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喵玉殿官方微博

 找回密码
 少女注册中
搜索
楼主: 屑软糖

[长篇] 【不定期连载】旅人495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25-9-8 22: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购物如洪水猛兽,危害少女
“呃,说实话,我不太懂怎么挑选衣服,我之前穿的衣服都是家里的女仆长帮忙搭配的。她给我选什么衣服,我就穿什么衣服。自己挑衣服也太麻烦了。”芙兰朵露说。
在下午茶时间后,千叶带着芙兰朵露来到一家女装店准备买几件衣服。毕竟现在芙兰朵露的衣柜里除了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一套洋裙之外,就只有理事会公发的几件制服和千叶送的睡衣了。话虽这么说,但是真让芙兰朵露来挑选衣服却让她犯了难,她确实对服装塔配没什么想法。
“啊,怎么会这样。明明我印象里,你们这种贵族小姐不是会经常开一个茶话会,然后在里面谈论时尚呀。”千叶一副吃惊的样子。
“那你可能就要失望了,我是属于那种会在地下室住上百年的人。喂,不要露出怜悯的表情,我又不是被关在地下室的,我只是觉得地下室很舒服才待着的。你看,又没有讨厌的阳光,而且也不用像我姐姐一样应付那些麻烦的社交,多舒坦。
“不过茶话会什么的倒也不是没有。我就经常到我们家的魔法使开的茶话会那边吃点心,只是茶话会平常都是讨论魔法的,时尚什么的就很少听到了。毕竟除了一个爱做人偶的魔法使可能还懂一点穿搭之外,我家的魔法使是一个彻底的书呆子,另外一个常来的则是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天天想着怎么偷我家书。”
“呃……这听起来确实不像是会讨论时尚的环境。”千叶有些失望,就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不过她很快就重振旗鼓,决心要将芙兰朵露好好打扮一番,“不过这样正好,就让我来帮你打扮一番吧。你本来长得就好看,再加上我给你找的这家服装店的品味十分不错,我有信心能让你成为万众瞩目的人,啊不对,万众瞩目的血族人。”
“不要,你的眼神好可怕,你不会要把我满足你换装欲望的洋娃娃吧。”芙兰朵露看着千叶充满欲望的眼神说道。这个眼神,让她想起了她家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在为她准备衣服时的眼神。当她看到这个眼神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会有一段痛苦而漫长的试衣环节了:无数的衣装将会在她身上短暂的出现而又更替,直至眼前这人满意。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认真的想要帮你好好装扮一番。女孩子天天都穿同一件衣服怎么行呢。”千叶竖起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但是看到芙兰朵露还有些抗拒,她忽然心生一计,补充道:“嗯……这样好了,这次买到的衣服就当做是我送你礼物,你可不要无情地拒绝我的好意哦。”
看到千叶态度如此坚决,芙兰朵露也不好再过多推脱,只好叹口气,顺势接受。
“芙兰,你觉得这衣服怎么样。”千叶拿出一件带有许多荷叶边和泡泡袖的粉色公主裙。
“不要,这件看着像是我姐姐穿的衣服,我不想和她一样,看着太幼稚了。”
“好吧,那这件呢?”千叶又展示了一件带有许多荷叶边装饰和白色披肩的红色连衣裙。
“看起来……还差不多吧。”
“对吧对吧,快试试吧,试衣间在这里。”千叶给芙兰朵露指了指试衣间的位置,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芙兰朵露。但是芙兰朵露却只是拿着千叶刚刚地递过去的衣服,站在原地不动。千叶似乎是以为芙兰朵露又没好好听她说话,就又指了指试衣间。
“说实话,看到你那么期待,我本来还是想满足一下你的,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事情……”话音刚落,芙兰朵露就将她身后原先处于折叠状态的翅膀展开——因为商场人太多,她不得不把翅膀缩回身后以免撞到旁人,然后她略带庆幸地说“这衣服,我恐怕是穿不下啊,要不”
“这倒是一个问题,你一直收起你那个翅膀差点让我忘记你是一个血族了。”千叶有些遗憾的说,不过她很快就想出来了一个替代方案,“你只要拿着衣服放在自己身前比对一下不就好了吗,等我们挑选好衣服了,直接寄回去,然后找个时间让裁缝帮你改一下就好。我见过几个长翅膀的同事都是这么干的。”
芙兰朵露眼见逃不开千叶的手掌,就无奈地点了点头。千叶把衣服递给芙兰朵露,芙兰朵露则拿着衣服自己对着镜子比划比划,如果满意的话就会放到旁边的购物篮里。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据说,人与野兽的差距就体现在人拥有智慧,而智慧的体现就在于人拥有廉耻之心,会用衣装在遮盖自己的身体,而衣装也逐渐成为了一个人的第二张脸,展示着此人的灵魂风貌。或许有些人会用某些风格的服装来尝试为自己增添某种本不属于他的个性,但芙兰朵露总还是会选择最贴合她的衣服。然而,如同往常无数次的痛苦换装经历一样,她此刻感觉自己如同埴安神袿姬手中被反复揉捏的泥人一般形体不明。时而是可爱的小公主,时而是精明的街头成员。在无尽的换装地狱中,她的眼睛仿佛搞笑连环画中被绕晕的人物一般,变成了旋转的蚊香眼。
“芙兰,喂,芙兰,芙兰朵露!”
千叶的声音将大脑宕机的芙兰朵露惊醒,“啊!我在听着,怎么了。”
“该走了,我已经结完账了。过几天衣服会寄到你房间的,记得签收就行了。”千叶说。
这时候,芙兰朵露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在试完衣服后无意识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一段时间了。她试图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千叶将一件又一件不同的衣服递了过来,然后她只是不断的在镜子面前比划着,耳边时不时穿来千叶的赞叹声。但是,随着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袭来,她逐渐开始放空大脑,任由千叶给她打扮了。
芙兰朵露不得不对千叶感叹说:“能通过换装游戏来让我体会到大脑放空的感觉的,你是第二个。顺带一提,第一个是我家的女仆长。”
“哎嘿嘿,能有那么可爱的一个衣架子,谁能不激动啊。”千叶吐了吐舌头,试图蒙混过关。但是芙兰朵露并不买账,一直都保持着气鼓鼓的表情,直到千叶悄然买了个冰淇淋递给芙兰朵露。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9-8 22: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Niemand darf eigensinnig seines Würdes beraubt werden
落日的余晖在宏伟的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间反射,在连绵车流的蒙皮上反射,在过往行人身上的金属挂件上反射,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夕阳的统治之下。从远处看,天际线上愈加深沉的紫色天空与被染成金色的城市,就仿佛生于紫室的帝王一般,但是千年帝国终会化为尘土,相较于其辉煌,芙兰朵露只能从中看到享乐之后的无尽空虚——好吧,她承认可能只是被千叶折磨得精神乏力了。
芙兰朵露与千叶走在回去的路上。这只是一次普通而寻常的出游,除了所见所闻皆为新奇之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不过总的来说,她还是很开心的,甚至可以说她好久没有这么愉快过了。这并不是说她在红魔馆过得不好,只是,在红魔馆的日子显得太过于安逸与稳定了。
每天醒过来都会吃到咲夜准备的早餐——有时候是午餐——吃完之后,就看看书,如果书看完了就拜托咲夜去买几本书或者去帕秋莉那边玩,当然内容也是看书,她不能指望帕秋莉会放下书陪她做什么。如果她去找她崇拜的姐姐蕾米莉亚,也只能看到蕾米莉亚忙碌的样子,也是,一方势力之主并没有太多空闲时间。这样看来,红魔馆唯一一个能陪她玩的人只有红美铃了。红美铃是一个中国妖怪,尽管她并不知道她确切的种族,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找美铃玩。她从美铃口中听了很多很多的中国历史故事,其中有不少都是美铃亲身经历过的历史事件。但美铃因为有看大门的职务,所以也不能带着芙兰朵露去什么地方玩。更不幸的是,芙兰朵露又是一个没有什么动力的懒惰家伙,如果不是蕾米莉亚或者咲夜会把她带去博丽神社偶尔举办的宴会,不然她可能连幻想乡都没有怎么走动过。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死板了,就像是河童们造的机器人一样固定,我当时是怎么能够忍受待在地下室百年而不出门的呢,芙兰朵露在和千叶等车的时候,坐在交通亭的椅子上想。芙兰朵露刚才问千叶为什么不像来时一样打个车,千叶则说想要让芙兰朵露体验一下新东京的公交车是什么样的。芙兰朵露觉得这个主意不算差,就没有说什么。千叶似乎是一天下来也累了,就自己安静的拿出她的手机看了起来。
我记得我小时候还挺喜欢出门的,那时候姐姐总是带着我去集市上玩,虽然说总是有几个父亲派的什么卫队士兵跟在我们后面,不过他们总是会被我和姐姐甩开,说到底也只是无能的人类而已。那时候,我见过集市上卖丝绸的阿拉伯人、卖皮草的佩切涅格人、表演杂技和帮人占卜的吉普赛人、卖优质铁器的萨克森人,当然,还有做上述所有事情的犹太人。虽说他们所做的营生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但是说实话,能和姐姐出来玩本身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虽然她做事鲁莽而幼稚,总是看不起别人,但是和她一起玩总比和那群该死的贵族一起做什么礼仪游戏要有意思的多。
哦,我想起来了,我每一次出门都是有姐姐陪着啊。不过好像自从我们逃出东欧,准备逃难伦敦的时候就被那群该死的教皇主义者袭击之后,我就和姐姐分开了。要不是那群迷信的家伙,我就应该在伦敦品着下午茶,而不是在法兰西乡间的泥地里打滚。明明大家都有同样的信仰,为什么要迫害我们,难道不追随那个腐败的教廷就是错的吗,不是说了“凡杀人的,难免受审判”吗?算了,这种陈年旧事再说那么多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我也没有资格来评价他们。不过,如果当时不是和姐姐分开了几十年,或许我重新回归家族之后也不会待在地下室闭门不出吧。呵呵呵,现在想来那时候也真是幼稚,因为害怕找不到家而不敢离开家,这个理由也真是无趣啊,不过谁让我在后来适应了守家不出的生活呢。
当芙兰朵露还在回忆自己那并不值得称道的过去时,一阵冰凉与虚弱笼罩了她,迫使她不得不睁开在思考中不自觉闭上的双眼。因为突然从记忆的深处被拉回现实,芙兰朵露一时间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几滴清水从金色的发丝滴落,滴到了被千叶递过来的手帕上。
啊,我这是被谁用水泼了吗?这是芙兰朵露的第一个念头。被水泼的感觉很难受,尤其是对于吸血鬼而言更是如此。凡是吸血鬼,一旦接触流水就会感到自己的身体的空虚,尽管这对于芙兰朵露而言并不是什么过分显著的危害,毕竟就算是在暴雨里飞,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类似于晕船般的虚弱感,而眼前这点流水对她而言也只不过是稍微有点难受罢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将其无视。她嘴角抽了抽,势必要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好好教训一顿。
此时,在芙兰朵露面前的是一个白衣绯袴巫女服的少女,她趴倒在地上,手上还抓着一个没有瓶盖的矿泉水瓶,脚边是一个黄中带黑的香蕉皮,地板砖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粘液。看来,这个香蕉皮正是导致少女滑倒的主要原因。少女一边“哎哟”的叫着,一边爬起身来,坐在地上。她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不知为何空了一大半的矿泉水瓶,然后又转过头,正好与黑着脸的芙兰朵露四目相对。
看到不断从芙兰朵露头上滴下的水珠,少女手中瓶子里少的水的去向问题一下子就得到了解答。她先是不好意思地偏移了视野,小声地说:“啊……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当少女发觉到芙兰朵露愈加狰狞的面色后,当即把剩下半瓶水浇到自己头上,并将半坐着的姿势转成了一个标准的土上坐,大声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是我走路不看路才导致水泼到你身上的。”
芙兰朵露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就变得毕恭毕敬的少女有些发愣,她自觉自己没有那么可怕。她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掉。正在芙兰朵露自我怀疑的时候,千叶见眼前之人竟是行如此大礼,不免有些愕然。她连忙伸手,就要将眼前的少女扶起来,但是少女却是不愿抬头,用有点发抖的声音说:“不,请不要帮我,是我做错的了,除非您原谅我,不然我是不会起来的。”
这家伙是搞什么鬼,我印象里这个姿势在日本可是很重的礼仪啊,芙兰朵露想到。不过,她还是保持着最为基本的谨慎向千叶悄声发问:“这个应该不是什么‘新东京特殊道歉方式’吧。”
见千叶摇了摇头,芙兰朵露顿时对眼前之人不由地感到一阵鄙夷。她实在是难以将一个如此轻易就放弃尊严的人和自己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就算对方是表示诚恳的歉意,也不应该如此践踏自己。芙兰朵露有些生气的说:“站起来。”
少女抬起头来,但是还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不过在芙兰朵露近乎冷酷的重述之后,她还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此时芙兰朵露才发现了眼前少女好像有些不对劲。少女面色发白,说话直打哆嗦,即便宽大的巫女服也难以掩盖其身体无法抑制的抖动,芙兰朵露几乎都能够看到伴随着抖动而从少女头发末梢中被甩飞的水沫了。
“不,不要害怕。”
“求您了,别伤害我。”
“我为什么要伤害你呢?”
少女沉默了,她甚至不愿意,或者说,不敢与芙兰朵露对视。但芙兰朵露飞起来使自己与她平高,然后捏住少女的连脸迫使其面对自。芙兰朵露从少女的黑色瞳孔中看到了自己——一个有着猩红双眼和可怖尖牙的恶魔。认识到为什么少女如此惊恐的芙兰朵露不由得轻笑几声,然后张开口准备说什么。
“够了,芙兰,不要再吓唬她了。”千叶插进两人之间的空隙中,“这种孩子可承受不住你的气场的。”
“才没有想要吓她呢,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芙兰不是什么小气鬼,但你生气的时候,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够可怕了。”
“哼,这是我天生的气质。”
“那天生拥有如此气质的前摩尔达维亚大公肯定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吧,毕竟能统治一个大公国的人肯定不会是一个心肠狭小之人。”
“嗯……算是吧,我也只是不想让这家伙那么轻易糟蹋自己。”芙兰朵露对于千叶的这番话很是受用,脸部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着脸。而这时,千叶听到芙兰朵露这番话后,嘴角微微翘起,然后转过身对躲在她身后的少女悄悄说说:“待会你这样……,然后再这样……”
千叶和少女在密谋什么,芙兰朵露并不是很在意,也懒得去偷听——尽管她做得到。不一会,千叶终于是说完了,于是她就到一旁待着,只留下芙兰朵露和少女两个人四目相对。
少女向芙兰朵露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诚恳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脚滑才导致你被淋湿的。我真的非常抱歉,请让我在做一些分内之事来补偿你。”
“你刚才这么做不久好了吗,何必给我跪下来呢?”芙兰朵露说。
“我……我刚才被您……你吓到了。”似乎是刚才那一句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这时候说话就又有些结巴了。
“算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你做的。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吧,你刚才拿水把自己浇得一身湿实际上就已经是给自己做出惩罚了。哦,好了,我们的车到了,我们先走了,再见。”芙兰朵露看到千叶说的公交车已经到了,就赶紧和少女告别,然后登上了公交车。她已经懒得处理这件事了。
看到芙兰朵露上车,千叶也连忙跑了上去,而少女则在车下大喊:“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到老城区的结城神社啊,我就住在那里,你们去那片地方稍微打听一下就已经能找到我家的。”
芙兰朵露听着少女的话,没有转头看她哪怕一眼,即便是千叶着急地在旁边催促也只是在座椅上保持闭眼。直到车开远了,芙兰朵露才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生无可恋的千叶。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我像是那种西部片里面的硬汉,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呼喊,我都只是保持冷酷。”芙兰朵露开心地说,然后她又想了想,补充道:“只可惜没有风滚草了。”
“唉,别管什么西部硬汉了,你知道吗,我们坐错车了。我们要做的车是另一条路线的。”千叶在座椅上瘫倒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9-8 22: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服从
房门有规律的响了几下,但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回应,来者便直接拿出一张卡片,在智能锁上刷了一下,就推开了房门。房间内部一片漆黑,如蝙蝠的洞窟,而在一个角落里,却有些许微弱的光芒从一个蒙古包状物体中渗出。来者皱了皱眉头,熟练地按下门旁的开关,电流激发半导体发出强烈光芒,将整个世界重新置于光明之下。
仔细观察房间的全貌,能够看到,被窗帘完全封死的窗户,敞开的衣柜,随处可见的衣服,倒在地上的玩具熊,胡乱摆放的快递盒,以及一个不时抖动的由被子组成的穹庐。千叶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然后抓住被子的两角,将整张被子直接抽走,让千叶得以瞥见床铺上的些许细节:床上的人有着一头璀璨的金色头发,身形纤细如孩童,皮肤在电脑荧幕光芒照耀下显得更为苍白,她的身前是一台显示着欧洲地图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只相对于手掌而言有些略大的鼠标。
这时候,床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千叶,她看到了一双酒红色的瞳孔——其中倒映着抓着一张被子的千叶——和从微张的嘴巴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锋利獠牙。
“为什么要把我的窝毁掉了?”
“暂且不提为什么我不在几天你就能把整间屋子弄成这样,”说到这,千叶扶了扶额头,她忽然感到照顾小孩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血族有筑巢的习惯啊。”
“因为我在这里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让人入睡的棺材,我才出此下策的。该死的,我去后勤处订购一个棺材,他们就抱着我大叫‘孩子!孩子!’,然后我向他们解释道,我没有什么熟人去世,我只是想买一个棺材睡觉用。他们就说什么这涉嫌种族歧视,他们无能为力。让后勤处的人见鬼去吧,他们有什么资格说种族歧视,我才是吸血鬼,难道我会自己歧视自己吗?”芙兰朵露有些不屑地说。
千叶想象了一下芙兰朵露去买棺材的画面,好像是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差点笑出来,但是她最后还是尽可能用平静的话说:“那确实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血族睡棺材就像是中国人一定有八字胡一样,是一个很典型的刻板印象,而刻板印象……多少会带一点歧视意味。而你知道的,官僚总是会规避风险嘛。”
“那倒确实。好的,现在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要忙了。”芙兰朵露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屏幕上一个明显不符合历史的地图,显示了一个疆域横跨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地区的摩尔达维亚,这似乎是某款电子游戏。
“别以为你这点话术就能支开话题,不过今天算你走运,我还真有事情要通知你。”千叶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芙兰朵露的床上,并向芙兰朵露的头顶伸出了手。真走运,芙兰这会竟然没有戴那个奇怪的帽子,千叶一边轻抚着芙兰朵露的发丝,一边想。
“有事情就有事情吧,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头。”芙兰朵露有些不耐烦的拍掉了千叶的手。
千叶有些遗憾的抽回自己的手,叹了口气说:“明明你刚来那几天还是愿意让我摸摸头的,怎么现在那么高冷,唉,孩子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
听到千叶的话,芙兰朵露差点笑出声来——我竟然会被一个岁数不到我的领头的人教训,但她忽然想出来一个有趣的恶作剧方案,就翻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千叶的头顶上,故作深沉地说:“唉,是啊,像你这样年龄不到30岁的孩子确实也到了自立的时候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
她觉得她的这个方案会卓有成效,因为她认为摸头这个行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主从的关系,就好像册封骑士时,高贵者总会拿一把剑放在被册封之人的肩膀上,这一个仪式能够表现出骑士的忠诚。尽管她并不太在意千叶对她摸头是否带有任何意义上的主从关系,但是既然千叶敢于用这个被她默许的方式来作弄她,那就由不得她将这个仪式的深层含义摆上台面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向着芙兰朵露想象的方向移动,她本以为千叶将会恼怒地拜托她的手,或是顶着自己被摸头的情形,趁机再摸她的头。但是事情恰恰相反,千叶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反而露出了一个让她感到惊骇的表情。
“为……为什么,你这家伙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芙兰朵露大惊失色地说。她看到被摸头的千叶没有一丝抵抗,反而像是被主人抚摸的挽马一般温顺。此情此景,让芙兰朵露回忆起了红魔馆里的女仆长——十六夜咲夜。
不可否认,芙兰朵露一直认为咲夜是一个负责的工作狂,她既是蕾米莉亚的随身仆从,又是整个红魔馆的管家,还是率领妖精女仆的女仆长——尽管这群妖精女仆除了从当门面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直到芙兰朵露发现咲夜对于她和她姐姐有一种奇异的超出一般佣人该有的情感,每当她去问咲夜为什么要做那么多超过她工资范围的工作时,她总是说这是她的“忠诚心”,因为蕾米莉亚大小姐在她最为落魄的时候拯救了她,所以她会将整个人身都奉献给蕾米莉亚和她的妹妹——芙兰朵露。正因如此,每当咲夜做出一些在仆人意义上可以视作为过于亲昵的行为时,她总是会默许的,她无法对一个为家族付出如此之多的人展露出任何的苛刻感。但有时候咲夜的热情也让她有些难堪,自从经历了法兰西那档子事之后,她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喜欢待在角落的孩子了,所以她偶尔会躲着咲夜,因此咲夜好像更加喜欢接触在蕾米莉亚身旁,她是见过的,蕾米莉亚抚摸着咲夜的头,就像是爱抚自家的看门狗一般。
见过类似的行为不代表芙兰朵露会喜欢这种行为,眼见千叶似乎要得寸进尺地主动蹭芙兰朵露的手,芙兰朵露吓得连忙把手抽了回来。在抽出手的一瞬间,芙兰朵露注意到千叶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她毫不怀疑,如果她抽出手时迟疑了一下,千叶将会毫不犹豫地用两只手把她的手压在千叶的头上,让她无法从这个怪异的行为中抽身。
“我不玩了,有什么正事你就赶紧说,不要再摆出这幅恶心的表情了。”芙兰朵露向身后挪了挪,却不经意间靠到了墙壁上,两只翅膀颤抖着下垂,让上面的宝石相互碰撞发出叮铃响声。
尽管芙兰朵露表现好似被猫盯上的老鼠,但千叶始终保持笑眯眯的表情——只是当她听到“恶心”的评价时嘴角不由地一抽。两人对峙的时间并不长,最终千叶还是回归了她平常那幅公事公办的模样,只是语气中还流露着些许的落寞“上头给你安排了一个培训,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熟悉,不过你去一趟海伦娜主管的办公室就懂了,主管会和你解释的。”
“费了那么多功夫,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一个传话筒啊。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芙兰朵露见千叶收起了之前那副令人生畏的表情,就放下心来,她知道工作时的千叶是不会开什么麻烦的玩笑的,于是壮着胆子反击几句。
“嘿,芙兰你这话就过分了,拿几份工资干几份活,就这几块钱的工资,让我当你的保姆差不多,还要让我给当全职秘书未免有点过分了。”
“我觉得你可不像个保姆,我从没见过那么僭越的保姆……”芙兰朵露说到这突然顿住了,她突然联想到咲夜,于是连忙扯开话题,“算了,这种东西不重要,还是说正经事吧。我要什么时候去海伦娜那边?”
“这倒是没有规定的太死,海伦娜主管说只要今天去就行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过去得太晚。”千叶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一下芙兰朵露的房间。在这个仿佛由掺杂了世界上一切懒惰与收集癖倾向构成的极度混乱的房间里,有随处摆放的毛绒玩具和拆开的商品盒,也有塞满了杂物但却没有合上柜门以至于内容物展露出来的衣柜,当然,还有造成这一混沌景象的血族一只。千叶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我现在直接过去吧,不然让她等太久就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哦,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我的保姆是吧,那正好你就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吧,记得别碰我电脑。”芙兰朵露自觉继续待在这里也只会被千叶教训,便找了个借口逃跑了。
芙兰朵露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鞋子就跑出了房间。千叶仅仅是站起身,喊出一个“喂”字的功夫,就看不见芙兰朵露的身影了。千叶摊了摊手,然后走过去把芙兰朵露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关上。
当芙兰朵露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跑过了好几段走廊了,她并不想自己被追来的千叶抓到,因为一旦被抓到,她免不了一番说教。跑了那么远了,应该追不到我了吧,芙兰朵露心想。然后她就轻车熟路的往海伦娜的办公室的方向走。
我怎么感觉千叶越来越像咲夜了,芙兰朵露心想,都是一开始以一副严肃的模样出现,结果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暴露本性。真是不幸啊,在幻想乡的时候,我还能让蕾米莉亚那家伙作为挡箭牌,现在我还能干什么,哦对了,干脆把千叶推给黑泽吧,反正我看她也挺喜欢黑泽的。
很快,芙兰朵露就来到了海伦娜的办公室门前。虽然第一次来到这个办公室是通过第一评估实验室的大门进入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海伦娜的办公室会有可能出现在整个站点的门户旁。实际上,只要海伦娜或者任何一个部门主管想,他们都可以让整个站点的大部分门变成他们办公室的门——前提是他们能够说服站长将大量能源投入到那昂贵的空间奇术阵列中。
芙兰朵露按了按被无数人用手指头擦拭过以至于变得哑光的门铃,然后原地等待几十秒,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解锁声和自动门滑动声。芙兰朵露整了整衣领,习惯性地想要扶一扶帽子,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把那顶标志性的帽子带上了。芙兰朵露叹了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如芙兰朵露所料,海伦娜依然坐在那套昂贵而低调的红木桌子后,灯光从吊顶上发出,颜色如老式公寓酒店中常见的带着黄褐色灯罩的床头台灯一般。在海伦娜的桌前,已经放好了一把手动调高的椅子,面前摆放着一杯正氤氲着热气的红茶,新鲜血液的味道从中飘出。
芙兰朵露坐到了椅子上,随意地端起红茶喝了一口。茶的味道很浓厚,温度保持在能够最大激发香味,但又不会让其中掺杂的血液变味的程度。一般而言,芙兰朵露更喜欢喝冷一点的红茶,因为往温度过高的茶水里面加入鲜血,不但不能喝到血味,反而会让血液在茶水中凝固成小块。这就让喝血变成吃血了,完全违背了喝茶的形式。
“海伦娜,你煮茶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什么时候我让千叶过来你这里学一下技术。”
“如果是你的请求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抽出一点时间帮千叶那孩子,”海伦娜一边“呵呵呵”地笑着,一边从旁边拿出一个装着曲奇饼的罐子,从中拿出一块饼干喂给芙兰朵露,“不过既然都已经开始追求品质了,看样子,我们的小芙兰最近过的还挺滋润啊。你应该已经适应这里了吧。”
“那是自然,我从小就被夸聪明了。不瞒你说,要不是我意外继承了摩尔达维亚大公的位置,凭借着我在我在博洛尼亚大学时积累的人脉,我说不定还能在哪儿寻一个主教区过日子。”芙兰朵露接过饼干,一边手舞足蹈地说,“所以说,不过是几个电子设备,怎么能难得到我呢。”
“那可太好了,看到小芙兰学习能力那么强,那我接下来就放心了。”海伦娜将整个饼干罐都推到了芙兰朵露面前,并主动站起身来把方糖和牛奶加到芙兰朵露的茶杯中,用量与上次芙兰朵露自己加的量完全一致。整个过程流畅而迅捷,整个场景就好像是养老院里年迈的奶奶给她还没有上高中的孙女塞零食吃。
坏了,芙兰朵露心想。她知道,一旦有人要将什么麻烦事推给她,那对方总是免不了一番客套,不管是在交流中不经意地吹捧,还是暗藏在热情的言语背后的那些更为火热的杜卡特,总而言之都是一种笑里藏刀的手段罢了。或许有人会为了一时的笑容而忽视那把刀,但是对于芙兰朵露而言,她不想要金币,也不想要匕首。她突然有点怀念幻想乡了,在那里从来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文绉绉的阴谋手段,永远只有最为原始的符卡决斗。
“够了,海伦娜,够了,这些饼干我一时半会儿是吃不完了。”芙兰朵露制止了海伦娜把更多饼干放到盘子上的行为,“红茶和饼干都很美味,但是海伦娜你叫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吃下午茶吧。”
“小芙兰,你刚才说过你之前上过学,是吧。如果再让你回到你的童年,你还会选择去上学吗。”
“当然会去,学校是个好地方,在学校不但能够学到很多知识,就算不谈知识在塑造德性上的用处,从世俗角度来讲,知识也是一种谋生的工具啊。不过怎么突然转到上学的话题了,比起这个,我其实更想要知道叫我过来这里的原因。” 芙兰朵露一边用勺子搅拌着红茶,以便让茶水与糖、牛奶混合得更加均匀。
“学校是个好地方,对,你说的没错。我能看出,小芙兰你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孩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知识面或许在某一方面有所欠缺呢。
“你现在过来这边,也快一个多月了吧,我暂且认为你的思维模式已经完全是一个现代人了……”
“嘿,什么叫做‘暂且认为’,我可不是那种止步不前的原始人。”芙兰朵露愤然吃了一块饼干说道。
海伦娜在空中摆出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芙兰朵露不要激动,继续补充道:“总而言之,我认为你已经可以在文化层面上认为是一个信息时代的人了,毕竟你会上网,会用电脑,还会玩游戏,怪事了,这到底是谁教你的,怎么会有人在一个月之前刚刚接触电脑就懂得如何在网上支付购买游戏了。
“但是,我认为你还是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的。等等,小芙兰你先不要打断我,嗯……这样吧,我说几个学科,如果你听过你就点头,没听过你就摇头,好吗。噢,那我就开始了。你有没有听过奇术学,那恶魔学,好,那未来学呢,好吧,你一个都没有听说过。这几个学科都是现在超自然界最为重要且知名的学科之一,它们不但在改造世界上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另一方面,呃,比较俗气的方面,比如你的升迁上,也发挥着重要作用,毕竟如果你想要在ICSE内部获得更加高级的职务或多或少是需要考核的,而考核的内容也与超自然知识息息相关……”
“虽然你刚才让我不要打断,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几句,海伦娜。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你叫我过来这里的目的了。你,或者说ICSE,不会想要让我去找个地方上学吧。”芙兰朵露停止了手中搅拌茶水的动作,她已经完全让茶水与糖、牛奶混合在一起了。
“真聪明,小芙兰。”海伦娜站起来,绕过桌子到芙兰朵露的身旁,像揉猫一般揉了揉芙兰朵露的头,“不过我还是要补充一点,我们并不需要你自己去找学校,事实上,我们已经物色好了一家不错的学校,只要你愿意的话,明天就能过去办理入学的手续了。”
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竟让如此麻烦之事找上门来。天下再也没有比上学更为麻烦的事情了,我宁可再去和50个装备精良的耶尼切里战斗,也不情愿再让已经享受百年安适生活的我来到学校。
“我可不可以不去,噢,我不是说你提到的那些东西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也能自学吗,对,自学。你看,我都已经在一个月之内学会那么多东西了,那我花个几年的时间不也能学会,就算几年学不会,大不了我学个几十年也行吧。”芙兰朵露将脑袋一撇,让海伦娜摸不到她的头,然后反对道。
“我看你只是想要拖延时间,然后等我老死了,就没有人管你吧,”海伦娜无可奈何地将空荡荡的手放下,“不过这些东西,恐怕一个人能够自学的,单单说学习奇术时使用的耗材和器具吧,即便是你能够负担前期学习的成本,但是当你学习到一定程度之后,你就会发现那些昂贵而庞大的实验设备是不可缺少的。它们有的宏伟如管风琴,有的则是理事会的严格管控物资,就算是我也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拿到。”
“可是……”芙兰朵露有些被说服了,但她却不愿意开口同意海伦娜的建议。她承认,光是靠她一个人是很难学会这些精妙的技艺的。她光是看蕾米莉亚被帕秋莉递上来的账单急的大叫,就能够知道魔法学习的昂贵性了。为了回幻想乡,她绝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就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吸血鬼,虽然说一级术师的名头看着还不错,但是就这个水平而言,还很难要求理事会为了她专门花大力气去定位一个世界,并且开辟一条跨世界航路。
这时候,办公室的机械式挂钟响了,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了整个房间。挂钟每过一个小时都会响一次,那么,哥伦布从正式起航到发现陆地,挂钟一共响了864次,近九百次的钟声足以构成一首恢弘的乐曲,但是如果芙兰朵露不下定决心,那她永远也无法听到尾曲。
“海伦娜。”芙兰朵露将茶水一饮而尽。
“怎么了?”海伦娜一直在安静地等待芙兰朵露的回复。
“如果我在学校里杀害了什么人,我是会被世俗法庭审判还是会被教会审判?”
“为什么这么问,一般来讲学校里面是不会有非法谋杀的,至少在日本大概率不会。”
“学校里面不是会有很多为了享受学生特权才混进来的混混吗,不是在白天酗酒斗殴,就是在晚上去窑子寻欢作乐。遇到这群家伙,跟他们打一顿不是很正常吗,我只是有些担心,如果我不小心把他们打死了怎么办,毕竟我现在的力气跟我上学那会儿比可是大了很多呢。”
海伦娜听到芙兰朵露这番话,有些忍俊不禁,但是她还是很快保持克制,对芙兰朵露说:“你这是把文艺复兴时的大学套到我们现在的学校来了,我刚才还说你是一个现代人呢,这样看了,在这个角度上,你还是一个古代人啊。”
海伦娜的不慎发出的几声干笑让芙兰朵露有些尴尬,口气中难以掩盖的笑意更是让芙兰朵露无地自容。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芙兰朵露心想,排除掉慧音给我上的课,我上次上学还是在几百年前呢,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大学不流行这一套了。
“不过听你这番话,你应该是同意了我的建议吧。来,你在这一张申请单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这几天你赶着去学校报道就好了。”
芙兰朵露紧紧攥着手上的钢笔,咬着牙在报告单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我看看,花体字写得不错,但是到学校之后记得用日语写自己的名字哦。”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9-17 14: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Yes,Headmaster
惟有即将落入监牢之中,方才懂得珍惜自由的可贵,这是芙兰朵露在抵达学校门口时想到的话。
此时,芙兰朵露正穿着一身红白色长裙,裙身以白色为底,并在腰部缝上了红色布料装饰,肩膀处是白色荷叶边的红色披肩,后腰处也有两根红色飘带,裙摆被设计成了百褶裙的样式——这衣服是千叶帮芙兰朵露挑选的衣服的其中一件。当然,她没有遗忘那顶有红色蝴蝶结的白色睡帽
她和千叶刚刚穿过圣克里斯蒂娜学院的校门,正式进入了这个学校的领地。对于校名,芙兰朵露不了解其中所指代的名为克里斯蒂娜的圣徒究竟是什么人,或许是某一个教育方面的圣人,又或许只是这所学校的发源地的主保圣人,毕竟拿一个圣人给学校命名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不管是从美好的祈愿还是单纯的贴金的角度而言都不算是一个糟糕的选择,不过芙兰朵露更希望圣克里斯蒂娜是以仁慈而著称的,她可不希望来到一个用以严苛的学术风格而闻名的圣人命名的学校生活。
穿过那一座仿佛是迷你版的白色花岗岩凯旋门后,就会来到一条宽敞到足以容纳两辆马车同时行驶的主路,在路旁是由精心修剪整齐的花卉和林木组成的园林景观。在这之中,甚至还有一座由多种开花时间不同的花组成的花钟,午时花正展露着火红的花瓣。
两人步行数分钟,很快就来到学校的主体部分。芙兰朵露看到了一座文艺复兴式风格的建筑,这楼宇围绕着中心的一个带有大理石像装饰的喷泉的花园,将几个长方体的空间构成拼接成了一个“几”字形。它有希腊的柯林斯柱,罗马的拱券还有哥特式的尖拱门和直冲天际的气势,风格各异但同样经典的建筑要素相互混合让这栋庄园般的建筑显得奢华、精致。
好一个公爵宅邸,不知道里面住着什么样的贵人,芙兰朵露心想。
现在似乎是假期时间,学校里除了几个正在修剪枝叶的园艺工所发出的咔嚓声和喷泉的水流声之外,就只有芙兰朵露和千叶走路时所发出的声音了。千叶引着芙兰朵露径直穿过了花园,绕过用等人高的挂着蔚蓝色丝带的洁白圣母像装饰的喷泉,并从建筑的中间部位进入了建筑内部,然后轻车熟路地领着芙兰朵露在这栋复杂而宏大的建筑中穿行。
“你是从这所学校中毕业的吗,不然你怎么会那么熟悉这栋房子呢。”芙兰朵露有些称奇地向千叶问。在她看来,这所学校的内部曲折程度已经能够堪比红魔馆了。
“当然不是,我那时候可没有这个能耐到这所学校上学,”千叶一边引路一边说,“不过我前几天到这边跑过几趟差事。你还记得我之前为什么有段时间忙得没法来找你吗,那时候我就是在这里帮你处理学籍的事。”
“什么?那时候我甚至还不知道我会来这里上学,你就已经开始处理学籍了?”芙兰朵露略有惊诧地说,“也就是说,这都是你们的圈套,你们早就已经打算把我送到这里关起来了。”
“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得那么难听,显得我们好像是什么人口拐卖组织一样,上学哪里是什么监禁的圈套。”千叶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拿出手机,在上面操作一番后把手机递给芙兰朵露,“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点,我们确实早就打算把你送过来这边学习了。你看看这封邮件,里边已经写清楚事情的原由了。”
芙兰朵露接过手机看到了上面的信息,是一封电子邮件,排除掉其中毫无意义的寒暄以及不明觉厉的各类参数,真正能让芙兰朵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也就一段话。
……综上所述,根据未来学计算机计算结果以及人工智能理事会的评审建议,我部认为将理事会在职员工、一级术师芙兰朵露•斯卡雷特派往合作机构圣克里斯蒂娜基金会旗下的圣克里斯蒂娜学院(新东京分部),以高中二年级插班生的名义学习将会使未来导向最适合其愿望且不会导致整体未来恶化的方向。
“噢,我大概理解你们的意思了。也就是说,你们通过某种手段,观测了命运,然后就以此为基准进行行动。与此同时,你们也预测到了我最终会同意你们的安排,所以提前为我上学做了准备。”芙兰朵露看着手机,皱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回复道。
“好吧,我承认理事会的安排十分高效。如果我姐姐也能好好运用她那观测未来的能力来安排家事,而不是用来预测博丽神社的宴会有什么点心的话,我们红魔馆或许早就成为幻想乡最大势力了……不,或许我们甚至都不需要进入幻想乡也能获得生龙活虎……”芙兰朵露说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
千叶在芙兰朵露的前方引着路,本来她还在专心致志地在大脑深处搜寻前几日在楼中穿梭的记忆,以免不小心走错路——即便是她几日前来这里办过一次事,她也并没有芙兰朵露想象中的那么轻车熟路——不过她发现芙兰朵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下了话头,就回头看了芙兰朵露一眼。
“呵呵呵,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姐姐就不是我认识的姐姐了。而且能认识幻想乡的各位总比待在外界跟那群只懂得玩弄礼仪的贵族交流要舒心得多。”千叶只看得到芙兰朵露忽然轻笑了几声,自言自语。她并不明白幻想乡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这是芙兰朵露的家乡。不过看到芙兰朵露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出现,她也就安心地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引路工作上了。
谢天谢地,这栋房子仅仅是楼道绕了些,如果像红魔馆一样暗自扩大了内部空间的话,那我想要记住教室的位置恐怕得废不少功夫,芙兰朵露看着千叶指着一扇木门,并表示这里就是校长室——此行的目标——后暗自心想。
千叶上前轻轻叩了几下门,不一会的功夫门内就传来了一声“请进”,于是千叶便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入。芙兰朵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也随着千叶进入了校长室,并顺手带上了门。
校长室里,一个大腹便便,身穿白色衬衫与黑色吊带裤的中年男人坐在房间中心位置的桌子后的办公椅上,桌前已经摆好了一把略微加高的椅子。男人将两只手放在桌上,身体放松,面部肌肉松弛着,带着一种懒惰的眼神打量着刚刚进门的芙兰朵露。
眼前哪是什么能配得上这座优雅庄园的贵人,我只看得到一个只会浑水摸鱼的官僚。
“欢迎,斯卡雷特小姐,”男人说,“有您的到来真让我感到开心,请在我的面前坐下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芙兰朵露顺势坐下,但是脸上却有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失落。
“需要我帮您拉上窗帘吗,我早就听说您是一位尊敬的一级术师,但是我没想到您还是一位,呃,血族。”男人说着,就打算按动遥控器将窗帘合上,但芙兰朵露摆手制止了他的行为。
“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这点阳光对我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芙兰朵露看着男人主动献殷勤的模样,发觉暗藏在心中的那股已经被严肃的海伦娜和过分热情的千叶所压抑的恶作剧心理再度浮现。
“而且据我所知,理事会那边还有人搞出了一个什么理论,声称吸血鬼越晒太阳越好呢,这可得到了不少吸血鬼同族的拥护。”芙兰朵露半开玩笑式的提出一个话题。
“噢,那可不得了啊。竟然还有这种理论,不过我印象里这可不符合现行的通行理论啊,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话呢,哈哈哈。”男人接下话题,大笑应和着。
“因为有些连一点阳光都接受不了的弱者总是会寻求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情在我眼里都是屁话,做事情要实事求是,不是吗。如果我们整天躺在房间里,就想着怎么用愈加繁琐的仪式来掩盖自己脆弱的内心未免也太过于无趣……”
“嘿,芙兰。”千叶着急地叫道。我明明早就知道芙兰最喜欢对着这种官僚打扮的陌生人来上一番讥讽的,我怎么会让她自己去和校长先生说话呢,千叶后悔地想。
“无妨,鹰野小姐。”男人说,他好像并没有因为芙兰朵露话中隐含的尖刺而感到沮丧,“年轻人,或者说看起来年轻的人,总还是要热情点的。”
“我并不认为年轻人太活泼是一件好事,您难道是没见过那群在街上游手好闲,有钱买醉、没钱抢劫的人吗,他们可都是年轻人啊,更何况,”芙兰朵露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让吸血鬼锐利的尖牙露了出来,“呵,有些年轻人可是强壮得很啊,他们身强体壮,有智慧却无道德,空有强烈情感而无控制力,就算是十个壮汉也打不过一个发疯的年轻人。难道您就不会害怕有些年轻人会把学校搞得一团糟吗?”
“怎么会呢,我喜欢年轻人,与其担心年轻人造成的混乱,我更看重年轻人带来的东西。不是有人说吗,‘年轻人的才能是发明,老年人的才能是判断’,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好。我判断年轻人是能够给我们学校和世界带来发明的存在,这就是我的判断。”男人自信地抬起了头,挺起了胸膛,让他的两条吊带淹没在发福的身躯之中。
“那么我倒是要问问您了。假如有一个像我刚才描述的年轻人一样可恶的年轻人出现了,他执着地要在学校里搞破坏,把校门推倒,将花坛践踏,令圣母像倒塌,那您会怎么做呢?我刚才可瞧见了,您那几个忠实的门卫可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啊。”
“我们不是还有您吗,斯卡雷特小姐,您可是一级奇术师啊,您和他是同样的强壮,但是您却有道德,有自制力,最重要的是,您将会成为我们学校的一员啊”
“好吧,不得不承认,校长先生,”芙兰朵露靠在了椅子上,“虽然官僚不是最高效的,但他们总不会是最讨厌的。看样子,我或许以后会挺喜欢你的,噢,应该说,我的,不对,我们的?”
芙兰朵露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称为你的学校未免显得我不愿意上学,称为我的学校显得僭越,称为我们的学校有种主动贴上去的感觉。
“我们的学校,当然,斯卡雷特小姐。在这里,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管理者,而你是我们学校的一名光荣的学生和守护者,当然是我们的学校,哈哈哈。”校长爽朗地笑了起来,带动的气氛让芙兰朵露也不由地捂嘴发笑,只留下在一旁有些不明白状况的千叶。
“虽然说我不太明白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不过我想现在应该是时候给芙兰办理入学手续了吧。”千叶发现两人刚才的一番对话都没有涉及她们此行的目的——办理芙兰朵露的入学手续——于是打算提醒一下二人。
“当然,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9-27 20:58: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屑软糖 于 2025-9-27 20:59 编辑



第十三章
“所以说,你刚才和校长在讲什么呢。我只看到你们在聊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然后就达成了什么共识似的,好像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一样。”千叶有些郁闷地说。
此时,千叶正在帮芙兰朵露整理房间,一旁的地上摆满了快递盒——这些都是从新东京-03站点寄过来的芙兰朵露的行李。至于为什么芙兰朵露会离开没来得及睡热乎的员工宿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这恐怕还要将责任归咎于贵族私立学校所特有的爱好。
许多贵族学校都喜好将所有学生送至集体宿舍,以锻炼他们的德性——也可以称之为服从性——圣克里斯蒂娜学院自然也不能免俗。尽管这种安排对于学生而言毫无益处,但却符合芙兰朵露认知上的理性,所以芙兰朵露也就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件事。
千叶等了一会也没有等来回复,便转头看向芙兰朵露,却发现她正玩着平板电脑,两只脚在空中欢快地摇着。
“嘿,芙兰,别玩了,赶紧收拾一下你的行李,你以为房间里堆积了那么多的包裹是谁害的。”千叶走到坐在床上的芙兰朵露身后,仗着身高优势越过头,把芙兰朵露手里的平板电脑直接抽走,“赶紧过来搭把手,不然今晚你睡觉的时候就要睡在包裹堆里了。”
“还给我,等我看完这个帖子再说……好吧,我干活就是了。”芙兰朵露本想把平板抢回来,但是她的臂展实在是难以够着被千叶举在空中的平板,并且看到千叶晃晃手里的拳头,只好转变话头——她可不想被千叶敲脑袋。
“赶紧来搭把手组装你那个棺材,要不是你实在是舍不得,说什么我也不会帮你把这个该死的木盒子寄过来。”千叶指着地上的几块木板叫嚷。
“别催我,我已经过来了。”芙兰朵露说。
当工作的人数量增加到两人之后,原先仿佛可以吞噬一个人的行李就显得不再可怖了。随着时针转动,一件件原先满载的快递变成了书桌上的电脑和摆件,放在床边上的棺材内也铺好了床单和被褥,衣柜里挂上了干净的衣服。千叶长舒一口气,仰躺在床上。她真想就这么躺下去,直到自己睡着。
只可惜烦人的工作总是会挑选人们最为劳累的时候趁虚而入。千叶还没来得及享受肌肉放松的感觉,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狠狠地“啧”了一声。
放下手机,千叶站起身,做了一套拉伸动作以缓解疲劳,对芙兰朵露说:“上头让我现在过去领几份文件。真要命,负责行政的那群人都在干什么,他们难道不能直接寄过来吗。总之,我现在先离开一段时间,你先……算了,就算我不说,你也只会躺在床上玩手机吧。我先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回来后再带你出去吃一顿,当然如果你想要先吃的话就去翻冰箱吧。”
话音刚落,千叶就推开卧室门快步走出,脚步声逐渐远去,在中途随着几道物件的掉落声和埋怨声而中断,并保持着愈加缥缈的趋势,直至被远处的大门关闭声所阻断。
现在芙兰朵露又回归一人了,这是她最为钟爱的时候。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有人陪她,但一旦有人能够真正地整日和她待在一起,她反倒怀念起一个人的日子了。
她想起来千叶临走前的那句话,便打算去冰箱里寻点东西吃。她并不是肚子饿了,只因她看到墙上的挂钟,便笃定现在已经是吃下午茶的时间了,因此也就顺理成章地去看看有什么点心可用。
冰箱里,除了她所钟爱的AB型血浆之外,还有点水果和被冰封在冷冻层的速冻食品。她拿了一袋血浆,倒在杯子里,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打算以此悠闲地度过整个下午。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午间新闻》的重播,穿着白色正装的女主持人正在操着一口新东京口音——一种包含了古日语单词与大量外来语的奇特口音——介绍国际局势。
尽是一些无趣的新闻,芙兰朵露心想。她认为在欧战结束以后,这个世界的历史都可以用鬼扯来形容。不同于她认识上的以同盟国失败为结尾的欧战,此世因超自然事物已经普及于除普通民众认识以外的地方,使得奥匈帝国竟然凭借着哈布斯堡的底蕴,使帝国勉强撑到了双方都无力再战的境地,并以无条件和平告终。而早已近乎崩溃的霍亨索伦接受哈布斯堡的联合统治,建立了德意志联合王国,又或是低地统一、外莱塔尼亚成为哈布斯堡的自治领等等的故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这种故事,就算是最为痴迷于幻想的历史架空作家也很难想出来,芙兰朵露实在无法理解强大的大英帝国怎么会在临近胜利的时候和谈,而法兰西又怎么会接受这个结果,但它确实发生了。
就这样的世界,还不如她原先所在的世界呢,毕竟在她看来,一个被彻底压垮的德国,一个混乱的法国,一个内战不断的俄国与解体的哈布斯堡终究是无法在欧洲翻动什么波澜了,这才是真正的和平,女王陛下的和平。
芙兰朵露摇了摇头,不知是对世界的不讲逻辑感到失望,还是想要把这些思绪甩出头脑。
突然,一阵敲门声从门厅方向传来,声音并非是常见的急促而清晰的三连击,而是一种类似于泡在战壕泥浆里的劣质机关枪开火时不断卡壳般断断续续的混杂着飞溅的泥浆的弹壳飞出声。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敲门人在发出在最开始的几声后,就再没有任何动作了。
芙兰朵露将电视声音调低,然后对着大门喊了一句:“我这就来。”
她缓步走向大门,得益于体重较轻,她如猫一般来到了门边。不过在开门之前,她想要尝试一下门上的电子猫眼——这可是二十一世纪才出现的稀罕玩意。
她生分地对着门旁的电子屏摆弄,但是因为千叶还没来得及和她讲解功能,导致她操作十分缓慢。
门外传来了着急的踱步声,芙兰朵露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让对方等待得有些久了,于是她放弃了操作这个电子猫眼的想法,直接抓向把手。毕竟她并不担心有什么人能威胁她,更不害怕门外的人会是一个极罕见的能伤害她的人——有这种能力和想法的人恐怕是不会被一扇门拦住的。
电子锁被芙兰朵露的指纹解锁,拉开门,在门外的人影比芙兰朵露高出一个头,正有些愕然地将视角俯下。这是一名纤细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银色长直发和精致的面容,绯红色的瞳孔藏在微微抖动的半掩下的眼皮后,面色苍白如白化病人,她戴着一个红色贝雷帽,身穿白色长袖衬衫搭配深蓝色马甲,下着红色格纹裙和黑色裤袜,她的衣服裁剪合身,布料干净而又体面。
在她的马甲胸口处,还绣有一个盾徽,中间是一个蓝黄相间斜条纹的小型盾徽,在小盾徽后是一个红色的锯齿状的圣安德鲁十字和白色底色。
银发少女抱着一个长方体礼盒,在礼盒的封口处用淡紫色扎带做了个蝴蝶结。她一看到芙兰朵露就脱下帽子行礼。
“您好,我听说我旁边搬来了一位同族,特来拜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少女用一种平稳的口吻说,并点头示意,这使得她那对随着头发晃动的红色交叉发饰十分显眼。
听到同族这个字眼,芙兰朵露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直到少女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芙兰朵露笑了。
“同族,多么亲切的关系,请进来吧。”芙兰朵露让开一个身位,邀请少女进屋。
芙兰朵露带着少女来到客厅,并要少女坐下。少女先把礼盒轻轻放在桌上,方才落座,芙兰朵露拿来两袋血袋和一盘水果。
“很遗憾,我才刚刚搬到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人的东西,而且我的……”话说到一半,芙兰朵露突然有些古怪的卡住了。
“您的什么?”少女问,她的语调清冷而带有礼貌的距离感。
“呃,我的朋友不在,你知道的,总是有些人是放不下别人的,而也有些人是没有人照顾就活不下去的。”芙兰朵露皱着一边眉毛,有些心虚地说。她把一袋血袋递给少女。
“那是自然,我明白您的意思。”少女了然地说,并接过血袋,做了一个表示感谢的手势。
“别用敬语了,我不是什么值得敬畏的人,至少现在不是。”芙兰朵露对在新世界见到的第一个同族印象很好。
“我明白了,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少女问。
少女回答的果断让芙兰朵露有些发愣。惯于礼仪的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将行动贴合礼仪,人们把这称之为教养。也正因如此,当眼前这个浑身透露出乖乖女气质的少女竟然没有习惯性地推脱客套几番,而是径直接受了她的善意,这让她有些惊讶。
“怎么了吗,是我惹恼您了吗?”少女慌了神,将手掌放在胸前说,好像是在缓解什么似的。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走神了。我的名字叫芙兰朵露·斯卡雷特。”芙兰朵露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噢,那就太好了,”少女见芙兰朵露并没有不满,就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我的名字叫玛利亚·德·利昂科特,你听过我的家族吗?”
哦,天啊,真是交了霉运了,芙兰朵露心想。她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家族,利昂科特是什么意思,狮子的庭院吗,法兰西有这个地方吗,还是说她祖上和狮心王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情她完全搞不懂,但根据对方的语气,这一定是常识。为了防止自己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无知——尤其是这个知识仿佛是某种人尽皆知的共识——她决定强撑着。
“那当然,那是一个伟大的家族,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会不知道吧。”芙兰朵露说,并在“世界”上加重了读音。
“哈哈,你说话的方式可真有趣。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认识我们家族呢,毕竟我们家族也算不上什么始祖家族,在欧洲以外的地方就基本上没有什么知名度了。”玛利亚在说话的时候学着芙兰朵露在“欧洲以外”的字眼上加重了读音。
芙兰朵露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把戏被当场揭穿而即将陷入穷困潦倒境地的蹩脚魔术师。但她不想就这样投降,话说愚笨的人总能通过努力来比拟聪慧的人,而她最不缺的就是努力。
“那都是多亏了我平常保持阅读的习惯,我爱读书,在这之中我最爱读历史书,而在最爱中的最偏爱之事就是读文艺复兴时的历史,每次读到有关巴尔干半岛上基督徒与奥斯曼人的罗曼文学与武功歌,或者法兰西宗教战争中的纪实文学就让我感到身临其境。”芙兰朵露畅快地说,并从果盘上拿了一颗樱桃放入嘴中。樱桃滋味甘甜,就如同能用自己的切身经历吹嘘一般让人满足。
“你真厉害,这些老掉牙的历史我从来都读不下去,要不是我母亲要求,我恐怕连我先祖的成就都不大熟悉呢。”少女晃了晃头,然后慢吞吞地说,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
“既然你很喜欢读历史书,能不能给我讲讲勃艮第的一些故事,我对那一片地区的历史稍微有些兴趣。”玛利亚手掌合十拜托道。
芙兰朵露对玛利亚这种懂得读空气的人很是喜爱,因为他们总是能让交流的另一方过得舒畅。于是,芙兰朵露就将勃艮第女公爵玛丽与多个贵族公子经历了几番相爱相思,并最终选择了哈布斯堡公子的故事讲给了玛利亚,当然,她添加了许多善于捕风捉影的下流历史作家所记载的趣闻,让这个故事显得更为跌宕起伏。她确信,这样一个罗曼蒂克式的故事一定能让玛利亚大呼过瘾。
呵,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事情却不是这么发展的。她觉察到,玛利亚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平静,到略带思考,再到恍然大悟,并最终演变成如今的释然。
她觉得自己好蠢,因为她正被一个年龄不知道比她小多少岁——圣父在上,从玛利亚清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绝对不超过五十岁——的同族用一种近乎仁慈的眼神看着。
“我猜你一定知道什么我所不知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就和我刚刚讲的故事有关,对不对。”芙兰朵露将手抱在胸前,然后又将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你说的很对,我不但知道你所说的故事,还能把你所说的故事的版本和我们世界的同一个地点的故事的版本做一番比较。”玛利亚无辜的说,就拿起血袋饮用,以表示自己没有话头了。
“等一下,你刚才提到了‘我们世界’,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我是异界来客?”芙兰朵露叫道。
玛利亚点头回应,依然是那清澈的眼神。
芙兰朵露忽然明白为何自己在高谈阔论时玛利亚会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了,这正是一个异乡人用他在地坛杂志上刊登的不入流历史文章中学到的一些这样或那样的知识,来和本地人吹嘘学识,并表示“看,我多有学识”时,本地人所会作出的回应。
她感觉自己尴尬到了极点,也多亏她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吸血鬼,才让羞愧之情使她那无血色的面部变得更为红润。但这并不足以给她带来任何慰籍,反倒是让她再度愧于自己不慎把自己的情绪展现在一个生人面前。尴尬使她脸红,而脸红却又让她感到更加的尴尬,这个无解的进程让她混乱了。
她先是在果盘中翻找,企图找到什么能让掩盖她脸红的水果——比如说不可能出现的辣椒——又抓起冰凉的血袋,使劲吮吸,后又对着玛利亚表示自己去一趟洗手间,打算让冷水镇静自己躁动的心。
她打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然后看着镜子,却无法找到自己。呵,吸血鬼怎么能照镜子呢,我真是想多了,芙兰朵露苦笑着。
她擦干脸,再用两只手拍了拍脸颊以示鼓舞,准备回到客厅。她忽然回想起玛利亚那规矩的坐姿,两只脚并拢城门,身子笔直如城墙,姿态完美好似凡尔赛宫。芙兰朵露怀疑如果她晕倒在洗手间,玛利亚是不是也会保持这个姿势直到玛利亚自己也因饥饿而倒地。
但正如芙兰朵露方才为玛利亚所惊讶的一样,她马上也会再一次因为玛利亚的跳脱而惊讶。因为她看到她原以为会静静坐在沙发上的玛利亚分明出现在她面前,扶着分割客厅与厕所的额外延伸一段距离的隔墙,如考拉般侧着身子望着她,神情却像鸟儿般令人爱怜。
“你怎么来了?”芙兰朵露问,她不明白为什么玛利亚会突然跟上了,追踪一个目的地是洗手间的人不管在哪个意义上都算不上淑女所为。
“我想向你道歉。”玛利亚低着头说。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你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呀。”芙兰朵露疑惑地问。
“我刚才让……你感到尴尬了,”玛利亚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斟酌用词,“我明明早就知道你是从其他世界来到这里的可怜人,却没有提醒你,这是我的错。”玛利亚的头更加低了。
“这明明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和你沟通好就自顾自的说大话,我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你。”芙兰朵露连忙说,让这样善良而有礼貌的孩子难过,即便是她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可芙兰朵露的话并没有对玛利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人们常说,那些最懂得道德礼仪的人在违反了内心之后,会止不住地悲伤流涕,而他们是不能被安慰的,因为安慰对他们而言如同负重,非但不能放松,反而因为得考虑他人感受而进一步增加压力。
玛利亚的状况大有向此发展的趋势,因此芙兰朵露明白她是非得接受这个道歉不可了,但她也不愿平白接受她人的歉意,因此她向玛利亚提出一个交易。
“玛利亚,我接受你的道歉了,不过作为代价,你必须把你希望我为你做的事情说出来,否则我是不会接受道歉的。”芙兰朵露漂浮起来,把手搭在玛利亚的肩膀上,等待着玛利亚的反应。
玛利亚脸上的悲伤一下子就被一种喜悦所取代,但很快又换上了一种纠结的神情。她仿佛是在做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又仿佛是在同时与什么东西做着斗争,无论如何,这都将是一个困难的战斗,而芙兰朵露也会在旁边等待。
终于,玛利亚开口了,她的眼睛止不住地往一旁偏,却被主人拼了劲地聚焦在芙兰朵露身上,她的语调坚定而有力:“下个学期,我们会分在同一个班级,到时候能请你坐在我旁边吗?”
“这不是什么难题,也是我所希望的,我接受你的请求和道歉。”芙兰朵露说。
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因为那个景象只停留了极短的时间,但芙兰朵露依旧相信这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美景:她似乎看到,玛利亚在须臾之间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芙兰朵露伸出手:“我想,既然我们在一个日本的学校就读,那么也应该遵循一下本地的风俗。”
“本地的风俗?”玛利亚有些疑惑地问,但是手已经伸出。
“请多指教,玛利亚。”芙兰朵露爽朗地笑着。
“啊……嗯,请多指教,芙兰朵。”玛利亚捏了捏芙兰朵露的手说。
我们已经是可以称呼昵称的关系了吗,芙兰朵露心想。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 23: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一只灰褐色的伯劳正在紫色的空中盘旋,它如鹰般的喙正叼着一只可怜的幼鼠。
它飞跃了无数原始到极致的森林以寻找一个能够悬挂猎物的树枝,这是它身为伯劳鸟的天性,无可争辩的权利与义务。它对林中的那些形状最为可怖锐利的尖刺视而不见,因为它是一个有追求的鸟儿,必须找到能配得上它的餐具。至于它的上一个餐具,也就是那可怖深邃而生长在一棵千年老树上的哥特式树枝已经在一场由天雷导致的山火中被毁灭了。
它已经在这附近飞行了一天了,口干舌燥而饥肠辘辘,它的眼在发光,口中痛苦地嘶哑,野性的本能正在呼唤,诱惑它赶紧吃掉那只幼鼠。毫不怀疑的是,如果它再找不到合适的树枝,恐怕它会随便找一根树枝,并把这只可口的幼鼠挂上去吃掉了。这是它所不愿意接受的。因此,在森林中寻找无果之后,它决定飞到人类与妖怪的都市中碰碰运气。对于食物的渴望压到了它对于文明的恐惧。
都市是一个充满机遇与风险的地方,但只要跨过风险,就一定能找到珍奇异宝,它已经勇敢地跨过那条界限了。一想到待会就能享用这只还在“吱吱”叫的老鼠,它就不由感到欣喜,趁着这股豪气飞到了未曾到达的天空。它在黄色的云朵中飞行,云中留下一条浅黄色的尾迹。忽然,它撞到了天空中的一阵冷空气旋流,急剧下降的温度迫使它赶紧降低高度以逃离空中看不见的冰窖。
它不敢再飞那么高了,便按部就班地顺着往常的路线飞行。它飞过那些一成不变的墨绿色森林,又飞过那座为纪念新政府军和妖怪、幕府联军的那场血腥战役而得名的伏见鸟羽山,最终抵达了新东京。
在这座啃食尸骸而建立的罪恶都市中,没人在意一只灰色小鸟,更无人在意它叼着的仍不放弃挣扎的幼鼠。因此它也就在这座玻璃森林中肆意飞行。它从城西飞到城中,再从城中飞到天守阁外围盘旋——它可不敢再往里飞了——最后它飞到了城东,城市的另一头。城市虽大,对它却是毫无价值。
它感觉自己浑身疲惫,食物近在咫尺却需要抵抗诱惑。它自觉再难忍受了,便飞到城东郊区的一片花园的栅栏上,准备歇息片刻。但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这是它前所未闻的调子,即便是它所听过的最为高雅的鸟儿所能唱出的最为曼妙的曲子也无法比拟,于是它被吸引过去了。
它追随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小广场前,在那里,两个人类正架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木头玩意,手里拿着一根长木棍在那玩意上摩擦。声音正是从那个木头里发出来的,这曲调是多么奇异,仿佛两只雌鸟在它面前相互配合着吟唱,又如同两只比翼鸟的交合般美好。
它不知道什么是复调,也不知什么是巴赫,但它听得懂歌,也能感受到韵律和节拍,更能感悟美。这是上天赋予万物的天性,没有人能够剥夺万物对于美的追求。
而我们也能轻易地发现,这只灰伯劳是一只重视格调到了极点的鸟,因此它不可能不热爱眼前两人奏响的乐曲。可此时,这只能够为了格调而不惜饥饿与疲惫的伯劳却没有跟随音乐声而飞舞,相反,它的目光被一个与音乐不相干的事物所迷住了。它在人群中看到了平生所见过的最为完美的事物,而这个事物却正在离它远去。
它毫不留情地去追寻它所崇尚的事务了。它在人流中旋转,在走廊中掠袭,只为了靠近它这辈子所见过的最为美丽的事物。它觉得这只小鼠要感激它,如果不是它的坚持,那么这只小鼠这辈子也看不到那么美丽的荆棘,噢,那光滑而弯折的枝条,那不时抖动的灵性,以及最为重要的,随同荆棘一起出现的光彩夺目的虹色玉石。
它靠近荆棘,将小鼠用鸟叼起,两只有力的爪子把它牢牢地固定在骨架上。它企图将口中那只无力、鲜嫩且可怜的幼鼠如穿刺公弗拉德三世对他的敌人的所作所为一般挂在骨架末端。
一旦这个仪式完成,它将成为最为伟大的伯劳,没有任何一只伯劳能够在如此完美的荆棘上用餐,这一刻,它忽然痛恨自己带着的小鼠是如此卑劣的赠礼。它沉浸着,享受着,遗憾着,也因此它几乎遗忘了世界的运动。
它忽然感到天旋地转,周围一切都成为了拖影,待到它反应过来之时,它发觉自己眼前是一个金发红瞳的人形怪物,怪物盯着它让它毛骨悚然,这是一种源自生态链上层的恐惧。忽然,这个怪物用一种它听不懂的语言说:“呀,哪来的老鼠!你这笨鸟!”
它逃跑了,它放弃了一切追求与格调,因为它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它并不是丧失美的能力了,它只是丢掉了能够追寻美的能力。
“吱吱?”这是老鼠的话,理所应当无人能懂。
再见,这是怪物的手势所表达的意思。幼鼠顺应着离开了。
相信读者看到这儿,恐怕已经能够猜出这个被称为怪物的人就是芙兰朵露了吧。
此时正是开学时,她独自一人走着,经过那个被三栋教学楼环绕的花园,略微欣赏了一下两位小提琴手的手艺后便前往教室了。也就在这时她被一只不知所谓的伯劳鸟捉弄了。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学校,因为如果不来就碰不上那只该死的鸟了,但她同时有些庆幸——这是一种面对无法抗衡的潮流中产生的庆幸——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因为她那过分苍白的吸血鬼式皮肤而惊讶——至少明面上没有。也许是他们已经见过其他的吸血鬼了吧。
圣克里斯蒂娜学院的吸血鬼,据玛利亚所言,数量极为稀少——至少在日本地区的各个分校是这样的——以至于除了玛利亚自己之外,恐怕还能在学校瞧见的吸血鬼就只有芙兰朵露了。这让芙兰朵露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茫然,这并不是说她讨厌玛利亚,没人会讨厌一个乖巧的少女,但她感觉玛利亚有些古怪。
也许是玛利亚的个性使然,又或许,那一日的握手和互道一声“请多多指教”等事在玛利亚的心中刻下了如金科玉律般的什么东西,总之,玛利亚开始毫不吝啬地使用她在假期中颇为充足的空闲时间来拜访芙兰朵露。也因此,千叶对芙兰朵露说:“她准是赖上你了。”
对于这种评价,芙兰朵露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但介于玛利亚有意或无意间展露出的不符合她冰冷气质的热情,芙兰朵露开始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她所渴求的,于是芙兰朵露便向千叶问了这个问题。然而,千叶并没有如平日一般给出令她满意的答案,只是用某种意味深长且充斥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这让芙兰朵露意识到她之后可能要碰霉运了。
芙兰朵露怀抱着对未来的忐忑度过了开学前的最后一段时间,并随着圣克里斯蒂娜学院的那个钟楼顶部的那顶黄铜钟的钟声进入了学校。


而正如我们前面所提到的,现在是伯劳活跃的季节,是九月初,正是炎热的夏季退去,清爽的秋天抵达的时节,是伯劳鸣泣之时。

点评

如此有趣的世界观,并且写得也很清楚很细致啊  发表于 2025-10-2 18:55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25-10-2 12:23: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有趣的小说,设定上像是SCP和GOC的杂交体?虽然是超自然题材但目前来看还是日常居多吧,期待同其他势力的战斗~
关于剧情有一个小建议:芙兰在幻想乡消失这么久并且杳无音讯,作为姐姐的蕾咪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吧?不如让传送阵在传走芙兰的同时将一名异界人传入幻想乡,从而让蕾咪这边也和超自然组织建立联系,双方共同寻找返回原时空的方法。这样就可以多用一点东方设定了,也不至于让全文变成芙兰的独角戏

点评

,但是实际剧情推进得太过于缓慢,搞得芙兰就好像是一个奇怪的重度抑郁症患者一样,动不动就陷入自我反思。  发表于 2025-10-2 23:15
顺带一提,我真的很感谢你竟然能坚持读过前面的内容,我实际上感觉前面的内容有些过于奇异,呃,怎么说呢,大概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情感太多,...  发表于 2025-10-2 23:12
(字符限制)进行了缝合。 你的建议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一直都在苦恼是否应该让更多的幻想乡角色实际参与进这个故事,但是又有些担心是否会导致芙兰作为主角的唯一性遭到破坏。   发表于 2025-10-2 23:10
首先很感谢你的回复。 我确实一开始是想要写成类似于SCP的世界观的,但是后面因为我想要更多地展示一个更为丰富的深层世界,因此我就将SCP和GOC...  发表于 2025-10-2 23:08
回复 1 0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9 16: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世界上有些人常说,学校是一个单纯的小社会,是充满了希望的热土,是所有成年人再也遥不可及的故乡,里面充满了青春与质朴,毫无社会人常有的阴险与狡诈。老人看到青春的孩子往往感到宽慰,而对于孩子身老人心的芙兰朵露而言,这股活力是否也能对她起些作用呢?也许,这也是海伦娜建议芙兰朵露来圣克里斯蒂娜学院上学的原因之一。
圣克里斯蒂娜学院是超自然界的常青藤级名校,或者说,以圣克里斯蒂娜学院为名的教育集团。学校风俗高雅而友好,历史悠久而不古板,教师学识渊博而不失风趣,学生要么高贵,要么聪慧,或者二者兼有。它是由著名的圣克里斯蒂娜慈善基金会所操办的,而这个基金会正是由那个在薄伽丘还在世时就已经成立的神秘而强盛的圣克里斯蒂娜修会演变而来,其开设的无数神学院就是如今分布全球的圣克里斯蒂娜学院的雏形。能来到这所学校——即包含在这个体系中的许多所学校——就读可以说是无数人的梦想了。
而芙兰朵露此时正位于这学校位于新东京的高等中学分校区,并为半途加入班级而不可或缺的自我介绍而苦恼。
她站在讲台上,抱着手臂,然后又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人们,仔细揣摩着该以什么样的态度与眼前这群年龄不足自己零头的人交流。他们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自顾自地看书,有的露出奇异与谨慎的目光,但更多的学生还是一种充满了好奇与期盼的态度。他们坐在精致而柔软的皮革木椅上,或是用两只手相互靠着,或是把手随意的放在桌上,座椅整齐却在间距中暗含人际交往的本质,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们身上,也照在芙兰朵露身上,她却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这也许正是所谓的吾之所欲,他之所恶吧。
时间的魔力会扰乱人的认知,无需千年百年,数十年以前的事情,乃至出生前的几天发生的事,对于人们而言都称得上遥远的历史了。没人会意识到埃及艳后看金字塔相当于现代人看埃及艳后。跨越时代的双方都是很难真正相互理解的,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过分深入的交涉了,只需维持基础的友好即可,这是最为保守的抉择,但绝不是最坏的选择。我并不是非得与这群小孩子混的多好,芙兰朵露想着,她似乎选择性地遗忘了自己常常自称孩子以便任性行事的习性。
她的翅膀抖了一下。然后她拿起一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着台下的人随意地说:“我的名字叫芙兰朵露·斯卡雷特,我是今年入学的插班生,请多多指教。”
这种公式化的自我介绍也自然接受到了公式化的欢迎。学生们拍打着他们那稚嫩的手掌发出看似热情的掌声。它相比日本随处可见的青春剧或者少年漫中展现出来的那份学生气,少了几分热忱而多了几分冷酷与异样,但这并不影响场面的氛围,因为只有那些曾经在令人厌烦的社交场中待过的人才会觉察到这场欢迎仪式的阴影,但同样只有在最为宁静的乡村牧歌中生活过的人才能发掘出阴影之下的几丝亮光。
芙兰朵露的翅膀垂了下来,但又再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她向班主任佐藤先生说了几句话后,便走下了讲台。但在走下讲台前,她还是对着空气露出来一个不可觉察的微笑。
她穿过座椅之间的木走道,一路来到教室末端的一个靠窗角落,玛利亚正坐在这里,而芙兰朵露的座位就在她的右侧。此地,紫黑色并有金丝线点缀的绒布窗帘将此地与室外的连接隔断,光线昏暗,环境湿冷,令人消沉,以至于不得不在太阳仍存时便打开电灯。此时,学生们只顾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有些人停留在知识的世界,有些则沉浸在自私而保守的小声交谈,但总的来讲,他们忠于内心的顾及却不顾教室前部的热烈,只愿与亲近之人分享些许温暖。
芙兰朵露坐下来,与玛利亚打了个招呼,然后靠在椅子上,准备见识见识这个海伦娜极力建议让她就读的学校能够教授她什么知识。但她大概是要失望了。
那位面容和蔼、身材削瘦,年龄大约50岁的老先生——佐藤先生开始讲课了,他是本班的班主任,也因此不得不承担了许多班级的管理责任。而他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就与他的职务相关,即对去年的回顾以及今年课程的介绍。因为佐藤先生所讲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与芙兰朵露并无多大关系的陈年往事,因此她觉得本节课将会在无趣中度过。
但是生命总会寻求出路,无趣总会滋生趣味。这毫无疑问是世间的天理,否则这将难以解释为什么有一个学生在佐藤先生讲课的时候不时转头望向芙兰朵露。考虑到芙兰朵露身处教室尽头,而那人却在教室前方,此人的行为不可谓不大胆,对于权威者而言,此行为不可不僭越。
正因如此,当她与芙兰朵露恰巧对上视线,惊得膝盖撞到桌板,然后被忍无可忍的佐藤先生敲脑袋也就不足为奇了。她惊慌失措地保证再也不敢上课走神的样子十分滑稽,而上课时不再转头,转而抖腿的焦灼劲就更令人发笑了。
能看到如此一件乐事,芙兰朵露感觉也算不虚此行。她忽然想到白玉楼那个年轻、负责而较真的庭师了。蠢货很多,但是脑子太过聪明导致的蠢货可不多见,但凡那家伙能像妖精一样傻,而不是把所有的道德礼仪都内化于心,她也许就不会总是被那个黑白大盗捉弄。
芙兰朵露打算空闲时和那个家伙打个照面,毕竟她从不讨厌认真的好人。更何况,她感觉那个刚被佐藤先生敲打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没等芙兰朵露起身,一下课,那个人就找上来了。她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子,面容饱满温和——至少比芙兰朵露饱满多了,但是恐怕不会有人愿意与吸血鬼比较削瘦程度——瞳孔清澈,却略有些惶恐而带有一些难以言喻的色彩,神色紧张。她身高较高,身材中等,站在芙兰朵露面前因紧张而颤抖的模样倒像是随风飘样的麦穗。
她从独属于好学生的前几排,穿过普通学生喜好的中排,来到了这个没有人乐意待着的角落。不过一旦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并非所有后排区域都如同芙兰朵露周边一样凄凉,实际上,在芙兰朵露刚刚进入教室的时候就发现了,在玛利亚周边呈扩散状,出现了一种压抑热情的气氛。尽管这是一种糟糕的说法,但得益于这种冷淡的气场,芙兰朵露在下课时并没有像漫画书中一样被一大群兴奋如猛虎的同学围起来问问题,这使得她感到挺庆幸的。
“斯卡雷特同……学,能和你在教室外面说几句话吗?”少女说到一半好像咬到舌头似地顿了一下。
“就在这里说吧,我认得你,我记得你叫……呃……结城?”芙兰朵露认出这张是上次在市区遇见的那个泼了她一身水的巫女少女,虽然初印象并不是很好,但对方后续的表现让她印象不错。一时半会,她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不过她确信对方一定透露出过她自己的某些个人信息。
“真乃美,叫我真乃美就好了,我的名字叫结城真乃美。”黑发少女补上了芙兰朵露的话,“没想到您,哦不对,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她的语调忽然向上,宛如欢悦的金丝雀。
“那是自然,我的记忆力好着呢。”芙兰朵露强撑微笑说着。此时已无人可知她曾经是否真正记得真乃美的名字,因为事情已经盖棺定论。
真乃美一听到芙兰朵露这句话,就“呀!”的一声,变了脸色。她有些扭捏的用右手在自己的鬓发上打着圈,然后左顾右看,最终有些迟疑地将尴尬的!视线停留在了玛利亚身上。
玛利亚也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而真乃美没挺住,率先败北。然后真乃美摇了摇脑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对芙兰朵露说:“请跟我来。”
她牵起芙兰朵露的手,向教室外面拉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试图拖动一只吸血鬼。她逃离的脚步猛然一顿,然后像是试图扯断枷锁的奴隶般不甘示弱地再用力一扯,但依旧没能把比她体型小的多的芙兰朵露从座椅上拉起来。
她面目通红地转过头来,脸上参杂着一种羞愧与不解的神情,视线从被她牵住的芙兰朵露的手一路上移到芙兰朵露脸上,然后对着芙兰朵露皱起眉头,好像在说:拜托,请不要这样。
芙兰朵露摇头,断绝了真乃美进一步祈求的念头。“我分明记得,你上次主动提出要赔偿我,但现在怎么反倒是要我为你付出呢?”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乃美着急地说,但说到一半就被芙兰朵露用手势示意打断了。
“我暂且不谈你那企图强行将我拉走的粗鲁行为,我更想要先谈一谈你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将我从玛利亚身边支开,不要装成这副掩饰的模样,没人告诉你,其实你很不会撒谎吗?”
“这……”真乃美欲言又止,她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假装看书,但时不时将红色瞳孔投向她的玛利亚。她支支吾吾、畏手畏脚的模样让已将玛利亚视作友人的芙兰朵露有些不快。
“有什么你就直接说,无需顾忌,如果是冒犯的话,我相信玛利亚是不会介意的,如果是秘密,那玛利亚也绝不会外传,我能以上天的名义为她担保。”说罢,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她在胸口随意地画了个十字。
“我保证我绝不会因为你接下来所述内容而感到冒犯,也绝对不会将你所述内容告知其他人,以家族与圣德库拉的名义起誓。”玛利亚放下书,同样发誓到,并做了一个芙兰朵露不曾见识的仪式收尾,她神态庄重而姿态沉稳地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在十字所构成的平面上对着两条直线的交点用手指头垂直于平面画了一条线。
两人的发誓让真乃美看起来有些窘迫,这不是一个打消疑虑的后盾,而是一条从身后紧逼的裂隙,如果真乃美不能顺着气氛走下去,那她将会落得何等下场是无需多言的。
芙兰朵露用手拖着下巴,眯着眼睛用甜美的声音督促着真乃美,口述关照之言,实则幸灾乐祸之心已从无法抑制的嘴角弧度中显露出来。此时正是她难得的能够以正当理由作弄他人的大好时机,真乃美和玛利亚都是固执守礼之人,但她们却各有特点,前者是乖乖女,后者——这是经过芙兰朵露几日相处后得出的结论——则是单纯不善于与人相处。
毫无疑问,芙兰朵露是很喜欢那些认真的好孩子的,但是理由可能并不只是处于长生种对于秩序所固有的偏好。至少现在,眼前两个好孩子,一个成为了她的柴火,一个成为了她的面团,如此烤出的面包哪能不让她感到乐趣盎然呢?
真乃美右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副苦恼的面孔,她低着头,望着桌面,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她好像愈加着急,揪头发的力气也越来越大了,到最后,她竟干脆捏住几根头发将其拔掉。我们都知道,没有女孩子是不爱美的,更不会有哪个女孩子会不爱惜自己的头发,而此时的真乃美竟是生生把自己的头发拔掉了,这种事情,即便是罪魁祸首的芙兰朵露也不得不感到愧疚。
芙兰朵露连忙按住真乃美的手,对真乃美说:“不,那只是一个玩笑,如果真的有苦衷,你不说也是没事的。”然后她转头看向玛利亚,一股悲伤的阴雾已经在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悄然显现,两人面面相觑。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自残,我没那么冲动,芙兰,你先放开我。”真乃美说。
芙兰朵露放开了她,却在心里疑惑,为什么她将真乃美整得一团糟,真乃美却亲昵地叫她为芙兰呢。
但事不等人,当芙兰朵露还在心里思索的时候,真乃美已经从她的座位上拿过来了两个让芙兰朵露既熟悉又陌生的小玩意。
“哦,我记得,这东西是御守,我以前见过。”芙兰朵露认出了真乃美手上的两个小布袋,上面还用刚劲的毛笔字写着“结城”两个汉字。
“我刚才拔头发并不是因为感情用事,而是为了这个……”真乃美一边说着,一边捏起刚才拔掉的头发,然后塞到御守袋里面,然后撒了点盐,对着御守念了几句咒语。咒语的内容芙兰朵露并没有听懂,因为除了幻想乡那两个神明之外,她似乎也不太认识什么日本神明了,不过她倒是能听懂一些赐福的话语,这些话语也许能让神力附着于赐福之上,使持有者变得幸运。
“这个送给你们。”真乃美将御守放在芙兰朵露和玛利亚手上,“这样我们的一样了。”说完,真乃美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笑容,好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
芙兰朵露和玛利亚接过御守,但依旧是有些疑惑地看着真乃美。真乃美眼见芙兰朵露依旧不解,就呵呵一笑,挥手把这个话题略过,并将话题转回最开始的问题。
“芙兰同学,玛利亚同学,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再逃避就显得不解风情了。芙兰,你刚刚转过来可能有所不知,玛利亚在我们班……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冒犯,总之,我想要说的是,玛利亚在我们班,乃至我们学校的风评都有些微妙。”真乃美说到一半,瞥了眼玛利亚,然后有些迟疑地继续说。
“我的风评怎么了,我不记得我曾经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呀。”玛利亚有些惊讶——这从语气中能体现出来。
“请稍安勿躁,我并不是说你在我们学校做了什么坏事或者出过丑,大家并不是觉得你很坏或很蠢,相较于看低你,实际上,大部分人对你都是抱有敬畏之情的。你是出生于法兰西的公爵之女,甚至将会成为未来的女公爵,还是一个血族。虽然说世界上的一些极端血族武装让血族的风评有所降低,但是,对于一个贵族出身的血族而言,我们基本还是会用浪漫小说的方式看待的。”真乃美就好像被上神了一般,进入了某种状态,她语调中变得平缓,眼神充满了专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周围都是害怕我们吸血鬼的。这样就说的通了,难怪玛利亚周边那么安静呢,不是生性文静,只是被压得内敛罢了。唉,不管什么时代,对我们抱有幻想与误解的人真是层出不穷呢,正所谓幻想多走一步就是误解,大概就是这样了。”芙兰朵露抱着胸,抬头看着站着的真乃美说。
“啊哈哈,你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你是一个血族人啊,哈哈哈。”真乃美有些窘迫地打着哈哈。这模样让芙兰朵露想到了她还在新东京-03站时遇到的一些理事会职员,一旦她提到吸血鬼这个词,那些人也多半会转移话题。似乎所有人都非常抗拒对于吸血鬼的种族歧视,这不仅仅是出于平等的普世价值,更是因为现实因素导致的。没人愿意招惹那些贵族吸血鬼,更没人胆敢接触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智慧生物鲜血的贫民吸血鬼。这是在多年吸血鬼所制造的浪漫主义小说和恐怖袭击中所共同铸造的大众对于吸血鬼的刻板印象,是融入世界的共识。
“要我说,你就不该这么害怕血族,我们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芙兰朵露坐在椅子上,将手指头放在真乃面眼前,在空气中打了个转,然后指着自己说,“你觉得我很可怕吗?”
真乃美顺着芙兰朵露的手指看去,看到了将两个眼睛半眯着,对着她微笑的芙兰朵露。她想了一会后说:“前几天刚遇见你的时候很怕,刚才也有点怕,不过现在不怕了。”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现在不怕我了?”芙兰朵露说。
“我应该怎么说呢,我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不小心惹恼你了,当时你的表情很吓人,气场也很强大,所以特别怕,但现在你是对着我微笑的,我感觉很友善。而且……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真乃美认真地说。
“哈,你不必这么讨好我。”芙兰朵露说。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觉得你是好人。”真乃美有点怂着身子说。
“我可连人都算不上。”芙兰朵露说。
“但你可比其他人懂得尊敬人,有些人根本瞧不起草根出身的人。”真乃美反驳道。
“我只是懂得礼仪而言,而且草根算什么,我可认识不少草根妖怪。”芙兰朵露说。”
芙兰朵露忽然感觉对话有些奇怪,真乃美执着于赞扬她,她却执着于反驳真乃美的赞美。她并没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名誉,她又不是什么苦修士,但是她总是感觉用好人来形容她有些别扭。
“够了,如果你真的尊敬我的话,就不应该这么执着地给我加上不应有的名声。”芙兰朵露摇着脑袋说,“我从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好人,这种名声只会束缚我,我的所作所为都是随心而动,随心所欲才是我的生活方式。更何况,我可远远算不上什么好人,你肯定想象不到我曾经做过什么,又杀过多少人,你实际上并不了解我,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归为好人呢?”
芙兰朵露这番话让真乃美呆愣住了,然后她转动眼珠,就好像是在给大脑转动发条一般。两人沉默许久,真乃美率先开口:“芙兰,我说你是好人并不是因为我想要抬高你,讨好你,更不是束缚你,我只是想感谢你,你是这个学校中第一个能够和我平等相待的同窗。你还记得我上次邀请你去找我吗,那是因为我来不及当面感谢你,却又担心无法找到你,所以才留下一个地址,并希望你能上门让我好好感谢你。还有一点,刚才我想要拉着你到外面去,实际上我也只是想要找一个私密点的地方正式感谢你,更何况刚才我还有些怕玛利亚同学。不过,既然你和玛利亚都是能够信任的好人,那我就直接在这里办正事了吧。
芙兰,谢谢你在那一天把我骂醒了。所有人的尊严都是不容践踏的,即便是像我这样的草根出身的家庭,在这个贵族学校里也不是非得受气。虽然说我因此没能继续待在那几个人的社交圈里,但好在我在班里的总体风评还算不错,所以之后也没受什么刁难,这样一看,我以前受的气都是我自找的啊。我能重新站起来都是靠你的,所以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至少对于我而言,芙兰朵露就是一个好人。”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真乃美有些吃不消地扶着桌子,然后留下一句“遇到麻烦来结城神社找我帮忙的承诺不变”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自从听了这句话,芙兰朵露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上课时抖着腿趴在桌上走神,下课时与玛利亚聊天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到最后,干脆连话都不说了。一向面无表情的玛利亚看着芙兰朵露的状态,若有所思地晃着头。
芙兰朵露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度过了一天,直到放学的铃声将她惊动。她刚才近乎睡着了,头脑在疯狂的思绪中游动而无法安宁,她看到了自己血腥的一生,从特兰西瓦尼亚的优越生活再到西欧的血浆翻滚,再到那座红魔馆。呵,不知为何,她一看到那建筑,心中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看到了看门的红美铃,看到了正在给帕秋莉送哮喘药的咲夜,看到了红魔馆二楼的一个被两位手持斧枪的妖精女仆所护卫的房间,最后她的姐姐蕾米莉亚·斯卡雷特。
蕾米莉亚轻喝一口红茶,然后盯着她的眼睛,两对猩红的瞳孔此时仿佛联系在一起。然后蕾米莉亚轻笑几声,从桌上一个木制笔筒里倒出两枚六面骰,将六面骰握在手上,然后在芙兰朵露眨眼的一瞬间将骰子投在地上,骰子以两个六结尾。蕾米莉亚看到这个结果,哈哈一笑,然后对着芙兰朵露说:“芙兰,不管过程如何,但结果终究是命运所定的。所以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应该做的事,你的命运我都看到了。”
这是芙兰朵露在梦中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不长,但已经足以让芙兰朵露下定决心了。因为,这是她那掌控了命运的姐姐所说的话,能够掌控骰子的人总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而现在,骰子已经投出。
她环顾四周,淡淡的夕阳已经从窗户中投向室内,将只剩寥寥几人的教室的前中部照得一片萧然,讲台、课桌、几个正在离去的人影,他们或它们的形态在橙红色的阳光照射下拖成一条狭长的黑色阴影层叠在高低不一的物件上,形成扭曲而虎牙交错的黑色帷幕。她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窗帘隔离了令人忧伤的夕阳取而代之的却是毫无情感可言的冷酷的电灯发出的白色灯光。玛利亚还是在看着书,发觉到她醒过来了,就点点头,然后指着远处唯一一个坐在座椅上的身影,然后说:“芙兰朵,去吧。”
芙兰朵露按着桌子借力起身,她沿着被两旁桌椅布局限制而形成的走道,靴子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愈来愈重也愈加频繁,落在她身上的光线逐渐变得饱和起来,使她闪闪发光,就好像是阴云被吹开后,阳光从天空刺下,使甲片反射阳光成黄金甲的洛汗骑兵一般。阳光让她的皮肤微微刺麻,却也激发了她的勇气,昂扬了她的激情。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反感太阳,也是她第一次感谢神创造了太阳。
她在真乃美旁边做了个急刹车,却行了个踉跄,她说:“真乃美。”
“我在听着。”真乃美说。
“以后没事的时候,多来找我和玛利亚聊天吧。”芙兰朵露说。
“那你们以后没事的时候也要来结城神社找我哦。”真乃美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误解与理解(二)
人类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自从上帝把巴别塔给毁掉之后,人类近乎丧失了相互理解的能力。也许我们常常能在社会中看到某些法律意义上的和解,或者是某些知心伴侣口中的默契,但是这对于人类之间的总体不理解而言未免显得过于微薄。不过,虽说我们很难想象萨拉丁与鲍德温欢聚一堂的模样,但芙兰朵露却是看过人类与妖怪共同饮酒作乐的。
这也许就是幻想乡带给芙兰朵露最为深刻的世界观变革之一。如果不是因为真正见识了一个田园牧歌式的乌托邦,芙兰朵露或许是想象不到自己这样的吸血鬼会有机会和人类平民坐在同一家店里吃八目鳗。这或许正是那几位贤者大人给予这个乡村如此名字的原因吧,幻想乡,即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乡村之地。它是给予了被外界排斥的斯卡雷特家包容的最后居所。
而当芙兰朵露从无法割舍的幻想之地,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魔法事故而来到这个充满了现实主义的世界后,芙兰朵露也只能感叹命运的无常,既然掌握了命运的蕾米莉亚都迫不得已搬入幻想乡躲避世界,那当世界迫使她离开的时候,她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自然而然,她也没有什么哀叹的必要。
但她也不愿意就此遗忘幻想乡,或许某天蕾米莉亚能够捕捉到她的命运线,并委托学识渊博的帕秋莉或者神通广大的八云紫撕开世界的外皮,然后接她归乡呢?虽然实现的可能性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渺茫。但黑暗中的一丝希望最会让人感到可贵,也正是如此,芙兰朵露也才会鼓起勇气去上学,才会开始为归乡而付出行动,尽管目前看来见效甚微,但她可是一个吸血鬼啊,时间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不过,在遥远而理应到来的那一天来临之前,芙兰朵露却是能够毫无愧意地享受这美妙的青春生活。正如我们所知道的,这是长生种天赋的权利与心态。
因此,芙兰朵露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真乃美的邀请,前往了结城神社参观。似乎是对芙兰朵露竟会主动外出而感到惊讶,千叶在开车送芙兰朵露的时候调侃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主动外出呢,这样看来那学校的人还不错,竟然还会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甚至还邀请你去做客。”
听到这话,芙兰朵露心生不悦,转过头用一只手指头指着千叶叫道:“什么叫做‘竟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难道我在你眼中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或者狡诈的小人吗?”
此时汽车刚好转过一个弯道。千叶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感到冒犯哦。依我来看,你所说的这两种人生活中实在常见,就像路边的流浪狗一样无处不在,不过,他们之间亦有差距,穷凶极恶偶尔能见着,狡诈倒是不少。我就认识一个人,她甚至同时具有这两种特征,平日看着乖巧可爱、待人温柔礼貌,但一旦与她熟络起来就会显露蝙蝠本性了。哈哈,这人是不是很好笑。”千叶在蝙蝠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芙兰朵露哪会不知道千叶这是在含沙射影地讥讽她,所以她毫不客气地说:“要我说,你说的这个人和我将要说的这个人相比,只算得上是三流报纸里刊登的那些最无聊的新闻。”
芙兰朵露摇头晃脑地说着,手指头随着脑袋在空中打着圈,然后她忽然神秘兮兮地说:“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千叶在口中念叨了几遍,然后对芙兰朵露说:“我想,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嘿,别露出这样新奇的表情,我好歹才二十几岁,对爱情有点憧憬怎么了?”
千叶咳嗽几声,然后转变话题对芙兰朵露说:“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你觉得我会有吗?”芙兰朵露反问道。
千叶趁着等绿灯的时候转过头打量了一下芙兰朵露。芙兰朵露戴着一顶有红色丝带装饰的白色睡帽,身穿红白条纹长袖T恤和几乎被过场的衣服边缘遮住的灰色短裤。忽然,似乎是想到什么,千叶眯起眼睛说:“如果我长得像你这么可爱,那我可能早就有男朋友了。”
但千叶见芙兰朵露似乎要就此大大做文章,连忙说:“算了,这个话题就此终止。与其谈论这个,我更想问你为什么突然问我爱情话题,你对爱情可是从不感兴趣的啊。”
芙兰朵露觉得时机已到,就咧着狰狞的微笑,用一种使人生厌的夸张语调说:“既然你对爱情有这样的看法,那你也应该知道爱情对于那些寻爱之人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一种毒药。恰巧的是,我刚好知道一个人,她明明暗恋着别人,但是却从不敢袒露心意。更加可悲的是,明明她暗地里的爱慕之心已经明显到连路人都能看出的地步,她的心上人却连一丁点踪迹都没有发现。”
说到这个地步,芙兰朵露观察了一下千叶的表情,发现她眼中出现了一种对芙兰朵露的鄙夷之情,见自己诡计得逞,芙兰朵露火上浇油:“哈哈哈,呜哈哈哈哈,噶哈哈哈哈哈。更加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即便她已然认清自己的心意,却因为心上人是她的上司,还是一个认死理的沙威,所以她就被名为责任的墙拦住了,不是她的责任,是心上人的责任,是心上人内心那道无法越过的坎。她害怕自己过线之后,心上人却不愿一同迈出脚步。这样扭曲而往返的故事,真是让我感到愉快,爽快,满足啊。好好好……哎呦!”
芙兰朵露装模作样地笑着时被千叶用手指头弹了一下脑袋,在额头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她捂着脑袋抬眼望去,发现千叶正对她怒目而视。
“嘿,现在不是还在开车吗,你这样……”芙兰朵露怯生生地说。
“我们到了。”千叶回答。她抱着双手,瞳孔里闪着光,眉宇紧皱,然后她突然举起一只手,握成拳头举到空中,并往下狠狠一砸,刚好被自己的另一只手掌接住,发出响亮声音,吓得芙兰朵露翅膀挺直,并剐到玻璃产生刺耳的噪音。
“芙兰,你别瞧不起我。你给我等着,待会我就去找他,他妈的,不就是一个沙威吗,谁还不是呢,我还会怕他?”千叶咬牙切齿地说,似乎是芙兰朵露的那番话戳到她痛点了,一向注重礼貌的千叶竟爆出了粗口话。
恼怒的人往往是最为心急的。千叶骂完之后,芙兰朵露只来得及拿上她的挎包,就被千叶从车上赶下来了。芙兰朵露刚刚站稳,就听到引擎歇斯底里的叫声逐渐远去,而芙兰朵露方才还坐着的车已经变成远处的一个小黑点,并趁着拐弯离开了芙兰朵露的视线。
如同衬托车速之快一般,一阵清风应景地吹拂大地。如果是一位严谨的自然学者在此,他恐怕会说这是因为结城神社在丘陵上繁密的森林中开辟道路引发的穿堂风。但根据芙兰朵露却感觉这是一种由结城神社所送来的神圣且美好的祝愿。
芙兰朵露抚摸刚才被千叶弹了一下的额头,感受柔顺的风在额头上的触感,自言自语道:“哼,亏我一片好心,想要推你一把还被你揍了。可别以为我是吸血鬼,自愈能力强就能蒙混过关,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少女注册中

本版积分规则

合作与事务联系|无图版|手机版|小黑屋|喵玉殿

GMT+8, 2025-10-30 23:51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