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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余震浩劫】 天色未亮，空气潮湿闷热，就连海风都无法驱散这个温度。与往常不同，今天月都神户基地的起床哨提前了几个小时，最后一批月都士兵穿戴整齐，全副武装冲出营房，在昏暗的天空下集结，仿佛一群夜袭的狼群。 猯藏站在队伍边缘，眺望北方，轻蔑地笑了笑。他们知道，几公里外的丛林中，藏着一批107火箭炮，就等总攻开始之后，让他们葬身火海。 月都远征军的反应一直很高效，哨声之后不到半小时，这支驻留部队就全部驶离基地，沿着海岸朝东西两侧转移。在西欧战事中为陆军赢得荣耀的龙骑兵突击队，也登上直升机离开。昨晚夜幕降临之时，大部分大阪和神户驻军就已进入预设阵地，并盯住了先期潜入的人类侦察兵，所以人类万万没想到—— 他们将要轰炸的，是一座空的基地。 在神户南面的淡路岛，两名人类侦察兵被狙击手挨个爆头。不远处的空地上，几根披着伪装网的炮管若隐若现，在晨曦中闪着寒冷的光。 这是月都陆军的“龙牙”155mm卡车炮，使用增程弹药时射程远超人类火炮。电台边，通信员戴着耳机，一边聆听侦察兵汇报，一边在火控计算机输入参数。炮兵营长站在伪装网下，望着分散部署的18门火炮，心里默默演算，仿佛这只是一次简单的考核。 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露出一角，第一缕阳光落在炮口上，显得更加杀气腾腾。大阪与神户地界不过方圆百里，将这些火炮集中部署在淡路岛上，既可防止人类部队靠近，也能完全控制战场。月都知道，人类翻遍了大阪城区，以为月都驻军毫无防备，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自己才是瓮中之鳖。 营长很清楚，这片都市曾在一场大地震中毁灭过，而他们部队就位于当年的震源之上。那场浩劫毁灭了一切，给这个国家留下惨痛的教训。如今第二次大地震就在眼前，但这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真是愚蠢至极，人类从来不懂得吸取教训啊…… 朝阳钻进伪装网，在营长脸上印出斑驳的光影。他举起手臂，捋起袖管查看手表，然后命令全营准备射击。收到命令，各炮班成员启动外骨骼，将炮弹和发射药塞进炮膛，静待射击命令下达。 这世界只有时间最公平，也最冷酷，一分一秒，毫不留情。当年阪神大地震的时间，是5点45分，现在就快到了。
在月都最后一批参战部队开始转移时，美铃和咲夜趴在大桥边的楼顶上，望着装甲车一辆接一辆驶过眼前。这个情况与她们预想的不一样，一鼓不祥的预感涌上她们心头。 “怎么回事，咲夜？他们怎么……” 咲夜放下望远镜，沉思片刻，小声问美铃： “他们会不会已经准备好了？” “啊？”美铃不敢相信。 没等她细问，咲夜就拎起狙击枪，朝身后的天台门走去。 “别管那么多，情况有变，立刻报告武队！” 美铃跟在咲夜身后，一边向前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她们对面有一栋大厦，美铃察觉不妙，瞪大眼睛眺望，猛然发现一扇窗户有人，立刻朝咲夜扑去。 “小心！” 在那扇窗户里出现的，正是敌方狙击小组，瞄准咲夜的射手已经扣动扳机。千钧一发之际，美铃将咲夜用力撞开，子弹“啪”地击中自己左肩，顿时血花四溅。 听到枪声，咲夜连忙翻坐起来，看见这个情景，不禁失声惊叫： “美铃！” 第二颗子弹“嗖”地擦过咲夜鼻尖，吓得她大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抱紧脑袋一动不动。这是咲夜第一次遇到敌方狙击手，那个恐怖的啸叫令她闻风丧胆。尽管美铃就躺在不远处，狙击枪也在自己脚边，但她连伸手都不敢—— 这些战场幽灵，能够轻易击垮对手的意志，包括身为幽灵的自己。 “别害怕，咲夜……别害怕……” 听到美铃的声音，咲夜颤抖着抬头，见她捂着血肉模糊的左肩，鲜血从指缝之间慢慢渗出，在身下扩散开来。美铃强忍着痛苦，镇定地安慰她： “把枪捡起来，咲夜……我自己过去，你千万别动，千万别……” 说着，她挪动双腿，吃力地朝掩体方向蹬去。咲夜颤抖着捡起狙击枪，将它抱在怀里，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瞪大眼睛，看着美铃一点点靠近，眼看触手可及，一颗子弹“噗”地一声贯穿美铃大腿，喷涌而出的血柱吓得她大喊起来： “美铃！” 咲夜惊恐地哭喊，朝她伸出手。枪声再次响起，一朵血花在美铃小腿炸开，疼得她浑身抽搐，痛苦的哀嚎让咲夜心如刀绞。 咲夜彻底崩溃，抱着步枪嚎啕大哭，不忍直视血泊中的美铃。美铃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却咫尺天涯，只要她敢伸手，敌人就会打断她的手臂。 “美铃！你不要死啊……我害怕……” 发现美铃没动静，咲夜惊恐地抬起头，但泪水蒙住双眼，看不清她是死是活。 “咲夜，不要怕，冷静……冷静……”美铃强忍痛苦，小声安慰，“那家伙不会杀我的，他的目标是你，千万别出来……” 咲夜啜泣一声，抹掉眼泪，看见美铃全身都被血泊浸没，一阵恐惧顿时从头灌到脚。 “那我该怎么办，美铃？我……我该怎么做？” “他在前面那座楼，倒数第三层，左数第二个窗户……”美铃动了动手指，“咲夜，找个位置……把他……” 话未说完，察觉不妙的敌方狙击手终于决定下死手，子弹击穿美铃另一条大腿，血柱像喷泉一样涌出，很快让她奄奄一息。听着美铃痛苦的哀嚎，咲夜脑中一片空白，抱着步枪不住颤抖，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快点，咲夜……快点……快点！” 她用尽全力大吼起来，随即脑袋一歪，不省人事。咲夜这才回过神，四下观察一番，然后沿着墙壁匍匐前进，借着中央空调外机组的掩护，朝另一个掩体转移。 她知道，敌人一定也在找她，所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爬过热浪滚滚的中央空调外机组，咲夜已经浑身大汗，但美铃还在流血，她一刻都不敢耽搁，从背包里抽出蛇眼探测器，连到头盔显示器上，然后探出掩体搜寻敌人。 找到了！ 咲夜顿时指尖颤抖、心脏狂跳，但她按平时训练那样调整呼吸，竭力抑制兴奋的情绪。她拆下蛇眼探测器，眺望一眼来处，发现美铃一动不动地躺着，尚未凝固的血泊在烈日下熠熠闪光。 敌方狙击手已经转移了位置，不在美铃所说的那一间。咲夜调整姿势趴了下来，拉开枪栓，鼓起勇气探出枪管，借着瞄准镜找到那扇窗户。在咲夜的瞄准镜里，两名身穿迷彩服的月人士兵并排坐在一张桌子上，观察手举着一部通讯器贴在耳边，似乎在呼叫火力支援。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咲夜甚至能看清敌人的臂章—— 月都陆军“龙骑兵”突击队，从欧洲调来的精锐力量，在粉碎北约联军的战事中，这支机降部队切断驻欧美军后路，杀敌上千，一战成名。 此时敌方狙击手的枪口瞄着别处，咲夜定了定神，睁开左眼观察前方。估算好风速之后，她将准星瞄准敌人头部，戴着面具的脸庞映入眼帘，散发出十足的戾气。 当敌人发现她时，咲夜抢先一刻扣动扳机，那颗略带惊恐的眼睛骤然炸裂，喷溅而出的血液和脑浆糊在墙上，形成一幅诡异的抽象画。没等喘口气，咲夜再次扣动扳机，敌方观察手瞬间脑袋炸裂，握在手中的望远镜随着身体一起，从桌上翻了下去。 战斗胜利，咲夜立刻起身跑向美铃，将她拖到掩体后，然后摸出止血凝胶和三角巾，掐住破裂的右腿动脉，手忙脚乱地替她包扎。 “美铃！醒醒！” 咲夜带着哭腔大喊，由于双手剧烈颤抖，她尝试好几次才将伤口包扎好。看着不省人事的美铃，她急得不知所措，抱住她大哭起来。 “醒醒，美铃！不要死啊……求你了……” 她紧紧搂着自己所依赖的同伴，恐惧和无助充斥全身，全然忘记自己该做什么。此时美铃突然抽动一下，让咲夜喜出望外。发现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咲夜连忙将耳朵凑近，却只听到不明所以的半句话： “快报告武队……” “什么？你说什么？”咲夜紧张地问。 听见空中传来汹涌的呼啸，咲夜抬起头，发现来自北部山区的火箭弹掠过头顶，朝神户基地扑去，刹那间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报告武队，快点……”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美铃用尽全力挤出一句话，声音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按预定计划，轰炸过后，埋伏在丛林里的人类部队立刻朝神户发动突袭。驻守关西地区的月都陆军是新部队，战斗意志非常差，挨了一波轰炸之后，他们的步兵就放弃了城外的野战工事，让他们得以从容破障排雷，杀进城区。 此时，淡路岛上的炮兵也按预定计划，用炮火覆盖暴露的人类火炮，阻止更多人类部队进入城市。第5军炮兵旅已经探测到了他们的位置，此前一直没开火。虽然打完一轮之后，月都卡车炮就开始撤收转移，但他们没想到，人类炮兵旅的155mm榴弹炮营有一名参谋是淡路岛人，发现卡车炮阵地在公路附近，就敏锐地判断出他们可能的转移方向，于是协助组织了几轮火力追击—— 很不幸，月都卡车炮部队刚好接住了其中一片弹幕，瞬间报废了好几辆车。 作为专为城市战而生的部队，武思尧部首当其冲，很快占领东滩区，将神户城区拦腰斩断。然而太过顺利的攻势让武思尧倍感不妙，他正要下令部队注意隐蔽，通信员将电话递给他，说小泽排长越级汇报，要他亲自接听。 “这里是‘八岳’，你怎么不按规矩来？” “‘八岳’，情况和预想的不一样！我们消灭的都是治安军，最垃圾的敌人！月都主力一个都没见到！” “你说什么？月都主力不在城里？‘玫瑰’呢？‘玫瑰’在哪，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玫瑰’被困在‘一号路标’，她们中计了，观察员重伤，我们要去救她！我们在‘一号储物柜’北面，敌方火力太猛，我们无法突破封锁，请派遣‘大锤’支援！”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刺耳的干扰噪声。他心急火燎地扔下电话，朝一名参谋喊了起来： “让‘大锤’进城！敌人主力在哪？赶紧查出来！” 敌人主力埋伏在人类进攻方向两侧，眼见对方上钩，隐藏在建筑和地下车库的轻坦部队纷纷出现，从东西两面包围173营，将他们与其他人类部队隔离开来。此时咲夜仍在通讯器里哭喊，随之传来的枪声让小泽十分紧张。他正想询问情况，一阵穿墙而入的弹雨打断通话，逼得屋内所有人都趴了下来。 “妈的，重机枪还没端掉吗？那两个精确射手到哪了？” “她们死了！” 小泽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刚才回话的人，只见她抱着脑袋缩在墙边，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街道。他循着手势望去，发现那两名班组精确射手躺在街角，其中一人距离一间商店非常近，看起来是被敌人步兵暗算，一名轻机枪手正朝商店进行报复性射击；另外一人则躺在烟幕弥漫的敌方重机枪射界里，肝脑涂地、支离破碎，要不是191精确射手步枪就在一旁，他压根认不出那是一个人。 他气急败坏地捶了一下墙壁，透过窟窿观察己方阵地，发现其中一挺通用机枪已经熄火，副射手按着主射手的伤口，配合卫生员一起包扎。 她们所靠近的“一号储物柜”，是位于神户市中心的鱼崎八幡宫神社，由于这些宗教场所在战时经常成为平民避难所，所以他们在制定作战计划时给了它们这种不痛不痒的代号。尽管他的女兵排占领了附近数幢房屋，1连其他排也控制了街区，可以从各个方向居高临下压制敌人，但敌方重机枪阵地很隐蔽，她们打不掉它。 听着通讯器里时断时续的汇报，有两辆敌方装甲车正在靠近，小泽越发急躁起来。 “沙耶，带上三个人，从地下通道冲过去！”小泽转过身，指着沙耶大声下令，“‘大锤’没影了，我们自己上！” “是！” 沙耶大声应答，端起通用机枪，带上自己的副射手及两名步枪手，沿着楼梯走下去。临出门前，一位腿部受伤的女兵递来一具一次性火箭筒，叮嘱她们注意安全，然后朝下挂榴弹发射器里塞了一颗烟幕弹，顺着墙上的窟窿射了出去。只听一声轻微的爆响，白色的烟雾开始在街上弥漫，两人正要出门，听见附近突然响起沉闷的枪声，又立刻缩了回来。 “自己人，不要怕！”那名受伤女兵指着枪声方向，大声吼道。 沙耶抬头一看，发现前来增援的营属重机枪班终于在隔壁楼搭好阵地，用更响亮的嗓门逼对方重机枪闭嘴。她大吼一声，带头冲出掩体，朝不远处的人行地下通道狂奔。可惜事不凑巧，在突击小组即将靠近目的地时，街角传来敌方装甲越野车的吼声，几枚机炮炮弹落在附近，将跑在最后的步枪手掀翻。 沙耶顾不上躲避，连滚带爬摔进地下通道，又立刻翻坐起来，架起机枪，瞄准楼梯下方。在她身后，副射手抱着弹药包缩在墙角，吓得六神无主，不停惊叫。 “别叫了！把火箭筒拿起来！”沙耶回头吼了一句，又警惕地看了地下通道一眼，“听到没有？再哭小心我揍你！” 此时两辆敌方装甲越野车驶出拐角，其中一辆抬起炮管，开始寻找人类重机枪阵地；另外一辆则盯着地下通道，持续开火，可惜炮弹不是命中顶部的马路，就是掠过三人身边，落在另一个入口的楼梯上。为了躲避火箭筒的攻击，顺便掩护步兵下车，其中一辆月都战车释放烟幕，然而这也刚好遮住友车视线，使得攻击机枪阵地的计划落空。 “快点！打它！” 沙耶再次扭头，朝副射手大喊起来，然而那个女孩哆嗦半天，连火箭筒保险都打不开。她气得要发火，正要命令步枪手接替，那人突然喊了起来： “有敌人！” 话音刚落，她就举起突击步枪，朝地下通道开火压制。沙耶回过神，下意识扣动扳机，没想到弹链箱里只剩十几颗子弹，瞬间就消耗殆尽。 “我跟你们拼了！” 她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起身抽出手枪，准备与敌人鱼死网破。千钧一发之际，来自敌方战车的炮弹飞入地下通道，直接命中月都步兵，密集的爆炸震得沙耶两耳发鸣，晕头转向。 “智障……” 她暗骂一句，接过副射手递来的弹链箱，争分夺秒地上子弹。为了掩护她，步枪手冲下楼梯，朝通道里甩了一颗手榴弹，又立刻爬了上来。沉闷的爆炸声中，通道里传来敌人的哀嚎，副射手也终于鼓起勇气，大吼着探出火箭筒，朝其中一辆敌人战车开火。 沙耶预感不妙，连忙趴了下来，滚烫的尾焰掠过头顶，将她的发梢点着。她惊慌地叫嚷起来，一边扑灭火苗，一边骂道： “有病是吧？用火箭筒不看身后啊？” 说着，她用力拉开枪栓，端起机枪点射压制，掩护步枪手靠近。眼见成功击毁月都战车，副射手兴奋不已，举着空筒叫嚷起来： “成功了，沙耶！我成功了！” 沙耶松开扳机，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没想到一梭子弹突然命中那个女孩，将她的笑容连同生命一起定格。她的脑中“嗡”地一响，眼睁睁看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倒下，一时回不过神。过了一会儿，听到步枪手的呼唤，她才起身走向副射手，解开她的背包，拎在手中走下楼梯。 “沙耶，你现在到哪了？收到请回话！” 耳机里传来小泽排长的声音，沙耶按住通讯器，一边走一边说： “我们还在地下通道里，即将到达马路对面。我们刚击退敌方步兵，副射手阵亡。” “收到。‘大锤’已抵达战场，你方原地待命。” 话音刚落，附近街道传来一声巨响，另外一辆敌方战车应声爆炸。那是营属无人机连的自杀式穿越机，他们1连分到了一个排，有一个无人机班归女兵排指挥，共有3架用来投弹和侦查的多旋翼无人机，还有一个小组操作穿越机炸人炸车。 “坦克！坦克来了！” 一位女兵指着街道，兴奋地大喊。小泽喜出望外，拍拍通讯员，让她跟着自己下楼，然后冲到正用机枪扫射街道的99B主战坦克背后，抄起步兵电话就喊： “往前开！前面那个路口！那个狗日的机枪在你右边，把炮塔转过去！” “收到！” 车长淡定地回了一句话，命令驾驶员缓慢前进，并让炮手把炮塔转向右侧街道。第5军有3辆幸存的99B，第6军是按重装甲部队建设的，想要这3辆坦克很久了，可惜他们坚决不给。为了防止敌情不明被暗算，这3辆车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城，而是先留在城外用间瞄射击支援步兵。现在敌人坦克已经出现，是时候顶到第一线了。 当藏在建筑里的步兵用炸药破墙，跟随坦克同步前进时，空中掠过三名鸦天狗战士，朝螺旋桨声音方向扑去。小泽从空中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前方，猛然发现马路斜坡下方升起一根炮管，连忙叫嚷起来： “坦克！敌方坦克！快打它！” 此时99B坦克炮膛里塞的是一枚高爆弹，更换弹种需要花费好几秒钟，这个不速之客让整个车组都咒骂起来。万幸的是，敌方坦克兵明显是个新手，油门猛地一踩，功率强劲的发动机带着轻盈的车体冲上坡顶，在惯性的作用下，那辆“猎豹”轻型坦克把脆弱的肚皮暴露在黑洞洞的炮管前—— “开炮！” 随着车长一声怒吼，一枚高爆弹呼啸而出，命中近在咫尺的敌方坦克底盘，猛烈的冲击波将只有区区30吨的车体掀翻，殉爆的弹药“呼啦”一声顶开炮塔，将整辆坦克烧得焦黑！与它同行的另一辆“猎豹”，发现这边既不是74式主战坦克，也不是15式轻型坦克，而是甲比它厚、家伙比它大的人类最强主战坦克！月都坦克兵当场就怂了，猛踩油门迅速倒车，以寻找有利于自己的进攻方向。 可惜，来自女兵排的反坦克手已经占领隔壁建筑，此时不顾一切地冲出掩体，用火箭筒炸断它的履带。 “打它！快点！” 99B坦克一边原地旋转车体，将正面对准敌人，一边射出一枚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可惜这枚炮弹的飞行轨迹在主动防御系统的作用范围内—— 只见对方炮塔顶部火光一闪，近在咫尺的长杆弹芯“啾”地拐了个弯，碎成粉末掠过车体。 “躲开！敌人开炮了！” 话音刚落，来自敌方坦克的穿甲弹命中99B坦克炮塔正面，引爆了其中一块反应装甲。小泽缩在坦克后方，捂着发鸣的耳朵，对着步兵电话急切地询问： “还活着吗？” “操他妈的……”车长快被爆炸震聋了，咬牙切齿地骂道，“让无人机炸它！” 小泽抓过通讯员背上的话筒，对着无人机班下令： “穿越机！绕到后面打它！” “收到！” 一次性无人机小组将一枚40火弹头绑在穿越机下方，操作手戴好VR眼镜，拿起手柄进入战斗状态。这架坦克杀手呼啸着飞出窗口，拉起高度掠过正在互相炮击的两辆坦克，开始调整攻击航线。女兵排也击退了月都步兵，绕到敌人坦克侧后方，用火箭筒围攻它。可惜电磁装甲对破甲弹有着绝佳的防御力，因为它很轻，所以即便是轻型坦克，“猎豹”也做到了过去所有坦克都做不到的事—— 凭借覆盖周身甚至炮塔顶部的电磁装甲，它做到了对破甲弹的全向防御，除了脆弱的行走系统，所有步兵反坦克武器都很难打穿它！ “排长快跑！巡飞弹！” 听到女兵的惊呼，小泽扔下步兵电话拔腿就跑。月都的巡飞弹从后方的街道杀了过来，直冲99B的车尾。车载毫米波雷达探测到来袭导弹，立刻指挥遥控武器站转向，30mm机炮射出一串可编程弹药，击毁了来袭巡飞弹。在它前方，一枚攻顶式反坦克导弹划着弧线朝它落下，藏在炮塔储物篮里的微型防空导弹起竖、发射，将导弹炸成了碎片—— 正因为加了这么多适应现代化战场的高新技术，99B主战坦克的造价贵得离谱，战前中国军队新造加改装，总共只装备了不到100辆，现在他们后悔造少了。 “穿越机已到达指定位置，准备发起攻击！” 听到汇报，小泽跑回99B后方，拿起步兵电话大喊： “做好准备！穿甲弹！打它车体！” 穿越机下降高度，进入俯冲航线，那高达160公里的时速，还有刺耳的呼啸，宛如一架从天而降的斯图卡。月都坦克探测到来袭武器，炮塔顶部的主动防御系统自动转向，准备拦截它—— “开炮！” 一声令下，一枚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呼啸而出，扑向对面的月都坦克。虽然电磁装甲对穿甲弹的防御力也不差，但“猎豹”的主装甲实在太薄了，在如此近的距离，穿甲弹依然击穿了它的正面车体，将两名坦克兵打成了肉泥。 “转弯转弯！快！前面的暗堡！” 在小泽的指挥下，坦克来到指定位置，朝隐藏在小窗口里的敌方重机枪阵地开火—— 从这一刻起，女兵排完全控制了这片街区。 “沙耶，出来！”小泽跳下坦克，对着电台下令，“3班坚守此地，1班、2班，跟我来！朝‘一号储物柜’前进！” 说着，他抓起坦克尾部的步兵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车组人员。此时距离美铃遇袭已经过去很久，天空硝烟弥漫，远方枪炮声此起彼伏。通讯频道里，咲夜告诉小泽，有个鸦天狗小组替他们驱离了敌方武装直升机，但美铃脉搏很低、呼吸很微弱，随时可能没命。尽管小泽十分焦急，但现在城里危机四伏，他也只能一边安抚咲夜，一边承诺自己尽快赶到。 坦克开过“一号储物柜”——鱼崎八幡宫神社——为了防止遭到伏击，小泽带着几名战士堵住神社，发现鸟居背后躲着一个人，于是下意识举枪大吼： “举起手来！” 那人失声尖叫，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大喊： “别开枪！我没有武器！我没有武器！” 看见这个无比熟练的动作，小泽心生不忍，垂下枪口端详来者，发现她是这座神社的巫女，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披散着头发，神情惊恐。他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慢慢上前，那个年轻的女孩浑身颤抖、呼吸急促，鼓起勇气向他发问： “你们是来解放这里的吗？” 小泽一愣，抬头望向神社大殿，发现那里挤满了前来避难的市民，每个人都是衣衫凌乱、灰头土脸，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情绪。 “我们是国际志愿军团，遵从中日联合指挥部的命令和天皇陛下的指示，前来解放神户。” “那能不能请你们……不要靠近这里？”这位巫女高举双手，嗓音颤抖，生怕惹怒这位“解放者”，“这里是受《人道中立协议》保护的临时避难所，只要你们不靠近，月都军队和治安军就不会对这里动手，所以……求求你……” “站起来。” 小泽轻声开口，打断她的发言。这位年轻的巫女愣了一下，抱住脑袋，慢慢起身，那双藏在乌黑长发下的眼睛，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把手放下。” 巫女犹豫一下，慢慢放下双手。小泽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然后将步枪挪到身后，靠近女孩，小声地说： “跟你商量个事，我们部队要去营救一名重伤员，待会儿想送到这里来抢救。请放心，我保证不让任何武器进入神社，可以吗？” 巫女瞪大眼睛，迟疑片刻，推脱道： “可是……” “这座城市已经被月都包围了，我们的伤员没地方可去，只能送到这里，不然她会死的！月都判断一个地方是否藏匿武装人员，主要靠空中侦察，判断标准是此处是否探测到武器。所以只要不把武器带进神社，月都就不会对这里动手，你们的安全能得到保证！” “我……”巫女支吾一阵，咬咬牙，点头同意。 小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后退两步，向她立正敬礼： “谢谢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朝战士们大喊起来： “动作快点！没时间了，我们必须尽快救出‘玫瑰’！”
窗外的大地笼罩在烈日之中，灰白的城市闪着刺眼的光，晃得犬走椛脑袋眩晕。他们现在在支奴干直升机里，准备在前沿野战机场换乘黑鹰直升机，杀向大阪国际机场，开始他们的第一战。 他们想得太美好，以为能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谁知计划好的“阪神特攻”眨眼间变成血腥混战。他们双方都没有足够的重装备，部队主力全是步兵，跟打成血肉磨坊的浙江沿海相比，这场战役简直就是菜鸡互啄、不分上下—— 而作为真正的新质作战力量，人类首长对犬走椛他们寄予厚望，希望他们打破这个僵局。 此时窗外闪过一道烟柱，犬走椛探头一看，发现地面上竟然还有幸存的“爱国者”导弹阵地，附近还有两门密集阵在开火。舱内响起驾驶员的声音，提醒大家即将降落。她回过神，大声命令战友们做好出舱准备。 支奴干平稳地降落在空地上，舱门刚一放下，椛就带头冲出机舱，直奔停在不远处的黑鹰直升机。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片体育场，几名士兵从卡车上拖下火箭巢，七手八脚地挂到阿帕奇直升机下，螺旋桨的气流卷得场内飞沙走石。 “快点！别磨蹭！” 一个人类军官朝他们大呼小叫，命令他们登机。椛朝身后挥了挥手，带头登上一架黑鹰。刚在机舱里坐稳，地勤就敲打玻璃窗，朝驾驶员喊道： “走！走！满了就起飞！快点！” 黑鹰直升机加大功率，腾空而起。看着渐渐远离的大地，犬走椛感觉有些不安。她的身边坐着一位机枪手，双手握着M134火神机枪，警惕地扫视大地。犬走椛拍拍他肩膀，没想到他浑身一震，警惕地回过头，眼神有些惊慌。 “很紧张啊？”椛抱歉地笑笑。 “紧张？”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回头，“操他妈的情报部门，一群饭桶！敌人挖好了大坑等我们，现在我们跳进去了！” 听见这个抱怨，椛无奈地笑起来。她环顾机舱，汹涌的气流中，战友们的脸在颤抖，有人死死抱着火箭筒，竭力忍着不呕吐。 “这飞机里怎么都是英文？我记得应该有日文标志啊？” 机枪手伸手指向驾驶舱： “你相信吗？前面开飞机的是个美国人！他在东京过了一个非常劲爆的圣诞节，然后再也回不去了！现在他们替中国人开飞机，成为光荣的国际志愿军团！操，真是大无畏的国际主义精神啊！” 此时驾驶员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操着英语大喊起来，弄得这些天狗新兵摸不着头脑。 “他叫你们下去，同志！你们会飞对吧？” 机枪手推了推犬走椛，示意他们跳下去。她解开安全带，走到舱门边，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建筑，不禁冷汗直冒。然而时间不等人，她只得握紧步枪，纵身一跃，在一栋高楼安全降落。当她抬起头时，一架直升机刚好被导弹击中，飞散的螺旋桨击中一名天狗空降兵，将他打落在楼顶上。另外一人飞过去扶起他，确认没有大碍，又一起升空离开。 “全体都有！向我靠拢！” 犬走椛腾空而起，朝AR护目镜所指示的目的地飞过去。他们头顶飞过人类的火箭弹，眨眼间前方的目标就化为火海。 他们飞行时完全没有噪音，地面上的双方部队都没注意到他们。他们都忙着用单兵武器对射，偶尔夹杂着来自122mm榴弹炮的轰炸—— 当然，即便有人看到了，也没有任何武器能命中他们，在天上他们是无敌的。 “全体都有！敌人机场有高炮，分散队形！” 进攻大阪机场的天狗部队只有犬走椛一个排，他们会飞，这是最大的优势，人多反而会增加伤亡概率。部署在机场外围的月都自行高炮经过技术改造，此时用雷达锁定了他们，刹那之间，铺天盖地的弹幕就封锁了天空。 可惜，高射炮是为了打飞机、导弹这种遵守空气动力学规律的目标而设计的。天狗空降兵一边下降高度、一边向后倒飞躲开弹幕，然后借着地面建筑掩护靠近自行高炮—— 紧接着，有人拉开舱盖朝里面扔60mm迫击炮弹，有人直接用火箭筒炸车，将这第一批拦路虎全部摧毁。 “上！炸掉航站楼！” 在犬走椛的命令下，她的战友们无视围过来的月都地面部队，腾空而起扑向机场。当然，对付没有武装的机场设施不需要这么多人，只有带了C4炸药的一个班飞向航站楼，其他人都被她派去打飞机了—— 他们飞到机场里的运输机、无人机和防空导弹上空，用轻武器疯狂扫射，直到引燃火工品和燃料，发生大爆炸才罢手。 “火箭筒！炸死他们！” 一名空降兵靠近航站楼玻璃幕墙，用火箭筒将它炸得粉碎。其他人涌入建筑，甚至连枪都不用，追上逃窜的月都空天军，只用拳脚就弄死了他们。他们将C4炸药贴在重要设备上，插上雷管，然后集体离开—— 确认所有人都出来后，犬走椛按下遥控起爆开关，航站楼顷刻之间化为废墟。 看见机场内接连不断的爆炸，月都地面部队终于杀了进来，准备报复袭击者。按照那次演习所学，天狗空降兵飞在空中，用子弹、枪榴弹、迫击炮弹和火箭筒，摧毁了所有敌军车辆，打得他们溃不成军。 击败敌人之后，犬走椛又指挥部队摧毁其他基础设施，然后下令离开机场，躲进附近建筑，以班为单位轮流盯梢。他们任务，除了摧毁机场，还要持续封锁它，防止月都修复和利用—— 上级命令他们坚守到午夜，非必要不交火，到时候会有下一个排来接替他们。
窗外火光闪耀，屋内却空无一人。这间住宅很久没人来过，摆放整齐的家具和物品落满了灰尘。门把手“咔嚓”扭了下来，有人久违地回到了此地，面对昏暗寂静的家，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 “我回来了。” 来人是小泽恭役，他是神户人，这里是他的家—— 或者说，是他已去世的母亲的。 打了一天的仗，他现在浑身脏得像个乞丐，但时间不允许他回这里洗澡。身处这个伤心之地，他也没心思做这事—— “小泽恭役！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供你上大学，你加入军队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很烦啊！我参军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打中国啊！” “啪！” 寂静的房间里，面对摆在桌上的母亲遗像，小泽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后悔的话，没有之一，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跪坐下来，正想给母亲磕个头，耳机里传来连长的咆哮： “小泽恭役，你他妈人呢！？你部下找你很久了！” 小泽头皮一炸，按住通讯器回复： “报告连长，我在我家里。” “嘿——你还是本地人啊？你大半夜抛下部队自己回家，有没有组织纪律性？”连长肺都快气炸，“赶紧给我滚回来！你部队要是挨炸了，我拿你是问！” “收到，我马上回去。” 在早上经过的那片街道，女兵排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美铃和咲夜送到神社，与卫生员会合。今夜神社里无人入睡，咲夜守在美铃担架边，揉着她冰冷的手，泪如雨下。卫生员撑着眼皮，时不时打开手电筒，看看墙上的血袋还剩多少。 由于股动脉破裂，美铃的血液几乎流干，输了两袋人造血仍未苏醒，之所以还活着，全因为她不是人类。也正因为这一点，卫生员也不确定哪些医疗产品对她有用，哪些对她有害，所以尽管人血还有好几袋，急救药品也有很多，他却不敢放手用。 打了一天的仗，1连和2连疲惫不堪，所有人分散在各个掩体休息，将夜晚的控制权交给白天未参战的3连。所幸敌人也筋疲力尽，能够投入夜战的部队并不多，这个夜晚的战斗不算很激烈。 女兵排所在区域位于人类控制区中心，她们引导燃油告急的99B躲进地下车库，还有体力的人与坦克兵一起从“山猫”上搬运炮弹和各种消耗品，更换被打坏的反应装甲和格栅装甲，为第二天的战斗做准备。 这个白天，月都陆军的巡飞弹炸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这些又小又慢的导弹拿99B没办法，但炸掉了很多“猛士”越野车和“山猫”全地形车。直到鸦天狗部队大批投入战场，他们才勉强有了对抗月都巡飞弹和多轴无人机的能力。 明天的战斗，他们很多人要全程徒步前进。 当她们躲在工事里昏昏欲睡之时，有人发现那位巫女出现在街角，手里端着一个东西，大大咧咧横穿马路。战士们被这么冒险的举动惊呆，连忙叫住她，那个女孩却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径直冲向她们所在的楼房。 “她想干什么？快拦住她！” 战士们叫嚷起来，冲到楼梯口，举枪警戒。巫女气喘吁吁地走上楼梯，面朝警惕的战士，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 她手里拿的，是一口盛满米粥的汤锅。 “大家辛苦了，都饿坏了吧？” 那个女孩走上楼梯，面对惊愕的众人微笑起来，那甜美无邪的笑容融化了所有人的心。她将食物端到房间中央，解下背包拿出几副碗筷，轻轻放在地上。此时房间里很昏暗，战士们也是浑身乌黑，她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有颜色的人，闪耀得就像烛光一样。 她拿起汤勺，一一盛好米粥，然后将它们递给疲倦的战士们。发现早上那个军官不在这里，她抬头询问，却被告知他在另一座建筑里。 她点了点头，端起那碗米粥，来到一处角落。那里，佐藤沙耶肩上披着一条弹链，手里捏着半块压缩饼干，歪着脑袋沉沉入睡。 尽管平时大家总喜欢拿她五大三粗的身材开玩笑，但在关键时刻，这位“扛得起两个武队”的女汉子，却成了女兵排的顶梁柱，不管是开路还是背伤员，她都义不容辞，现在终于累得睁不开眼睛。 巫女在她身边跪坐下来，轻轻摇醒她，然后将那碗米粥递到她跟前。沙耶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见此情景，巫女扶起她的脑袋，小心喂她喝下。一位女兵趁机摸出手机，借着窗外火光，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天使啊……” 她将手机递给战友们，微笑赞叹。看见大家都吃饱喝足，巫女收起碗筷，端起汤锅，跟在一位战士身后下楼，准备前往另一座建筑。就在此时，一声爆炸传来，下一秒，凄惨的嚎叫传入建筑，战士见状不妙，连忙将她拉到墙角。一个火影“砰”地扑在身旁的玻璃窗上，吓得巫女失声惊叫起来。 火影在她眼前不停挣扎，很快滑下窗户，熔化的皮肤粘在玻璃上，看得令人作呕。可怜的战士很快断气，巫女走到窗边，透过扭曲的火焰，看见一辆被烈焰笼罩的越野车，重机枪子弹熬不住高温，像放鞭炮一样接连爆炸。 “咲夜……快报告武队……” 在神社外若隐若现的枪声中，美铃终于开口说话，声音细若游丝。咲夜喜出望外，捧住她的脸颊，将耳朵贴在美铃唇边，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快点，咲夜……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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