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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水南

[长篇] 黥胧 (布都中心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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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0 22: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后屠自古发现了布都的秘密,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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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09:58:57 | 显示全部楼层

17.

屠自古被廢除了皇后位置降為側室,她的位置由現皇子的生母間呂取代。

這樣一件大事傳到布都耳里只剩下寥寥幾句,他不由感到極其困惑與憤慨,在他所不知道的時間內到底有發生什麽,屠自古到底有哪裡不好了?

他想要向廄戶討個說法,準備出門時,他瞥見放在刀架上的黥朧,並沒有想很多,他配上了劍,前往皇族的寢宮——這個時間廄戶應該在那兒。

從聽聞廢后到之後的……全部一切都應該只是夢而已;他是個瞎子,不應該能看到東西,他跛腳,無法行走那麼多路,僅從聽聞不加思索便開始行動,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廄戶的寢宮在哪的。

布都走過去了,避開那些夜巡,從物部宅前往皇宮的途中腳步沒有絲毫停滯,像是那條路已經走過千遍。他潛伏在火把燃燒的光照不見的暗影中——廄戶的寢宮門口僅有兩名衛兵把守。

這太簡單了。

他脫下鞋悄無聲息地遁過去,潛行至那名守衛身後時趁其不備迅速刀出鞘刺穿他的心臟,在另名守衛面對突然的敵襲慌亂迷茫間?搶在其開口大喊前丟出短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難道不該妥善處置一下屍體嗎,避免被碰巧經過的人發現。
本該是這樣的,然而布都並沒這麼做,甚至說連考慮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將衛兵的尸首棄置在門口后,他便拉開了門。

廄戶身披鑲有鬱金花紋的紫袍坐在長桌前,之前似乎在批閱奏摺,也許是聽到門口的響動了吧,開門後布都看見他已經盯住了自己,他手邊的刀架上放著劍。當然,布都並不怕這個。

算上從軍、失明后的時間,布都已經有四五年沒有見過他了,對廄戶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少年時期。記得年少時他出眾的容貌就讓殿上人讚歎不已,成年後更是英俊非凡——布都不禁羞愧地按住右臉那殘缺的眼睛和連手掌都遮掩不住的長疤,與他比起來現在的自己是多麼落魄和醜陋不堪。
從廄戶身上散發出的光輝灼得他眼睛生疼。

「物部?……」
廄戶很鎮定,但一隻手已經握上了劍。

為何要用疑問的語氣,是在想我為何而來嗎,亦或是這沾血的猙獰面孔已經讓他認不出我了?

他該是心知肚明為何他要來的,所以布都認定他的疑問出自後者,他感到被嘲弄了。

「為何要廢后?」
布都質問他。
「……你就是爲了這個而來的嗎?」
廄戶反問,布都楞了愣,什麽叫“就是爲了這個”,這難道是小事嗎,在我眼中的大事,你看來卻不值一提?
他更為怒火中燒。

「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是經過謹慎商討的。」
「這是什麽鬼話。」
「你該知道吧,無法誕下皇族子嗣的皇妃沒有存在意義。」
廄戶對他說。

我不知道。

「那又怎樣?所以你可以拋下她不管了是嗎?」
「我並沒有拋下她,但我不能因為她一人而將更重要的事棄置于不顧。」
「重要的事,哈?」
布都笑起來,音量不由地提高。
「這不過是你可以去其他女人地方風流的藉口吧?你從來都沒有愛過她是嗎!」
「愛……」
廄戶眯起眼,像是在思考這個詞。
「若是說男女之情,坦明說,我對於任何女人的感情都不會太熾熱,至少到目前為止。對於她也一樣。能與什麼樣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光我說了就能算的。」
「所以說到底,她就只是皇族的生育工具罷了!?」
他沖他怒吼,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對方卻一些都不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仍是平靜地坐著。
「對我而言不是,但對於整個皇族來說,是。」
布惱怒得頭腦眩暈,簡直要按捺不住斬了廄戶,而這時他又開口,那問題像盆冷水那樣從頭頂砸下。

「你問完了嗎,現在換我問你了。爲什麽執著于要讓她坐在皇后的位置?」
爲什麽……
他鬆開一直握緊刀柄的手。
爲什麽……因為他覺得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她就能盡享榮華富貴,和幸福。

「你覺得這樣對她而言很好,是嗎。」
廄戶見他不語,便代他說了下去,而布都因為他說的沒有錯,並沒有反駁。
「那麼,你又對她的生活瞭解多少?」

他楞了。

「宮中女人們的爾虞我詐,我雖沒有切身體會,也是有所耳聞的,我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一點都不適合坐上這個位置和那些人斗。遺憾的是對此我無能爲力,除非有確鑿的證據,不然我無法輕易出於一家之言制裁某個人。」
「也就是說,屠自古她,必須自己去面對這些事。你明白現在連唯一優勢都喪失了的她的處境有多艱難嗎?」

他沒有想過,也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你的眼睛是什麽時候開始能看見的,又是用了什麽手法……近些日子的兇殺案,是你做的么?」

他殺了那幾個侮辱屠自古的人。
猶豫沒有很深的記憶,對此布都一直將那些事歸於夢境,次日的消息卻又證明了那是真實存在的,消滅了威脅到她的人,他並不覺得有什麽錯。
但現在……

「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是她指使人做的,我承認…精神疲累時我對她的信任是有一時間的動搖,但現在我知道不是她做的了,而是你。」

——你明白你將她逼得有多慘嗎?

我……
是…我的錯?

布都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爲什麽,明明一直以來他都在退讓,將她往好的地方推,替她除掉礙事的人,為何反過來卻是他的錯了?
「哈…你在胡說什麼……」

別開玩笑了,一定有哪裡不對,我爲了她犧牲那麼多,怎麼會是我錯呢。

「我把她全部都讓了出來,爲什麽你不能去愛她呢……」
「因為我不是你。」

蘇我屠自古喜歡廄戶皇子。
物部布都喜歡蘇我屠自古,但物部家與蘇我家政見不合。
於是物部布都看出自己和她之間沒有可能,於是只是保護她,助推她成為皇后,成為君王的妻子。
然而她因為無法生下子嗣,所以被瞧不起,被其他側室排擠,不受寵,最後被貶為側室。

不……錯的不是我,而是我不是皇子,我不是王。

倘若物部布都成爲了君王,就無須在意蘇我家與物部家的不合,娶了蘇我屠自古為妻,就算她無法懷孕又怎樣,生孩子這種事,讓別人去做不就好了。
他絕不會貶她,絕不會讓她受欺負。

他明白了。
所有的錯只是因為他不是王而已,既然如此……

——我來成為王不就行了嗎。

無需多言了,多說只是浪費口舌。

他提起手中的刀,一步步向席座上的廄戶逼近。
如墨染的刺青從頸子開始蔓延,楓藤似地爬上右臉,但他並不知道。

只看到廄戶的臉上第一次顯露出恐懼的神情,看著那表情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暢快。
他斬下了他的頭顱提在手裡,將他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鮮紅的血在腳下流淌。

「布、布都……?爲什麽…………」

直到聽見身後那熟悉的聲音,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頭,但那時已經晚了,她看見了他所做的全部。

他丟開頭顱,將刀刺向自己的手,卻除了痛外什麽都沒有變,廄戶的頭滾落到一旁,她依舊站在門口。

這不是夢嗎?

爲什麽我會醒不了呢?

点评

其实我想说17开头的“废后”,根本就没有废,17章从开头到最后杀完都是臆想。当然好吧这种类第一视角的角度看根本看不出啦,我错23333(马后炮  发表于 2013-2-21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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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1 10:5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纵观和汉两国,没有子嗣或是子嗣继承不了皇器的妃子的下场一点都不好,厩户与布都——都是蠢货。妃嫔的势力也从来都不可小视,想想两汉的外戚势力,以及汉武帝杀钩弋夫人,外戚势力最大时甚至可以废立皇帝。源氏物语中,天皇有意传位于光华公子源氏,但最后没下这个决定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他没有强力的外戚,所以给他找了个家门显赫的妻子左大臣之女,而后来为了爬上更高的地位而找源氏的义女下手的人也不在少数,从这里就能看出外戚的重要性,不在乎这点的不是天真就是无邪了。

点评

不过其实我想说17开头的“废后”,根本就没有废,17章从开头到最后杀完都是臆想。当然好吧这种类第一视角的角度看根本看不出啦,我错23333(马后炮  发表于 2013-2-21 12:16
哦读平家物语时候也看到一开始清盛就被攀着那谁女御来着……我记不住。反正我想写的不是那类的东西,请归到言情类非史学类(  发表于 2013-2-21 12:08
很少看古代史(哪国的都是),我没读过源氏,有时间会找来读下,谢谢  发表于 2013-2-21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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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1 19:14: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最恨的就是自己心疼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严肃】……神子之爱在于天下太过无私,私心觉得屠屠和神子实在不合适……那么最后一点……布都你又让屠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玩脱了吧!

点评

一文不值……嘛,各有所好啦。 这个充满二设,当然我黑神子是真心的(喂 (还有屠屠其实是娘娘招屠屠来看的(嘘。  发表于 2013-2-2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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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3 05: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水南 于 2013-2-23 11:39 编辑

18.

「娘娘……」
「啊~?」
「娘娘,那個…」
「來幫我遞下仙貝盤子,嗯嗯,那邊那個。」
「哎?啊這個…給。不是啦!娘娘你聽我說!——」

青娥懶懶散散地翻個身坐起來,一幅“你有什麼事”的表情,繼續翻閱從蘇我家各處翻出來的春宮畫, 不過馬子的房間沒有,是因為尚佛的緣故嗎?
春畫的不太好,有些粗製濫造,比起看畫來大概還是這麼厚厚一疊擺在蘇我馬子面前看他吹鬍子瞪眼比較有趣。
可惜馬子已經“不在”了。可惜。

「那個灰色垂發的男人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了啊娘娘,沒有問題嗎?」
她咬了口烤的恰到好處的仙貝,注意力顯然沒有被這句話吸引過去。
「還有?」
「我剛進去送食物就被他丟了一把刀插到身上,好痛好痛,而且那個刀好燙啊,手也好痛了……」
「哦…為難你了,來。」
青娥放下畫,朝那膚色泛著青藍明顯不是健康人體色的女孩拍拍手,女孩晃晃悠悠走過去坐下,這樣的動作做起來都像腰椎病人那般不易。
她溫和的揉揉女孩的頭髮,遞上咬了一半的仙貝給她。
「現在還痛不痛啊?」
「不痛了!芳香是僵尸嘛!」
叫作芳香的女孩給了個大大的笑臉,隨即又快得如變臉那樣成了哭喪的表情。
「娘娘…那個男人每天不高興是因為芳香的錯嗎?我一進去他就發脾氣了……」
「不是哦,只是在耍小性子罷了,不是芳香的錯。」
「啊…這樣呀。」
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距離豐聰耳神子死亡,豐聰耳屠自古精神崩潰,物部布都消沉,已經過去了五天。
她有料到過開始會是這樣,因此計划了讓物部先藉助黥朧之力殺掉每日要與天皇見面的重臣,妖刀會將他潛意識的憎惡放大,在殺戮之路上給他推波助瀾,之後再由她施以法術把屍體變成“活死人”,操縱死尸比操控人心可要容易多了。
原本青娥是想連豐聰耳神子的屍體也這麼做,誰知物部對他抱持的憎恨竟然大到這個地步,把頭給直接砍掉,接上去的頭會有道很大的痕跡,任誰都能看出不對,所以只好算了。
死尸的眼睛不用有點浪費,好歹還是前任聖上的眼睛,於是趁物部被刀子操控時間過長再加上精神打擊昏厥的期間,給他把右眼換了下。

消沉也該有個限度,等的時間太長連她都有點厭倦了。


青娥去了物部待的房間,窗門緊閉,昏沉沉的屋子里瀰漫著一股飯菜變質的餿味,前兩個進去送飯食的都被物部一刀子甩死,開銷太大,於是之後叫芳香去送,心想那難聞氣味說不定能把他逼出來,結果事與願違。
開門時她偏了偏頭,一把短刀擦著她腦邊的空氣飛了過去。

火氣真大。

「喂,你也該振作點了吧。」
她把門開到最大通風,屋外的陽光照進屋裡,隱約能看到他像隻蝙蝠似的蜷著身子躲在角落。
「眼睛能看見東西,腿腳也變得靈便,王位是你的,蘇我也已經是你的,你到底還有什麽可以不滿?」
「閉嘴!你給我出去!」
物部朝她憤怒地咆哮,多狼狽啊。
「她是你的了,不就是變得稍微有點瘋癲嗎,你依舊可以對她做任何想做的事呀。」
「不要…我不要現在這樣。」
她知道物部被成了瘋子的蘇我記恨,那有什麽關係。
「男人真是不可靠啊……所謂的愛,也就是這麼點罷了。」
哀歎了口氣搖搖頭,正準備走掉,身後的他卻變了聲音,先前的怒氣少了。
「……你說什麽?」
「口口聲聲說不管怎樣都會愛她,現在僅是瘋癲了就棄之不顧,難道怪我嗎?這可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啊。從不對她示愛,把她不斷地推向並不喜歡的人身邊,自己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得遠遠的。」
「不是的,我、我沒有想要殺他」
「不殺了他的話你能得到她嗎?你一輩子都得不到。你想要她,所以你殺了君王。」
她打斷他的話,又冷嘲熱諷地補上一句。
「或許老了開竅了能去表示一下,然後偷雞摸狗地與她苟合,有什麽意思呢。」
「……」
「她需要你的時候你每次都不在,自以為是地覺得怎樣做她會幸福,真是自大啊物部,幸福是給的,不是讓的。」
她胡扯著自己認為的大道理,反正這樣說很愉悅。
「我可不會像個好心的保姆一樣去照料她,找個屋子丟進去想起來了送點吃喝就完了,現在正是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不是嗎?一個人消沉著不管不顧,再不去看看估計就死了哦?」

物部可能是被這句話說動,沉默了會后慢慢站起來,陽光照到他時他顯得很痛苦,她上去扶住他,安慰說是在黑暗裡待久了的正常癥狀。
他的手裡提著刀,右臉遍佈的墨色刺青開始褪去,一會後消失不見。


多天沒進食的物部憔悴不已,讓他吃了些東西后原想讓他先休息一下,然而他執意要去屠自古地方查看,青娥也就隨他去了。
只不過,見到會失望的吧。



布都被帶到一處偏僻的屋子,開門後,那裏面的狀況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屠自古待的地方甚至連豬圈都不如。
盛食物的碗被吃光,水碗里還剩下些水,裏面殘留著泡脹的米粒,地上也到處散落著飯菜。
流民一樣披散的頭髮,屠自古穿著的裙裝已經被排泄物弄地髒亂得不堪入目,屋裡的那股惡臭也是源自于那些污穢,然而她對此渾然不覺,抱著膝坐在一片濕漉漉的地上,仰著頭呆望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這還是他所喜歡的那個人嗎?

說實話,見到這樣的她,布都有瞬間真的動搖。

但事實在那邊,這個就是蘇我屠自古,是他害她變成這樣。

厭惡伴隨著刺骨的心痛。

說不討厭那是假的,這樣污穢的人,任誰看了都會嫌棄,布都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走進了房里,踏上髒乎乎的地板,他走過去抱起她。
很安靜的屠自古被抱起后突然地就變得像隻受驚嚇的野貓,狠狠在他臉上抓了下,他也沒管,架著她就抱了出去。

是因為愧疚還是殘餘的愛慕促使自己邁動步子他已經不想再思考。


布都命令青娥給屠自古準備了熱水,乾淨的屋子和換洗衣物。

布都讓屠自古全身赤裸地坐在木盆里,他拿著毛巾沾上澡豆替她搓洗身體。
他之前從未親眼見過女性的胴體,褪去繁瑣服飾的她比想像中的更嬌小,有些疑惑怎麼能支撐厚沉的鎧甲。
她膚色很白,出乎意料的嫩滑。

他用毛巾小心翼翼地,一點點為屠自古擦乾淨污垢,期間她會自顧自玩水,或者轉過頭來看他一眼。
——那種看待陌生人似的眼神深深刺痛他。

到給她舀水沖洗身體時布都終於忍不住,把木勺放下抱住她的軀體,這次屠自古沒有反抗他,卻也沒有表示,就這麼淡漠地坐著讓他緊緊抱著。這樣已經很好了。

那天晚上布都在屠自古的房裡坐了一晚上。


次日,他去找了青娥。

「給我準備新的皇袍,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王。」
布都這麼對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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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8 00:2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水南 于 2013-2-28 00:40 编辑

19.

布都開始試著處理政務。
每日等著要做的事情很多,起先他會手忙腳亂,好在變成活死人的大臣們:蘇我馬子、物部尾與、物部守屋、巨勢比良夫、濟男麻呂 之類,會耐心盡一名大臣之職責,教導他如何批閱奏摺,沒有半句怨言。
當然的,他們已經死了,所做的事情只是機械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他,一遍又一遍。

死尸不會有活人的氣息,他們說話時總是面無表情,毫無起伏的音調,與這樣一群屍體每日共處讓人頭皮發麻,尤其是他們三五個成群坐在身邊的時候,陰冷的尸氣仿佛無形的人壓在背上,胃袋被揪緊,幾次令他忍不住出去嘔吐。

還有即是,對外來說豐聰耳神子依舊活著,上朝時布都踏入御鈴廊便忐忑不安,生怕有人跳出來說“這不是聖上”來拆穿他的謊言,但……這並沒有發生。
布都原想是青娥施了什麽法術,然而他在召見來的臣下與女御的眼裡見到了疑色,奇怪的是沒有人來懷疑過他的身份,他們疑心,卻默不作聲。

眾口鑠金,積非成是。

青娥邪邪地笑著。坐在聖上一旁的重臣蘇我與物部尚且都不說什麼,他們這等小人物又怎敢來質疑他的身份。誰敢。疑心聖上,居心何在。隨口一句弄不好就被斬頭,他們寧可相信坐在王位上的就是豐聰耳神子,是自己以前眼睛瞎了才會認錯。
見過真正聖上的宮人都自欺欺人,沒見過的也就不必多說了,青娥得意自己不需廢一點法術就讓布都的王位名正言順。

如法炮製的,青娥將真正的皇妃軟禁起來——這也是布都的意思。自己代替她坐上這位子,她可不像蘇我,她希望沖自己來的陰謀多一些,詭計一些,那樣才好玩呢。

這樣的時間久了,連布都自己都感到有些不真實起來,除青娥外的全部人都喊他陛下,別人眼中的疑色也消失了,他有著對自己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重臣,掌控著國家的運作。
現在的物部布都就是豐聰耳神子。他就是王。

擁有至高無上權利實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唯一讓他无法快活起來的只有她。


布都命人將景寧閣的最里一間騰置出來,將屠自古軟禁在裏面,一星期前,他請太醫靖田真一郎去給她診治。
結果非常糟,太醫說她這並非肉身上而是精神上的創傷,普通的藥物無能為力,或許某天她自然而然就好了,也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當然他早就料想到會是這麼差的結果了。
為屠自古診治的整個過程中,靖田都一直低著頭,刻意迴避著布都的目光,他明白他在避著什麽。

太醫也和那些認得他的人一樣,對他的身份疑惑著。

「你認識我。」布都說,那是為自己診療的醫生,他不可能不認得這面孔。
靖田的身子僵直起,把著她腕脈的手微微發抖,布都笑了笑,他感到笑容拉扯自己右臉肌肉的緊繃,刀痕癒合后增生的肉形成一道醜陋的暗紅凸起。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他別開眼。
「難道你也被那殺人魔削去了腦子,失憶了嗎?」,他怎麼會不記得他啊,那個眼睛留著膿血,昏迷在床榻上喃喃自語的可憐人。

布都伸手鉗住靖田的下巴,掰過他的臉來正視自己。
「我是誰?」
「什麽…?」
「我問你我是誰。」
「您…您是當今的天皇,豐聰耳…咳……」
他扣著的手指加緊了力道,他要聽的不是這個。
聽到廄戶的名字,他心裡翻騰起一陣厭惡。
「說實話。」
「咳…您是、您是……」「啊?聽不清。」「物部家的次子…物部布都大人……」

對了,他是物部布都。

「那個人又是誰?」布都又指向縮著在地上畫圈的她。
「皇妃……」
「不,不是,她以前是誰?」
「蘇我氏的小姐,蘇我屠自古。」

布都放開了鉗著他下巴的手,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開點藥吧。」,他說,而後默然地坐去一旁。

他歎了口氣。
爲什麽呢,明明已經將廄戶的頭都已經斬下,那人卻依然像個揮之不去的夢魘一樣侵佔著他的世界,得到了王位的他對於她的戀情仍然只能躲在陰暗處。

他碰不到她,如隔著水撈月亮,指尖剛一觸及那水中的倒影就散成了碎末。


靖田開了很多藥,拿著一長串的藥單,布都看了看,基本都是定神安寧的藥材,也是,不知曉病灶的情況下也就只能做這種保守的治療。
「謝謝了。」他將藥單收起。
「哪裡哪裡。」
「靖田,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啊。」

布都展露出真誠的笑容。

「……是的,陛下。」
「現在的我,看上去怎樣呢?」

靖田的喉頭上下一咕嚕,額角冒出冷汗,像是掙扎了很久,才硬生生憋出幾個字。

「看起來很好。」

很好…嗎。
布都點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靖田轉身向前行走,走過了長廊拐角,幾秒後,布都看到他的身子倒下來砸在地上,上半身露在他能看到的位置,靖田的身下很快便盛開一片血花,隨後,兩名尸兵將他的尸首抬離。

這算是草菅人命嗎。
應該是算的,可是他也欺騙了我,但轉而一想,若是他說實話,落得的下場也還是會這樣的。

布都走過去在那攤血前蹲下,把自己的手按上去,剛從活人軀體里淌出來的血還殘留著溫熱,還有一種讓人即討厭又難捨的黏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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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8 01:05:2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布都……坏掉了这是……而且你好勤快的更新了啊【捶】反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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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放假在家……3。2才去学校……  发表于 2013-2-28 07:20
快更文  发表于 2013-2-28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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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8 05:49: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以為你會把船震一直寫下去,沒想到你還會回來更這篇我好感動(何
《黥朧》的《王滅》的前身吧,兩個標題我都很喜歡,要說的還是喜歡後者多些,夠跩!(不
因為你向我透了結局,我覺得這作品一定得要寫到最後才能完全成就它的意義。

說來我還是很喜歡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娘娘,不,娘娘就是要唯恐天下不亂的才叫娘娘233
布都是純粹暴戾的草菅人命還是嗜血呢,看到最後我冒出這疑問…

槽,不行,我想正正經經回個文,但果然我腦海只有古都大萌古都萌死我之類的掉節操字眼!
總之船震又好黥朧又好,求更新!
今天你們那邊晚上十點,也是我這邊的晚上十點,想想就覺得很幸福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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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 03:33:07 | 显示全部楼层
20.

人在失掉一些東西後,會在別的地方變得敏感。

譬如,若是失明的話慢慢地聽覺就會逐漸變得過於常人,普通人不以為然的聲音在瞎子聽來也能迅速分辨出是什麼東西、在什麼方位,這也許是一種補救的方式,以彌補人體某方面的缺陷。
屠自古也是,神志不清楚後的她聽覺和嗅覺比以前發達了許多,且由於喜歡待在陰暗的環境,夜視力變得相當好——雖然布都不知“神志不清”與這兩者間有何關聯。

她坐在一旁,身披神子生前所穿的那件紫袍,他不會要他穿過的東西。那上面的血跡已經清洗掉,但可能還殘留有他的氣味,披上這件袍子會令吵吵鬧鬧的她安靜下來。
布都並不樂意看到這樣,這幅場景盯久了他會感到憤怒又無奈,他對此無能為力,除了這樣還能怎樣。
屠自古並不喜歡他。

「咿……呀…呀……」
屠自古的手拽著紫袍柔軟的一角在臉頰上蹭著,翠綠的眼睛望向空無一物的牆,嘴唇一開一合,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喃。
布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那頭未加好好修整、看起來沒什麼光澤的淺綠短髮在燭光下小幅度地搖曳著。

反應過來的時候,視野裏多了一只手臂,布都過了會才想起來這是自己的手——手不自覺地伸出,他想摸摸屠自古的頭髮。
乖順地如小貓一樣的她,真的很可愛。

一點點靠近,十公分的距離,縮短至只有一個指尖的咫尺。

就在要觸碰到的時候,他又像是突然醒悟過來悻悻地縮回手,屠自古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朝他轉過頭來。
「呀……?」
她不解地歪著頭望向布都。
「……哦,哦,沒事。」
他怕觸及她會令自己想到更多懷傷之事。
坐了會後,布都表情落寞地起身,離開了囚禁屠自古的牢籠。


布都的左眼神奇地康復,右眼不知嵌了誰的眼珠——被重新安上眼球這件事也實在是不可思議,反正,现在他的双眼都能看到东西了,於是他知曉了青娥的樣貌。
——她的長相不愧對於她聲線的嫵媚,她平時愛梳飛仙簪,穿玉青色的綢服。樣貌身材好的女人穿什麽都好看,總之,青娥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事畢。布都渾身赤裸地躺在床褥,隨手抓來一件脫下的衣物蓋在自己身上。
「最近少有臨幸我了呢。」
她湊過來俯在他身上,手指從他右額的凸疤自上撫下,調笑又帶有些嗔怪意味地說道。
有點癢。
他拿開她的手扣住,猶豫了下,側身把她拉過來圈在懷裡。
「我沒找別的女人。」
布都淡淡地回應了句,將鼻尖埋進她的長髮中。距離上次和她做愛……應該是半個月前了吧。
二十五歲,正值陽剛男子性慾最旺盛的年齡段,其實他的性慾並沒有減退,甚至有時難耐到會去用手解決,但就是不想和女性發生關係。
清楚看到青娥的樣貌后他就很難再將她臆想成屠自古,和她的關係又不像對待以前的那位妻子,和妻子時候是迫不得已,而青娥不是。和她交合讓他有背叛了屠自古的愧疚。

「我當然知道您沒找,是和我在一塊不盡興嗎?」
「不,並沒有。」
「那我再猜猜……那麼,是因為無法將我想像成她?」

布都沒有說話,她基本確定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當然,她是寬厚的,一個國家的君主享用多個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再者說,她不認為那些無腦女能踩上自己的臉。
不用出自什麽原因,硬要說的話,就算是對這個有著她喜歡的樣貌——即使被毀容后依舊有種別樣的邪氣;喜歡的身材——清瘦卻不單薄,恰到好處的健碩;喜歡的聲線——低沉柔和,有著吸引人的磁性。  這個到處都符合她口味的大男孩的一點恩賜吧。

「為何不去尋找一位樣貌、聲音都和她相似的女子呢?全天下想要找尋到相似的人,還是簡單的呀。」
「……可那不是她。」
「但您想著她不是嗎?這就够了。她現在的狀態無法與您同床共眠,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您深愛著她,爲了她退而求其次,有何不妥?」
「……」
「而且,撇開這個不說。」
青娥將語氣放輕和,捧住他的臉頰親吻。
「豐聰耳皇妃無法懷上子嗣,那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這句話有些許戳痛他,但青娥這麼講似乎沒什麼錯,至少…布都感到心裡稍微有舒服一些。
我愛著她,即使現在她成了這樣我仍然照顧她,保護她不受傷害,我付出了那麼多,就只是想一換對她的臆想。
這並不過分吧。
他想。

「那好,幫我安排吧。」
「婢妾明日就會替您準備。」


幾日後,幾名年輕女子被帶到了布都的寢宮,他挑了長得和屠自古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當晚布都沐浴完回去后,發現房間亮著燭火,拉開門,他看到她身著他最喜歡的那件墨綠色和服,端坐在鋪拾好的被褥前等待。
啊啊……
有瞬間布都真的以為是她了,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從背後環住她的身子,喃喃低語。
「屠自古……」

「陛下,小人名叫清水——」
「別說話!拜託,不要開口。」
如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他沖她提高音量威脅。興致也一下子就退了,青娥是怎麼教的,她怎麼能說話?
「嘖。」
一會後他冷靜了些,想想這也不關她什麽事。本來想要選個“和屠自古一模一樣的人”就是不可能的,她已經盡力尋人,這女子本也就不是蘇我屠自古,她怎會料到她會說什麽呢。
很惱火,但現在趕出去也實在是不合時宜。

「繼續吧。」
布都不快地說道。想整理下腦子重新開始中斷的幻想,卻發現已經很難再想出來了。

身下的女子像是刻意討好他那般頻繁呻吟,這讓他感到很無趣,有時還會發出接近於低聲嘶叫的怪聲,他沒有注意到是自己粗暴的動作弄疼了她,只覺得很掃興,全部都很掃興。

布都肆意進出著,發洩自己的不滿,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很快就射精了,快得讓他感到顔面受損。
女子並不盡興的喘息,在他聽來就像在嘲笑說“這樣就完了嗎”一樣刺耳,然而他也不再有興趣來第二輪。

他早已無法想像任何,只剩下懷抱著一名陌生女子胴體的厭惡不已。



「今晚,還是你來我地方吧。」
隔天,他找來青娥這麼說。
「她呢?」
青娥沒有指名道姓,他也不想知道那女人叫什麽,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死了,我殺了她。」
輕描淡寫地說著,布都瞄了眼放在一旁刀架上的刀,事後他僅是有些後悔用黥朧去殺她,將刀子反反復複擦拭了多遍,因為那女子卑賤的血玷污了他心愛的刀。
抬手,他將杯中的茶飲盡。
「爲什麽?」
「那她根本不是她啊。」

這回答嗎。
青娥撲哧一聲笑出來,笑得布都莫名其妙。

「雖然任性,但的確是這樣沒錯呢。」
「什麽啊。」
他不解地皺了皺眉。
「沒什麼……那麼,晚上我會來的。」
「嗯。」

青娥越來越喜歡布都,他大概還不知道,自己那份久而久之變得接近於自然的冷血,讓他看起來有多麼邪惡和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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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 10:54:41 | 显示全部楼层
21.

清晨,五六點的時間,在秋日進冬日看來應該算是相當早……其實也不是特別早,覺得很早,也只是因為太陽會晚升起的關係吧。
別人看的早與不早和我並沒有很大關係,我所要做的只是等清晨飼養在雞圈里的公雞打鳴然後我醒來,穿上衣服,洗漱,之後拿起掃帚一點點地打掃宮殿東面各處的走廊。不過呢,近幾年似乎連公雞打鳴的提醒都不需要了,到了時間眼睛便會自然而然睜開,若要說爲什麽的話,也許是年紀日漸衰老的緣故吧。

古怪喔……

有時候我也會停下來,拖著老朽的身軀坐在隨意某處的矮欄上,攤開手,瞧著自己有如老樹皮似的手掌發楞——自己做的不是什麽忙碌的工作,一天時間來打掃綽綽有餘,至少,比起年輕時候伺候那些大人們、在禦膳房準備飯食什麽要輕鬆的多。
但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年輕的日子,身子越老越不中用,頭髮稀稀落落不說,手掌…不,全身的皮膚都開始變得乾枯,起皺,還會泛出一塊塊看起來有點噁心的深褐色斑塊,下雨天關節會發疼,忘了給腳底涂油的話,乾燥天氣第二天起來腳底就會開裂,走起路來特別痛。
煩心事不斷。
好在周圍的老年人們都和我是一個癥狀,大家老了都會這樣,不止是我一個,況且我在他們當中還算是年輕的,想想其實也還蠻寬慰的。

哦對了,我呢,姓藤中,在宮中下人是不配被叫名字的,而我這普通人進宮待了三十多年也沒能爬到被稱呼名字的階級,所以名字的話,早就記不清了。

還真是冷吶。

我坐在矮欄杆上,將笤帚靠在一旁,對著手掌哈了口氣。已經能看到些許白霧氣,看看院子里種的楓樹葉,紅葉也都慢慢落到地上。看來離入冬不遠了。

噠 噠 噠 噠。

等注意到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離得很近,一拐彎,我便看見有位大人穿著黑紫的袍子朝我的方向踱來,老了的雙腿不聽使喚,連站起來都有些困難,最後只好噗通一下磕在地上。
再近一些當看到那男子身著的衣物,我吃了一驚,那是聖上才能穿的袍子啊。

「早晨好,陛下……」
這個時間看到極少會出現的貴人讓我緊張不已,蹦出口的話荒唐到連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嘴巴,這都什麽話啊。
但該說是慶倖還是什麽呢,他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徑直就走了過去,我不由得苦笑一下,也是,一個相貌醜陋、一隻腳都要跨進棺材的朽軀,有什麽好搭理的。

我抬起頭時見到他的臉,看清楚時我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很快走過去,我注視他的背影,高大的身軀遮覆在黑袍下,盯久了有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抑,喉嚨像是被什麽扼住,回過神的我才趕忙低下頭不再去看。

那張臉……是布都少爺嗎?
看得很清楚,應該不會認錯的,而且前些日子遠遠地看到時候就已經疑心了,這麼近距離看,肯定是他啊。

原來在宮裡傳聞說現在的聖上並不是真正的廄戶皇子,是確有其文嗎。

——前段時間宮裡有傳聞說布都少爺取代了聖上的位置。但大臣們什麽都沒議論,一切都很正常,讓人懷疑這是不是造謠,並且那傳聞的確過了沒多久就銷聲匿跡了。

可是……這?

難不成是少爺殺了、或是監禁了聖上,自己和大臣們串通好坐了那位置?可是爲什麽沒有人發現?

可這些荒謬的猜想我也就在心裡想想,沒有說出去。像我這般下人如何能搞得懂殿上人們的生活,而且我聽說有幾個人不知是因為什麽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呢?

老朽之軀拖著雖然疲累,但我還想再多活幾年。

所以,這可怕的猜測權當是我一個人捏造出來的幻想罷,一定是眼花了。


我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揉了揉磕碰疼的膝蓋,拿好笤帚,繼續一天的工作。




——若是我沒有看花眼的,早上見到的身著聖袍的男人,也就是現在的王,應該是叫作物部布都,是物部尾與大連的次子。


以前有段時間我侍奉過物部家,那是距今約是十五年前的事情,我與二少爺接觸並不多,想必他也不會記得我這麼個小下人。
我挺喜歡那個孩子,小時候就溫文爾雅,有著我這般平民嚮往的書卷氣息。布都少爺喜歡閱讀書籍,喜歡書法、水墨畫,也很喜歡樂器,侍奉物部家時常能聽到從少爺的房間或是院子傳來悠揚的笛聲。

物部與蘇我家的關係不好,但這好像並不能阻止他們年幼的孩子在一起玩耍,我看見蘇我家的小女兒經常跑來物部宅,起先他父親還管管,後來大概是嫌太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從物部家離開去禦膳房一段時間后,我愚笨的腦子反應過來,其實當時蘇我大人縱容這方面的事情,只不過是因為當時布都少爺與年紀相仿的廄戶皇子關係很好,不想自己家輸于物部罷了吧。

物部是武家,尾與大人總是命二少爺學他哥哥那樣練劍,只是那孩子不知是怎的,看起來是十分不喜歡碰兵器,記得有回他被教授武藝的指南役追了還跑進我在整理的房間,說借櫃子躲一下,接著就竄進去了。當時也不知自己怎想,指南役師傅跑得氣喘吁吁地來質問我有沒有看到少爺——當時我自己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卻幫他扯謊說跑去了後院。

少爺從櫃子里出來后,笑嘻嘻地說下回請我吃蒸糕。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近距離看過他。少爺和所有這年紀的孩子一樣天真活潑,他稚嫩的眉宇間透露著和他哥哥一樣的英氣,那時我就想,這孩子長大后一定也是不遜於兄長的人才吧。

原本我以為他對於“蒸糕”一事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次日同事的僕人還真的拿來了一塊熱騰騰的,塗了蜂蜜的蒸糕,說是布都少爺給的。

那件小事差不多半年后,我被調去別地,與他的交集就不足為提起的這麼一些些。


之後關於他的消息也就只是從還在物部家服侍的朋友地方聽來,成長為少年人的少爺有一天腦袋瓜開竅,總算開始了練劍,而且劍術突飛猛進,據說才一年功夫,和指南役對打已經旗鼓相當了。

很少時候我有在宮裡碰到少爺過,不出我所料啊,果然成了名英俊有為的少年。


再過幾年后,聽說少爺去當了將軍,蘇我家那個女兒也去了,於是那幾年我便沒有見過他。

對於鎮壓反黨叛亂的戰爭持續了有一年多,最後當然那些烏合之眾囂張不起來,我軍大勝,軍隊凱旋而歸沒多久廄戶皇子就迎娶了蘇我氏的千金,我對於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女孩的模樣,轉眼間當時還沒我半腰高的小丫頭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嫁為人妻,不由感慨時間過得之快。
而同她一塊參軍的布都少爺那邊,卻始終不得消息,我打聽了很久也就只聽說他“身受重傷”,然後呢?

……然後便沒有然後。

布都少爺就像消失了一樣,直到廄戶皇子繼位當上天皇后的一段時間后,我才聽說少爺娶了清水中納言的女兒。

但現在這樣……又是怎麼回事?


銹鈍的腦子思考這些難以理清頭緒的事情讓我很疲累,實在是無法理解,最後我歎了口氣,放棄了思考這個。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我回去躺在床榻,舒展疲勞的筋骨,腦子閑下來又不由回憶起清晨見的那個黑色的身影——那張淡漠的臉孔,以及右臉瘆人的疤。

那個是少爺吧?
我這麼皺著眉想著,翻了個身。

是不是奪權篡位暫且不說,到底這些年來是發生過什麽事,才會讓原先儒雅的少爺全身散發出這樣冷酷、脅迫人的氣息。

我試圖回想幼年時的少爺,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年……他真的變了太多,變得像是另一個人,變得那麼陌生,想多了我都懷疑早上見到的真的是他么。

我想再確認一次,但那天之後我就只見到他這麼僅有的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了。
我什麽都沒說給任何人。



兩年后的某一天夜裡,三名衛兵樣的男子撞開我的屋子,一個手裡拿了張長長的紙,他看了看紙,然後用一種單調的過分,感覺不似活人會有的語調問我“是藤中嗎?”,我猶猶豫豫地回答了“是。”,隨即,便感到胸口傳來被什麽銳器穿透的痛楚,那銳器立刻又拔出來,熱乎乎的液體開始從胸口漫出來。
其實,也並不是很痛,就覺得身體慢慢變冷了,意識漸漸模糊。

迷糊中聽到他們說“走吧,下一個。”,最後幾個字,聽起來像從很遠很遠地方傳來那般聽不清。

不知爲什麽,慢慢閉上眼的我會有種解脫般的輕鬆感,然後莫名其妙地想著,我是不是也要變成他們的一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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