起粉身碎骨。
姬海棠转身追击,顶着猛烈的气流,一边装弹,一边眺望刚才的目标——
那架战机的座舱盖千疮百孔,翻滚着坠落,在地面炸成一团耀眼的火球。
姬海棠兴奋地一挥拳头,按住通讯器喊道:
“干得漂亮!继续!”
为了支援这场登陆作战,月都空天军派了一个中队的歼击轰炸机,总共有24架。此时前锋集团已被歼灭,小铃仙在后卫集团最前端,与所有人一样,被这阵势惊得目瞪口呆。
在小铃仙身边,清玉瞪大眼睛,左右扫视天空。尽管自己能隐约看见目标,但不知是他们信号太小,雷达和光电窗口无法捕获,还是机载AI无法识别这种新敌人,他的AR视野并没有将他们高亮标记。
“这到底什么鬼……”
空战区域下方,铃仙抬头眺望天空,忘记自己正暴露在敌人的火力前。然而对面的敌人没有开枪,他们与月都军队一样,被这前所未有的空中白刃战深深震撼!
“追上他们!不要放跑一个!”
后卫集团的月影战机被这群不要命的怪物吓破了胆,纷纷转身逃跑,可惜来自其他方向的鸦天狗已经挡住了去路。
“爬升!爬升!快!”
清玉大喊起来,操纵气动翼面,将发动机切换到冲压模式,开始大仰角爬升。小铃仙没有跑,当铺天盖地的弹幕围住战机两侧时,她下意识地推动油门,并按住机炮扳机——
她的正前方,那名鸦天狗刚好冲到机炮弹道上,刹那之间,鱼贯而出的炮弹将他炸得粉碎!
趁着两侧的弹幕还未合拢,小铃仙打开加力,从正前方的缝隙全速突围,突如其来的音爆震得鸦天狗们纷纷捂紧耳朵。
“追!不要放跑他们!”
姬海棠朝小铃仙全速追去,眼角几乎瞪裂。小铃仙迅速下降高度,试图凭借地面隐蔽身形。但地上突然蹿起一枚便携防空导弹,逼得她重新爬升高度,射出一排又一排干扰弹,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这情景让姬海棠一阵狂喜,她逼近失去能量、速度变慢的月影战机,算好提前量,射出全部霰弹。那架战机尾部突然喷出浓烟,还有零件从尾喷口里飞出——
那些带灵力的弹丸,被月影战机吸入进气道,打烂了发动机。
小铃仙立刻意识到,自己保不住这架战机,于是收起手脚,拉动弹射杆,跳伞逃生。当姬海棠朝那朵伞花冲过去时,一枚炮弹突然在身边炸开,弹片险些击中自己。
“高射炮!撤!所有人撤!”
她的耳机里传来命令,于是立刻下降高度。姗姗来迟的月都自行高炮火力全开,短短几秒钟,就有十几名鸦天狗战士陨落。
看见下方正在爆炸的高炮炮弹,清玉顿时急眼:
“别开炮!有人跳伞!别开炮!”
他将战机改平,低头看着下方,寻找小铃仙。月都战机有“看穿地板”功能,透过AR投影所显示的光电窗口视野,他看见无数乌云在天空中绽开,那朵伞花飘飘忽忽朝东边落去。
“铃仙——”
看着鸦天狗们飞速撤离,地面上另一个铃仙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情景。直到耳机里有人发来命令,让她带队营救跳伞飞行员,她才回过神来,与战友们穿过火力区,朝遥远的降落点奔去——
那个地方,在敌方控制区。



从八云蓝那儿“无意”得知那个消息之后,蕾米莉亚立刻收拾武器,动身去找鬼人正邪。
她们的第一站是辉针城,蕾米连招呼都不打,粗暴地踹开大门,带着妹妹径直闯进来。
“鬼人正邪!出来!”
“谁啊?”九十九弁弁刚好在大厅里,“呃……蕾米莉亚小姐?”
蕾米径直走到她面前,冷冷地问:
“鬼人正邪在哪?”
弁弁瞪大眼睛,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九十九八桥走进大厅,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姐,那边是……”
八桥指着两位不速之客询问,却被姐姐示意不要说话。
“蕾米莉亚小姐,很抱歉,鬼人正邪不在这。”
弁弁带着一丝歉意,对她笑了笑。蕾米不相信,咄咄逼人地说:
“她是你们这边的人。”
见来者不善,八桥忍不住替姐姐解围:
“她是住我们这,但又不是我们手下!这家伙三天两头就出门,我们怎么知道她去哪?”
话音刚落,八桥才意识到自己惹上了麻烦。看见蕾米气势逼人地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是一伙人的话,总该知道些什么吧?”蕾米一字一顿地问,话里充满了杀气,“她到底在哪?”
“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与我们一伙?”八桥气冲冲地叫嚷起来,“那个麻烦的家伙,我们巴不得她滚!谁关心她的死活?”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蕾米勃然大怒,右手一挥,抓住突然出现的冈格尼尔,用枪尖指着她。身后的芙兰也跟着抽出莱瓦丁,摆出战斗姿势。见她们如此蛮横,弁弁看不下去,忍不住警告:
“蕾米莉亚!这里是辉针城,不是你们红魔馆!这里容不得你乱来!”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声断喝传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通道里,堀川雷鼓一脸愠色,环抱双臂走进大厅:
“蕾米莉亚小姐,请问您有何贵干?”
“你就是管事的么?叫鬼人正邪滚出来!”
蕾米垂下冈格尼尔,劈头盖脸地说。这盛气凌人的态度让雷鼓大为光火,但她忍住脾气,镇定地说:
“鬼人正邪不在这,她出去很久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那家伙抢走我家女仆长的东西,还弄得我家两个仆人下落不明,我要找她算账!”
听到这消息,雷鼓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该死的天邪鬼!搞事也不知轻重!又拖我们下水……
“蕾米莉亚小姐,实在对不起。不过那家伙与我们没关系,请不要为难我们。”
“这里是她老巢,总该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吧?那个小不点在哪?我找她问问!”
蕾米说完,带着芙兰往里闯,被雷鼓厉声喝止:
“不许进去!蕾米莉亚,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没资格对我们嚣张!给我滚!”
蕾米轻哼一声,举起长枪,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弁弁看不下去,上前阻拦:
“蕾米莉亚小姐,请你……”
话音未落,冈格尼尔的刃尖就捅进她的胸口,在身后穿出一个血淋漓的窟窿。
“姐!”八桥失声尖叫,朝她们冲过来,“你们欺人……啊——”
一道白光划过,八桥的怒骂瞬间变成了惨叫。她捂着被芙兰砍断的右臂,瘫坐在地,大声哀嚎。尽管作为付丧神,这点小伤对她们没有影响,但看见这两个吸血鬼出手伤人,堀川雷鼓愤怒地捏起拳头,恨不得将她们撕碎。
“你们两个不讲理的家伙……给我去死吧!”
说着,她一挥手臂,朝前方射出几排密集的弹幕。吸血鬼姐妹动作十分迅捷,在她动手那一刻,就蹿到她两边。雷鼓顾不了两头,一边后退,一边洒出几面弹幕墙,将蕾米困住,然后侧身躲过芙兰劈来的长剑。
尽管吸血鬼拥有令人胆寒的近战能力,但雷鼓凭借身高优势,辗转腾挪,接连避开好几下砍杀。芙兰求胜心切,朝上抛起莱瓦丁,一个猛虎掏心,朝雷鼓的胸膛抓去。
尽管这个攻击来势凶猛,却正中雷鼓下怀。她挥手格开芙兰的利爪,顺势抓住,然后怒吼着抬起膝盖,狠狠撞在她的肚子上!趁芙兰捂着肚子后退时,雷鼓飞起一脚,正中胸膛,将面前这只身形娇小的吸血鬼踹飞出去。
此时,刚才被抛上空中的魔剑已经落到了她手边,蕾米也冲出弹幕包围,握着长枪朝她冲来。雷鼓抬起左手,接住魔剑,然后顺势转身,将蕾米的长矛劈到一边。
尽管雷鼓格斗能力惊人,还打退了芙兰的进攻,但蕾米更相信自己的近战能力。眼见长枪被她用魔剑架开,蕾米立刻松开双手,朝她扑去——
正合我意啊!付丧神小姐!
看见蕾米使出意料之外的招数,雷鼓暗叫不妙。没等她收回魔剑,蕾米就逼近眼前,右爪狠狠一抓,从她脸上抠下四条皮肉,疼得她大叫起来。蕾米没有给她喘息机会,伸出左爪,直插眼窝,然后捏起右拳将她打飞!
经历这一连串凶狠的攻击,雷鼓血流满地、面目全非。她正打算爬起来,面前突然“铛”、“铛”两声,双手传来的剧痛让她惨叫起来。
在大厅的另一个角落,九十九姐妹已经恢复身形,看着吸血鬼姐妹用武器将雷鼓大姐的双手钉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不敢出。
“现在你肯说了吧?”蕾米瞪着哀嚎挣扎的雷鼓,咬牙切齿地问。
“我不知道……啊……”雷鼓紧闭双眼,鲜血不停渗出,脸上那道血窟窿弄得她连说话都困难,“蕾米莉亚,我真的不知道……”
“鬼人正邪在哪?到底谁知道她的下落?不肯说是吧!?”
蕾米在长矛上又加了一分力,疼得雷鼓不停抽搐。
“我不知道!蕾米莉亚!针妙丸也不知道!”
雷鼓急切地辩解,却没法让蕾米相信。蕾米捏住长枪,用力旋转,疼得她拼命挣扎,生不如死。
“啊!啊——蕾米莉亚,不要……”她颤抖着求饶,“求你了,蕾米莉亚!我真的不知道!”
看见这家伙如此嘴硬,蕾米十分扫兴,于是拔起冈格尼尔,朝通道里大步流星地走去。芙兰也拔起莱瓦丁,小跑跟上,将她们三人抛在身后。
九十九姐妹跑过去扶起雷鼓,发现她面目全非,双手皮开肉绽,两只眼睛只剩下血窟窿,不禁心疼得哭起来。
“别哭了,弁弁、八桥,针妙丸有危险……”
雷鼓试图站起来,却被姐妹俩按住。
“雷鼓,你伤成这样,不要冒险了……”



当针妙丸坐在房间里发呆时,房门突然被踹开,吓得她身体一震。她没有转身,而是坐在桌上那个小蒲团上,紧握放在膝前的辉针剑,等待时机。
“小不点,你主人在哪?”
蕾米居高临下地问,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针妙丸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谁说她是我主人?”
“鬼人正邪在哪?”
针妙丸轻哼一声,无视蕾米。发现这小不点没用正脸看她,蕾米感觉受到羞辱,大吼道:
“我问你话呢!”
“那家伙和我没关系,请回吧!”
被这样无礼对待,蕾米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抓她。针妙丸突然跳起来,刹那之间寒光一闪,一根锐利的针尖从蕾米手背冒了出来。
“啊!”
蕾米大叫一声,抽回手臂,握住滴血的手掌,疼得眼冒金星。她可是吸血鬼,普通武器无法伤她分毫,如此反常的剧痛,绝不是普通锐器可以弄出来!
蕾米抬起头,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她看见针妙丸站在原位,毫不畏惧地瞪着她,手里的辉针剑不时闪出明亮的白光。
这……这是镀银的针!
“你……”
蕾米怒不可遏,想要一拳砸扁她,却疼得抬不起手臂。芙兰在一旁看得冒火,朝她伸出右手。但她刚准备发力,针妙丸突然从眼前消失。
听见门口的轻笑,两人转过身,看见鬼人正邪靠在门边,一手捏着针妙丸,脸上充满了嘲讽的神色。
“你这个小人……”
蕾米咬牙切齿,气得浑身颤抖,看得正邪无比愉悦。她轻蔑地笑了笑,嘲讽道:
“呵,狂妄自大的小屁孩,这下遭报应了吧?”
被她这么一挑逗,芙兰一甩手臂,握住凭空出现的莱瓦丁,想冲过去找她算账。蕾米伸手拦住她,咬牙切齿地问:
“你想说什么,鬼人正邪?”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两个仆人,现在在人类的监狱里,”正邪不紧不慢地说,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里有吃有喝,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她俩貌似不太适应啊,哈哈哈哈……”
说完,她捏着针妙丸,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将两人抛在身后。蕾米瞪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不甘心地说:
“芙兰,回家,下次再找她算账!”



当小铃仙端着电磁自卫枪在夜幕中艰难抵抗,等待地面部队前来救援时,他们头顶的轨道上,有几十艘空天登陆舰正在下降。由于正面战场兵力对比悬殊、战场纵深巨大,月都在欧亚大陆的战事逐渐受阻,现在试图凭借绝对空天优势,派遣大军直捣人类腹地,开辟新战场。
这些登陆舰装载着月都远征军重型机械化部队,共有10万人,其中5万登陆山西,另外5万登陆东西伯利亚。士兵们都志得意满,磨刀霍霍,做好了奋勇杀敌、建功立业的准备。
小铃仙跳伞的地点距离交战区域很远,深入人类军队控制区。铃仙带队突击,与人类军队苦战一整天,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然而她与小妹之间依然相距甚远。
通讯频道里,小妹的声音时断时续,让她阵阵揪心。已是深夜,战斗一天的队伍疲惫不堪,只好先找个树林藏起来,轮流警戒和休息。
在另一片树林里,小铃仙也和人类游击队周旋了一整天。此时夜深人静,伸手不见五指,小铃仙抽出弹匣,拿在手里掂了掂,发现弹匣已经没有多重。
这种电磁自卫枪,是月都空天军给非步兵人员配发的自卫武器,配备多用途瞄准具,体积小巧,箭型子弹初速接近2000m/s,射程极远、精度极高,连毫无经验的使用者都能轻松击中目标。因为不需要发射药,它的弹药体积很小,标配携弹量有300发,比人类步兵还多。
她重新装上弹匣,举起步枪扫视一圈,然后缩在睡袋里,望着满天繁星,祈祷自己不要被抓住,或者不要被冻死。
在她眼前,那几十道不祥的流星划破夜空,朝预定的登陆点落下。这批部队由战前的常备军改编而成,在战术素养、战斗意志方面完全不输人类。在这场战争中,他们被寄予厚望,作为战略预备队雪藏起来——
现在,到了该亮剑的时候。
登陆舰着陆,步兵们首先冲出,在登陆区域分散开来,掩护装甲部队下船。在他们下来前,“太阳风”指挥舰已经让“极光”肃清了此地,现在周围火光冲天,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然而他们不知道,他们脚下这片厚重的大地,安眠着多少代无畏的勇士,又埋葬了多少曾经不可一世的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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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26 01:33:09 | 显示全部楼层
【034、最汹涌的风暴】
这片冰天雪地的东西伯利亚,在月兔士兵冲下登陆舰时,气温已经零下50度。刺骨的寒风钻进军用棉衣,冻得士兵们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庆幸气温没有更低,还能活命,所以立刻按照预定计划,分路进攻雅库茨克。
俄罗斯东方军区的大部分兵力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和沿海,绵月丰姬料定俄军会调集大部队围攻,所以早已部署好离子炮阵列,准备围点打援。待他们按原定计划,耗尽俄军的力量之后,后续空降的更多部队,将会向西伯利亚大铁路发起进攻——
这是他们征服俄罗斯的必经之路,在这荒无人烟、天寒地冻的土地,就算是他们这样强大的征服者,也必须依靠这条铁路来赢得胜利。
在这片浩瀚的大陆边缘,月都防卫军已经控制库页岛,轮番赶来的轰炸机将阿穆尔共青城——那座闻名世界的航空工业圣地——夷为平地。在加加林飞机制造厂的废墟中,一群苏霍伊工程师站在三架熊熊燃烧的苏-57残骸前,泪如雨下。
没人能够了解,饱受西方制裁、面临重重困难的俄罗斯人,是如何解决苏-57的批产难题。这些被寄予厚望的战鹰刚刚结束测试,即将加入空军现役。但现在,战机被毁、工厂被炸,连研发团队都伤亡惨重!
一切,都没了。
时间不允许他们想更多。雅库茨克告急,东方军区所有精锐部队星夜驰援,冒着天降火雨,前去解围。西伯利亚是俄罗斯的大后方,这里是他们的力量之源,曾支撑他们挺过无数次侵略。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这片国土!
不然,一切都完了。



登陆山西的侵略者,降落点也恰好在这个国家兵力最薄弱的地方。他们一路凯歌,直到逼近太原外围,才遇到强力的抵抗。
当八云紫出现在基地时,她注意到这里的人正在紧张地讨论对策,但……不是关于这场迫在眉睫的战事。
“首长,你们在说什么?”紫不解地问。
首长的表情很尴尬,苦笑一下,告诉她实情:
“紫小姐,俄国人在鸭绿江边与我们抢夺河童工程师,现在局势僵持不下,我们在想对策。”
这意料之外的事件让紫有些吃惊: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一直担心这事……朝鲜半岛的战局很不利,河童无法通过朝鲜进入辽宁省,只能借道俄罗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我们的护送队抵达港口后,曾向我们报告,他们遭遇俄方内卫部队骚扰。随后在鸭绿江边,护送队遭袭,据报告是阿尔法部队干的。”
“那群河童呢?”紫追问道。
“还在原地。事发之后,边防部队紧急越境追击,截住阿尔法部队的去路,我们的野战部队也派兵出境,试图夺回河童。”
说到这里,首长无奈地摇摇头:
“唉,这是我们自珍宝岛事件以来,与俄罗斯爆发的最危险的边境冲突。”
“事发地点是俄罗斯的重要军港城市,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虽然俄国想增兵此地,但西伯利亚的战事让他们分不开身。”
“都火烧眉毛了,居然还干这事,”紫无奈地笑了笑,“唉……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转身走进隙间。



那座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都外,来自神话时代的侵略者正气焰嚣张地前进,铺天盖地的远程火力将人类阵地悉数夷平。月都山西方面军估算当前战果,这几天他们至少消灭了3万人类军队,而他们自己的伤亡还不到3000人。
尽管战果丰硕,但他们高兴不起来,因为眼前所见之景,与他们的情报预测不一样——
这些人类军队,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十几人,只为换取一名月兔士兵的人头;人类想用血海淹死他们,却从来不在同一个地方失败两次。这种英勇无畏、机动灵活的作战方式,正一步步打乱他们的进攻计划。
在他们上方的轨道舰队旗舰里,绵月丰姬站在舷窗旁向下眺望,心里止不住担忧。
不久前,山西方面军司令部向她汇报,人类特种部队摧毁了他们的野战机场,恢复运转还需时间,太原战场暂时失去制空权。
尽管地面部队已经进入太原城区,但她知道,人类军队之所以兵败如山倒,是因为这次进攻事发突然,部队来不及做出反应。而且住在太原的四百万人民尚未转移,如果放开手脚大打,会造成难以承受的人员伤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这些狡猾的人类,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绵月丰姬回到指挥台前,仔细查看战场态势图。尽管他们的火炮有着超远射程和超高精度,但人类一直在压缩交战距离,甚至达到了刺刀见红的程度,使得月都炮兵投鼠忌器、难以有效支援。
虽然离子炮正全力阻止敌人大部队增援太原,但这种武器威力实在太大,最小功率都能轰出方圆百米的大坑,无法执行近距火力支援。而激光炮理论上能攻击近距离地面目标,但冬天的云层又密又厚,多大功率的激光都穿不透。
现在,这些地面部队只能凭借优势装备与众多敌人对抗,处境十分尴尬。
唉……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样都没有啊!
正当丰姬愁眉苦脸之时,控制台突然弹出来自达尔文指挥部的通信请求。她接通信号,对屏幕上的人露出很勉强的笑容:
“依姬,什么事?”
“姐,远东战区还有多少航空兵可以分配?”
“已经没有了,依姬。九州基地在轰炸日本与朝鲜,库页岛基地要全力支援东西伯利亚。只有冲绳基地与台湾基地能去中国……”
“有办法支援山西么?”依姬打断姐姐的解释,直截了当地问。
丰姬愣了一下,开口回答:
“太远了,月影战机航程不够。”
听见这个答案,依姬苦笑起来。
“那地方深入大陆,就算是轰炸机,也需要空中加油才能往返。中国太大了,还有很多角落可以偷偷起降歼-20,没有‘魔毯’护航,这些轰炸机只能有去无回。”
“唉……”依姬无奈地叹了口气。
“依姬,我早就说过,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丰姬批评道,“如果能够摧毁中国的大后方,那最好不过,但是代价十分巨大;如果失败的话,这些战士就死得毫无意义。”
依姬无法反驳,只能尴尬地说:
“现在骑虎难下啊!人类比我们想象的还顽强……南昌久攻不下,远东方面军至今还在武夷山附近徘徊。”
“不过山西战场可以分散敌人的力量,或许可以里外夹击,导致人类战线崩溃……”
没等她说完,丰姬就忍不住插嘴:
“依姬,我问你,我们的兵力够用吗?”
听到这句话,依姬哑口无言。
“中国太大了!他们有14亿人,光民兵和预备役数量就超过月都总人口!数量优势也是优势,就算敌我交换比达到1:100,他们也能淹死我们!”
“唉……我知道,他们有这个决心……”
“依姬,现在别说这些,让他们全力去战斗,必要时候我会继续增兵,”丰姬顿了顿,然后话锋一转,“还有,本部那边500万人准备好了,你尽快做好接收准备。”
“目前的兵力还远远不够,我估计,彻底控制地面,还需要1000万人。印度和非洲的人力资源也该利用起来了。”
“加油吧,依姬。”



本州岛西北的海面上,那座岛屿火光冲天,空中有一束火龙卷在挥舞,擎天撼地,令人心生恐惧。与这座岛屿隔海相望的陆地上,二岩猯藏正朝这个方向狂奔,掠过一棵又一棵雪树,将积雪都撞落下来。
在她身后,封兽鵺紧追不放,因为翅膀在树林中太碍事,后面干脆飞起来,试图尽快追上她。
“猯藏!你冷静些!”
她从空中扑下来,想拉住她,冷不丁被一根树枝拦腰撞到,狼狈地摔在地上。
“慢点!佐渡岛已经毁了!你去也没用!”
猯藏冲出树林,那片排山倒海的火光映入眼帘——
这样的冲天大火,她只在1945年的东京见识过,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猯藏向前飞起,不顾一切地朝火岛冲去。封兽鵺钻出树林,听见空中传来轰鸣声,抬头一看,那批月都轰炸机正在返航,那架势很是耀武扬威。
担心猯藏会冲动行事,鵺不敢放慢速度,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追不上她。她们飞得很快,几乎超越风速,直到她们在港口降落,才发现这里的海风十分猛烈,吹得她们东倒西歪——
在岛屿中央,那束只有超大型火灾时才会出现的火龙卷,像一只贪得无厌的巨蛇,将海面上的空气都吸了过来。
那些轰炸机投掷的是凝固汽油弹和白磷燃烧弹,它们点燃了岛上的每一座建筑,熔化的钢筋在水泥路面肆意横流,蚀出一道又一道沟壑。即使站在海边,两人也能感受到岛屿中央那骇人的高温。
“那群混蛋为什么要轰炸这里啊!?”猯藏带着哭腔大喊起来。
封兽鵺扶住一辆吉普车残骸,眺望四周,发现港口里到处都是烧焦的尸骸,依稀辨认出不少河童的遗体。她将视线转向另一边,冷不丁被伸出车窗的焦黑手臂吓得惊叫起来。仔细一看,那颗面目全非的头颅下,挂着一串河童族群特有的项链。
她闭上眼睛,不敢想象这河童死前的情景,压低身体绕过残骸,往猯藏的方向走过去。
“丽子!阿葵!大家都在哪!?出来啊!”
猯藏在着火的渔村里四处乱转,瞪着双眼大喊大叫,嘴唇不停抽动。封兽鵺热得要虚脱,抹着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想要拖走她。
“走啊!你想和大家一起死吗?”
猯藏发疯一般甩开鵺的手臂,继续寻找自己的族人。这不顾一切的架势让鵺感到害怕,不禁后悔把这消息告诉她。
看见一根横梁下有人在动,猯藏立刻扑过去,发现正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丽子!醒醒!”
猯藏搬动横梁,试图将她拖出来。那个奄奄一息的妖怪狸女孩呻吟一声,抬起眼皮看了一下猯藏,又立刻闭了起来。
“丽子,坚持住!阿葵呢?阿葵在哪!?”
这个叫做丽子的女孩用尽全力抬起手腕,颤抖着指向某处。猯藏抬头望向那边,只见那团烈火中,有一只焦黑的手臂伸向天空。
在猯藏颤抖的瞳孔中,那只手掌烧化了最后一点皮肉,从手腕处崩落,在那颗张着大嘴的骷颅边摔得粉碎。
“啊——”
猯藏不愿相信,阔别几年竟成永别,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此时头顶上的墙体正在倒下,但她丝毫没察觉,倒是鵺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拖了出来。那堵墙拍在丽子身上,房屋内的火焰喷涌而出,激起一片星火和浓烟。
“不要——”
她伸手朝前抓去,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朋友被火海吞噬。如此惨烈的景象,弄得她精神崩溃,只能捂脸嚎哭。
鵺甩掉手臂上的汗水,抱住猯藏,双眼瞪得要炸裂:
为什么……
为什么月都会知道,这里是河童前往中国的中转站?
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佐渡岛上的地狱之火一直烧到午夜,火光映红整片夜空,凶猛的火灾旋风甚至将一架消防直升机卷落海面。徒劳尝试一整天后,人们放弃救援,站在对岸眺望火海,等它自己熄灭。
佐渡岛上共有7万居民,遭遇如此空前的大火,恐怕无人生还。他们只希望,未来能有机会让凶手付出代价,以告慰亡灵。
今夜的四国岛丛林,迎来了难得的安宁。为了争夺那名飞行员,双方都已筋疲力尽,此时他们睡得东倒西歪,仿佛直到世界末日都醒不来。
在某处无人控制的区域,小铃仙缩在树林里,身前的雪地上插着一把求生匕首,手里攥着压缩饼干,不住颤抖。
今夜突降大雪,她又冷又饿,抓起一把雪艰难地往嘴里塞,细细碎碎的雪花从手套边缘漏下,悄无声息地飘落。
她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饥饿和寒冷,更因为潜伏四周的危险——
不知敌人和野兽,哪个会先取走她的性命。
不过在西伯利亚那片茫茫雪原,只有死人才敢睡觉。与所有人预测的不一样,虽然开春在即,但今晚突然出现令人始料未及的千年极寒,据雅库茨克气象站观测,今晚的气温已经低至零下76摄氏度。
除了雅库茨克城内的发电站和供暖系统还在维持运转,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动,包括那些不可一世的月都侵略者——
在如此极端的低温下,他们的枪械都已冻住,坦克引擎一旦熄火,就再也无法发动。此时装甲车内挤满了月兔士兵,所有人都在祈祷车载动力和空调不要出故障,一定要支撑他们熬到第二天中午。
他们很幸运,因为对面的俄罗斯军人比他们更难熬。阵地上有几堆未能点燃的篝火,围在周围的士兵早已冻死。其中一名战士双手垂在胸前,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匕首下方是一个来不及打开的油桶,里面的燃料早已凝固。只有在一些好不容易才堆起来的雪屋里,才有活人围着篝火发抖,那随风跳动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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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3-31 02: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035、报复之心】
大雪过后的四国岛清晨,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安宁。充斥着杂乱脚步的丛林里,不时响起粗暴的枪声。
经过连续几天的争夺,月都空降兵已经靠近小铃仙所在位置,现在正马不停蹄地杀过去。而在另一个方向,人类士兵也在追赶那名月都飞行员。现在两边一边交火一边前进,争取抢先一步靠近目标。
经历了连续十几分钟的玩命冲刺,铃仙累得喘不上气,但听见耳机里小妹疲惫的呼喊,她依然安抚道:
“小妹,不要慌!往东南方向跑!我们在这边!”
胜利在即,空降兵们急红了眼,端着步枪疯狂扫射,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混战了好一阵,铃仙终于看见小妹的身影,朝她大喊起来:
“小妹!快过来!”
“啊——我在这——”
小铃仙兴奋地大喊,朝他们加速跑来。眼见敌人已经打退,距离也越来越近,这群疲惫不堪的空降兵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然而,就在即将会合之时,两名伪装巧妙的人类士兵突然从地面钻出来,一把抓住小铃仙。空降兵们猝不及防,等他们举起枪,那边已将小铃仙死死钳住,将手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上,吓得她用力挣扎,失声尖叫起来。
“把枪放下!不然我崩了她!”
那个敌人用日语大吼,一副穷凶极恶的神情。小铃仙很矮,无法完全掩护他,铃仙正要开枪,猛然看见另外一人递来一枚手榴弹。那人接过手榴弹,将它塞进小妹的衣服里,吓得铃仙立刻松开扳机,一股寒气顺着背脊流遍全身。
可恶……真是太狡猾了!
那个人类士兵握着手榴弹,用把柄挂住内衣肩带,拇指伸进保险插销,整只手紧紧按在小铃仙胸口上——
这是一种破釜沉舟的举动,只要铃仙敢开枪,那么在他倒下那一瞬间,手榴弹保险就会解脱,小铃仙就难逃一死!
“姐!救我!”
小铃仙被这粗暴的举动吓破胆,失声尖叫,不停挣扎。她感觉胸前又硬又凉,试图推开,却不小心弄松了拉链,露出了白皙的皮肤。那人用手枪用力按了按她的太阳穴,吓得她大哭起来,再也不敢乱动。
“听到没有?把枪放下!”
敌人疯狂叫嚣,让铃仙又气又急,却不知如何是好。身后的战友试图问她对策,立刻遭到敌人的警告。
在不远处,一名人类侦察兵趁此机会,开始测定诸元,并将它们一一报给丛林外的迫击炮阵地。
剑拔弩张的对峙持续了几分钟,让铃仙觉得无比煎熬。看见敌人的手在小妹胸前磨出一道道肮脏的黑迹,她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向前迈去。
没想到,那个敌人抬起手枪,顶起小铃仙的耳朵——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她的耳朵被火药燃气猛然吹起,顿时鲜血飞溅。那痛苦的喊声让铃仙顿时慌了神,立刻松开右手,慢慢举了起来。
“不要!姐!”
她看着血流满面、可怜无助的小妹,慢慢弯下腰,将突击步枪放在地上。
“不要丢下我!姐!救救我——”
小妹惊恐万分,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但铃仙不敢乱来,将手枪和匕首一起放下,然后举起双手,慢慢往后退。
她怕了,敌人真敢动手,如果他们不从,小妹真的会死在他们面前!
看见这群兔子放下武器,敌人拦腰抱起小铃仙,扭头就跑。听着小妹声嘶力竭的哭喊,铃仙心如刀绞,却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声音消失,士兵们跌坐下来,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他妈的……忙活几天,功亏一篑……”
铃仙摘下头盔,将它用力砸在地上。奋战多日、疲于奔命,最后换来这个结果!铃仙很想发泄,却感觉心里堵住一般,怎么也哭不出来。一位战友拍拍铃仙的肩膀,以示安慰,却不小心触痛了她,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啸,没等众人卧倒,一枚炮弹就落在附近,将三名战士掀上天空。第二发炮弹落在较远的地方,激起漫天尘土,猛烈的冲击波将树上的积雪都震落下来。
“起来!跑!”
铃仙手忙脚乱戴上头盔,大声下令。战士们纷纷爬起来,拼尽全力向外跑,但那些炮弹似乎长了眼睛,将他们挨个轰翻。最后一枚炮弹落在铃仙正前方,冲击波裹着泥土扑面而来,她被卷上半空,又重重摔落下来。
等她恢复意识,四周已经重归平静,唯有耳边不断回响的蜂鸣,提醒着她刚刚结束的灾难。
这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静……
好亮……眼睛好难受……
铃仙仰面躺在松软的浮土上,双眼对着天空,阴云之下,覆满积雪的树林仿佛在旋转。
我受伤了吗……怎么感觉不到疼……
她努力想坐起来,却使不出一点力气。疲惫突然袭来,她试图维持清醒,最后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好累……好想睡一觉……



在轨道舰队的轮番打击下,太原渐渐化为火海。月都主力部队已经控制大半个太原城区,但人类军队并未被击溃,反倒像老鼠一样,在他们的控制区内钻来钻去,弄得他们焦头烂额。
除此之外,他们还遇到了一件令人崩溃的事:解放军第83集团军不知用什么手段躲过轨道侦察,将主力开进了山西,并摧毁了他们重兵防备的太原机场!为了夺下这座机场,月都地面部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增援战机刚从轨道投送下来,就被人类全部炸毁,气得山西方面军司令部想发疯。
祸不单行,根据三军情报部消息,敌方陆军合成112旅所有营连都离开了隐蔽地,很可能要朝山西杀过来。
他们十分清楚,这个即将逼近的敌人,是什么样的狠角色——
这是人类阵营当中赫赫有名的钢铁部队,战功显赫、作风顽强,曾经依靠简陋的装备打败了全球最强的对手,是深受信赖的“万岁军”主力。
为了防止被人类背后插刀,月都山西方面军派出多支部队,进攻某些交通要道——
只可惜,这些“兵家必争之地”,早就被人类玩透了。



在阳泉东面,娘子关附近的崎岖山丘上,埋伏着一支步兵营,准备给来犯之敌一个当头棒喝。他们并非现役部队,只是一支隶属北部战区的预备役,尽管手上都是老旧装备,但他们都是退役老兵,在战斗意志与战斗经验上,完全不输现役军人。
为了保证此次伏击战胜利,上级给他们配属了1个迫击炮排和3个重机枪班——
对于处处救火、兵力已经揭不开锅的中部战区来说,这算是能给他们的最好配置了。
他们得到情报,有一支敌方部队想要借道此地,偷袭娘子关,摧毁铁路和火车站。想想这群身材娇小的兔崽子,千方百计绕过被83军控制的阳泉地区,坐着轻型突击车颠簸了十几公里,还真是辛苦呢。
现在就好好休息吧!永远也别起来了!
这个伏击点是三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小山丘,山谷呈“人”字形,步兵全体隐蔽在两侧的山顶上,“人”字下方那条山丘,则潜伏了一个迫击炮侦查小组、一个重机枪班,一个反器材狙击小组。那个临时配属的迫击炮排部署在隔壁小镇外围,附近的群众给他们送来了茶水,但为了保守作战秘密,战士们都好意谢绝,不让他们靠近。
最近这里下了好一阵雪,今天难得天气很好,却让侦查小组有些不高兴——此时敌人正从“人”字东南一侧翻进山谷,太阳刚好也在这个方向,为了避免观测器材反光,他们只能依靠肉眼来观察。等到敌人进入山谷,侦查小组举起望远镜,仔细核对敌人数量和装备。
“小郭,过去告诉通信兵,有32辆全地形突击车,16辆输送车,呈一路纵队行军。”
“行,包在我身上。”
那名战士撑起身体,朝后滚了两圈,然后爬起来,凭借山体遮挡,朝不远处的旗语点跑去。这些侵略者的作战装备完全信息化,为了防止敌方车载设备截获通信内容,在战斗开始前,他们不使用电台,而是利用设在中央山丘上的旗语点来传递情报。
这个地点面朝两侧山丘,又在敌人的视野盲区内。当通信兵挥动两面旗帜,告诉两侧山丘有关敌人的信息时,在她身后右手边的山谷里,那支车队正趾高气昂地前进,丝毫不知自己已成瓮中之鳖。
“一群菜鸟,制高点不占,侦察兵不派,大摇大摆走过来,”组长忍不住吐槽,“等死吧你们!”
敌人走过侦查小组所在方位,两名侦察兵立刻架起观测器材,测定射击诸元。
“小郭,准备开电台。”
组长轻声命令,拿过小郭递来的耳麦,朝敌人看了一眼,示意他开机。
“‘大雁’注意!‘大雁’注意!定标760米,方位角120,10发急速射,放!”
在喊出命令后,他和小郭立刻扔下装备,朝身后跳了下去。从电台开机到现在,不到半分钟时间,敌人就发现了他们,此时有四辆突击车将榴弹发射器转向天空,朝他们射出一串高爆榴弹——
逃命要紧,人不能死,装备有的是。
在两个狙击手注视下,那两个侦察兵像圆木一样,沿着山坡一滚到底,看着就感觉疼。中部山丘有一个俯瞰四周的制高点,那里部署了一门89式重机枪,战士们掀开伪装网,射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
穿甲爆炸燃烧弹,打的就是你们的氢气罐!
射手将枪口瞄准突击车,兴奋得两眼放光。随着一连串凄厉的呼啸,铺天盖地的迫击炮弹落入山谷,将月都车队炸得人仰马翻。炮火急袭结束后,射手扣动扳机,几辆突击车被子弹击穿,瞬间爆燃,喷涌而出的火焰吞噬了附近的步兵,山谷里顿时哀嚎一片……



山谷里的爆炸声连续不断,远在娘子关火车站都听得见。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一支骑兵连正在列队,那睥睨四方的姿态引得围观群众啧啧称赞。
由于敌人持续轰炸几个月,现在全国上下伤亡惨重,所有能用不能用的部队都被派往前线,包括他们这支中国最后的骑兵部队。
为了参加这场大战,他们乘了好几天火车,从巴彦淖尔一路辗转到这里——
现在,是时候亮出刀锋。
随着连长响亮的口令,战士们长刀出鞘,在群众们的注视下,行了个潇洒漂亮的撇刀礼,赢得阵阵惊呼和掌声。但战士们不为所动,战马们也与骑手一起肃立,聆听连长的战斗动员。
“同志们!我们骑兵连参战的机会到了!这是好不容易才批准的,给我打得漂亮点!”
“东面的山谷正在交战,你们把刀拿好了!每个人都带个人头回来!”
尽管战士们面容冷峻,心里却压抑不住那份狂热。他们这支部队本与现代战争无缘,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纪念”。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走出历史,每个人都迫不及待想过把瘾,证明自己的荣光!
“同志们!你们都知道这次机会有多难得,给我拼了命杀人!今天我们不是作为文物,也不是作为演员,而是作为骑兵,作为堂堂正正的骑兵,来杀敌的!”
“今天,我们要证明给世界看——骑兵!永不消亡!”
连长最后一句话是拼尽全力吼出来的,战马们好像也听懂了,纷纷躁动起来。连长朝前挥刀,大吼道:
“骑兵连!进攻——”
战士们收回骑兵刀,握紧缰绳,策马狂奔,群众们欢呼起来,纷纷为他们加油助威。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雄伟的场景,这是中国骑兵自1965年撤销军种后,第一次作为参战部队,重返战场!



在山谷里的口袋阵里,枪声还在持续,回过神来的月兔士兵用烟幕弹遮蔽山谷,并戴上综合观瞄仪。他们都是职业军人,虽然刚开始的突袭报销了他们几十人,但在月人长官的指挥下,尚未损毁的突击车利用重机枪和车载火炮发起反击,掩护步兵寻找上山路线。
尽管人类居高临下,而且布阵严密,但他们只有区区3挺重机枪,视野又被烟幕遮蔽,只能依靠狙击小组和迫击炮来阻止月都部队上山。凭借综合观瞄仪所带来的优势,战场对月都变得单项透明,现在,他们对着AR视野中被高亮标记的人影,一边挨个点杀,一边寻机突围。
只可惜,人类并不想让他们逃出去。
尽管中间山丘被5挺月都重机枪压制,但机枪射手埋下脑袋,冒着弹雨坚持扫射,将位于山谷北面的出口封锁住。此时那群骑兵刚刚抵达小镇,经过迫击炮阵地时,炮兵们一边指引方向,一边欢呼,兴奋得不能自已。
“上啊!砍死那群兔崽子!”
在那座山丘的重机枪阵地上,一枚烟幕弹突然飞来,喷出刺鼻的气体,呛得战士们不停咳嗽。他们摸索半天,捡到烟幕弹,朝敌人扔了回去。
看见阵地前方隐约出现的人影,远处的狙击手一边开枪,一边大吼:
“小心!他们要冲上来!”
被战友一提醒,重机枪班的战士们立刻警觉过来。
“同志们!抄家伙!”
班长将砍刀递给一个战士,然后端起81杠。重机枪的俯仰角有限,那群兔子已经进入火力死角,为了避免误伤友军,山谷里的突击车也停止射击。班长插上刺刀,端着步枪朝下扫射,所有人都做好了刺刀见红的准备——
他们这些汉子可比那群矮冬瓜高得多,白刃格斗,一点都不逊。
由于距离过近,两名狙击手无法提供火力支援,只得匆匆上报情况,然后撤离战场。他们扶起滚落山脚的两名侦察兵,眺望山顶那片烟幕,砍刀划破肉体的声音十分清晰。
“兄弟,电台在哪?敌人冲上来了,有办法通知对面么?”
“电台扔在上面了……哎哟……”一个侦察兵抱着手臂,忍痛说话,“通信兵呢?她有信号枪,让她通知对面。”
“早就准备好了。”
不远处那个清秀的姑娘举起信号枪,朝山丘上空“砰”地射出一发红色信号弹。但她开枪的动静引起敌人注意,没过几秒,一梭子弹贯穿她的胸膛,信号枪从手中“啪”地掉落。
看着那个妹子中弹倒下,四人心里燃起滔天怒火。
“畜生!”
一名狙击手抄起10大狙,迅速架起,将那个敌人拦腰打碎。当他们扶起起侦察兵,拖着通信兵遗体转移时,那个机枪阵地已经失守,月都士兵夺过重机枪,朝左右两侧接连扫射,很快另外两个机枪阵地也被摧毁。
“全体突围!”
在月人长官的命令下,月都部队放弃被摧毁的突击车,朝北面出口奔去。但他们刚刚钻出山谷,眼前就出现一幕奇幻的场景,不少士兵双手一软,步枪掉落在地。
他们前方,有一群浩荡奔腾的骑兵,端着81杠朝他们扫射。随着一声大吼,所有人齐刷刷抽出65式骑兵刀,呐喊着朝这些残敌冲过来。
眨眼之间,第一集群就冲到他们眼前,连长怒目圆瞪,手起刀落,砍下第一颗脑袋。战士们人马合一,宛如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一颗颗项上人头!这些人头又“噼里啪啦”落到地上,好像那不是活物,而是未被扫尽的枯枝败叶!
当第二集群的三十多匹战马冲进山谷时,这些月兔士兵终于回过神,胡乱扫射起来。尽管弹雨打落了几名骑兵,可非但不能阻止他们冲锋,反而造成了严重的误伤。月都士兵吓破了胆,丢掉武器求饶逃窜,但骑兵们杀红了眼,追着他们一阵乱砍,很快山谷里血流成河,伏尸遍地。山丘上的战士们纷纷跳起来,胜利的欢呼响彻天空。
当骑兵连长将最后一颗脑袋砍飞后,没等大家喘口气,他就立刻下令:
“同志们!跑!敌人要炸我们!立刻跑!”
骑兵们甩动缰绳,跟随连长全速逃离,有几个战士忍不住回头眺望,祈祷那群步兵能够逃过一劫。
与连长判断的一样,他们头顶涌起一片闪电风暴,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十几秒后,一束幽蓝的光束从天而降,化成一团毁天灭地的大火球,将山谷里的一切烧成灰烬。那堪比原子弹的冲击波汹汹扑来,将战士们连人带马卷上天空,淹没在飞扬的沙石中……



妖怪之山某处监狱,关押小铃仙的囚室被猛然踹开。刚躺下没多久的她立刻从床板上翻起来,正襟危坐、胆战心惊。
“滚到桌边去!”
来人厉声喝道,满脸怒气,吓得她浑身一颤,立刻起身朝桌边走去。那个人是犬走椛,听说同伴打退来抢人的月都敌后侦搜队,将她抓到妖怪之山,她就立刻赶来“伺候”她。
为了防止这名俘虏使诈,天狗们剥掉了她的衣服和装备,现在她穿着军用内衣,抱着双臂坐在桌边,冻得瑟瑟发抖。尽管这名俘虏体型娇小、面容稚嫩,那蓓蕾初绽的身材更是令人爱怜,但犬走椛可是天狗卫兵,这种人她平时见得多,所以再怎么可怜都无法让她心软。
见她缩着身体、一脸惧怕的模样,椛双手抱胸,慢慢走近,冷漠地问:
“铃仙跟你什么关系?”
“呃?我……铃仙?”
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犬走椛。她的头发黏在糊满血液的脸颊上,浑身肮脏,仿佛一个刚从窑子里救出来的小乞丐。
“铃仙跟你什么关系!?”
小铃仙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她的名字,与她能是什么关系?
“还装傻是吧?那家伙差点打死我朋友,你的名字跟她一样,还敢说不认识?”
小铃仙这才回过神,明白她是在问自己大姐。
“她……她是我姐姐……”
她嗫喏着说,双手握了起来,不自在地搓动着。
“手放底下干什么?放桌上来!”
她被这声断喝吓了一跳,于是听话地将双手摆在木桌上。
犬走椛继续追问:
“听说你是一级飞行员?”
她默默点头,心里惴惴不安。
“战功很卓越是吗?能和我说说,你都炸过哪些地方?”犬走椛咄咄逼人地问。
“我……我……”小铃仙把头埋得更低,心里怕得要命,“对不起……”
“道歉干什么?数不清炸了多少地方?那我就直接问你吧!”
犬走椛将手按在桌边,瞪着小铃仙,眼神十分冰冷:“你炸过这里么?妖怪之山?”
“我……我不知道……”
“说实话!”
小铃仙吓得蹦起来,语无伦次地回答:
“我……如果是山地的话,我……我只炸过八岳山……”
此话一出,囚室里顿时陷入死寂。
犬走椛瞪了她很久,然后直起身,慢慢踱到她身后。这恐怖的阵势吓得小铃仙大气不敢出,嘴唇不停颤动,豆大的汗珠从脸上簌簌流下。
“告诉我,月影战机控制武器的操纵杆,是哪边?”
这死刑宣判般的问话,吓得小铃仙差点哭出来。她的右手不自觉地一抽,让她瞬间落入冰窟——
她确信,身后那人看到了她这无意识的举动。
“不,不要……”她带着哭腔哀求起来。
没给她一丝怜悯,犬走椛立刻扑过来,按住她的右臂,大吼着抽出匕首。只听“咚”的一声巨响,一阵钻心剧痛从小铃仙的右手扩散开来。
“啊——”
小铃仙痛苦地嚎叫起来,试图抽出右手,却被犬走椛死死钳住,动弹不得。都说十指连心,这股钻心剜骨的剧痛,让她视野漆黑,几近昏厥。
当她恢复神智后,她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匕首牢牢钉在桌上,一片殷红从她手背流出,在桌上慢慢扩散开来。
“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
犬走椛不理会她的哀求,掰起她的下颌,瞪着她充满恐惧的泪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留着你有用,我现在就想扒了你的皮!”
说着,她钳住小铃仙的胳膊,按着她的肩膀,朝匕首方向慢慢推去。
“不要!不要!啊——”
小铃仙失声尖叫,拼死挣扎。可惜犬走椛力大无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划过手腕,划开皮肉,直到逼近肘关节才停下来,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淹没了整个桌面。
当犬走椛松手以后,这名可怜的俘虏已经喊不出声,只能趴在血泊当中不停抽搐,发出越来越微弱的呻吟。
“犬走椛!你干什么!”
囚室外冲进一名白狼天狗卫兵,看见这残忍的一幕,冲她大吼起来。犬走椛哼了一声,扬长而去,急得卫兵冲到桌前,拔掉匕首,抱起她就朝医务室冲去。
在她怀里,失血过多的小铃仙已经失去意识。朦胧中,她听见有人在喊那个名字,不知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她的姐姐。



在人间之里的街道上,秦心漫无目的地游荡,四周空无一人。她的情绪很低落,因为这条原本繁华的街道,现在充满了绝望的气氛,让她不知不觉受到影响。
她是面灵气,可以掌管人类的情感,但她感觉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控制她,让她无力摆脱,也无法消除这充斥世界的负面情绪。
“心酱——”
远处传来一声欢快的呼喊,她回头一看,恋恋蹦蹦跳跳地朝这里跑来,身后远远跟着她姐姐,那疲惫不堪的身影与妹妹反差明显,让人忍不住想笑——
恋恋啊,你怎么又在折磨自己姐姐……
她的心里掠过一丝愉快的情绪,但脸上毫无变化。恋恋跑到她跟前,抬手揉捏她的脸蛋,却得不到秦心的任何反应。
“哎呀,心酱,笑一个嘛……”
“唔……不要。”
“不行,笑一个!”
“……”
在两人纠缠的时候,觉终于跟了上来,站在妹妹身边不停抹汗。恋恋从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姐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给!姐姐要多锻炼啊,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真没用……”
觉尴尬一笑,接过纸巾,无言以对。她今天是为了看住恋恋,才跟她一起出来的。虽然妹妹的伤早就好了,但觉已被吓成惊弓之鸟,死活不让她出门。今天她熬不住妹妹的纠缠,只好不情愿地解除禁令,但又放心不下,所以……
“心酱你怎么还板着脸呐?来,笑一个啦——”
听见妹妹的声音,觉扭头一看,发现秦心被她折腾得不耐烦,试图推开她。
“恋恋不要这样啦,我现在不想学!”
“为什么不想学呢?是因为外界人类都不笑了,所以学不会吗?”
“嗯……”秦心支吾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看见恋恋拉着秦心走到路边,觉也跟过去,一起坐下休息。恋恋捧着秦心脸颊凑近她,疑惑地问:
“为什么会这样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心酱学会微笑啊?”
“嗯……不知道……”
这热脸蛋贴冷屁股的情景,弄得觉哭笑不得,扶着脑袋,连连摇头。她看见对面有人从屋里探头查看,心里充满了悲伤,让她不由得一愣。
想起路上所遇到的人,觉心里疑惑不已:
地面上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所有人都这样……
“只要让人类恢复正常的话,心酱就也会正常起来吧?”
正思考间,恋恋的声音突然响起,让觉不由得一激灵。
“嗯……应该是吧……”
“那就说好了!”
恋恋兴高采烈地说,举起双手与她击掌。觉回头看着妹妹,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恋恋!你又想干嘛?
帮助人类恢复正常?不是开玩笑吧!?
“嗯……那谢谢恋恋啦……”
秦心随口一说,让觉欲哭无泪。
不要乱来啊,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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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4 02: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037、血海汪洋】
沈阳新概念武器研发基地礼堂,今天迎来了难得的热闹,不算太大的主厅里,聚集了所有来到中国的河童工程师,足有200多人。本来河童族群一共派了500多人来,但令人惋惜的是,其中有一半被月都打死在海上,为此荷取一个人窝在宿舍,哭了一整夜。
此时大会尚未开始,荷取与人类领导并排坐在主席台上,一边发呆,一边活动肌电义肢。这个义肢两天前才送到,看上去与她原来的手臂一样,只不过由硅胶制成的皮肤缺少温度,也没有触感,摸起来十分怪异。
她的眼角注意到一个金色长发的身影,于是抬起头,看见紫走进会场,在台下最前排就坐。她知道,按照紫的性格,她更愿意选一个偏僻的角落看热闹,但按照人类的规矩,“领导”应该坐前排,所以还是遵从安排比较好。
她不知该如何看八云紫。正是她解除博丽大结界,让幻想乡融入外界,才使河童族群卷入外界的战火中;而当河童工程师在路上受阻时,又是她主动出手,才避免更多河童同胞遇害。在中俄双方陈兵边境、抢夺河童时,八云紫软硬兼施,逼迫双方坐下谈判,签署了由她起草的《人才分割协议》,这才解决危机——
中俄双方按照协议,分割全球范围的科研技术人才,俄方独占欧洲和北美,中方则独占亚洲地区,包括河童工程师;协议签署后,俄方立刻遣返所有扣留河童,中方则停止在美国和欧洲掠取人才的行动,双方均不得越界干涉。
发现荷取在看自己,八云紫朝她点头示意,那笑容一如既往地动人。荷取记得很清楚,当首长得知她的特殊能力,请求她帮助那些被困路上的河童时,她的脸色有些不悦。好在她没有介意更多,勉强当了一回隙间司机,将那些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河童直接送了过来。
唉……不想这些,会议要开始了。
荷取回过神,望着在礼堂门口出现的基地首长,与其他人一起站起来。礼堂里只有军乐在回响,没有掌声,除了一些军职干部在敬军礼,其他人都只行注目礼——
他们这里的事业,关乎地球的未来,成功只是分内之事,失败的话则没人会记得他们,所以没什么好鼓掌的。
首长没有拿讲稿,而是直接走上发言台:
“各位河童同胞,你们好,首先欢迎你们加入沈阳新概念武器研发基地。这里,还有成都基地,是我国新概念武器研发事业的核心,所有最前沿、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大部分最顶尖的研发团队,都在这里为了胜利而奋斗。“
“我们正处在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时刻,需要不择手段地生存下去。为此我们不拘一格降人才,所有有才之人、有志之士,我们都欢迎。”
“同志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昨天中午,中央下令放弃南昌,所有部队向北撤离。同志们,南昌沦陷了!”
听到这句话,台下不少人痛苦地闭上眼睛。当翻译员把这句话用日语广播出来后,河童们也感觉事态不妙——
尽管他们并不了解中国抗战局势。
首长背后的投影屏幕在播放一段战地录像,视频上,一个戴着联合国蓝色头盔的战地记者,趴在天台边缘,指示摄像师缩放焦距,很快,那里的惨象就清晰地展示出来——
在那片广场上,聚集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俘虏,有些穿着军装,有些则看起来像平民,月兔士兵端着步枪疯狂扫射,俘虏纷纷中弹倒下,那情景仿佛一片被割草机扫过的草坪。
当视频播放时,首长的讲话仍在继续:
“我们很幸运,也很坚强,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还能够在南昌坚持一个月。当初他们进攻福建时,福州和厦门这两座城市,只抵抗了半天就沦陷!”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说到这里,首长激动难耐,用拳头直敲桌面。
他长叹一声,继续讲话:
“同志们,在我军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侵略者,能够一口气消灭我们几十万人,自己却伤亡轻微,从来没有!我们与敌人差距实在太大,他们甚至有初段反导能力,就算我们使用核武器,也根本飞不出大气层,只会污染我们自己的土地!”
“按目前的情况,敌人迟早会打败我们!别看我们人多势众,但他们以一当十!我们是一群鸡蛋,而他们则是一块石头!就算全世界80亿颗鸡蛋加起来,也撞不碎一块石头!”
“这就是沈阳基地与成都基地存在的意义。我们要大力研发高新装备,尽快缩小与敌人的技术差距!我们不能再当鸡蛋,我们要变成石头,变成最坚硬的花岗岩!只有这样,我们的国土纵深和人力优势才有意义,我们才有机会打败他们!”
首长暂停发言,努力平复情绪。望着部长高大的背影,荷取感觉到如山一般的压力。她用左手捏住右手心,但机电义肢握力很小,掐不出痕迹来,这更让她感到心慌。
“在会议之前,我已经收到很多研究课题,很好,大家都很努力。但我们资金有限,只能先做最要紧的事。”
首长说着,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
“大家都知道,我们所面临的最大威胁,来自敌方轨道舰队。他们摧毁了我们的空军基地、海军基地,还摧毁了我们藏不起来的重工业,炸毁了除核电站以外的所有主要发电站!我们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军工生产能力,武器弹药用一个少一个!再拖几个月,我们就只能用木棍去打仗!”
“轨道舰队是敌方信息化作战系统的核心,地面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只要它还存在,我们就永远没有主动权。所以,基地决定,将一半资金用于对抗轨道舰队。我们要让他们看不了,还打不了,让它们疲于奔命、寝食难安,最终还要把它们都打下来!”
“这个计划,代号‘启明星’。我们希望,当东方的启明星升起之后,光明会重回大地。”
首长翻开文件,展示给台下看:
“这是‘启明星’计划任务书,本来按惯例,我应该先宣布总指挥、总工程师和总设计师名单,但现在不一样,我想先请我们的盟友上台。”
“现在,我宣布,‘启明星’计划副总工程师,河城荷取。”
说完,他望向身后,向荷取做了个手势。翻译员把首长的话翻译成日语,宣布给在场的所有河童们听——
与荷取一样,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在众人的注视下,荷取走到首长面前,激动地与他握手。
“荷取,加油,为所有牺牲者报仇!”
首长小声对她说,并将任务书递给她。荷取双手接过任务书,郑重地说:
“谢谢首长,我会努力的。”
接过任务书后,两人再次握手。部长的手很有力,让荷取顿时有了信心。



气温急剧降低,进攻雅库茨克的月都部队无力抵挡俄军的反扑,只能暂时撤退。有一支部队占领了一个小镇,这里的居民都被他们抢走了房屋,并被打死或冻死在屋外。趁着中午到来,这批月都部队抓紧时间构筑掩体,以防俄军进攻。
此时气温接近零下80℃,挂在屋外的酒精气温计几乎看不见液柱。士兵们挥着铁铲敲砸雪地,身体裹得像一群胖狗熊,为了防止冻伤,连眼睛都用护目镜罩住。
在一处开阔防线后,一名机枪手用匕首撬开机匣盖,折腾许久才将弹链装好,然后用力盖上。
俄军早已得知他们杀了这里所有人,当他们在这里瞎折腾时,一群来给同胞报仇的俄军士兵已经来到小镇外。听见耳机里传来哨兵的尖叫,小镇里的所有人都警惕起来。那个惊叫声只持续了几秒,然后在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中戛然而止。
“俄国人!俄国人来了!”
月兔士兵们大呼小叫起来,抄起步枪进入阵地。但由于极端低温,他们的枪械早已冻住,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拉不开枪栓。咒骂声在阵地上四处响起,隔着厚厚的面罩,就像被闷死时发出的呜呜声。
Красная армия, доблестный фронт.
(红军的战士们最为英勇,)
Непобедимый как наш народ.
(就像不可战胜的人民。)
Ведь от тайги до британских морей,
(毕竟从西伯利亚到不列颠海峡,)
Красная Армия всех сильней.
(红军的战士们最强大!)
当他们惊慌失措之时,远处隐约传来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嘹亮,慷慨激昂,充满了高涨的斗志。很快,俄军士兵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裹着厚实的军大衣,排着整齐的方阵,昂首挺胸,正步前进,仿佛行走在莫斯科红场,接受人民的检阅,又好像拿破仑时代的线列步兵,在进行曲的伴奏下昂扬前进。
但最令月都士兵恐惧的是,敌人手上拿的不是枪,而是……斧头!
Так будет Красная,
(不可战胜的,)
Непобедима,
(红军战士们,)
На страже родины родной.
(守在祖国的岗位上。)
И все должны мы,
(我们都应当,)
Неудержимо,
(毫不动摇地,)
Идти на справедливый бой!
(走进那正义的战斗!)
机枪手们被吓破胆,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将冻住的枪栓拉开。他们不怕人类的枪炮,就怕人类靠近自己,原因很简单——
他们这些矮个子,打不过虎背熊腰的俄罗斯人!
Красная Армия, марш марш вперёд
(红军的战士们,快向前进,)
Родина мать нас в бой зовёт
(祖国母亲召唤去战斗,)
Ведь от тайги до британских морей
(毕竟从西伯利亚到不列颠海峡,)
Красная Армия всех сильней
(红军的战士们最强大!)
此时俄军已经抵达月都防线前沿,在月都士兵的注视下,浩浩荡荡踏过一片雷场——由于气温太低,地雷引信已经全部失效。
随着一声令下,方阵解散,俄军士兵排成一条散兵线,将斧头挎在肩上,歌声响亮、杀意高涨。那沉闷有力的脚步,仿佛为他们而鸣的丧钟,吓得他们魂飞魄散。眼看敌人靠近,月兔士兵走投无路,纷纷抽出刺刀,只可惜已经晚了。
“同志们!冲锋——”
“Ура!”
俄军士兵呐喊起来,举起斧头全速冲击,那阵势仿佛一群解脱锁链的战神,气吞山河、雷霆万钧!在最前沿的机枪哨位上,一个月兔士兵抓起手雷,想要反击,但由于极度恐惧,他怎么也拉不开保险,只能眼睁睁看着俄军逼近,朝自己抡起了斧头——
“Сука блядь!”
第一批俄军士兵冲过防线,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冲上来的月都士兵砍翻,然后越过他们,继续追砍其他目标。尚未断气的月都士兵躺在地上痛苦挣扎,却被随后冲进来的俄军肆意践踏,直到他们丧命,都不曾被看一眼。
“杀光它们!杀——”
短短几分钟的大屠杀,让这里的雪原变得血腥无比。丧失斗志的月都士兵跪地求饶,却被杀红眼的俄军围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砍开头盔、砍破防弹衣,直到砍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俄军才善罢甘休。
“‘太阳风’注意!‘太阳风’注意!防线已失守!向我开炮!重复,向我开炮!”
在一栋相对温暖的房屋内,月人指挥官眼见大势已去,最后一次呼叫火力支援。刚放下电台,俄军就踹开了门。没等他拿起手枪,一把斧头带着寒气扑面而来,刹那之间血花四溅。血液在空中凝固,撞上墙壁,又纷纷像弹珠一样滚了下来。
Так будет Красная,
(不可战胜的,)
Непобедима,
(红军战士们,)
На страже родины родной.
(守在祖国的岗位上。)
И все должны мы,
(我们都应当,)
Неудержимо,
(毫不动摇地,)
Идти на справедливый бой!
(走进那正义的战斗!)
当俄军士兵围住最后一名月都士兵时,他们头顶亮起了一片闪电风暴,照亮那最后一道飞溅的血花。一束幽蓝的光柱落下,这片红色的原野瞬间冰消雪融,化为火海……



初春将至,日本列岛就要迎来融雪天。按照中日达成的协议,中国军方在控制区各地开设征兵处,征召国际志愿军士兵。再次成为政治领袖的天皇,比任何一位首相都有号召力,许多游击队员遵从他的号令,打着白旗、带着武器来到中国人的征兵处,为了保卫日本而重新加入正规军。
在位于长野县的某个征兵处前,小泽背着那袋军用品在排队。尽管他不愿意与中国人合作,但萃香一直在催促,弄得他十分厌烦,一气之下拎包走人,巴不得再也不见她。
只可惜,他出来以后才发现——
除了军队,自己已经无处可去。
排了半天的队,现在终于轮到他,负责登记的中国军人头也不抬,操着略显生硬的日语问:
“姓名?年龄?”
“小泽恭役。25岁。”
“小泽……”那个登记员犹豫半天,想不出后面的字怎么写,只好把登记表推给他,“你这什么鸟名字啊?写一下。”
小泽不高兴地接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那人接过表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这样写啊……原先在部队待过么?”
“待过,日本国防军陆军第一空挺团,陆曹长军衔。”
“哦,”那人一边登记一边问,“会说汉语吧?我听说这支部队很多人会说普通话和闽南话,来一句呗?”
这个问题弄得小泽很不高兴,于是用汉语普通话骂道:
“你什么废话那么多?”
听这比央视播音员还地道的口音,那人笑着摇摇头,在表格右上角盖了个“优先”字样,然后递给他,让他去下一个地点报道。
在侧面不远的树荫下,萃香坐在一条长凳上,望着小泽,一脸不舍,丝毫没注意身后靠近的人。
“唉……你还真是对那家伙念念不忘啊!”
听到声音,萃香“呀”地叫起来,回头一看,星熊勇仪端着她的酒碗,面色微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见萃香惊慌失措的样子,勇仪忍不住笑出来:
“怎么?小心思被揭穿,害羞了?”
“勇仪你……”
萃香涨红了脸,心脏跳得厉害,舌头却像打结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你还真是喜欢泡人类啊,”勇仪在萃香身边坐下,伸手搂住她,“上次什么时候来着……一百多年前吗?哦,那家伙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勇仪你废话真多!”
萃香无力反驳,没好气地甩她一句。她无奈地笑笑,继续追问:
“为什么啊?明明知道人鬼殊途、势不两立,可你就一直和人类走得很近……博丽巫女也好,人间之里也好,唉……”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哪里值得交往啊?为了区区一个人类付出一切、相守到老,最后还不是阴阳两隔、万事皆空吗?”
“行行行,就你最逍遥,就你看穿一切!”萃香将头一偏,试图挣开她的胳膊,“你爱待旧都那破地方,就好好待那凉快去,少来地面掺和别人的事情!”
勇仪冷笑一声,稍一用力,将她搂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呢喃着问:
“行,既然你这么嫌弃,那我就不啰嗦了。我很好奇,那个人类到底有什么好,会让你这么喜欢?”
这问题顿时让萃香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她羞红了脸,推开勇仪喷着酒气的嘴唇,扭捏好久,才小声回答:
“他不怕我……她不把我当异类看……”
勇仪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地问:
“可我中午还看见你们吵架呢?他说什么来着……说你很烦人?说再跟上来就打死你?哈哈哈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勇仪拍着萃香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弄得她无比恼火。她将勇仪用力推到一边,抬头张望,看见小泽拿着一张卡片,朝隔壁的军营走去。
“还真是妻管严嘛,你叫他去,他就去了,哈哈哈绝配啊你们俩……”
“给我滚开!”
萃香顿时火起,挥起拳头朝勇仪打去,却被她三下五除二放倒在地。勇仪钳住她的双手,用身体压住她,然后严肃地说:
“听着,萃香!我知道你喜欢他,但现在天下大乱,既然你管不住他,那也肯定保不了他,你到最后还是孤独一人!”
“人类有他自己的命运!作为鬼族,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后悔的!”
说完,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去。萃香发了一会儿呆,翻身坐起,扭头眺望,只见小泽站在一处十字路口,低头凝望手中那张卡片。
“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际志愿军团。”
“唉……真是讽刺啊……”



侵略山西的月都军队,今天迎来末日。他们早已失去空中支援,炮兵部队也在人类的轮番打击下损失殆尽。失去信息化体系支撑的月都陆军,战斗力不比人类陆军强多少,尽管防空部队击落了不少低空无人机,但看着残骸落下,月兔士兵心里却升起绝望的感觉。
在他们打不到的高空,还有很多敌方无人机——有军用的,也有民用的——凭借夜幕掩护发动空袭,仿佛神出鬼没的死神。
轨道舰队旗舰里,绵月丰姬越过达尔文指挥部,直接联络山西方面军,劝说指挥官向人类投降,得到的却是歇斯里地的咆哮:
“我们不会投降!不会!丰姬大人,你放那么多离子炮当摆设吗?开炮啊!炸死他们!”
“将军,败局已定,我要求你们向人类体面投降。”
“你要抛弃我们吗?丰姬大人?送我们下来,然后抛弃我们吗!?开炮啊!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投降!”
说完,通讯中断。丰姬长叹一声,命令通讯员接通“太阳风”指挥部。
“这里是轨道舰队总司令绵月丰姬,我授权‘极光’执行无限制火力支援,接受山西方面军所有火力打击请求。”
在山西方面军的呼叫下,离子炮阵列解除束缚,一束束幽蓝的光柱照亮夜空,在地面上炸开一团又一团蓝色的等离子火球。此时太原城早已千疮百孔,铺天盖地的离子炮轰炸更是火上浇油,成千上万的无辜群众与双方军队一起,在排山倒海的烈焰中灰飞烟灭。
城市外围,人类军队依然在前进,完全无视头顶上的毁灭者。他们知道,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自己的结局都一样,所以全体士兵都毫无惧意。
在毗邻太原的一处露天煤矿区,大批步兵展开队形向月都阵地发起进攻,空中出现一团规模空前的闪电风暴,照亮大地,将他们无畏冲锋的身影永远定格。
这门离子炮应地面部队要求,开了最大功率,爆炸所产生的火球几乎超越“大伊万”,威力足以摧毁半座太原城。矿区地表的土壤被掀上天空,露出了面积广阔的煤田,惊天动地的冲击波震碎大地,将本就脆弱的煤层揉得粉碎。
在比太阳还热的高温中,煤层大火瞬间爆发,顺着被天基电磁炮打出来的地缝迅速扩散,朝那座千年古都无情扑去——
这是来自潘多拉魔盒最深处的恶魔,一旦扩散开来,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它扑灭!
包括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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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6 01:28:35 | 显示全部楼层
【038、无法沉静的心】
清晨的民防通讯室里,武思尧睁着疲惫的双眼,又一次拨打战区司令部电话,心里焦躁不安。自从昨晚太原郊区发生超大规模煤层火灾后,不知谁走漏了消息,全日本的山西籍官兵都疯了。昨晚他拨了几次东京指挥部的电话,每次都占线,他只好强压冲动,忍耐到现在。
由于彻夜失眠,此时他的眼睛快睁不开。第一遍电话没拨通,他立刻拨打第二次,第三次终于有人接起来,那边没好气地问:
“是来问太原的事么?”
“呃,是……”他被这出乎意料的开场镇住,“我是海军陆战队武思尧少校,我想问……”
“不要问了,同志,你们都知道情况,再问没意义。”
“首长,求求你告诉我!我是山西……”
“山西,山西,山西!从昨晚到现在,我接了一百多个山西兵的电话!你们能不能冷静点!?”
“首长……”
“那我再说一次:太原毁灭了,地火吞噬了整座城市!太原市民、参战官兵,包括敌人在内都全部遇难,无人生还!”
说完,不等武思尧追问,那边就径直扔下电话。武思尧握着话筒愣了好久,才从耳边拿开,将它用力砸在桌面上。
此时蕾蒂刚来到门口,正要推门,却被屋里传来的巨响吓住。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看见武思尧抱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一座石雕。
她按住轮椅向前挪动,直到靠近武思尧,他都没反应。隐约之间,她听到一句咬牙切齿的咒骂:
“畜生……”
蕾蒂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怎么了?武队?”
他摇摇头,一言不发。听见啜泣声,蕾蒂连忙拉住他的手,将他转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拜托了,告诉我!”
他长叹一声,抹掉眼角的泪水,重新转回桌子:
“那群畜生……打不下太原,就用离子炮把整座城市给烧了……”
蕾蒂的心顿时一沉。
“太原?那是哪里?”
“那是我的家乡,中国山西省省会……我的父母,还有我弟媳一家,都在那里……”
武思尧说着,忍不住趴在桌上痛哭起来,但又刻意压低音量,肩头剧烈颤动,不能自已。蕾蒂呆呆地想了好久,才意识到——
这个人,现在没有家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将他搂在怀里,看他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那一刻,她真想变成一个人类,成为他的家人——
那样,她就能一直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灾难发生当晚,太行山指挥部调动全国资源,甚至连夜从新疆调来煤矿灭火队,试图让这些经验丰富的老队员现场指导,手把手教其他消防员如何应对煤层火灾。
可惜,当这支消防队队长——与地火搏斗了大半辈子的维族汉子——在运输机上看见漫山遍野的红光后,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刚下飞机,他就建议救灾总指挥放弃灭火行动,立刻将救灾重点放在转移群众上。
在与太行山指挥部的通话中,队长语气沉重地告诉二号首长:太原地火,将会烧到世界末日,除非煤矿自己烧完,否则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它扑灭。
放下电话后,太行山指挥部陷入了沉默,足足持续了5分钟。当二号首长抬起头,八云紫发现她的双眼噙满泪水,牙关紧咬,脸上充满了怒气。
“紫小姐,你知道吗?那座城市有4700多年历史,一转眼就没了……”
首长抹掉眼泪,不愿多言。紫沉默一会儿,开口说道:
“继续向他们复仇,首长。”
首长苦笑着摇头:
“谈何容易啊,现在军队士气降到了最低点,群众已经心如死灰……说实话,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要让大家振作起来,首先要让军队鼓起士气,让他们能打胜仗,对么?”八云紫平静地问。
“是啊……仗打不赢,做什么都没用……”二号首长叹道。
紫淡淡一笑,乘胜追击:
“要想让军队鼓起士气,最好的办法是注入新鲜血液。我说的没错吧,首长?”
“没错,”首长察觉到她的意图,“紫小姐,您又有什么新办法?”
“是这样的,我手上有一批新鲜血液,想输送给你们。”
首长愣了一下,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投入抗战。
紫莞尔一笑,向她解释道:
“首长,您是中央集体中是最了解你们近邻的人,我想你一定了解日本神话和传说。我今天要推荐给您的,就是一支同样来自神话时代的力量——天狗。”
首长脸上闪过不解的表情,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的确很了解,不过……既然是来自神话时代的力量,那就不能用常识来判断吧?有劳您给我们介绍一下。”
“我先问一下,你们人类最推崇的军人形象是什么?或者说,你们最渴望拥有什么样的军人?”
首长轻轻开口:
“很简单,忠诚、勇敢、机智——这三个当中,忠诚最重要。”
“在历史上,我们曾饱受叛徒危害,一个叛徒所带来的损失,比一个无能的将领还要大。如果这三者不能兼得,我们宁愿选择忠诚,只有忠诚的战士才能真正保家卫国。”
“我明白,这是所有国家对‘军人’这一身份的共同要求,”紫这时切入正题,“我今天要推荐的这个天狗族群,不仅忠诚无比,而且骁勇善战,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是你们心中最完美的军人。”
“与你们中国神话不同,这些天狗是一个社会化族群,拥有森严的等级制度和明确的社会分工。他们是极度排外的种族,对外人充满警惕,大部分族人从小接受军事训练,以便随时防范外敌入侵。”
“这种极端的军事化社会造就了他们忠诚、勇敢、机智的品质,只要他们首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前仆后继、赴汤蹈火,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明白了,不过我们对这些战士完全不了解,”首长点点头,追问道,“紫小姐,您的建议是什么?”
“让他们加入国际志愿军,编组成独立空军兵种,”八云紫继续解释,“天狗族群有两个分支,一个是鸦天狗,另一个是白狼天狗。鸦天狗尽管体格不强,但拥有无与伦比的飞行速度和机动性,可以编组为航空兵,与月影战机对抗;而白狼天狗虽然稍显笨拙,但他们人高马大、体能强悍,可以负重100公斤轻松飞行,如果将他们编组成空降部队,可以收获巨大的战果。”
“真是一群优秀的战士啊……”首长叹了口气,“唉,可惜我们知道得太晚了……”
“首长,我与他们的领袖已经达成一致,只要她一声令下,她的臣民一定会服从安排,接受人类的训练和指挥。”
首长顿时沉默下来,眼神里满是犹豫。八云紫的目光很真诚,她知道,“猜疑”是人类政治家最大的习惯,所以绝不能让他们感到不信任。
首长扭过头,与身后一名高级军官交换一下眼神,然后转回来,对八云紫点点头:
“这事我会提交政治局集体讨论,有劳您了,八云紫小姐。”



在民防通讯室里陪了武思尧好一会儿,蕾蒂才让他恢复平静。尽管蕾蒂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她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故作轻松地笑着。而这个男人也和之前一样,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向他倾诉,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将她这个念头给打了回去。门被推开后,蕾蒂发现来人捧着一叠文件,表情很僵硬,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
她回头看着武思尧,发现他若无其事地向来人询问事由,一点都不像刚刚哭过的人。
“蕾蒂,我有事情要忙,你先回去吧。”
武思尧对蕾蒂露出很勉强的笑容,她犹豫一下,然后向门口挪去。经过来人身边时,她不经意看了对方一眼,发现那人对自己露出会心一笑,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趁着还没被人发现失态,她连忙加速离开,但被人看穿心思后的紧张情绪,弄得她手脚笨拙,轮椅一不小心撞到门框,差点将自己甩了出去。
“没,没事……我自己可以,你不用过来……”
蕾蒂背对室内,慌慌张张地说着,生怕他走过来看到自己通红的脸。然而武思尧此时手里拿着文件,听到她的声音后,只微微抬头看了一下,然后继续手头的工作。
她的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失望,愣了一阵,然后扶正轮椅,一声不响地离开。在她身后的房间里,武思尧读完文件,提笔签下姓名,想起刚才门口发生的事,这才抬头问来人:
“她怎么了?”
那人无奈地笑笑,委婉地说:
“武队啊……你也太迟钝了吧……”



回到自己房间后,蕾蒂将房门关上,看着地板,心里一团乱麻。尽管没有要求那人做什么,但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赌气起来,鼻子不知为何也有些发酸。
“笨蛋……真是个榆木脑袋……”
她暗暗骂道,然后赌气地推起轮椅,回到床边。正要挪到床上时,门口冷不丁传来“咔嗒”一声,吓得她一激灵,连忙回过头。
“咦……谁在那……”
她喃喃自语,凝神细看,发现门锁不知何时被从里面锁上,顿时害怕起来。她扭头望向一旁,没想到一张鬼脸突然伸到她面前,“哈”地大叫一声,吓得她失声惊叫起来。
“啊——”
听见熟悉的笑声,她立刻回过神,看见笑得前仰后合的多多良小伞,顿时哭笑不得。
“小伞?你怎么会在这?”
小伞把扔在一边的唐伞撑起来,露出腹黑的表情:
“我一直都在啊!那个人类不是把我放你这边吗?”
“哦……是这样啊……”蕾蒂把头偏向一边,一脸无奈,“小伞,他把你放我这,是为了保佑我,而不是让你吓我啊……”
“哦嚯?”小伞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她耳边,试探道,“蕾蒂小姐好像很喜欢他啊?”
听到这句话,蕾蒂触电一般抬起头,脸颊通红,显得十分慌乱。
小伞嘿嘿笑着,继续搬弄道:
“那个人类好像对你也有意思呐,不过……嘿嘿!还真像你说的,是个榆木脑袋啊!”
“你……你怎么会知道?”蕾蒂支吾着问。
看见这个预期中的效果,小伞更加得意:
“因为我一直在这边啊!蕾蒂小姐的自言自语,我都听到了哦!”
蕾蒂立刻捂住小伞的嘴,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伞!别……别说了……”
“为什么不啊?蕾蒂小姐,你不想让他亲口告诉你,他也喜欢你么?”
蕾蒂无言以对,转过轮椅,想要离开。没想到小伞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双手抓住她的胸脯揉起来,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诶嘿嘿嘿,蕾蒂小姐的欧派手感不错啊,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呢……”
“咿呀——”
话音未落,蕾蒂就尖叫着挥起右手,将她一拳打飞出去。
“呜啊!好疼……”
小伞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嘴角,表情很委屈。蕾蒂惊魂未定地捂着胸脯,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问:
“小伞,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哎呀!女孩子都知道吧?”小伞故作老成地说,凑近她眼前,“蕾蒂小姐,你不想让他永远陪着你吗?”
“可……可是春天快到了,我……”蕾蒂显得特别失落,“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不是问题啊,不是还有下个冬天吗?”小伞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凑近她耳边,暗示道,“你是不是要做点什么,让他盼着下个冬天呢?”
说着,她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那细微的声响听得蕾蒂浑身酥麻。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许久,才顾左右而言他:
“小伞……你从哪里学到这些……”
“哼!”
小伞不高兴地嘟起嘴,转身走到墙角。她气鼓鼓地转过身,正想教训蕾蒂,听到门口突然传来把手旋转的声音,顿时呆住。
由于门锁已经锁上,那个把手旋下以后没有任何反应,外面的人推了两下没打开,立刻急匆匆地敲起门来。小伞双手做喇叭状,对蕾蒂小声地说:
“他来了,把握机会噢!蕾蒂小姐!”
说完,她“倏”地一闪,从房间里凭空消失,留下一把原地旋转的唐伞,还有惊慌失措的蕾蒂。眼见无处可躲,她只好鼓起勇气,慢慢往门边挪过去,临开门时又犹豫起来。
此时门外的人又推了两下,然后大声呼唤起来。她被这粗暴的动作吓到,立刻旋开门锁,将门开起来。刚一打开,武思尧就劈头问道:
“蕾蒂!你白天一个人锁门干嘛?出事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看见蕾蒂满脸通红,不禁一愣,脸上的愠色瞬间消失:
“蕾蒂……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
蕾蒂摇头掩饰,转过轮椅,向房间里挪去。武思尧不放心,跟上去询问道:
“真的没事?天气还没变暖,你还是先到床上……”
话未说完,蕾蒂就嗔怒道:
“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我是雪女,才不怕冷呢!”
武思尧被这阵势弄得有些窘迫,干笑几声,附和道:
“行行行,我知道了……”
蕾蒂推着轮椅来到床边,微微挪动几下,然后将目光投向那个男人,支吾着说:
“那个……帮我……”
武思尧走上前,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轻轻放在床上。他在床边坐下,替蕾蒂盖好被子,然后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过段时间,等我不忙了,我想办法帮你定做一个义肢。”
他的声音非常小,甚至有些含混不清,弄得蕾蒂有些发懵:
“什么……义肢?那是什么?”
“就是假肢,用来代替你的左腿,”武思尧轻笑一声,“放心吧,我会定做最好的,让你能像以前那样正常生活。”
蕾蒂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笑起来:
“真是的,你又把我当人类……都说了,幻想乡不能用常识来看待!”
武思尧无奈地摇摇头:
“谈何容易啊!我从小就生活在平凡的世界,没有魔法、也没有神话……结果你突然告诉我,这世上有这样一个幻想乡,我怎么转得过弯嘛!”
说着,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蕾蒂面带微笑,看着这个肩上满是重担的男人,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流突然涌入心中。她拉住武思尧长满老茧、粗糙无比的右手,轻轻摩挲着,犹豫一阵才开口:
“我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
面前这个男人吓得差点跳起来,逗得蕾蒂“噗嗤”一笑。武思尧放心不下,板起脸,严肃地问:
“等等,你说‘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能乱开玩笑啊!”
蕾蒂移开视线,抿起嘴唇,竭力不让心里的想法暴露。她鼓起勇气,对他吩咐道:
“你把门锁上。”
武思尧疑惑地看他一眼,起身走向门口,将门关好、锁上,然后转身往回走。等他回到原地,蕾蒂已经从床上坐起来,将他环抱在怀里,忍不住坏笑起来。发觉蕾蒂柔软的胸脯紧紧贴在身前,武思尧有些紧张,试探着问:
“蕾蒂?你……你刚才说‘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
“‘时间不多’,就是时间不多的意思呀,”蕾蒂在他耳边呢喃道,嗓音勾人心魄,“你今天啥也别做,就陪陪我好不好?”
“只要你能陪我,我就很满足了。”
说着,蕾蒂从武思尧耳边离开,与他深情对视。她压抑不住心里的渴望,搂住他的脖颈,想将这张嘴唇据为己有。但在愿望即将实现之前,耳边又传来敲门声,将她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她看见武思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朝身后喊道:
“谁啊?”
“武队,上级发来紧急通知,需要你立刻答复。”
他回过头,看着蕾蒂失望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起身,蕾蒂突然拉住他,眼里充满了哀求,令他倍感心痛。他俯下身体,将脸贴在她耳边,语气里充满歉疚:
“对不起,蕾蒂……对不起……”
说完,他咬咬牙,起身走向门口,跟着那人离开。在他身后,蕾蒂呆呆坐在床上,仿佛一朵枯萎的鲜花,失去了光彩和神色。过了许久,她颓唐地倒了下去,面朝墙角,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的身后,多多良小伞不知何时出现,一声不响地站在床边,望着这位身残体弱、无依无靠的雪女,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即将开春,气温不再冰冷刺骨。灵梦将神社里的最后一点积雪扫掉,丢下扫帚,环顾四周,迷茫地叹着气。不远处的台阶上出现一个人影,灵梦一看,又是爱丽丝,于是没好气地扭过头,想往神社里躲去。
没想到,魔理沙骑着扫帚拦在她身后,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灵梦顿时火起,用力一推,将她从扫帚上掀下去,摔了个底朝天。
魔理沙从地上翻起来,大声嚷道:
“哎哟!灵梦!你是铁了心这样宅下去吗?”
“烦死啦,你们三个!最近天天来烦我,把这当成日常是不是?”
灵梦抄起扫帚,作势想打她。魔理沙抱住帽子,试图躲避,嘴上却不服软:
“那你还想烂在这座神社不成?你就不能学早苗那样上进一点?”
听见魔理沙又提起这位老对头,灵梦气不打一处来,右手一攥,让阴阳玉现身。眼见灵梦就要动粗,爱丽丝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她拦住:
“冷静点,灵梦!我们只是想帮你啊!”
“少来关心我!你们要拯救世界就自己去!我才不关心这世界的死活!”
灵梦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抱起双臂与他们对峙。爱丽丝扶起魔理沙,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魔理沙抢去话头:
“所以呢?因为希望渺茫,所以你干脆及时行乐?还真以为自己看透了啊,灵梦?”
“你看看你这样子,连那只狛犬都跑去守矢神社,不伺候你了!平时没事就对早苗摆架子,现在却怂了?别说早苗,我都看不起你!”
这没轻没重的话把爱丽丝吓得不轻,她伸手一戳魔理沙腰间,激得她不由自主跳起来。她正想找爱丽丝算账,却看见她竖起食指,朝自己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灵梦,能听我说几句吗?就几句,我保证以后不再烦你。”
爱丽丝温和地说,见灵梦没有反对,于是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作为博丽巫女,没能守护好博丽大结界,这让你很自责。但博丽大结界必须由你和八云紫合力才有办法维护,你真的确定那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吗?”
“灵梦,你一直都是看得开的人,为什么这事就是放不下呢?”
“我知道,你害怕外界,你看到月都用几枚炸弹就炸死几百名河童,你看到魔理沙的老爸连一丁点遗体都找不到,所以觉得自己承担不了这些压力,熬不过这一关,是吧?”爱丽丝停顿一下,“但你真的认为,敌人是不可战胜的吗?那群鸦天狗豁出性命把月都飞机打下来了,你没听说吗?你是博丽巫女,你能同时对阵好几个鸦天狗啊!他们都行,你会比他们差吗?”
爱丽丝停下来,仔细看灵梦的表情,发现她的嘴角在颤抖,心理防线有些动摇。魔理沙还想插嘴,爱丽丝甩手将她扯到身后,然后给了她一个白眼——
猪队友,滚一边去。
听见灵梦的轻叹,爱丽丝乘胜追击:
“灵梦,你完全不了解幻想乡外的世界吧?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害怕,这很正常。那么灵梦,你就不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世界到底是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吗?”
“幻想乡的确不存在了,但早苗能信心十足地说,幻想乡就是全世界,你为什么偏要坐等事实打她脸呢?她这句话对不对,与她所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啊?”爱丽丝上前拉住灵梦的手,步步紧逼,“你到底是想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还是像早苗一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结果如何,很重要吗?”
说着,爱丽丝拉起灵梦的手往外走:
“你一直都没事情做是吧?那跟我来,我带你去逛一逛。”
灵梦不情愿地被往外拉,显得有些抗拒:
“放开我,爱丽丝……”
她试图摆脱爱丽丝的控制,身后魔理沙及时冲过来,趁其不备,用扫帚将她拦腰架起来。意识到不妙,灵梦惊慌地叫喊起来:
“魔理沙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别,飞慢点!啊——”
“不要叫啦!灵梦!我带你去散散心——爱丽丝!快点跟上啊!”



当魔理沙架着狼狈不堪的灵梦,飞过魔法之森时,不远处站着一个腰挎长剑的身影,仰头眺望。那是比那名居天子,自从上次大闹月面被打得满地找牙后,她终于找到机会,摆脱老爸和衣玖的监视,偷偷溜了出来。
这次来到地面,她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美景,而是一片燃烧的大地,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下来好几天,去过好多地方,看到的都是这般地狱情景,好不容易回到幻想乡,发现这里也不太平。
她意识到,这是一场有组织的破坏,如此恐怖的场景,比她的小打小闹严重太多了,不像是她这样无聊的人能干的。
此时看见三人靠近,天子连忙朝她们飞去,想要打听消息。当她靠近互相打闹的三人时,灵梦已经从扫帚上挣扎起来,掐住魔理沙的脖子恐吓道:
“魔理沙你想死是吧?还想绑架我?你……”
“好啦好啦,我认输!真是的……不过回答我,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拯救世界什么……才不关我事!我只是跟你们去增长见识!”
灵梦不愿认输,倒是爱丽丝毫不客气地戳穿:
“哎哟!巫女大人威严扫地呀……”
灵梦正想教训爱丽丝,扭头看见天子,于是开口问道:
“喂!小鬼!什么事?”
“灵梦,呃……”天子不知从何说起,“地面……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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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4-8 01:25:14 | 显示全部楼层
【039、融雪如歌】
寒冷,吞噬一切的寒冷,在春天到来的这一刻,依然笼罩东西伯利亚。双方士兵都被这个共同的敌人压制住,还活着的人都躲在防风掩体内,等待宿命降临。由于酒精温度计已经结冰,他们不知道现在气温多少,所有车辆都无法发动,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但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上,仍有慷慨激昂的歌声在飘扬。这首歌,月都指挥官听得懂,歌名是《神圣的战争》。俄军距离他们不算近,但这片地形有很好的回音结构,所以他们可以很清晰地听见歌声——
自从千年极寒降临那一刻起,俄军就开始用唱军歌的方式来维持士气,那高昂的意志,还有那无情的刀锋,让所有月兔士兵精神崩溃。
尽管严寒是俄罗斯人的冬季日常,但像这样能把酒精温度计冻住的气温,在南极都没出现过——在历史上,南极地区最低气温只有-90℃,而酒精的凝固点则是-114℃。俄军在这里无法使用帐篷,只能学爱斯基摩人搭建雪屋,但如此极端的低温,把积雪冻得像钢铁一样坚硬,而原本坚硬的钢铁——比如枪械、匕首、铁锹、铁铲——却像玻璃一样,一落地上就摔得粉碎!
到最后,他们只垒起一个个高矮不等的围墙,躲在里面烧木材和燃料取暖——
而这些破烂掩体,还是趁气温还没那么低的时候修好的。
他们不清楚,最初是哪个掩体开始唱歌,但听见歌声,这些剽悍的白人汉子立刻跟着唱起来,一首又一首,从《莫斯科保卫者之歌》到《草原骑兵歌》,再到俄罗斯国歌,几乎把所有俄罗斯军歌都唱了一遍。在雄壮的歌声中,他们忘记了寒冷,而对面的敌人却四面楚歌,在严寒之中渐渐绝望。
在这片最终战场南面,一支“龙卷风”火箭炮部队正在艰难跋涉,往预定的射击阵地行军。为了保证发动机正常运转,这群粗犷的老毛子用了各种奇怪的方法,甚至冒着爆炸危险,将固体燃料黏在油箱和输油管附近,用这最暴力的方法保证燃料不凝固。远远望去,这些车底燃着大火、冒着黑烟的重型卡车,仿佛奔腾在雪原上的阿波罗战车——
从黑暗里驶出,向着光明进发。
这是一段艰苦的征程,为了鼓舞士气,长官命令他们唱歌,只许更响,不许停下。这些年轻的战士放开嗓门嘶吼,在寒风中搓着胳膊,互相鼓劲。他们很荣幸,自己能够为俄罗斯而战,这场卫国战争比他们先辈那一次更伟大,就算注定要死,也没有人会退缩。
在雅库茨克战场的俄军指挥掩体里,旅长将他们摩步旅的军旗抱在怀里,面朝几名牺牲的指挥部成员,郑重地敬军礼。他的这些得力助手死于敌人炮击,不久前这个指挥掩体被发现,敌人好不容易才射了一发炮弹过来——
仅此一发,之后敌人这最后一门重武器就哑火了。
现在,他向火箭炮部队再次汇报敌人方位,然后靠近柴油桶坐下,小心翼翼地抹去眉毛上的冰渣。接应敌人撤退的空天登陆舰正在突入大气层,他的部队已经失去作战能力,俄罗斯空天军也来不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火箭炮部队,也许还有少数“伊斯坎德尔”。
他很清楚,他的部队所有人都会死,肯定熬不过今天夜晚。这片全世界最广袤、最寒冷的土地,埋葬过无数号称“无敌”的侵略者,人们以为这些都是“冬将军”的功绩。
而现在,他决心要全歼敌人,绝不放跑一个!他要向全军同志、向全国同胞,更向全世界证明:
打败侵略者的,不是严寒,而是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



在与战火只有一线之隔的东京,今天迎来了春天的第一缕阳光,融化的积雪闪着晶莹的泪花,仿佛不愿离开这个世界。
这里的街道早已不复昔日繁华,车辆零星,行人匆匆。人们无视了近在眼前的美景,而是忧心忡忡,为能否吃到明天的晚餐而感到不安。
由于京都大学被战火摧毁,梅莉和莲子现在被迫休学,住在莲子位于神奈川县的家里。由中国人所控制的治安机构要求人们没事少出门,所以俩人无所事事,天天睡到中午才起床。
今天中午,莲子还是最后起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眺望窗外,惊喜地发现,窗外树枝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在阳光下发出了灿烂的光彩。
“哇!梅莉!你看,雪化了!”
“我知道,不要乱叫。”
梅莉不耐烦地甩了一句,听起来心情不太好。莲子一愣,扭头望向桌边的背影,看见她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梅莉……你怎么了?”
梅莉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说:
“早……啊不,午饭做好了,快起来吧。”
“最近食物配给还算丰富,我稍微多做了点,你快起来尝尝。”
莲子心生疑惑,掀开被子,下床洗漱。当她跟着梅莉走进餐厅,看见桌上摆着三道简单的菜肴,不禁露出期待的笑容——
吃了那么久的中国自热军粮,今天终于能吃点正常东西了。
“嗯,很美味呢,梅莉!”莲子尝了一口,然后不怀好意地笑笑,“英国料理没有传说中那么糟糕嘛!”
听见这个无聊的笑话,梅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吃饭。见她还是兴致不高,莲子凑到她跟前,关切地问:
“梅莉,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唉……”梅莉轻叹一声,“莲子,你最近看过星星么?看得到时间吗?”
“我……最近都是阴天,好久没看见星星了。”
梅莉沉默一阵,表情很失落。
“莲子,我看不见境界了。”
“什么?”莲子几乎跳起来,“怎……怎么可能?”
“真的,我看不见任何来自境界内部的东西。周围突然变得很平凡,只剩我们每天所见的一切,”梅莉失魂落魄地说,“唉……是不是我的能力消失了?还是……那个世界被战争毁灭了……”
“你都从哪看的?我们最近不是一直窝在家里么?你怎么知道自己真的看不见?”
莲子说着,拽起梅莉就往外走:
“我们出去走走!”
融雪的天气很冷,但也很美。梅莉和莲子走出家门,来到一片晶莹剔透的公园里,东张西望、惊喜不已,好似两个误闯龙宫的凡人。尽管莲子沉浸在美景之中,但梅莉依然面无表情,望着平淡无奇的四周,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莲子回过头,看见梅莉的表情,顿时愣住:
“梅莉?你……真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真的……以前这里经常有几只小妖精在玩耍,今天不见了……”梅莉迟疑着说,“莲子,难道……幻想乡毁灭了么?那个林德尔说,境界已经崩溃,幻想乡不复存在……”
“不会的!梅莉!”莲子抓住她的双肩,大声叫嚷起来,“那只猫妖说的不一定对,可能只是他自己那么想,不是真实的情况!”
“可是,他就来自幻想乡……”
“梅莉,那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怎么会消失!?”莲子打断她,继续鼓舞,“不要灰心好吗?我们一起把它找回来!总有一天能把它找回来!”
“莲子……”梅莉的眼睛很迷茫,“我该怎么做……”
莲子一愣,尴尬地沉默下去。她们身边的大树上,融化的雪水不时滴落,打在她们的肩上,散出一丝冰凉的触感,仿佛来自大自然的轻抚。
在一片斑驳的光影中,莲子抱住梅莉,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我不知道,梅莉……但你千万别灰心,如果连你都失去希望,那我们的幻想乡,就真的不存在了……”



当春天的第一缕夕阳洒下温暖的红光时,武思尧终于抽出空闲,来到蕾蒂的房间。这次他没有戴棉帽,胡须和头发也理得干干净净,身上破旧的雪地迷彩服也换成了崭新的丛林迷彩服。
昨晚中国本土发来命令,要他两天之内让部队收拾行装回国,还特地送来一批崭新的衣服和武器。现在,他要来和蕾蒂告别。
然而推开门后,她看见蕾蒂无精打采地靠在床边,似睡非睡,顿时吓了一跳,立刻过去将她扶起来。
“蕾蒂,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蕾蒂微微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靠在他的臂弯小憩,一句话都没说。见她这副模样,武思尧很紧张,追问道:
“蕾蒂,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事,只是有点困……”
蕾蒂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见武思尧容貌大变,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这个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武思尧有些心慌,抬手摸摸她的额头。这个动作让蕾蒂顿觉失态,连忙移开眼睛,脸红得发烫。
她悄悄看了武思尧一眼,支吾着问:
“那个……你今年几岁?”
“我?我今年32,怎么了?”
“唔……这个年龄……在人类当中,很大么?”
“不大啊,我还年轻呢,”武思尧被这奇怪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蕾蒂,你真的没事吧?怎么看我眼神怪怪的?”
蕾蒂抬起头,重新端详这张面孔。尽管由于长年风吹日晒,他的皮肤显得既黝黑又粗糙,但那棱角分明的面孔,在刚健发型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硬朗,平和之中又透出几分威严。
看见他的神色有些慌张,蕾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用手捂住嘴角,将视线移到一边,故作轻松地说:
“你剃了胡子以后……还是蛮帅的嘛……”
武思尧顿时一愣,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啊你……我部队里小鲜肉多着呢,哪一个不比我帅!”
蕾蒂跟着他一起笑起来,注意到他身上崭新的迷彩服,表情顿时凝固:
“武队,你要去哪?”
“我……我要回国,这是上级命令,”武思尧面露难色,“蕾蒂,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部队有纪律,我不能带你一起走,所以只能委托红十字会……”
说到一半,他看见蕾蒂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悲伤,不由得停下来。
“对不起……”
蕾蒂沉默一阵,沮丧地说:
“没事,我理解……反正我时间也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武思尧忍不住追问:
“蕾蒂,你说的‘时间不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蕾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头扭向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任由噙在眼角的泪水肆意流下。与昨天一样,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平静地问:
“春天到了么?”
“是,雪已经化了。”
“这样啊……我都好久没走出防空洞了呢……”蕾蒂嘴角微微一翘,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能陪我出去看看么?就这一次,陪我最后一次吧。”
武思尧点点头,将她扶到轮椅上,然后慢慢推出房间。他们离开防空洞,来到黄昏的天空下。灿烂的晚霞映照在融化的积雪上,反射出朦胧的光影。
望着冰消雪融的原野,蕾蒂瞪大眼睛,双手捂住嘴,深深沉醉其中——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春天,第一次看见如此别致的风景。
她贪婪地眺望四周,想把这难得一见的风景全都记住,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当武思尧推着她来到一棵刚刚融雪的樱花树下,他看见蕾蒂白皙的脸庞流下两道泪痕,晶莹剔透,宛如正在融化的白雪,令他倍感爱怜。
“好美,好漂亮……”
她忍不住赞叹,然而站在一旁的武思尧却苦笑起来——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没人向他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回国。在敌人强大的海空封锁下,他们有可能刚一出发就命丧天涯,再也见不到下一个冬天。
蕾蒂握住他的手,试图站起来,但身为雪女,没了冬季的加持,她的灵力变得非常微弱,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武思尧。
他心领神会,架着蕾蒂的双肩,将她扶起来,没想到她双腿一软,直接扑在自己身上。
她死命搂着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滑下去。他听见身前这个女人轻喘一声,然后站直身体,将头抬起来。为了防止她倒下,武思尧搂住她的腰,看见夕阳映照下的美丽脸庞,心里不禁一阵痛楚。
此时樱花绽放的时节尚未到来,空中只有消融的雪花在滴落。蕾蒂对她露出动人的微笑,然后闭上双眼,踮起脚尖,将双唇慢慢贴近他——
在离别的最后一刻,蕾蒂给了武思尧深情一吻。两人在夕阳下久久缠绵,迟迟不愿松开。
过了许久,蕾蒂终于依依不舍地抬起头,望着武思尧,安心地笑了起来。此时她的灵力即将耗尽,在消散之前,她充满歉意地对武思尧说:
“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
夕阳之下,这位纯净如雪的女人,身上飘出无数的荧光,宛如一群圣洁的精灵。武思尧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景,连忙抱紧她,却无法阻止她消失。随着荧光不断飞散,他怀里的分量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不舍与后悔的感觉,还有耳边那空灵的声音:
“下一个冬天,我还会回来。亲爱的,一定要等我回来!”



可怕的夜晚就要降临,那批“龙卷风”火箭炮终于抵达预定发射阵地,并成功进入战斗状态。在月都气象卫星视野中,雅库茨克郊外的最低气温,已经达到了-125℃,这是地球45亿年地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低温!
狂风中,月都坦克就像一坨坨泡沫般被吹化。月都士兵离开掩体朝登陆舰跑去,可是没跑几步,他们的动作就慢慢凝固、定格。风吹倒了他们,他们就像从高处跌落的石膏像,在坚硬如铁的雪地上摔得粉碎!
在这片有史以来最寒冷的战场上,侵略者与保卫者都濒临死亡,然而其中一边仍心存光明,另一边则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在靠近月都阵地的一座小山丘上,矗立着两个向上攀登的身影,从早上至今,一步都没挪动过。这是两名俄军侦察兵,为了给“龙卷风”火箭炮标定射击诸元,他们冒着危险,想要观测敌方阵地,却不幸遇上阵风——
短短几秒钟,他们的体温就被夺走,身体活生生地凝固下来,化为两座风雪中的丰碑。
大雪纷飞的夜空中,俄军的歌声依然在持续,不少月兔士兵精神崩溃,捂着面罩嚎啕大哭。如果他们能够幸存,他们一定忘不了这片地狱雪原,还有这群恶魔一般的对手。俄军士兵正在高唱的那首歌,让他们特别想家,特别想活着回去——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月人指挥官被这歌声折磨得发疯,冲出掩体,歇斯底里地大吼:
“不要唱啦!你们这群低贱的人类!不要再唱啦!”
可惜俄军听不到他的抗议——
胜利在即,就该慷慨高歌!
这名失去理智的指挥官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冻成了一座丑陋的石雕。
在几十公里外的火箭炮阵地上,战士们一边围着篝火取暖,一边操纵火箭炮姿态机构。终于,发射准备完成,这些新一代的喀秋莎,将再次把俄罗斯人民的怒火洒在侵略者身上——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歌声小了很多,已经有很多战士被冻死,悬在空中的手臂再也没能放下。他们很年轻,与他们心爱的喀秋莎们一样,只可惜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拥抱的机会。当冰雪消融之后,这些丰碑将融入大地,在亲人与爱人的泪水浇灌下,凝成一座永不毁灭的钢铁长城。
“装定射击诸元!方位角15-00,高度角08-60,全炮齐射!”
一声令下,火箭弹鱼贯而出,那凄厉的声音,仿佛一首悠扬的管风琴交响曲。隐约之间,炮兵们仿佛听到,有人正伴着这个旋律在哼唱,那正是他们一路唱过来的歌——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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