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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汉化] 【喵玉文译_006】《幻想梦十夜》 作者:人比良(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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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1 20:20: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译者语:这是我翻译的第二篇,其实按照发售顺序应当是《永夜物语》在前的。不过,当时出于一些心境的问题,闲置了一段时间后待《幻想梦十夜》发售后才决定翻译再开的0 0   还有一件事就是,过去我曾误以为人比良的毁灭三部曲是《梦现》,《幻想梦十夜》,大长篇(即《现梦》),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其实真正的三部曲应该是《梦现》,《永夜物语》,《现梦》,而起初人比良是想把《幻想梦十夜》当作大长篇的序而著的。还有,这部小说是先让各大插绘画师们先作画,然后再由人比良根据画进行创作,趣味满载。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25:41 | 显示全部楼层
《幻想梦十夜 》
发行日 2009/12/30 C77
发行 四面楚歌/人比良
插画 大出长介。はるお。チョモラン。水中花火。チヒロ。
ALL。燕山君。Cercis。くまだ。鳥居すみ。ほた。
原作 上海アリス幻楽団
译者:月狂病患者





END?
真的吗?
真的————结束了吗?
就这么,结束吗?
失去梅丽。
忘记梅丽。
独自一人。
就这么独自一人。
要放弃了吗?
放弃那幻想的世界。
放弃那,唯一的拍档。
放弃,并结束。
忘记,就这样活下去?
这样————真的可以吗?
00/东方梦现话
~Happy Happy Ending.




  天亮了。
  在梦幻般的朝雾中,天亮了。
  然而,我身边的并非幻境,而是现实罢了。无机质的,无自觉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现实。就如同现在依旧下着的雨一般,现实从我的世界夺走了温度。紧密的,仿佛随时会窒息般的,现实紧紧地粘着我,心的温度像是被连根拔起似的完完全全地被夺走了。
  刺骨的,寒冷。
  明明是撑着伞的,但感受到的只有寒冷。
  比起身体来————心要更加的冰冷。
  因为只剩下了一个人。
  因为可以依偎身体,给与我温暖的她不在————也许,我的世界将永远这么寒冷下去。
  曾经并不是这样的。
  曾经,有她在我的身旁。
  这里,曾经有过幻想。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我,是孤身一个人了。
  秘封俱乐部,已经,哪也不存在了。
  两人一体的实践派超自然现象社团,秘封俱乐部已经哪也不存在了。就像曾是我最重要的拍档的宇佐见 莲子,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一样。就像有着一双神奇的眼睛和开朗的性格的她,已经不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一样,秘封俱乐部也,再也不存在了。
  没有幻想。
  这里,只有失去了莲子的现实。
  我————玛艾里贝利•哈恩,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独自一人,度过夜晚。
  “。。。。。。明明曾一直认为最先同梦一起消失的,会是我。奈,莲子。。。。。。”
  我轻声地询问,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就连我的声音,也一并被这场夜雨给完全地吞没了。
  雨,依然下着。
  天空中那厚厚的雨云将夜晚的光尽数吞没,在阴郁深沉的黑暗之中,只有电灯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般,灯光一个一个地吐出微弱的光亮。
  走过一个又一个等距离的几乎没有丝毫作用的路灯,我向着黑暗中走去。脚步声,就这么被雨声抹消了。
  甚至让我开始怀疑现在是不是还是夜晚。虽然看一眼手边的表,显示已是该天亮的时候了,然而现在却是让人难以察觉已经天亮的一片黑暗。对我来说,并不是完全地信任这小小的手表的。
  理所当然————比起这个来,她所告知的时刻,更加的让我信任。
  她拥有,看着月亮与星星,就能够知晓地点与时间的双眼。
  因此,她是那么的坚强。因为无论在何处,无论在干什么,她都能够完全地理解自己身在何地。因为能够充分明确世界以及自身的姿态,并且亲身踏入秘密之中。
  我,则不同。
  我总是那么的马虎,完全的不可靠。没法区分开梦境与现实的境界,就连自己在哪儿也搞不清楚,在完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踏入了“那一侧”————而就这样,变成了分不清“那一侧”与“这一边”的情况。
  正因为是这样的我,那天消失在梦境之中也丝毫不奇怪。搞错梦境与现实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我早就察觉到这些,
  并就这么接受了它。
  就如同宇佐见 莲子,肯定了自己一样。
  就如同宇佐见 莲子,接受了我一样。
  我,也接受了我会随时消失这个事实。
  。。。。。。明明应当是这样的。莲子在我之前消失,这简直就是个低劣至极的玩笑。
  亦或是,一场噩梦吗。
  还是说这是,糟糕至极的现实吗。
  既不是梦,也不是幻想,而是作为现实,莲子不在了。以极为现实的理由,从现实中,她就这么消失了。
  凡是人的话谁也无法逃避的,绝对的现实————被死亡之手带走了。
  “这是多么的。。。。。。现实呐,莲子”
  停下脚步,我对着她说道。对着她作为曾经活着,并死去的证据说道。对着那不会回答我一句话,无机质般冰冷的石块。
  对着莲子的墓碑,说道。
  手中的伞自然地从手中掉落在地上,雨粒毫无慈悲地击打着我的身体。
  没有关系。身体也好内心也好,早已是冷到不能再冷了————大概是因为,雨水淋湿了       我的脸颊,并将泪水一并冲去了吧。
  右手握着的献花,在雨水的撞击下发出清晰的声响。和落在我身上发出的雨声,落在墓碑上发出的雨声,落在地面上发出的雨声,全部混在了一起,无法区别开来。就如同我的泪水 混入雨水之中,再也无法区分开来一样。
  泪依旧像是无止尽一般地流着。
  明明离失去莲子已有不少日子了。
  但却像是在这一瞬间刚刚失去了她一样。
  流着眼泪。面对着墓碑,我感到在心中被硬生撕开了一片空白出来。
  莲子。
  莲子。
  宇佐见 莲子。秘封俱乐部的拍档。重要的友人。无可替代的,绝对无可替代的,绝对不想失去的莲子。
  “为什么。。。。。。”
  雨还在下着,持续不断地下着。
  这个世界依旧在下着雨。
  在我的心中,继续下着。
  “为什么。。。。。。不是我,是你。。。。。。!”
  连我的恸哭声也被吞没了。雨继续不停地下着。在心中那被硬生撕开的隙间,泪之雨继续  不停地下着,也许有一天,泪水会把那儿填满,将我溺死在其中也说不定————不,也许我早已,淹没在泪的海洋中了。已经除了莲子其他什么事也不会去想了。
  如果不是那样。
  如果不是样的话,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
  挖掘坟墓,这种无法想像的事。
  “会遭报应吗。虽然不相信什么神明。。。。。。如果说真的会遭到报应的话,还真是想 亲眼见识一下呢,报应惩罚什么的”
  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石的傍边,以防万一被怀疑盘问来意而带来的花束,到这里终于完成了它的任务。
  我,并不是为了缅怀故人而来到这里的。
  或者说,完全相反。
  非常现实的,失去了莲子。
  因此,
  即便是用极其梦幻的办法————我也,打算让她苏醒过来。即便那是绝不会被这个世界所接受的手法也好。即便那是早已只存在于梦之世界的方法也好。
  我,希望她能够活着。
  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想失去宇佐见 莲子。就算结果,“我”会变成什么样,也绝不想失去莲子。
  因为,是那么的喜欢她。
  因为是那么的爱着,秘封俱乐部。
  挖掘她的坟墓————虽然不知道是土葬还是火葬————但是只要是她的亡骸,就可以了。
  “。。。。。。比起失去莲子,这种事没什么好可怕的”
  用手挪开墓石。。。。。。我是明白的,现在正在做的事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这不是精神正常人所为的事。
  但是,也许我早就疯了也说不定。正常什么的,早在失去莲子的同时,就一并失去了也说 不定。变成了理性为梦所吞噬,企图使死者复生的狂人也说不定。
  。。。。。。即便如此,也无所谓。
  和没有莲子的世界比起来。
  和就这么失去莲子相比。
  赌上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比起听天由命,染上狂气的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吧,莲子。。。。。。因为秘封俱乐部,是实践派的超自然现象社团”
  没有回应。
  寻求着回应,我继续着疯狂的行为。
  为了寻回那幸福的往日,那重要的友人,那无可替代的秘封俱乐部,我将那模糊的现实彻  底地抛弃了。
  用手搬开那冰冷沉重的墓石。被雨淋湿的身体有些使不上劲。完全不顾衣服被泥水弄脏,  我双膝跪在地上,抱着墓石,用上全身的力气。
  封住莲子的,沉重的墓石。
  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打开,“叽”的,随着一声声响,墓石终于松动了。雨水从隙间流了进 去,而原本被封闭的空气则从其中漏了出来。“叽”“叽”。
  墓石被进一步挪开,一个黑洞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黑暗张开嘴。
  被封印住的秘密,显露了出来。
  在那里的是。
  “。。。。。。。。。。。。。。。。。。。。。。。。”
  横躺着的宇佐见 莲子的亡骸,出现在我的眼前————事实并非如同我想像的一般。在  那儿,身体被棉布包裹的亡骸也好,经过防腐处理的遗体也好,遭到虫蚁残忍啃噬过的身躯  也罢,就连装燃尽的遗骨的骨灰壶也没有。
  在那相当寂寞的,空荡荡的空间之中。
  在这墓穴之中,并没有宇佐见 莲子的身影,简直就像是被忘记放进来了一样,只有那个孤零零地在那儿。

一本书,被放在那儿。

“这是————莲子,的。。。。。。?”
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回想起来,曾经见过这本书。
我将它取在手中,用自己的身体遮挡着夜空,不让雨林湿它。外观看上去是一样的,摸上去的触感亦是那么的让人怀念。曾几何时看见过的书。总是看到的书。宇佐见 莲子在参加秘封俱乐部的活动时,必定会带上的那本书。
书中的内容,我却是一次也没有看过。
既像是本日记本,又像是本记录本。记得以前经常看到莲子在上面写些什么。尽管每次我想看看上面的内容,可是结果都被莲子笑着以“秘密哟”为由搪塞过去,一次也没有让我看过。
而它,现在就在这里。
曾是名为莲子的事物,已经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
而属于莲子的东西,就在这里。
那本记录了被隐藏起来的秘密的书。
“。。。。。。。。。。。。莲子?”
没有回应。夜晚守护着沉默,雨声依旧断断续续地持续不断,四周没有任何人的声音。紧紧抱在胸前的书,同样也没有任何回应。
书是沉默的守护者。
书是秘密的守护者。
不去揭露,而是永远地守护着秘密。
所以————我必须要以我自己的意志作出决定。
“这究竟。。。。。。因为,哎?莲子她————”
这里没有莲子的亡骸。
这里有着莲子的秘密。
如果我希望的话,随时可以将这本书打开。看了这本书,就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时,我也知道。所谓揭露秘密,是绝对没法回头的一方单行。一旦知道了一次,就再也没法回头了。
而且,
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啊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呢。或者说是变得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一样呢?
————最为基本的疑问。欠缺的现实。幻想。
我,不知道。
直到挖开了宇佐见 莲子的墓的现在,明明是那么地希望她能够复生————我在看见这本书的瞬间察觉到了,我竟然完全不知道,宇佐见 莲子,她为何会死去。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便消失了呢————不对,或者说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存在呢————没法做出判断。
有什么东西,欠缺了。
什么东西,被隐藏了起来。
并且那个秘密,一定,在这本书中。
我,
我,将手伸向了她的书————



要揭开被封印的秘密吗?
不想揭开的话,便将书(梦)合上回到现实去。
想要揭开的话,请将书打开吧。





向我的友人,
和那消失的世界。
同时,
还有素未谋面的你,
献上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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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尽管只需一滴水便可使我的身体燃烧,
却没法永远地持续下去。
与你才是刚刚相遇,
接吻之后立刻向着“厌倦”凝固。
给我更多的鲜血,
让我的身体不停地燃烧下去
给我更多的“热情”
多到足以融化我的“厌倦”
最后我想要的是红茶,
现在我的口渴就如同米达斯的贪欲一般,
满满的茶是特制而成的,
深红深红的————如同太阳一般,
喝下去的话,舌上总是从未变过的大火灾————血一般的炙热。
即便如此,喉咙依旧渴到立刻想再添上一杯
————完全的不够!
(注:米达斯是希腊神话中弗里吉亚国王。向狄俄尼索斯求得把所触到的东西都变成黄金的力量,但因为食物也变成黄金而撤回祈求)
01/东方红魔乡
~the Embodiment of Scarlet Devil
第一场梦 插画/大出长介

做了这样一场梦。

1
对方和往常一样,又迟到了。
“。。。。。。迟了三分五十六秒”
我的名字是宇佐见 莲子。
对方如果总是直呼宇佐见 莲子。。。。。。虽然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被冠以其他称呼的话也不会感到意外。如果是宇佐见小姐或是莲子小姐,这种程度还算好。莲子,莲子,莲子。连续这么叫的话,听起来就像是“連COIN”一样,不太喜欢这样。
莲子,有着奇怪名字的她,是这么称呼我的。
原拍档,不这么说的话,会让人误会我还是在秘封俱乐部。如今,梅丽的确是不在这儿,对方(另外,在这里用“对方”来形容是不是正确的呢?在她看来,也许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客人,亦或是可保存的食物之类的也说不定。尽管现在应该算是作为说话的对象!)虽然不是梅丽。。。。。。不过,在我的秘封俱乐部之中,玛艾里什么哈恩,通称梅丽,是我的拍档。
所以,要真的算起来,她应该算是秘封俱乐部的第三名成员。
“不凑巧呢”排名第三位的她无畏地笑道,“在我的城堡中,并没有什么时钟呢”
“嗯。真是不便呢,我就不会这样”
说着,我抬起头望向天窗外广阔的天空。浮在空中的满月比往常略微欠缺了一些,即使是这样,映入眼中的夜空还是告诉了我现在的时间与地点。
午夜零点。
。。。。。。超过了,三分五十六秒。不过在说话之间,已经过了四分多钟了。她没有遵守午夜零点起床来这的约定。
虽说,吸血鬼是在深夜中起来————不过,她怎么看,都只像是单纯的爱睡懒觉。这个疑问在我的心中怎么也消除不去。当然,她是吸血鬼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背后,长这一对恶魔的翅膀,
笑着的嘴角,可以看见,锐利的尖牙。
圆如满月的赤红的双眼。
这个红色的洋馆,红魔馆的主人————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是个不折不扣的永远幼小的红色恶魔,是一个吸血鬼。自称,夜之王。
“虽说自称是王呢”
我叹了口气,对着坐在宽敞的客最高的位置上最为豪华的椅子上翘着腿的她说道。
对于吸血鬼,夜之王所应该具备的敬意以及恐惧,语气之间,早已不存在这些了。
今天是自从来到这个城堡的第三夜了。
不————如果说这是场“梦”的话,无论持续多久,都应该仅是“一晚”才对。
不管怎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流,早已完全的习惯了。现在已经可以像平时,和梅丽说话时那样的坦率。这还真是应当感谢永远幼小的红之恶魔小姐的宽容。
“臣下,连一个都没有,不是吗?”
“我的臣下,就是这夜晚啊。这才是真正极具价值的呢”
哼哼,蕾米莉亚骄傲地挺起胸。虽说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些问题,不过这里还是不去吐槽比较好。是啊,是啊。这样漫不经心地搪塞过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难道是因为我所表现出的那副可疑的态度吗?吸血鬼眯起眼睛,鼓起了脸颊,一副颇为不满的样子。这样看起来,在我眼前的,只不过是个还非常年幼的少女罢了。
尽管如此,她依旧还是属于,幻想的住民。
。。。。。。那么,
毕竟,这本书的页数也不是无限的。不可能将所有的事都记上去,所以还是不要再拖拉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之类的。
不是在那幽暗的街道,为什么会是在这样一座————搞错了时代的洋馆(顺便说一句,四周都被茂密而又黑暗的森林所包围着)与吸血鬼面对面之类的。
大家都非常喜爱的梅丽小姐怎么了,之类的。
这样的事,现在就来交代清楚吧。
我的名字是,宇佐见 莲子。

这个梦的世界中进行着超自然现象社团的活动。

“差点儿又紧张了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耸了耸肩,蕾米莉亚也模仿我似的试着耸了耸肩。而她似乎做的更形象些,真不愧是夜之王,吗?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将放在红色长桌上注满红茶的红色玻璃杯举到嘴边。红色,红色,红色。这座洋馆真的全部都是红色的呢,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自己的眼睛会不会也变成像兔子一样的赤红呢,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了。
这是事实,蕾米莉亚的双眼便是赤红的。
吸血鬼的红色。
“如果我变成吸血鬼的话,眼睛是不是也会变成红色的呢?”
试着向她问了句,而她将手中的红茶重新放回桌上,
“不会让你也成为吸血鬼的哟。那样做的话,如此贵重的红茶原料不就没有了吗。吸血鬼是不会去吸同族的血的”
“那还真是太感谢了。这真是我的荣幸呢”
“虽然味道有些淡呢”
那是当然。如果让我将那红茶中注满血的话,那绝对会失血而亡的。滴入了我的血的红茶,其实和倒吊着的白兰地一样,只是最大限度的掺了几滴血进入罢了。
既便如此,每晚当她起床来到这里时,都是以一副颇为美味的样子品尝着融入了我的鲜血的白兰地红茶。而并不是直接吸取我的血。
“真是个奇怪的吸血鬼呢。其他的吸血鬼也都是这样吗?”
“不————”
她摇了摇头。
随后,露出了一副略显寂寞的表情,
像是为了将那副表情隐藏起来似的笑着对我说。
“夜之王,只有我一个人呐”
“。。。。。。嗯”
虽然,在我看来这是个相当明显的谎言,但我却没有去吐槽。事实上,我也的确从没有见过她以外的吸血鬼。
不,
并不只是,她以外的吸血鬼。
她以外的一切存在,都没有见过。在这个宽敞的洋馆中,只有她一个人。独自一个人的,夜之王。直到我意外地误入了这里————正确地说法,应该是,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座馆中了,吗。因此才像是在做梦一般————要说在这里我遇到过的,仅有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一个人。
一个人。
秘封俱乐部是两个人。。。。。。而她,是一个人。只有她孤身一个人。
因此,说不定只是这样而已。
她既没有杀死我,也没有吸取我的血,而是把我当作了一个聊天的对象。是因为。
我是客人。
从现实世界,来到这个梦之世界中的,客人。
————说实话,
“这种事,本来应当是梅丽的职责呐。。。。。。”
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像这样“注意到时,已经被卷入到梦之世界中”的逻辑,完全是应该由梅丽来担当的,并非我的职责。
也就是说,发现结界的隙间,并穿越境界这种事,是梅丽的职责,所以,我才会一直那么的担心,害怕她不知何时会就那样消失在梦的世界中。
那么,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因果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呢。
希望现在梅丽不是独自一个人哭泣着。。。。。。不过,这里如果真是所谓的梦境的话,现实那一侧的时间就不应会发生改变。当梦醒之时,梅丽应该依旧睡在我的身边才对。
这样看来,我也许并不是踏入了梦之世界中,而只是做着一场梦也说不定。然而,事实究竟是如何的,我这个当局者也没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所以,结果果然还是。
“不入虎穴,便不会被老虎吃掉。因为秘封俱乐部是实践派的社团,和往常一样呢”
好的。
做好和往常一样的觉悟,我也喝了一口桌上的红茶。不是吸血鬼用的,而是专门为我自己准备的,不过总觉得稍微带了点血的味道,也许是因为这座洋馆上上下下,全都是红色而让我产生的错觉吧。
“那么,今晚要说些什么呢?”
蕾米莉亚开心地对我说。那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连我也不禁微笑起来。就这么笑着,我说,
“说些容易让人产生睡意的故事吧。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是儿童上床睡觉的时间了嘛。”
“在如此赤红的夜晚睡觉什么的,实在是太浪费了,不是吗!”
“嘛,秘封俱乐部的活动时间,确实也是在昏暗的夜晚呢。。。。。。那么,我们就聊些不容易让人想睡觉的故事吧”
说些不让人产生睡意的话题,不是别人,正是宇佐见 莲子————最先提出这个意见的,正是她自己。
先说说结果吧。
仅仅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即使在梦中睡着,也不会做梦。
“。。。。。。于是,在床上做了室内运动的两个人,之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真是可喜可贺————有在听吗?”
将故事全部说完,一副满足的表情的蕾米莉亚将头转向我这边。我赶紧慌慌张张地擦去嘴角的口水。
“真是个相当有趣的故事呢。尤其是最初和最后!”
虽说在黑暗之中,我不知不觉睡着了,正篇的内容完全没有听到,不过蕾米莉亚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是,是吗?是吧,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吧?很美吧!”
“嗯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太美了太美了”
看着被夸奖了却没有半分害羞脸红的蕾米莉亚,我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罪恶感。但是,如果实话实说的话,百分百会被杀了,所以还是不说的更好些。
看起来,吸血鬼并没有讲故事的才能呢。
没有注意到我额上的冷汗,蕾米莉亚心情愉快地啜饮着手中的红茶。
“那么,似乎说了不少了呢————”
我也差不多该去睡了。
蕾米莉亚将空杯放在桌上,捻起裙子的两端优雅地站了起来。
在椅子上。
就这样,一蹬椅子,在空中快速地做了一个翻身。裙子随之飘动着。在月光下,舒展开的双翼与伸展开的双手的影子,就像是一个逆十字,不断地延伸着。
目光追逐着空中那道身影,不自觉地将头扭向身后,而她已经安然地着地了。
非常的精彩,简直可以作为剧场的典范了。
那是喜欢被看,喜欢让别人看到的举动。
在我转过身之间,已经双足着地的蕾米莉亚,完全没有一丝脚步声。就连双翼随风摇动的声音也感觉不到。
在张开双臂站着的她的手中,是光的碎片。
大概是刚才飞在空中之时抓到的吧。这里也是和平常一样。和现实的夜晚一样。在夜空之中月亮正在逐渐下降。而它的缺口,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大了些。
因为这是场梦,所以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吗。
还是说,从古至今,一直都是吸血鬼的所为呢————虽然我弄不清楚这些。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将手中的月之碎片,像是吃夜宵似的放入了口中,同时嘴角略微上翘了翘,笑着对我说。

“月亮就是这样才变得缺损的哟,在夜之王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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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32:56 | 显示全部楼层

2

在蕾米莉亚去棺材中睡觉时,我就会变得无事可做,。。。。。。不对,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她睡在棺材中过,只是觉得就应该是那样的。因为她是吸血鬼嘛。
随着夜晚的结束,夜之王的离去,整座馆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睡着了。
红色的洋馆,睡着了。
“睡不着,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个客人呐。。。。。。”
无意间嘟囔的话语,出乎意料地在馆内回响着。那是当然的。在没有任何遮音物的馆内,声音将不断地不断地这么循环下去,回响在迷宫之中。不会立刻完全的消失,而是慢慢逐渐地沉静下去。
梦。
梦境中的夜晚结束,终于迎来了白昼。
“啊————。。。。。。”
终于有一点点,明白梅丽的感受了。这里是梦。这是梦。我明白这是一场梦。虽然说是明白,但同时这又是“梦之世界的现实”。
脚踏在地面上实实在在的现实感。
连续的同时,却又有着断续性的。
在这个叫做梦的现实之中。。。。。。究竟哪边才是现实,完全搞不清楚了。那一侧才是梦吗,梅丽一直这么担心的心情,我终于能够理解了。
“嘛,我在的这一边才是我的现实呐”
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我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所应该在的地方。
这是不用去看星星与月亮就能明白的道理。
窗户将不可思议的一切都隔开了。
不过,在这里,我还从没有见过窗户。不知何时,四周便都是红色的墙壁了,仿佛是刻意为了阻挡阳光的侵入一般。因此,洋馆的内侧满上让人头晕目眩的红光。
“因为是在做梦,所以什么事都会发生。。。。。。吗?”
一边这么自言自语地说着右手试着来回地挥了几圈。传说中的魔法使只需要这样就可以发出光芒,并能飞翔于空中————不过什么也发生。
嚯的、的,轻轻地跳了起来。
咚,随着一声重响,又落回了地面。这样的行为只能够让我知道,自己的体重是现实存在的。看起来,即便是再怎么希望能飞起来也是毫无意义的了。
“不管怎样,并非是完完全全的如我所想吗。。。。。。这果然也是因为,这里是一个现实吗。以我所不知道的法则在运转着”
这点是明白了。
大概是明白了。
不知为何就是明白了。
虽然我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明白,嘛,不过还是算了。现在的问题是
“是谁,为什么,呢————”
明白地说,也就是我并没有越过梦与现的境界。那是只有梅丽才能做到的。
所以,并不是自然地迷失进入了这里。而是因为不知是谁的力量,使我越过那境界,来到了这里。
有什么人,能够越过梦与现的境界的什么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使我越过了那道境界线————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简直就像是,神隐了一样。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这个,该不会是梅丽做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现在立刻就强行穿越梦与现的境界“梅丽!梅丽!玛艾里贝利•哈恩!给我毁灭吧!”一边高呼一边狠狠地揍她一顿。。。。。。那其实不过是爱的鞭策啦。
不过那也不太可能。
总之,不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不知道理由的话,那就只有靠自己去发掘了。
我重新振作起精神,打开了由客房通往走廊的红色大门。
“————啊。初次见面”
魔女出现了。
“————对不起,我走错了”
关上门。
好的。
“。。。。。。”
不是,我发誓刚才我的行为绝对没有一丝恶意。因为打开门的瞬间发现有一位从未见过的魔女在外面,会有是不是走错门了,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奇怪不是吗?一点也不。
总而言之,外面有一个魔女。
在本应什么人也没有的洋馆内,有一个魔女。
从外表看,简直就是一个魔女的什么人,在那儿。
“————今晚我又迟到了,几分几秒?”
然后,,在应当是除了我什么人也没有的客房里,突然间在我的背后响起了这样的询问声。我发出类似“哈啊”又或是“嘿呀”这般极为奇妙的声音,被吓了一跳。并不是在比喻,而是真的被吓得跳了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慌忙回过头。
在这个红色宽敞的客房里————不知何时,充满了光。比昨晚又要变细了些的月亮,透过巨大的天窗,照射着这座洋馆。
而,在那片光芒的中央。
在这客间最里面最高的位置放置的最为豪华的那张椅子上,翘着腿的吸血鬼的少女对我笑着。
有些奇怪地笑着。
“。。。。。。是呢,这是在做梦”
“什么?”
“没。这次迟到了一分十二秒哟,新记录呢”
看着一脸笑容的蕾米莉亚,我抑制住自己的动摇,做出了回答。夜空之中的月亮所告诉我的时刻是,午夜零时一分十二秒,说话间已是五十秒了。
随着白昼的结束,迎来了夜晚的来访。
————时间也好,空间也好,完全没有连续性可言。就如同庭院中的踏脚石一样,断断续续的,明明连接不上,却又是有着一定的连续性的相当奇妙的感觉。而这,才是像是在做着梦一样。
“总感觉,就像是在看一部被突然间加快了两个小时的电影一样呢”
“夜晚是很容易让人恋上的少女哟。而且,我既然被称作永远年幼的红色恶魔,所以自然不存在什么加速哟”
这么一边说着,她啜饮起我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红茶————明明完全没有准备好红茶的记忆,但是,确实准备了,就是有这种实感。啊————真是的,梦!究竟是便利还是不便呐!
真希望能够更加的整合些,我对着这个梦境(亦或是正看着这场梦的什么人)小声地抱怨道。
“刚才那位,是谁?”
“客人哟,和你一样。而且,还是我的友人。之前,那个让人不想睡的故事中出现过的她的名字————你不也是知道的吗?”
“。。。。。。”
“该不会。。。。。。忘了?”
不,是根本就没有听。
换句话说,是睡着了。
“哎哎,我记得呢,紫色的她嘛。是叫牛奶柠檬茶(Milk Lemontea)小姐?”
“。。。。。。在哪有出现啊,这个名字?”
“那么是,粉红圣代(Pink Shake)小姐”
哈,吸血鬼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的错觉吗,那呼出得气,看起来似乎也是红色的。
“。。。。。。帕秋,哟。帕秋莉•诺蕾姬。魔女中的魔女。不是说了很多的吗,她的活跃,和超过她的我的活跃!”
“太棒了!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啊!太美妙了!”
“。。。。。。。。。。。。”
被她恶狠狠地盯着,但是,这也不能怪我呀。
像是从心底感到疲劳一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的吸血鬼。虽然似乎应该是我这个迷失在这个梦的世界中的客人才应该作出的叹息,不过我感到挺有趣的,没有问题。
吸血鬼。
我背对着紧闭的大门,面朝着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她将杯中的红茶一口气饮尽,随手将空杯甩了出去。
卡啦。
从她的后方,传来了红茶杯碎裂的声音。只听见了声音,却没有看见一片碎片。当我将视线重新移回时,桌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茶杯,同时,里面已倒满了红茶。
。。。。。。啊啊,机会主义(御都合主义)真是太美妙了。
“另外,”
对着正将手伸向新红茶的蕾米莉亚,我问道。将心中的疑问,释放了出来。
“如果已经有了朋友,一起玩不好吗。何必这么无趣地光是和我说话呢”
不带有任何其他意思的单纯的提问。
然而————这句话,却是蕾米莉亚露出了一副从心底感到厌烦的表情。紧紧地皱着眉头。嘴角仿佛相当痛苦似的弯曲着。将喝完的红茶重新放回了桌上,她站了起来。
站了起来,站在了桌上,她说,
“————她的话,不行”
说着,蕾米莉亚慢慢地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张开手与翼,在桌上形成了一个如同十字架般的影子。略显得有些浮躁的蕾米莉亚,就这样将手伸向了月亮。
向着那弯月伸出了手,
用那双手,
夺走了月之碎片。
“我所等待的,并不是什么朋友————而是能够破坏这场命运的家伙”
透过天窗所看到的月亮又缺了一块。缺口变得更大了。离满月更加的遥远了。蕾米莉亚将手中的月之碎片,放入了口中。
。。。。。。好吃吗,那个?
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似的,蕾米莉亚舔了舔嘴唇,显出一副美味的样子。鲜红的嘴唇,被唾液浸湿下,显得光鲜无比。
就这样从我的头顶飞过,一边打开门,蕾米莉亚说道。
“所以,我会一直地等待哟。一面继续那打发无聊的对话”
啪,的。
随着话音结束,她也消失在门的那一侧————和往常一样,这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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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35:54 | 显示全部楼层

3

那天相当的热闹————那天,虽然是这么说,但究竟是第几天了,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所知道的,只是时间与地点而已。
时间的话是知道的。不对,其实应该是,不知道吗?
天空中看不见星星与月亮,全都逃至天窗所看不见的什么地方去了吗。只剩下微弱模糊的红色充满了整个房间。
和往常一样的红色。
但是,这里失去了过往的寂静。
叮,
叮————
不停地响起这样又高又远的金属音,什么东西被破坏的声音,脚步声和这以外的什么声音。
外面是这么的喧闹。
就像是在举行着祭典一样。
“作为一座洋馆,弄得像个棺材似的,还真是稀奇”
以往我的自言自语都会渗透到馆内的每一个角落,然而今天却被喧闹声给完全的掩盖了。从客房中出来的我,仿佛是被那声音所引诱一般,摇摇晃晃地向着声响的源头走了过去。
那之后,究竟花了多少年?
在这没有时间感的梦中,丝毫弄不明白。
那之后,究竟走了多少步呢?
在这没有空间感的梦中,完全弄不明白。
摇摇晃晃的,摇摇晃晃的————像是迷路了一样,我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前进着。逐渐地接近了,声音逐渐地变大了,同时也,变得不稳定起来。。。。。。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这红色的长廊绕过了两个弯,不仅是声音,同时还有耀眼的光,地板与墙壁随之不停地晃动着,接着,
“——————,!”
那一瞬间让我彻底的认输了,从眼前急速通过的,直直地插进墙壁中的银色的飞刀。
————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记得银器应当是对怪物用的武器吧————一面这么想着,我小心翼翼地向前张望,在弯角那插着大量的飞刀。就像从一开始那儿就是这般装饰的一样,地板上,墙壁上,楼梯上,红色的绒毯上,飞刀林立————然而,那些飞刀就这么在我的注视下,活生生地消失了。
————魔术?
这让我不禁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明明直到刚才都还插在那儿的飞刀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银光闪闪,新的飞刀又飞速刺了过来。这一切,仿佛是我的双眼所看不见的什么人将飞刀全部回收,并又重新投射出来。
这个猜测,也许很接近真相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
“还差四块肝呐————魔法使的肝,和恶魔的肝,一个个的。在外界的市场上可是价值不菲呢”
在大厅的中央,一个人正挥舞着飞刀。
银色的少女。
从未见过的少女,在大厅中正挥舞着飞刀。而,相对的,魔女站在大厅的楼梯上。曾经见过的,紫色的魔女。一楼的是,银色的少女。二楼则是,紫色的魔女。两个少女就这样面对面————
不明白。
虽说不明白,但是很危险这点还是清楚的。
紫色的魔女,一边使自身周围浮现出数枚散发着透明光辉的宝石,同时右手遥控似的挥动着。随着指尖的动作,释放出新的光芒。光突然变成奔流朝着银色的少女猛冲而去。宝石围绕着魔女高速的旋转着,并产生破坏的能量。
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御伽话中魔法一样————虽说是这样,不过这本来就是真正的魔法呐。这里是梦的世界,至少还可以这么去考虑。
“Beatrice————Constance————Dorotcce————”
魔女一边继续挥动着指尖,同时口中念着似模似样的咒文。无色透明的宝石全部染上了各自不同的色彩。赤,黄,绿,青,紫。色彩各异的宝石,发出各种不同的光辉。
“————Alice!!”
面对那光,
银色的少女,依然是纹丝不动,但又确实地避开了。
“这边是魔法的话,那边就是魔术吗?”
啪啪,眼前所发生的情况只让人不禁想要为之鼓掌。阶梯之下,银发的少女,连一丝动作都没有,就这样避过了光束的攻击。身姿猛然间消失了,又突然地在不同的地方出现。难道是瞬间移动吗。就像是那些银色飞刀的消失一样,少女的身影也消失了————又在完完全全不同的地点现身。
在楼梯之下,在通道的中央,在吊灯之上,在门前,在魔女的眼前。
在围成一圈浮在空中的宝石的,内侧。
“————!!”
情况相当的明显。
魔女彻底的震惊了,因为如此的突然出现在,那如同防御壁一般,能完全将飞刀弹开的宝石内测————并迅速乘着魔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将飞刀的刀尖紧紧顶在魔女的脖颈。
一瞬间的胶着。
一瞬间的寂静。
我不禁为之倒吸一口凉气。
银色的少女的话语,打破了这寂静。
“老实点————告诉我恶魔在什么地方。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浪费时间去找了”
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的话语,单方面拥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的话语。只要少女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在瞬间用手中的刀刺穿魔女的喉咙。
明明是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的。
紫色的魔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呢,那么就让我稍微少漏嘴一下吧”
以一副完全不符合实际状况,颇为明朗的语气这么说着。
“什么意思?”
银色的少女略微的皱起眉头。适才一副绝对的态度被动摇了。刀尖,略微地刺入了魔女的肌肤,噗的随之出现了赤红的血珠。
然而紫色的魔女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她再一次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
“因为你实在是太过胡闹了,这样是不行的哟。或者说,是因为还有一个更会胡闹的她在吗。嘛,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这是,对你刚才提问的回答”
说着————紫色的魔女,轻轻抬起了手,向着银色的少女的身后指着,对她这么说道。
“————在那”
银色的少女回过头。
本是打算回过头去的吧。但是她的动作,却没有进行到最后————即使如此,应当依旧有少许,映入了她的眼瞳之中吧。
从被破坏的地板的洞中飞出了,红色的恶魔。背后的羽翼上吊着的宝石和手中挥动着的恶魔之杖。以及她身体所散发出的红色的光辉,急速逼迫而来。比起银色少女的消失还要迅速,因为恶魔所释放的红之光,瞬间贯彻了包括紫色的魔女在内客厅的每一处。
————光。
就连多的远远看着的我也,被光的冲击所吞噬了。————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失去了意识。


4

恢复意识之时,我依旧走在馆中。又或是,也许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从被那红光所破坏的客厅,以及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两名少女那儿移开了视线也说不定。
既便如此,这仍旧是场梦。
而我,依然还在这场梦中。
在梦中,我漫步在红色的洋馆中。之前曾是那么的喧闹的洋馆,此刻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寂静其实是,死亡的寂静啊。因为没有生命的存在,所以沉静。而这座馆,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就如同先前有来客时才会变得热闹,而平时则是无比的寂静,静到让人想要就此睡去。
因此。
这般的寂静————也就是表示,来客们已经都不在了。
“还有一个人,魔女似乎这么说过,不过”
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根本无需考虑,不仅无需去考虑,我甚至不愿去想。
然而。
在我回到那间房间,并打开了门的瞬间,我理解了不愿去想的那件事。完全不想去考虑的东西,却又是如此的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使我完全的理解了。
在房间之中,在那弯月之下,红色彻底地暴走了。
不对————虽然暴走了,但是她还在那里。桌子,椅子,墙壁,所有的一切全被染上了红色。一边留下破坏的痕迹,同时将房间进一步染红。
在房间中央的是,吸血鬼的少女。
以及,被她抓在手里的,
曾是人类的东西。
隐约还能看出金色的头发,被自身的鲜血染红,————紧紧地将一动不动的少女抓在手中,蕾米莉亚茫然地站在那里。
看也没看进来的我,她轻轻地说道
“————为什么,这么的,弱小呢”
似乎是对着我说的。
“。。。。。。不够。还不够。完全的不够。这力量还不足以打破命运的枷锁————啊啊。今晚的,全都是些不能满足我的。”
不过,我想错了。她并么有等待我的回应,既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在等待着什么回应,只是淡然却又包含某种感情地继续说着。
带有一丝的哀伤,空洞的声音,继续响着。
在这弯月之下,对着少了什么的世界。
“还有一个。还差一个。因为还是不够————”
这么说着————蕾米莉亚突然间,望向我,
“知道朱鹭(朱鹮)是什么样子的吗?”
对于她这很自然的发问,我却没能立刻给予回答。如果这是在茶馆中,随便的闲聊中的提问的话,我应当会很乐于回答她吧。
可是,这不是。
虽然她是在笑着。
洋馆的主人,虽然红色的她的确是在笑着,
我却是,笑不出来。
一点也笑不出来,愣愣地看着微笑的她。一边笑着单手勒着什么东西的她的手,也被染上了红色,我看呆了,简直就像是勒住了一只鸟一样呐,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感叹。
还是说————那,原本就是只鸟呢。
怎么看都像是人类的她,也许就是我的世界中早已消失的朱鹭也说不定。
不是人工繁殖的,而是这大自然孕育的朱鹭。
“。。。。。。你现在正吃着的不是吗?”
从我口中说出的话语,完全没有丝毫的现实感。不————从一开始,所谓的现实感真的有存在这个并非现实的世界之中吗。
因为,这里是,幻想的世界。
听了我这句玩笑,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怎么会。或者说,这个看起来像是只鸟吗?”
“不可能不可能。还是说,那个其实是你家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不过这的确是个魔女————不对不对,应该是曾是魔女的什么东西”
戏谑似的左右摇了摇头,她丝毫没有做作地将一直抓在手里的,不断滴落着鲜血的已经看不出像是个人样的那个,随手抛向一边。身体如同朱鹭般一边舞动着落在了地上。
啪嗒,的。
从她那染红的手上,滴下了红色的水滴。
红色的水滴,逐渐地融进了这红色洋馆的一部分中。
房间中唯一没有被染红的东西————她随手捡起了落在她脚边的八卦状的炉子。一边摆弄着那个,她说道“就像死了也成为不了吸血鬼一样,这样子是完全不配冠以魔女之名的”
她那玩笑似的话语。
对于,她那一直是戏谑般的态度。
我察觉出了其中的违和感。并注意到了那违和感的正体。
我终于发现了从作为客人进入这红色洋馆内,初次见面就感觉到的,那份违和感的正体。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对她说道。
“你————该不会是,想要朋友吧(想被击败吧)?”
一瞬间,啪嗒,的。她手中的炉子发出了龟裂的声音。我确确实实地听到了。
啪咔啪咔的,啪咔啪咔的,随着蕾米莉亚的手不断地用力,八卦炉上的裂隙越来越多。她手上沾染的鲜血,也随之渗入了八卦炉的裂隙之中。
那看起来,就像是————八卦的炉子,正流着血。
“刚才————你说什么?”
就这样手上不停地用力————依然一副笑容的蕾米莉亚问道。如同逆月牙一样张开的嘴里,能清楚地看见那染上了红色的白色犬齿。
脸上沾着的血也是,
她的眼瞳也是,
和这座馆一样,赤红的。
我,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没有回答,而是抬头仰望着夜空,在天窗另一侧的月牙,已经细得像一把弯弓一样。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壮大。离满月相差很远,而且现在似乎还在不断变细的月牙。
而月色则是————红色。
也许从一开始,月亮,就是红色的。
收回视线,蕾米莉亚还在用力握着八卦炉,紧紧地瞪着我。如果我有一丝疏忽,说了不该说的话,大概会立即冲我飞过来吧。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要说。
“知道为什么,神隐的人们都没有再回来吗?”
“。。。。。。。。。。。。?”
态度,改变了。
面对突然被转换的话题,蕾米莉亚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来能行,我继续说着。一边作出一副让人容易理解的手势。
“他们并不是没法回来,而是不想回来。被带去的地方的美妙竟是那么的让人流连忘返,于是就这样在那儿定居了下来。”
“那。。。。。。又如何?”
“你所期盼着的什么,现在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因此使你的心情如此的糟糕不是吗?”
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
这让蕾米莉亚明显的鼓起了脸颊。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微笑着,不过那沾满鲜血的脸,让人怎么也不觉得她真的是在微笑。
这里如果说错一句话,想必我的血也会成为那其中的一部分吧,现在就像是走在一根钢丝上一样。不过这种感觉让我的心情稍许不错了些。就像是浩浩荡荡一副无畏地走向夜晚的街道一般。
接着,
一边感受着这股紧张感,我继续对她说。
“————虽然是这么想,但你看,比如魔女啊,其他恶魔什么的,不也想在这里定居嘛。也就是说,这里其实并没有那么的糟糕,不是吗”
“。。。。。。想找架打吗?”
“能卖多少给我?(注:寻衅打架的日文是 喧嘩売る)”
啊哈哈,我不禁笑了出来。同时一直到现在的紧张感也随之消失了。
“因此,一定不是这里不好。光是等待是不行的,不是吗?真的想要得到的话,就应当自己主动行动起来才对”
听了我的话,红色的恶魔,
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随后,又眯起了双眼,似笑非笑地,“也许是这样呢”这么说着。那是像是在流泪,又像是在笑着的声音。同时,将手中的八卦炉扔了出去。八卦炉撞击在地面上,砸碎了那浓浓一片的红色,并就此融入了夜晚的黑影之中,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的再也看不见了。————然后,她说,
“好累”
随着迄今为止,最长的一声叹息,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小声地嘟囔道。不夹杂任何其他感情的,只是单纯在诉说事实的声音。
累了。
什么?没能立刻做出反问。
蕾米莉亚在我发问之前,继续说了下去。她看也不看一眼。
“呐————你,相信命运吗?”
“还好吧”我这么回答道。相当直接的“怎么样都无所谓,有也好,没有也罢,我只站在有趣的那一边”
“我第一次变得不相信命运了呢”
这还真是颇为奇怪的说法,明明拥有着一双可以看见命运流动的红瞳,一双可以操控命运的手。但是这样的她,此刻却对着我说自己不相信命运。
对于我的疑问,蕾米莉亚戏谑地笑了笑。
像是作为回答似的,对我笑着。
“呐,莲子。秘封俱乐部的宇佐见 莲子”
“什么嘛,这样子连呼我的名字”
“在我所见的命运里————在我的命运里————”
说到这里,蕾米莉亚她,第一次抬起头看着我。
并不是说,今天的第一次的意思。
在这场梦中的第一次————直到现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意思————她第一次“看着”我,这种感觉。
并不只是用那双眼瞳。
而是在那以上的什么,她看着我。恶魔所看的并非我的身姿,而是我这么一个存在。
同时说道。
嘴唇略微地歪了歪,似乎是在笑着。
而那笑容果然也是————在这场梦中第一次看到,从心底感到开心的笑容。不含一丝邪气的,只是单纯因为开心而笑的最棒的笑容。
吸血鬼笑着说。

“————没有你的名字呢”

这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然而,我还是没有提问的机会。在我做出反应之前,蕾米莉亚一个翻身,一脚踏在桌上,飞了起来,轱辘轱辘轱辘地三回转。在转身的同时,向天窗伸出了手。
一把抓过,月亮的碎片。
原本已经变得如同猫眼般细长的月亮,被她完全地夺走了。月亮从夜空之中消失了。只剩下星星们,寂寞地留在那片夜空之中。
握着那最后的月亮,着地的蕾米莉亚将它凑近了自己的嘴边。一脸笑容地将手中的月亮,就这样放进那像是逆月牙似的嘴里。
“啊”
啪咔的一口吃下。
啪呖啪呖,嘎呣嘎呣,嘎库嘎库的,看起来相当美味地咀嚼着,满足地掸了掸手,月亮消失了,只有相同形状的笑容还留在那儿。
“所以,呢”她笑着说“睡一觉,然后继续等着。等着像你一样,从命运之外闯进来的家伙”
“不自己去找吗?”
怎么可能,蕾米莉亚耸了耸肩。
“让我这堂堂的夜之王者,亲自动身,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应当是对方迫不及待的想要过来才对哟————来的声势越大越有趣呢”
“嘛,也是,这才像是你的作风呢,就那样吧,你喜欢就行”
学着她,我也耸了耸肩。率直听话的夜之王,还真是不敢想象呢。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总觉得那孩子般的自尊心还真是适合她呢。
一定会是,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即使完全没有好的解决方法,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被卷入其中吧。
那命运。
以及那命运之外的。
对着吃完月亮,舔了舔手,随后转身从容地走向外面的她的身影,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不知为何,心中确信,这将是最后。
“奈,那就是说,我也还是不行吗?”
“你的话还是算了。你的故事太有趣了,搞得我毫无睡意,熬昼可不适合我呢”
蕾米莉亚,并没有转过身。就那样背对着我,轻轻地挥了挥手。我满足地,也朝着她的背影挥着手。虽然背对着我的她应该是看不见的————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确信她是在看着的。
因为那是,分别的招呼。
就如同外面天亮一样,蕾米莉亚也走出了房间。啪嗒,的。只留下这一声轻轻的关门声。而这也迅速地消失了。
寂静。
天窗外那一片星空,也随着蕾米莉亚的退室一同消失了。月亮完完全全地被她吃了,因此现在自然也是不见踪影。
似乎少了什么,我这么想着抬头望向天空。
不久,太阳升了起来。我并非吸血鬼,因此依然这么望着那略微刺眼的阳光。不久,太阳落山了,夜晚降临了,星星开始闪烁了。然而,无论怎么找,果然仍旧还是看不到月亮。
可能是因为全都被她吃了的缘故吧。
夜晚结束,白天到来。太阳升起,西落。夜晚到来。可以看见闪烁的群星。依旧看不见月亮。月亮哪也看不到。只剩下空荡荡的寂寞的夜空。
什么人也没有。
“————————”
没办法,我只好放弃了继续望着天空。打开了房门。外面还是一成不变的宽敞的红色走廊。红光无止境地向着不知何处延伸去。
什么人也没有。
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离开了客房,走在长廊中。曾经见过的紫色的魔女也好,银色的少女也罢,或者那之外的什么人,一个都不在。红色的洋馆,已然进入了沉睡。
————这座俨然陷入了沉睡的洋馆是不是也在做着什么梦呢。
没有人回答我的疑问,而我也没有将疑问说出口,只是孤身一个人漫步在馆中。
终于,来到了馆的深处。
那里是尽头。
那里是最深处。
来到了红色洋馆的最深处,最底层,仿佛被世间遗忘的通往地下的大门,依旧是红色的大门。我并没有敲门,而是伸手直接推开了它。
在这小小的房间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棺材。
啊啊,她就是睡在这儿的吗————一边这么想着,我打开了棺材。
里面,
并不是————吸血鬼的少女。
在这也许曾是吸血鬼少女使用过的棺材中的是,一轮满月。随着我打开了棺材,获得解放的满月,缓缓地在我的注视下升向空中。
————啊啊。
我不知为何竟然理解了。她自称夜之王并不是在夸张这一点。
由吃了月亮的吸血鬼而诞生的满月,飞回了天空。而我则,直直地仰望着上升的满月。

做了这样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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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40:29 | 显示全部楼层

曾几何时,在那狂乱的春之夜,
你那让人无法忘却的面庞微微回首,
即便是做了一夜的梦,
在天亮醒来之时,
终究还是会化作梦虫飞离而去吧。
在紧闭的花蕾前抱着春的面庞,
你的心中沉睡着爱恋,
被凋零的花瓣与蝶的亡骸所淹没,
在那片花之下,沉睡着秘密。
春又来了,
狂乱的春,与正常的春。
然而在你的庭院中,
真实的春,却再也不会出现。
02/东方妖妖梦
~Perfect Cherry Blossom
第二场梦
插画/はるお

做了这样一场梦

1

屋外正下着雪。
莲子,隐约听到有人这么喊着我的名字,于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打算。半身还是结结实实地埋在被炉里,是那么的暖和。除了缩成一团睡在那儿,现在没有任何其他想法。仅是睁开双眼的话还是能做到的,不过,绝不想离开被炉。
屋外正下着雪。
被拉开的隔扇的另一侧,雪还在“淅零零”地继续着,逐渐越积越厚。落在庭院中树木上的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看起来就像是庭院中到处都滚动着巨大的雪球一般。
远处的山是一片白。
眼前的树木也是一片白。
在这雪白的世界中,各处仍然像是忘记消除了似的,还残留着些许其他的色彩。仿佛正是要彻底染去那些色彩一样,雪仍在持续不停地下着。
雪与寒风,穿过敞开的隔扇,吹进了室内。是谁打开隔扇的啊,心中不禁如此抱怨着,可是,自己却也没有去关上它的打算。
好冷。与之相比被炉是何等的暖和啊。虽然这仅仅只是把被子罩在桌上的替代品,没想到竟会是这么的暖和舒服。被炉万岁,被炉万岁。只要有被炉在,其他什么都不需要了————
“莲子”
又是一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极不情愿地再次睁开了双眼。如果能就这样睡着会是多么的幸福啊。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声音的主人。
梅丽正站在那儿。
“————梅丽!?”
刹那间,头脑变得清醒起来。忘记了先前的睡意和寒冷,我猛地站起身来,接着,膝盖与桌子的底面激烈地撞在了一起。
“。。。。。。。。。。。。!!”
疼得我一句都说不出来。
看着在被炉中苦闷至极的我,梅丽一脸的笑容,注视着我。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
发觉了。
她并不是梅丽。
“。。。。。。你是谁?”
被炉的另一面,面对面地坐着,正剥着原本放在桌上的蜜柑的皮的她,和梅丽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她并不是梅丽。不仅身形相似,就连自身的氛围也是那么的相似,但只是相似,绝不是梅丽本人,不知为何我无比地确信。
与梅丽一模一样的她,坦然地接受了我疑惑的视线,微笑着继续剥着蜜柑。那是与梅丽非常相似,但同时又不属于梅丽的微笑。
“梅丽的亲戚?啊,那个,梅丽就是,”
“我的名字叫做”打断了我的说明,少女平稳地对我说道。“————八雲 紫”
“。。。。。。日本人?”
完全看不出来。怎么看都应该是来自玛艾里什么来着的家族的外国人。莫非全名其实是八雲•哈恩•紫吗。
————嘛,那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吧。
我明白了。因为这是在梦境之中,所以这种事可能也是会发生的。
“。。。。。。嗯?”
在我刚才的思考之中,有什么地方被卡住了。感到有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就这么在不经意间让过去了————
“来,给你”
打断了我的思考,名叫紫的少女将剥好的蜜柑递到我的面前。我已经不是那种小孩子了————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顺从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很甜。
“来,也给你”
紫,并没有自己食用剥好的蜜柑,而是又向着斜对角递了出去。向着在四角形的被炉的另外一边坐着的谁。
顺着她的视线,我直至现在才首次注意到那里居然还坐着什么人。刚才,那儿除了紫与雪之外,似乎是没有其他人在的。
有一只猫。
猫之少女,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蜜柑。
“猫,也会吃蜜柑这类食物吗”
最先想到的疑问是这个啊,在心中对自己这么吐槽道。还有其他更应该说的吧。
比如那两只耳朵。
比如从被炉末端露出来的,两根尾巴。
比如啪嗒,啪嗒地摇动着,嗒唏,嗒唏地敲打着被炉被子的尾巴很可爱,之类的。
虽然,这应当是不可能存在的,嘛,因为是在梦中,所以即便出现这种人型的猫少女,也是可以认同的。因为是在梦中,所以猫也是可以吃蜜柑的吧。这还真是个非常便利的词语呢,梦。全部都用梦去考虑不好吗?
“————一点也不好!”
嘎巴,地猛然站了起来————再度沉没。看来我的学历能力还真是低啊,并不是没有,只是低而已。也许是我的错觉,猫的少女正一脸同情地看着捂着脚呻吟的我。
重新摆好姿势。
站起来的话实在是太冷了,还是算了。“咚”地敲了下桌子。在紫与猫少女地注视下,我也同样看着她们说。
“就让我来说明一下吧”
说明什么?满脸疑问的两人。。。。。。人,这么说准确吗?
不管怎么样,这里暂且还是先用人吧,
“所有的迷已经全部都解开了。名侦探,已经可以召集大家乐。————犯人就是你吧,八雲 紫”
“哎哎!?”
全身上下都显出无比吃惊的猫之少女。真是个好观众呐。更有干劲了。我当着她的面,伸直了手臂,指尖直指正对面的紫说。
“你————其实是蜘蛛吧”
“。。。。。。?”
说错了。重新纠正。
“是你————硬把我拖进这个梦之世界的吧”
这么说了出来。
顺便说一句,根据也好,证据也罢,我全都没有。只是因为她长得很像梅丽,只有这么一个理由而已。
听了我的名推理,作为真犯人的八雲 紫————
哹,无畏地笑了,并用手撩了撩头发。
然后,对着我说道。
“说得好,没想到真被你发现真相了呢————”
“哎,骗人,真的是正解!?”
这就像是两小时电视剧在开始五分就判明了犯人一样。不,这种电视剧当然也是有的。比如很久以前的刑警ロボコン之类的,就是这样。
看着惊愕的我,紫,嘿,嘿,嘿地发出像是某反面角色一般的笑声。
“但是不打到我的话,回到现实是————啊,咕——哈,别,咕——哈。别用拳头。对不起,骗你的,对不起”
面对紧握的拳头的突袭,紫慌忙撤回了前言。明明还想让她更多的体会到秘封俱乐部是实,战,派的超自然现象社团。
嘛,这么简单就能明白的话,也就不去费事了。
即便是梅丽也不会选择费事的吧。
见我收起了拳头,她“喀喀”的,咳了一声,然后将一瓣蜜柑放进了嘴里。
“这里是梦的世界,这点的确是真的没错。作为现实存在的梦,现之梦,为了那些迷失的事物而存在的世界————幻想乡,人们都是这么称呼的,同时,这里是迷途之家”
“幻想乡。。。。。。迷途之家。。。。。。”
曾经听说过。
而且,秘封俱乐部原本的活动就是————前往位于结界另一侧传说中的那儿。如果这个少女所说的都是真的话,最根本的目标就已经达成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梅丽她,不在我的身边。
“。。。。。。这,应该是梅丽的所为呢————也有可能是她不自觉中做出来的。。。。。。”
虽说只是声音极轻的自言自语,猫之少女却发觉了,并抬起头望着我。没什么哟,我这么对她摇了摇头,把手伸向了蜜柑。
咔啦。
伸出的手因为突然传来的一声陶器破碎的声响而不由自主地停住了。抬起头————同一时间,猫少女与紫也抬起了头。————长着许多狐狸尾巴的少女,身体僵直地站在隔扇的外面。
从手中的托盘上跌落的茶碗摔碎在她的脚边。茶水冒着蒸汽逐渐向四周蔓延开。刚才那声响原来是这个啊,虽然明白了,但一时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好。
狐之少女手哆哆嗦嗦地抖动着,眼睛睁得圆圆的。
“————紫大人!”
叮的一声,声音大到使我的耳朵疼痛不已。放下托盘,冒冒失失地冲进室内,对着正从容不迫地把手伸向蜜柑的紫。
“多,多了一个人!从没见过的!”
“那自然是多了哟。所谓迷途之家不就是这样的嘛。”
“是抓来的吗!?是抓来的吧!!”
“我没有那么做哟”
与必死的狐之少女完全成反比的是,嘶嘶地,倾着茶碗喝茶的紫那从容不迫的回答。。。。。。。咦,什么时候,那个茶碗。究竟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无视我的疑问,紫将茶碗放在桌上,斜眼看向狐之少女,
“不是抓来的哟————因为没有能照顾她的人嘛”
“。。。。。。说得,也是————”
在我听来只是这么一句若无其事的话,在她们之间却似乎有着什么其他含义的样子。之前相当有气势的狐之少女,就这么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啊,好可爱。
也许和我一样也是这么认为的吧,紫,砰,砰地摸了摸她的头。
“或者说,还是由你来照顾,蓝?”
“————————哎”
“好耶————!”
两者完全不同的反应。再次僵直了的狐之少女————蓝与,从被炉里飞也似地跳了出来的猫之少女。没有碰着脚,运动神经远比我要好得多。
“奈,奈,蓝大人!要作成式吗?成为式的,式的,式!这下————”
猫之少女兴奋地说着像是快语般的什么。虽然弄不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感到是在说什么危险的事情。
说起来,抓与没抓。果然她们都是吃人的妖怪,为了把我像吃蜜柑一样地吃掉,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虽说紫否定了这些,不过有着和梅丽无比相似的模样的少女所说的话,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梅丽的可疑度已经是相当程度的了,而这位酷似梅丽的紫小姐却是百分百的形迹可疑。
“啊啊啊啊!我还奇怪今年怎么不冬眠了呢,紫大人你又开始考虑什么不正经的事吧!或者,难道说,这场漫长的冬也是————”
“那并不是我做的哟。不过,如果冬季不结束的话,我确实是会这么一直睡下去的。”
“奈,奈!可以取个名字吗,名字!紫,蓝,橙,那么,赤?黄?我,可以成为八雲了吗?”
“在那之前,把你的名字改成青也完全没有问题哟”
真乖,真乖,用手在猫之少女(大概是叫做橙)的头上抚摸着,紫这么说道。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双手按着头左右来回不停摇动的蓝似的。也许是故意在捉弄她吧,类似这样的节日也是有的。
“紫大人,橙,橙她还————”
“只不过,”
紫对着兴奋地笑着的橙与慌慌张张的蓝说,
“在那之前,有件事要让你们去办”
说着,“咚”的,紫把一个超市的塑料袋放在了被炉上————等一下,刚才就感到奇怪了,那个,究竟是从哪儿拿出来的啊。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从哪儿拿了出来”,的确是这个样子。但是直到刚才,确实是哪里都没有看见过那个袋子。
我瞟了一眼桌上的袋子。在那随处可见的袋子里,放的是,全是些同样随处可见的食材。通过伸出袋子的长葱所造成的空隙,传来阵阵青草味。
————这些都是些,天然的食材呐。
看起来是哪儿都有的,但实际上却是哪儿都没有的————天然的蔬菜。
。。。。。。不,虽然说,这是在梦的世界之中,还留有天然的产物也没什么不可思意的(因为,这是为了那些迷失的事物而存在的世界,在那一侧已经消失的天然产物在这里出现,并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这些天然食材与那塑料袋结合在一起,就有些不相称了。
看着睁圆双眼的我们,紫把脸凑近了橙的耳边,像是在说着悄悄话似的————仿佛是故意不让蓝听到一样————说了些什么,接着,斜眼看了我一眼,面朝着我说道。
“可以拜托你,做一下使者吗?”
————那个,该不会是对我说的吧?
无声的询问,而后通过眼瞳看到了那无声的微笑。我叹了口气,扭头转向被拉开的隔扇的另一边,望向外面高耸的群山。
雪,依旧没有丝毫停下的打算,“淅零零”地继续下着。


2

“穿过国境的隧道是一片雪国啊。。。。。。”
“那是什么”
“我现在的心境哟”
虽然穿越的并不是隧道,而是梦与现的境界————心中默默地补充道。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吐息瞬间被染上了白色。啊啊,为什么这里没有被炉呢。如果能像蜗牛那样背负着被炉生活该有多好啊。
好冷。
雪依然不停地下着。“淅零零”的下着,无声的,安静的下着。不知何时才会结束,雪还在继续下着。已经持续到让人忘记,这场雪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了。
没有尽头的冬,持续不断的雪,始终未来的春。
“————可以回去吗?”
“回哪儿。怎么回去”
对于我那句发自真心的询问,狐之少女,八雲 蓝立刻直接给予了驳回,紫在的时候与不在时,态度完全不同。
似乎,看来是侍奉八雲 紫的“妖怪式”。以及那个式的式,刚才就一直在蓝周围飞来飞去的猫之少女,橙(现在还没能冠以八雲的名号),为了守护这个名为幻想乡的梦之世界的平稳而每日都为此在外奔波。蓝在一路上骄傲地向我说明了这些。
路途中。
路,这么说正确吗。
因为现在既不是走在地面上,也不是踏在雪之上,而是被蓝背负着飞在空中————那里是没有所谓的道路可言的。
而且,非常的冷。
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随着高度的升高,气温也会随之下降,这是孩子都知道的事。如果再加上还正下着雪的话,那可真的是会冻死人的。现在之所以还没被冻死,多亏了有八雲 蓝背着我。
如果没有她身后的九条尾巴的话,估计我立刻就会被冻死吧。毛绒绒的。毛绒绒的。毛绒绒的————啊啊,好想弄一条带回去。
“刚才,你在考虑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吧”
“这个如果做成围巾的话,会很棒不是吗”
“刚才,你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吧!”
切,不禁伸了伸舌头。前面传来了一声叹息。认识她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却也十二分地了解到她那无比认真的个性,戏弄她还挺有趣的。
与紫和蓝相比之下,城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从刚才就一直追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飞着。希望别把行李弄丢就好了。
“作使者是为什么问题。。。。。。但为什么要飞在空中呢。不对,飞去也没什么问题,从刚才是不是就在不断地升高?”
高度升高的话,气温也会随之下降。尽管被那毛绒绒的尾巴包裹着,现在也逐渐变得难以忍受了。
蓝一边继续将高度升得更高,
“因为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天上呐”
“。。。。。。你该不会,想说是天国之类的吧”
“差不多”前面的她似乎笑了。“目的地是,白玉楼————迷途的魂魄们应当前往的地方哟”
“。。。。。。白玉楼,吗————”
的确,在中国古代的传说中,那是文人死后前往的天上馆。虽然有所差别,但和天国还是很相似的,换句话说,应该也算是天国的一种吧。
“不死一次是进不去的,这个也是真的吗?”
“不,并没有那样的规定。完全是可以活着进入白玉楼的————而且,白玉楼的主人是紫大人的好友,不会为难我们的”
“真是那样就好了”
要说来这天国有何事的话,是因为友人的邀请而来的吧。看了看随身的行李,这是要去吃火锅吗。
外面这么寒冷,火锅的话还真是刚刚好。
“狐锅似乎会让人意外的美味呢”
“。。。。。。人肉锅的确是很久没尝过了呢”
搞不清她这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虽然,就算她曾经有吃过人,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不过为了不让自己也被算进那其中一员,只好就此默不作声。
还不想就这么被吃了。
也不想去吃人肉火锅。
“哎,可以吃吗?要吃吗?”
不知何时凑过来的橙,睁着闪耀着光辉的双眼看着我,嘴角还渗出口水————这边是认真的。没错,这位是真的想吃。
“就这么被吃了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哟。另外,我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事物,吃了一定会肚子疼的哟”
对着橙微笑的我,并没有说谎。
因为我和生活在这个只吃天然食物的时代的人们不同。而是来自食物大半都是合成品,景色大半都是全息影响,并终于能够前往月球旅行的这么一个时代的人。
甚至就连处女也能够伪造,生长在由这样的现实所构成的时代的人类。对妖怪来说,也许和毒药差不多吧。
“切————”,橙一副不舍又可惜的样子,不时地向我这儿瞟视。就算是一根手指也好啊,一副这么想着的表情。
“比起这个,目的地还没到吗?”
为了岔开话题,我向蓝问道,她无声地朝头上指了指。
“上面。。。。。。除了雪,没有别的呀”
“再仔细看看”
我再次向上方凝视。可是不管我怎么去集中注意力,除了雪什么也看不到。无声地持续着的雪,看起来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不,不对。
仔细去观察的话,在那不断飘落的白色之中,混杂着些许淡红色。无限接近白色的淡红色,混杂在雪中从空中飘落下来。
淡红色的————樱花。
樱花的花瓣,缓缓地,无声地降了下来,与雪一同,混在雪中。飞着飞着,两者之间的比例立即发生了逆转。仿佛硬是挤开了雪花似的,无数的樱花飘落而来。
樱之雪。
绝非冬季,
春的象征。
而那春的象征————正从天空的一端散落下来。
“这是。。。。。。?”
“。。。。。。原来如此,紫大人真是聪明啊。是注意到了这个吧————促使寒冬持续,收集春的黑幕,就在那儿”
在蓝指尖所指向的不远处,在那樱花飞舞的前方,终于可以看见一座巨大的门,以及一段看不见尽头的阶梯。飞舞的花瓣,正是从那儿飘落而来的。
“那儿就是白玉楼了。紫大人的友人,西行寺 幽幽子所管理的死者的庭院。”
“嗯。那个就是,你说的幽幽子?”
“哎?”
我也伸手指向上方。在门前,站着一个少女。带着个挺大的人魂的,银发的少女。手中架着两把刀,颇有威严感地叉腿站在门前。
比起主人,看起来更像是门番。
“那是————”
蓝刚开口就被打断了。因为前方的少女身影一晃便已难以形容的急速向这儿袭来。
明明还有那么远的距离,仅仅一步便越过了。
而第二步,她举起了刀————
“呜哇,————!”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斩在我的身上,八雲 蓝急忙翻了个身躲了过去。刀在距鼻尖一寸远的地方飞速划过。突然间的动作让人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空中的樱花亦被卷入了风中,仿佛在跳着不知名的舞蹈一般。
————真是相当危险地招呼啊!
不禁有种想开口骂人的冲动,不过被飞翔中的蓝紧紧背在身后,竭尽全力也没能开口。蓝大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橙的叫喊声。
“真是危险地招呼呐————魂魄 妖梦!你的主人,有对你下达过袭击从友人那儿来的客人的命令吗!”
蓝高声喊出与我所想完全相同的斥责的话语。
被唤到名字的少女————妖梦,听了蓝的叱问声停了下来。停下了手中准备再度斩来的刀,但却并没有收回鞘,而是架在身前。
刀尖指向的,正式我这儿。。。。。。啊啊,目标既不是蓝,也不是橙,而是我吗。
“我的确并没有收到袭击你们的命令。不过幽幽子大人却希望我能够尽可能地去收集春。那么————八雲 蓝,不管你怎么样,你现在身后背负的那个,并不是来自这个幻想乡的吧”
“。。。。。。是的话又如何?”
“那样的话正好有收集春的价值。如果是外界来的客人带来的春的话,也许能让那西行妖开花也说不定。”
说着,妖梦狠狠地瞪着我。虽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想做的事通过眼神还是很好地传达了过来。眼瞳中仿佛写着,斩杀二字。
“————不能让你这么斩了紫大人的客人”
说着,蓝把我在不安定的门上放了下来,面朝向妖梦————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超市的塑料袋。
。。。。。。于现在的情形一点儿也不相称!
看着从袋口突出来的长葱,不知是不是也这么想着,蓝的脸害羞似的瞬间完全地染上了红色。而面前的妖梦也同样如此。也许,她其实意外的是个好孩子呢。
在红着脸的两人之间,只有橙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转了一圈,飞进两人之间。“好了,好了!”一面精力充沛地举起手,
“紫大人的口信!今天是使者!”
口信?蓝疑惑地歪了歪头。另一边,妖梦也是一副摸不清事态的表情。放下了架着的刀,与蓝一同望向橙。紫大人,这个名字看来有着巨大而特殊的含义。
“‘送来了春与火锅的材料’!”
“。。。。。。。。。。。。!?”
蓝在惊愕中松开了紧握袋子的手,而妖梦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两人一齐向我看了过来。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我不禁想。
。。。。。。那个,我,应该并不包含在材料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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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42:16 | 显示全部楼层

3

。。。。。。这才是所谓的梦境吧?
在梦境之中,没有一丝现实感————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受。原本,樱花这种树,便包含有这种魅力。在樱花的森林诱使人做梦,樱花是会诱惑人的,在樱花树下埋葬着尸体。
虽说这类传闻完全是毫无根据的,但却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过质疑,正是因为当看着樱花时,其所散发出的让人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那股妖异的魅力。
诱惑人的,妖怪樱。
樱花的森林。
再满开的樱之森前,我恍惚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樱花。樱花,樱花,樱花,并立着的树木全部都是樱花,视野可及之处全被染上了一层谈红色。
静静地,
缓缓地,
一丝微风也没有的这里,樱花的花瓣不断地飘落。之前曾是那么大的雪,这儿却是连影也见不着了,只有,那樱花无声地飞舞着。
寒冷也好,严冬也罢,这里都没有。
在这天空的尽头的是,春。
“请往这边————啊,”
在妖梦指向樱花林的一边的同时,橙突然发出一声欢呼,跑了出去。而蓝赶忙慌慌张张地追了过去。妖梦无奈地,一步一步慢慢地继续向前走着。
“好美的樱花呐”
“是————是吧。白玉楼所有的樱花,都是我照顾的。曾经是由祖父他————”
刹那间露出了一副无比开心的表情,接着又强行抑制住,重新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开始了说明。这片樱花林是如何的美丽。
其实一句说明也不必,只需看上一眼就能完全明白这些樱花的美丽————虽然如此,但我还是默默地听着她的介绍。
因为在这片樱花的海洋之中倾听,是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享受。
眼前不远处,蓝终于追上了橙。橙一把抢过蓝手中的行李,自己来拿,摆出一副这样的态度。蓝似乎说了什么,
接着,两人各拎着袋子的一边,并排走了过来。
“。。。。。。。。。。。。”
那两人的身影————站在我身旁的妖梦,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光辉耀眼的东西一般,眯起了双眼,注视着她们。关于樱花的话语也停了下来。如果我不出声的话,她也许会这样永远地,永远地这么望着那两人吧。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这么想着。
我没有出声打扰妖梦,而是抬起头继续向前走去。
什么都看不见的天空。
不仅看不见月亮,连星星也是一颗也找不到。如此一来,时间与地点全都搞不清楚了。映入我眼中的,只有樱花。
只有淡红色的,仿佛雪一般的樱花。
————为何,要收集春呢?
是的,也许应当搞明白,她收集春的理由。留住冬的理由。因为此事而被袭击了的我,有权力去弄清这件事。
不过,我并没有那么做。
光是看着这盛开的樱花,。。。。。。我想,我已经完全了解她的理由了。
想看樱花。
想看绽放满开的樱花。
就算终有凋零的一天。
“。。。。。。。。。。。。”
然后,紧接着,我却不敢确信我那感想的正确性了。
“好大————啊”
除此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樱花林的尽头,长着一株其他所有的樱花树完全不能比拟的巨大的,像是樱花树一样的什么。
终于赶了过来的蓝与橙,也同样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像是樱花树的那个。、
像是,之所以用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并非是因为那棵巨树比普通樱花树还要巨大数倍之多。而是因为在那独立在一片空旷之地的巨大的树上————就连一片樱花的花瓣也没有。
仿佛,寒冬所造访的,只有这里。
仿佛,在春意盎然的樱之森,唯独这里还留在寒冬之中。
巨大的樱花树,将它那干枯的躯干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就是————我为何要收集春的理由了”
魂魄 妖梦的声音,使我收回了望向那片空地的视线————并就这么僵住了。
不能动弹。
站在我身边的妖梦,并没有在看着我,而是望着那棵巨大的樱花树,将不知何时拔出的日本刀反手架在了我的脖颈处。
————动就斩。
似乎在无声地这么警告着我。就算不说,我也被吓得不敢有所动作。
妖梦就这样看着那棵樱花树。手中的刀没有一丝动摇,她一副坚决的样子望着樱花树对我说道。
“西行妖。这就是那株妖怪樱的名字————在这数百年中,一次也没有绽放过的樱花树。同时,也是幽幽子大人期盼着能够开花的樱花树。因此,我才开始收集春————”
西行妖。
数百年未曾绽放过一次的樱花树。
为了能让那棵樱花开花,才收集了如此之多的春。可是————
“可是,还是一片花瓣也没有,不是吗”
对于我指出的这一点,妖梦无声地给予的肯定。
————那么,那不就是不可能了嘛。
这么宣告是相当简单的。恐怕妖梦自身也应该察觉到了吧。像是在否定这个事实一样,她的声音充满了热情。
“还不够。只是因为春还不够,如果我继续收集春的话,一定————”
一定,春一定会造访西行妖的。
后半句话,没能说出口。刀刃轻微地动摇了,同时与我的皮肤做出了轻微地接触。冰冷的触感。强忍着膝盖不去打颤。
她也察觉到了。
她也在怀疑着。
难道真的是不可能了吗————无论再收集多少春,这棵樱花树也绝不可能绽放,在她的心中某处应该也注意了。
注意到了,却依旧愚直地坚持收集着春。是因为对她的主人,那个叫做幽幽子的人的忠义心吗。
就如同一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追问的侍从一样。就像相信这么愚直地去收集春的话————没有任何怀疑迷茫地继续收集春的话,终有一日那棵樱花树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来。
是她,将春全都收集来的吧。
然而,也许。这也————
“那件事,就到这里吧”
忽然间,传来了绝非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第五个人的声音。
“————幽幽子大人!”
妖梦立刻反应过来,回头向后看去,同一瞬间,原本握在手中的刀已是收回了刀鞘,与紫那种完全不知何时不同。那是让人惊叹的速度。
暗暗松了口气,我也转过身。视野的一角是行了一礼的蓝,橙抱着袋子,正跑向这里。
以及,
“初次见面,外面世界的女孩”
在那片樱之森下,站着一个幽灵。
裹着青蓝色和服的幽灵,比起柳树下,在樱花下果然更加的相称。如果没有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可怕的人魂的话,所有人都会误以为她是樱花的精灵吧。
“西行寺————幽幽子?”
是的,幽灵对着我点了点头。而后瞥了一眼妖梦,
“妖梦。她是我的客人呐。从我最重要的友人那儿来的客人”
“可是。。。。。。”
“妖梦”
幽灵只是微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温和的微笑着。又再一次的唤了声“妖梦”。
妖梦像是在犹豫似的,来回看向我和幽灵————接着,急忙向我低下了头。
“对不起”
“不。。。。。。没什么,虽然那种行为可不算好”
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向脖颈。本以为那儿被刀割破了,流着血。不过当手触碰到那儿时,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伤痕。也许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吧。
“————嘛,好吧。我的确不是客人,而是个使者。不需要交给你们吗”
“啊,来了,来了来了!”
精力十足的橙高兴地举起手,跑到了幽幽子的身边。尾巴左右摇动着,可爱极了。
“这个,是紫大人让我们带来的!还有,那个,口信!”
“口信?”
幽幽子温和的微笑着,橙“哎咳”地挺起了胸,“‘我的冬眠已经结束了,一起吃火锅吧’!”
听了这个看似只是个普通的聚餐邀请,
她却表现出一副奇妙的反应。对着橙什么也没说,而是抬起了头。微笑不再。完全一副相当失落的表情,看向空中————不对,并非如此。
她抬起了头,看向西行妖,看向那棵不会开花的樱花树。
她,凝视着,西行妖。
接着————闭上了双眼。
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看着橙的时候,那温和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哎哎————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妖梦!”
“。。。。。。在”
“春的收集,就到这里结束吧。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们放弃让西行妖开花吧”
“————为什么啊!”
如同悲鸣一般,妖梦以相当悲痛的声音叫喊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放弃不可啊。向幽幽子寻求着,那个自己已然察觉到但又绝不想承认的答案。
幽幽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缓缓地,否定了。
也许,连同自己的愿望也一起给予了否定。
“妖梦。西行妖,不会开花了”
“。。。。。。。。。。。。”
“并不是量不足的原因。一定是,缺少了必要地什么,而那又是这里所没有的。所以————这次,就到这里。没有止境的冬,也结束了。冬眠的她也起来了。”
“。。。。。。是,的。我,明白,了”
妖梦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一副不愿去明白的表情,显而易见。而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的幽幽子,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微笑。
她的理由,虽说我并不知道。
但一定是————说不定,对她来说是非常的重要。虽然外表看似简简单单就这么放弃了,但是,其实却是做了一个对她来说无比苦涩的决断也说不定。
能看到满开的西行妖。
。。。。。。就拿我来说,要说不想看,那绝对是骗人的。就连第一次见到它的我也是,“这要是满开的话,会是多么的美丽啊”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而在这白玉楼,一直不断的看着这株永不开花的西行妖的要门。能开上一次就够了,对于仅仅只是期盼着这件事的她们,其实什么错也没有不是吗。
于是,我决定就此忘记之前,被刀剑相向的事,以及被突然袭击的事。
把之前的不愉快都抛在脑后,已尽可能开朗的声音,对她说。以态度向她表明,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吧。
“不管具体是什么情况,寒冬结束了还是让人相当高兴的。不过————为什么是火锅呢?”
回答我这最基本的问题的是。
“那个啊,”
突然传来这么一句。
而说出这句话的,却并不是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那说话的癖好,以及无比耳熟的声音。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少女的声音。而除我以外全员没有丝毫的惊讶,相当自然地,看向一边。
而我也一起,慢慢地转过身,看向那声音的主人。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正如我所想,她果然出现在那儿。
“。。。。。。八雲,紫”
“你好啊,宇佐见 莲子”
与梅丽一模一样的形迹颇为可疑的少女————八雲 紫,从那什么也没有的空中,露出上半身,俯视着这里并向我摇了摇手。
这是绝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之中的,非常奇妙的景象。
在樱花飞舞的空间中“啪”地裂了开来,而紫正从裂隙的另一侧窥视着这里。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啊,隙间的两端居然还各扎着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以这种神奇的方式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她,俯瞰着我们所有人,温和的笑着说。
“因为在冬天结束时,就是要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哟”
“。。。。。。。。。。。。”
看着在空间上打开的隙间,以及从那里轻松地探出身子的八雲 紫,在理解了,之前她究竟是怎么把茶碗和塑料袋弄出来的同时,我不禁在心中怒吼道。
————外面那么冷,从一开始就用那个不就好了吗。
在隙间的另一侧,温暖的被炉映入了我的眼中,而她的下半身,还裹在那被炉之中。


4

“在樱花树下啊,是埋着尸体的”
六个人聚在一起,果然是非同一般的拥挤。由于四角形的被炉只有四条边,所以不挤着坐的话,是没法全员都坐进来的。虽然很挤,不过也因此让人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不————已经不再是冬天了吗。
在敞开的隔扇另一侧的屋外,雪已经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从空中飞舞着飘落的淡红色的樱花花瓣。在花瓣的爱抚下,积雪一点儿一点儿的融化了。
冬去,春来。
一面见证着寒冬的结束与春天的到来。我们紧紧地围着放在被炉上的火锅。
“西行妖,也并不例外哟”
点燃了锅,幽幽子这么说着。
被炉的左面,幽幽子与妖梦并肩贴着坐在一起。而那软乎乎的浮在空中的半灵,如今则成了靠背垫的替代品。
顺便再说明一下,右侧的是蓝,以及坐在她膝上正全神贯注地吹着小碟的橙,果然是因为猫舌吧。
最后,正对面的是八雲 紫。
“————西行妖是个有来历的妖怪樱,是为了封印住埋在树下的死者而存在的。因此,无论迎来了多少次春天,也绝不会开花。而又因为幽幽子为了让它开花,不断地收集春,而使冬天一直迟迟无法结束。”
时而尝一口火锅,口中说着既非附和帮腔也并非解释说明的话语。并不是对着幽幽子,而是在对着坐在对面的我所说的话。
我一面随意地听着,一面向锅里伸出了筷子。就我而言,优先顺序中,自然是火锅排在最前面的位置。由天然食材做成的火锅,现在不吃的话,恐怕今后就再也尝不到了吧。
实践派超自然现象社团秘封俱乐部,比起花,团子似乎更加重要。
“不过————呐,莲子。你是怎么想的呢?”
“哈呣?”
这肉还真是太美味了呢————一边大口咀嚼着,同时向前看去,紫微笑着说,
“在樱花下沉睡的死者,究竟做着一个什么样的梦?”
呣嘎呣嘎噶咕。
“那个自然是————”将含在嘴里的肉全部咽下肚,我说“在做着梦不是吗?”
“我是说,什么样的————”
“对她来说,就如同现实般的梦,将梦境当做了现实。”
是的。
这才是秘封俱乐部的宗旨————同时也是这一次瞬间中,我的现状。
从现实的世界被抓了过来。
在梦的世界品尝着火锅。
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境,完全没有关系。这些都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我现在正做着这场梦,而身体其实还睡在家中也说不定,或者说也有可能是像梅丽那样穿过境界从而踏入了梦的世界。
而这些,其实又都是一回事。
我,在这个梦的世界之中————与我的现实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而沉睡在那棵樱花树下的谁恐怕也是。。。。。。如果说她也正做着梦的话。。。。。。那么一定是,活在那场梦中,活在那个名为梦的世界之中而已。
仅仅只是,活着。
活着————所必须的,只是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以及自己是谁,仅此而已。
“。。。。。。。。。。。。”“。。。。。。。。。。。。”
一时间全员沉默了,而我,则当着同时看向我的紫与幽幽子的面,将筷子伸向锅中。她们不吃的话,那就全部由我来解决。
等不来冬天,
等不来春天。
同时,也等不了肉。
一边吃着肉,我接着说道。
“某位梅丽同学也曾这么说过,结果就是那么一回事哟————所以现在我在吃着火锅。火锅真是太美味了————这肉简直像是变成了现实存在的一样呢”
“肉是会变成脂肪,使你变胖的哟,莲子小姐”
“我是亡灵,所以是不会变胖的哟,莲子小姐”
“真是啰嗦呐,你们这两个非人的家伙”
说着一次性夹起锅中全部的肉。而同时,一旁传来了一声悲鸣,于是我还是留下了只留给橙的分量。
“全部都吃了也没关系,不过,你知道吗————奈,莲子?”
“哈么”
太麻烦了,我干脆一面吃着回应道。
紫笑了。
那是————直至方才都从未看见过的笑容。从未展现过的妖艳的,同时又是那么无邪的,难以琢磨的笑颜。
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这个笑脸才真的————和梅丽,我的拍档无比的相似。
对着被那笑容吸引住而一言不发的我,紫保持着那副笑容,说道。
“吃了异界的食物的话,也会成为异界的事物————如果是埋头于超自然现象社团的你的话,我想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吧”
“。。。。。。!?”
我————正大口大口吃着天然的肉欲蔬菜,这些现实世界不可能存在的食物的我,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的同时,顿时被噎住了。
吃了隐世的东西的话,就会成为隐世的事物。
吃了现世的东西的话,就会成为现世的事物。
这是一个不变的规则————我明明是知道的,明明是!
放下手中的筷子,想要站起来的我,第三次伏倒在了被炉上。这次并不是,撞着脚了。一阵强烈的头晕袭来,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着。
就这样,世界暗了下来。
就这样,意识逐渐地消失。
“那么,再见了,莲子。祝你做个好梦(路途愉快)”
我很期待你哟————在逐渐消散的意识中,一边听着紫的话语,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为根本,最为重要的问题。
————我,明明从未,告诉过她我的名字。
紧接着,我完完全全地坠入了黑暗之中。

做了这样一场梦。




向着梦,
向着梦,
向着梦的世界,
溶化,
溶化,
逐渐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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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49: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从落回的杯中
洒出的水全部飞溅而出,
酒比起血要更加的浓厚,更加的珍贵
已是一滴不剩。
03/东方萃梦想
~Immaterial and Missing Power
第三场梦
插画/チョモラン

做了这样一场梦。

1

“大风要来了哟,大风要来了”
说出这话的是夜雀呢,还是小虫呢。也许,是那些孩子吧。从我身边跑过的孩子们,口中唱着那样的童谣。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孩子们,向着不知何处跑去了。
那,究竟又是何时的事了呢。
无法判断。既像是在昨日发生的,又像是在明日发生的事。
完全无法做出判断。
仿佛迷漫着一片烟霭似的,仿佛弥漫着一层浓雾一般。完全的,糊涂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这是一场梦呐。
那句话一定也是在梦中听到的吧。
————大风要来了哟,大风要来了。
只有这句在梦中听到的话语,不可思意地仍然残留在耳边不愿离去。
大风要来了。
大风要来了。
大风,究竟是从哪儿来呢。
大风,又会是向着哪儿刮去呢。
浓雾出现了。
我正站在森林的深处,正站在那片浓雾之中。
由于这片笼罩着一切的浓雾的出现,既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甚至就连是不是夜晚也无从知晓。
不过,透过雾的间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林立的绿色,从而明白了自己正身处在一片森林之中。
脚下是一条毫无修饰的土道。
四周什么人也没有。
只有我独自一人站在这片浓雾弥漫的森林之中。
————唷————,————唷————噢————,唷————啼呜————。。。。。。
远处隐约传来了阵阵鸣叫声。如同鸟儿啼叫般的,一声又一声的传了过来,寂静的叫声。
在这片森林中也有是野兽存在的吗。
亦或是,野兽之外的什么吗。
绝非人类的什么,与我同在这片森林之中吗。
吼叫声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似乎是不愿现出真身一般。
或者说,那声音其实并非是真是存在的也说不定。
只有那声音在雾中回响着。
渐渐的溶入雾中,逐渐的消失了
我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向着远吠的源头走去。
舒畅的风缓缓吹走了雾,
耳边传来林中树叶抚动着浓雾所发出的声音。
风与雾,混在了一起的同时,也抚弄着我的身体。
好凉,
这使我的心情变得颇为舒畅。
吸入了雾气的衣服变得湿漉漉的,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这样放着不管,不出一个小时铁定会感冒的吧。
————哆哆,哆哆。。。。。。
远吠声还在持续着。另外还夹杂着,雾在移动的声音。乘着风划过林间树木的雾所发出的声音。
乘着风与雾,我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
这是一场梦,只有这样一般的感觉。
梦的世界。
有着梦这么一个名字的,一个现实。
幻想的世界。
虚幻的。
逐渐溶入了雾中,溶入了梦中,溶入了虚幻之中。
也许,我也只不过是这虚幻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
似乎曾做了一场红夜之梦。
似乎曾做了一场永冬之梦。
可是,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就像是从梦中醒来了一般,记不起曾经做过的梦。
只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像是被浓雾所包围着似的,残留在脑海之中,而那残渣触动了我的感情。
梦。
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梦。
“而这也是,梦————”
前两个梦似乎是颇为喧闹的。
然而,这次的梦,则是静得吓人。也许是因为夜晚与浓雾,将所有的声音全都吸收,溶入了静谧之中的缘故吧。
我独自走在,寂静的梦中。
“梦,梦,梦————”
我的话语,只有我能够听见。
我的梦,也许只有我能够看见。
我,走在浓雾弥漫的森林之中。
从最初开始,究竟过了多少日子呢。
究竟又是从何时开始,我便在这儿了呢。
完全搞不清楚。
虽然不清楚,但是内心的疼痛却是从未停下过。如同欠缺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似的,心在疼痛着。而为了追寻这一切的答案,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不用说,也是知道的。
一边自顾自地小声嘟囔着,我加快了步伐。不用说也是知道的。正是为了追寻着欠缺了的事物————为了追寻她,我才走在这里的。
不能不去。
不能不去。
因为她,正等待着我。
但是————她,是谁。。。。。。?
“————啊,”
当我发觉时,已经太迟了。
正想着那怎么也记不起的重要的“她”的名字,在从雾与森林转移注意力的瞬间,我的身体倾倒了。头与内心都放开了对身体的控制。此时此刻,谁也无法阻止我倾倒的身体了。
一切已经太迟了。
我既不会飞,
也无法浮在空中。
在浓雾中,让我察觉到一脚踩空的是,流走于身体的疼痛感。失去了脚踏实地的触感,一瞬之间,身体从重力中获得了释放,之后紧接着的是,落下,冲击,冲击。当我感到哪儿传来了疼痛感时,下一波冲击紧跟着到来了。由于弥漫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这时我所能做到的,也仅有竭尽全力抱住头。这种情况下用上柔道的不受伤倒地法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此刻的我居然还像是在感慨他人的事一样这般想着。
——————冲击。
仿佛全身都受到了猛烈的撞击似的,随着强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的同时————坠落感停下了。传来了一股被雾浸湿的泥土的味道。在身体内部,迟来的痛感也一齐涌了出来。
“啊,啊。。。。。。”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从什么坠落了下来。疼得仿佛要————哭出来。又仿佛要笑出来似的。
光是还活着,就是足够可笑的了。
光是感到疼痛,就是足够可笑的了。
“梦是不会感到痛的,是谁这么说过的————”
哈哈哈,无力的笑声从嘴角漏了出来。感到痛的话,就不是梦了,感不到痛的话,就不是梦了。这么说的人,肯定是个乐天主义者吧。明明是场梦中竟还会如此的疼痛,正常人都不会这么考虑的吧。
好痛。
虽然很痛,但还活着。
“虽然还活着,但好痛。。。。。。”
仔细想想,这并非什么好笑的事。
忍住一口气,不让自己就这么哭出来,我竭尽全身气力想要站起来。
好痛。
身体用力的地方流过如同电流般的疼痛感,我用尽力气也没能站起来。而也不愿去想自己如今究竟会是怎样一个状况。
“手脚什么的,没有缺的话就该谢天谢地了呐”
既没法抬起头,也没法去确认自己身体具体的受伤状况。这样的话,治疗当然也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在我就这样饿死之前,先会被野兽吃掉吧。
怎么光想这些悲观的现实呢,再加入一些机会主义不行吗?试着这么对着不知在哪儿的什么人吐槽,然而却没有捧眼的回应,没有作为捧眼的她的回应。
她。
“想起来了————是玛艾里贝利•哈恩”
多亏了游遍全身的疼痛感,原本被浓雾所包裹的思路终于变得清晰起来了。想起了自己,想起了现实,想起了幻想以及最为重要的秘封俱乐部的事,我连续不断地记了起来,于是想到了。
想到了最为重要的她,梅丽。
想起了秘封俱乐部。
“是呢。。。。。。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必须得回到梅丽她身边才行。。。。。。”
秘封俱乐部是,两人一体的超自然现象社团。被独自留在了现实那一侧的梅丽,如今一定在等待着我,在寻找着我吧。
也许,甚至会追至这梦的世界也说不定。
那么这样的话————我更不能,倒在这种地方。
“我的现实是由————我来,决定的哟,”
下定决心,口中吐出代表意志的话语。
忍住疼痛,重新蓄集全身的力量。
身上的伤口一阵阵地疼痛着。以及那一阵阵作痛的心。我以自身的意志力强行抑制住这些。用意志的力量控制这些。我的行动,秘封俱乐部怎么会被这种事,这种程度的事,所阻止啊!
站起来。
站了起来。
继续向前走。
这就是一切。
这,就是一切了。
然而,仅仅是踏出了一步,脚下所蓄集的力量便崩坏了。
这一次,是彻底的失力了,我就这么倒在了地面上,泥土的触感,泥土的味道。雾的感觉,雾的味道。远处传来了高声鸣叫的兽吼。夜晚的味道,以及。
以及————
站在雾中,全身沾满血与肉以及死亡,还有暴风的谁的身影,仿佛看见了那微笑。
接着,我最后的意识,也溶入了这片雾中,消失了。




笑着笑着鬼在笑着击碎夜晚的鬼在笑着笑着
在暴风雨的夜晚鬼在笑着本不应存在的鬼在笑着
回来了,终于回到故乡了,这么笑着
本应消失的鬼在暴风之中笑着
只有本不应在这儿的人类看着这一切


“我回来咯。回到这幻想的故乡。为了履行那未完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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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2

————大风要来了哟,大风要来了。

这句话,仿佛像是在梦中听到的一般。
不过,在梦境中是不会做梦的,所以这也许只是我的心理作用也说不定。还是说,真的是在这场梦中睡着时所梦见的,而现在仅仅是单纯的记不得了呢?
不知道。
就这么什么也不知道,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从梦中醒来,却依旧还是身在梦境之中。
“————啊啊,醒来了,吗”
耳边传来了什么人的声音。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晃动的火焰,首先出现在我模糊的视野中。啪啦,啪啦的,不时有火星飞弹而起。
小小的火焰燃烧着,发出小小的声音。让我感到一份迟来的温暖。
我正横躺在一间狭窄的房间中。
小屋,似乎这么形容才更正确些吧。四周的墙壁也好,屋顶也好,都是木制的。如果同时横躺两,三个人的话,光是那样就会显得非常的狭小了。
在小屋的中心,燃烧着的地炉的另一侧,是她。盘腿席地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而我也就这么横躺着,望着她的眼瞳。
两颗,金色的眼瞳。
就如同满月般的,圆圆的眼瞳。
“。。。。。。这也是,梦?”
谁知到呢,少女这么对我笑着。眯起眼睛,相当开心地笑着。从那张开的嘴里,露出了锐利的牙。
在那由微弱的火焰所升起的烟的另一边,我注意到,少女的头上长着两根角。
————她并非人类。
而是人类世界所不存在的,什么。
“这个?”
注意到了我看向她的目光,她伸手向自己的角指了指。修长的爪子敲击在角上发出坚硬的金属音。绝非假冒的,真正的角。轻而易举便可贯穿人类的角,以及吃起人来毫不费力的牙。
“很稀奇吧?————本应不存在的‘鬼’”
“。。。。。。。。。。。。”
我并没有回答。无法做出回答,意识为脑海中浮现出的疑问所割裂。因为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些许违和感。
————本应不存在?
在梦的世界。在这有着吸血鬼,狐狸以及妖怪猫的世界————鬼是不存在的吗。
只有鬼从这梦的世界中被剔除了吗。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疑问。被这么看着很开心吗。笑容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面庞。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把手伸进了火焰之中,用手指捏住燃烧中的炭搅动着。
难道不烫吗。
就这么问出了口,而鬼则回以“输给这种热度的话,鬼会笑的哟”这么一说,也的确是的,鬼总是一脸的笑容,但却并非真是在笑着。这么向她指了出来,鬼听了似乎越发的愉快了,完全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
也许这只鬼,是个好人也说不定。
虽然她并不是人。
我也报以一笑站起身来。全疼痛感依旧在全身上下游走着,但已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程度了。
站起身时,立刻发现了。
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都被脱去了,被换了一身简素的衣服。而手上脚上还留着被治疗过的痕迹。膏药散发出一股如同青草般的味道。不用看,光凭身体的触感也能明白,衣服所覆盖下的身躯也被涂上了膏药。而我被脱去的衣服,现在则挂在房间中央的地炉旁。应该是在烘干吧。
————似乎,是被鬼给救了。
如果把这话说出去,恐怕会被耻笑的吧
因为对方是只鬼。所谓的鬼,就是以人为食的幻想生物。袭击人的鬼去救人,这连作为笑话都不够格。
即便如此————就算是明知会被笑————我还是一定会说出口的。
“谢谢你,救了我”
听了我的道谢,鬼却并没有笑。而是摆出一副厌烦的表情,毫不做作地左右摆了摆手。被蒸汽所扭曲的空气就这么被搅和了。
“我救了你?为什么能这么断定?明明也许我马上就会把你扔到锅里煮了吃呢”
“就算真是那样,道不道谢还是属于我的自由”
“麻烦的人类————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人类总是喜欢说谎,总是那么复杂,那么麻烦”
从鬼的侧脸看,满是牢骚与不满,尽管如此,还是能看得出,她隐约显露出的开心。像是在为和从前相比,人类并没有变化而高兴似的。鬼颇为难为情似的强忍着笑意。
而我则不需忍耐地笑着对她说,
“那么身为并不复杂的鬼的你,只是单纯的救了我,对吧?对于准备食用的食物,应该是不会加以治疗照顾的吧”
“对弱者下手,这种事,我是没兴趣的,只是这样而已。————因为我是为了战斗才会回到这里的”
“回来。。。。。。为了战斗?”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个瞬间,出现在我面前的鬼的身姿。少女————全身被扎满了箭矢,上上下下没有一处不被血水所浸染。
面对我望向她的视线,她毫不做作地摇了摇手回答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哟,只是觉得把你卷进去不太好啦。我只是想和强者,堂堂正正地战斗而已————就像从前的人与鬼那样”
“。。。。。。。。。。。。”
“所以说啦,我也觉得不好啦,又给你治疗了,绝对没有想要袭击你————”
对这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的鬼,我说,
“我,仅仅只是凑巧从那儿路过,你刚才说的,我真的不是很明白”
“。。。。。。。。。。。。”
这次轮到鬼沉默了。仿佛愣住了似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我这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是不会说谎的。我就如同刚才说的那样,只是刚好路过(被卷进去倒的确是真的)而已,对于少女之前所说的,完全是一头雾水。
想要她给予说明。
鬼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混杂着叹气声嘟囔了一句。
“真受不了”
酒,酒,有酒喝的话,什么都不干————一边哼着听起来异常畅快的小调,鬼站了起来,一把抓起放在小屋角落的葫芦。
葫芦的一旁,束着一堆沾满血污的箭矢,第一眼看去时还没发现,在箭尾上还粘带着不少肉片。
“。。。。。。不疼吗,那个?”
“因为我是鬼嘛,没那么软弱啦。喷上一口酒的话,就好了哟”
事实上,她的背后也没有留下一丝伤痕————不,说起来,如果换作是普通人的话,被那么多的箭矢刺中的时候还能活着就够奇怪的了。
果然是因为她,是鬼啊。
“鬼,很稀奇吗?那个。。。。。。在这儿?”
向她问出了这一直颇为在意的问题。鬼的少女,一面用拇指弹开葫芦的塞子,一边靠着地炉再度坐了下来。
“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呐”
“刚才就说过了不是吗,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这里’的事,我都不清楚哟”
“嗯。嘛,都一样呢,我也是”
说着,鬼举起了葫芦,咕嘟的大口喝了起来。喉咙咕,咕地蠢动着,咕咕咕咕地蠢动着。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的,喉咙更进一步地蠢动着。。。。。。那个葫芦中究竟盛了多少酒啊?
经过漫长的饮酒,鬼终于呼了一口气。一边伸手擦拭着被酒浸湿的嘴角,
“鬼呢,其实,在‘这里’是不存在的了”
“。。。。。。你,不是鬼吗?”
“不。我的确是鬼。是很久以前被人类所背叛,对这里绝望而迁徙出去的鬼————其中的异类怪人。总而言之,就是特意回到这被背叛了的故乡来的哟”
“被背叛?”
“是的”
鬼,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一瞬,似乎整个小屋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在那句肯定的话语中,包含着她所没有说出口的无限感慨。
鬼的思想。
比人类远要强得多。
纯粹没有一丝动摇的思想。
啪啦,火焰爆裂了开来。
地炉中燃烧着的微弱的火焰,轻轻地在她的言同志中摇曳着。我望着她那双眼瞳,而她的双眼则就这样凝视着晃动的火苗,
“。。。。。。人与鬼,从前曾是生活在一起的。鬼掠夺人类,人们对抗鬼。时而成功地打倒,时而又被打倒。偶尔还会聚在一起举杯相饮。正如人类与大自然一样,鬼与人曾经是共生的关系”
“这个啊————嘛,我是知道的。不过只是作为民俗的知识而已”
“在你那儿,也有鬼?”
“谁知到呢。似乎曾是存在过的,那是很古老很古老的故事了哟。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看见过。古老的传说,就像是御伽噺的故事一般。”
“是吗”
鬼再度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抬起头。啪啦。火星又弹了起来。啪啦,啪啦。
唿,外面传来了风的声音。屋外,风还在刮着。嘎吱,这间木制的小屋随之发出难受的声音。啪啦,火焰也随之发出了声响。
“。。。。。。在这个幻想乡中也是,没有鬼了。在相当久远的过去,被人类背叛。被人类欺骗了的鬼,由于被人类背叛而感到绝望————边都离开了这里”
“背叛。。。。。。暗算。。。。。。”
“是的”
第三次,她又点了点头。以比之前两次远要来得更加沉重的,声音。
啪啦。
火星飞弹而起。鬼并没有再说什么。被背叛,遭到了暗算。对于没有多作说明的这些,我只有擅自进行想象了。就像某个有名的逸闻一样————人欺骗鬼,与之建立友好的关系,却从背后割下了鬼的头,这样古老的故事。
究竟是遭到了什么样的背叛呢,鬼并没有说出口。告诉我的仅是,对于被背叛这件事,感到了绝望,随后离开了这片土地。这便是结果,多余的话,鬼是不会说的。
所以————我也没有再去追问。
我没有去追寻她那没有说出口的真相,而是向她询问起完全不同的问题。
“那么,本应不存在这儿的鬼小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离开了幻想乡。隐居在离这儿很远很远的山的另一边。在那段日子里,我一直在想,一边思念着山另一边的故乡呐”
鬼闭上了双眼。头轻轻地摇动着,长长的角映射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不断伸长。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握着。
既不是想要殴打什么,
也不是对着哪里挥舞的拳头。
这么紧紧地握着拳头,鬼说。

“————背叛的,真的是人类吗?”

啪啦。
火焰在响声中晃动着。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鬼则继续说着。
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现在回到这儿的理由。
“觉得被欺骗了,就这么感到绝望,什么也不说便放弃了人与鬼的约定,逃至外界的鬼才是————对于人类来说的背叛者,不是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
睁开一只眼,看着我的鬼这么说道。同时那嘴角微微地笑了笑。坚强的,笑着。
“至少,因为一次的背叛而就这么放弃了的鬼们都是胆小鬼呐。已经不可能再度回到从前的关系了,他们是这么断言的”
“。。。。。。。。。。。。”
“可是我啊,却认为那是可以实现的。我并不打算像那些家伙一样,就这么放弃。应该是能够做到的————在这幻想乡,重新筑起鬼与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回来了?”
从无比遥远的山的另一边,孤身一人,回到了故乡。
是啊,她对我点了点头。同时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另一只眼,看着我。
如同满月般,圆圆的眼瞳,清澈无垢地看着我。
“虽然那些家伙,说是让我别做多余的事。想要阻止我,不过————还不至于会被胆小鬼们阻止,我可不弱哟。另外,我也没有停下的打算,一切已经太迟了,就算想要阻止我,已是不可能的了。”
“。。。。。。。。。。。。”
听了她的诉说,我回想起在失去意识前出现在眼前的,她的身影。难道说,那时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不惜杀死自己的同胞,也要回到这里,
回到这里,恢复从前人与鬼的关系————为了恢复那杀,与被杀的关系吗。袭击人类,被人类杀死,为了完成这很久很久以前的约定吗。
“。。。。。。为什么,”
回过神来时,我已然问出了口。为什么,我这么问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会被退治,还要坚持回到这里。不,不对。是为了被退治才回到这里来的吗。
然而,我的这些疑问,却没有通过话语表达出来。因为其实我是知道的。不用一一去追问,她为何会回到这里的理由。
她是为了被退治,才只身回到了这里。
因为鬼是不会说谎的,是不会背叛的。
鬼与人的关系,在这里还是存在的。为了能亲自来证明这些————她回到了这里。
这是何等的任性随便,
任何力量都无法动摇她的打算,
就算是生命,在那之前也毫无意义。
这就是,鬼吗。
这就是消失了的,鬼吗。
感叹,呆然以及震惊,接着不知为何,不禁有种让我感动得想要哭泣的乡愁感涌上了我的心头。被忘却的鬼,为了不被忘记而回到了故里————看着她的身姿,我不禁想起了不知在何处曾听过的诗句。
山林啊,我请求你。
河川啊,我请求你。
请别将我忘却。
故乡啊,我请求你。
归所(故乡)啊,我请求你————回忆起这样的诗句的同时,我向着这只最后的鬼笑着。
下定决心,要让她看到我的笑容。
然后,说道。爽朗而坚定地说道,
“不过,对于人类来说,除了麻烦,什么都不会有呢————你啊”
“嗯?”
“真的是很喜欢这个故乡呢”
听了我的话,鬼瞪圆了双眼,像是大吃一惊似的。睁圆了双眼,随后也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宇佐见 莲子哟。秘封俱乐部的宇佐见 莲子。怎么了?”
没什么,鬼这么回答道,同时站了起来。用脚踏灭了地炉的火焰。瞬间,小屋的光明消失了,回到了一片昏暗之中。
紧接着,我听到了。从小屋外,传来了人的声音。在风中混杂着许多的人。而身为鬼的她,也一定早已察觉到了吧。
虽然明知这些,鬼还是笑着说道。
“我的名字是,伊吹 萃香。奇怪的鬼,是会一直记得奇怪的人类的名字的哟。谢谢你,一直听我说到最后。多亏了你————让我想起了无比怀念的事来”
“怀念的事?”
“在遥远的过去,人与鬼,也曾像这样,围在火堆边,举杯相交过————人与鬼的关系,绝非是幻影哟。让我想起了这些早已被遗忘的事啊”
所以,鬼这么对我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也记住奇怪的鬼的名字,以及最后的鬼的故事吗。
“你。。。。。。”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
伊吹 萃香她,如同鬼一样地笑着。
如同暴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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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2-21 20:56:18 | 显示全部楼层


3

————大风要来了哟,大风要来了。

赤红。
夜空染上了一片赤红。
“——————!”
大风裹上了一层赤红。是因为谁放了火箭吗,森林正在燃烧着,到处都是一片赤红————而呼啸的狂风卷起燃烧的火焰,在我看来,就像是风自体在燃烧着一般。火焰混杂着雾卷起了漩涡,四处飞散的火焰继续燃烧着它们所能接触到的一切。
嘎噢,嘎哦,耳边传来了龙的吼叫声。而那是呼啸的风所发出的,还是焚烧着的火焰所发出的呢,我是完全搞不清楚。
只不过————
在这夜雾之中,仿佛看见了龙的身影。
看见了浑身上下裹着雾与火焰的,勇敢而又狂暴的,犹如龙一般的鬼的身姿。
“一个!”
鬼在暴风雨的中心勇猛地战斗着。
面对逐渐迫近的人们,一步也没有后退,就算是面对迎面而来的枪林箭雨,也绝不会有一丝退缩,永远都是从正面粉碎一切敌人。鬼的少女抡起拳头的同时,生命随之破碎消失。踏着地面的同时,空气随之震动着。
合着她的动作,卷起一阵狂风。
被风卷起的火焰,火势骤然变得更加猛烈。
而我在看着,看着映在火焰之中的,她的背影。
除了这么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尽管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但我还是明白的。
————她在笑着。
“第二————个!”
少女的声音是在笑着的。被挥舞着的锁链捆住的人类,瞬间被截为了两段。从残肢喷射出的鲜血被卷入了风中,风随之变得更加的赤红了。
火焰的赤红,
鲜血的赤红,
那是————生命的赤红啊。
燃烧着生命,少女在战斗着。
用战斗的方式,活着。
用活着的方式,笑着。
而这才是————这才是所谓的鬼呐。少女那抽搐着的笑容,这般宣言道。
“这是第三个,”
大吼的同时,直击而出的拳头深深地没入了面前高大的男子的腹部。手腕无法停止地贯穿了男子的胸膛————腹部被贯穿的男子,就这么顺势抱住了连他身体一半大都不到的少女。
“。。。。。。,!!”
当然,这绝不可能是平时的求爱行为。男子的手指紧紧地抠住少女的背,为了不被挣脱而竭尽他的力气紧紧地抱住面前的少女。为了能在这失去生命之前的数秒内,阻止鬼的行动。
而人们,回应了男人在他生命最后所创造的机会。
甩开男人的身体,仅仅只花了两秒————而就在这两秒内,伸出的枪,光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同时,放出的还有漫天的箭雨。
紧接着,发出了肉被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发出了学喷射而出的声音。
从萃香身上被强行撕下的血与肉,又被卷入了萃香自身造成的风中,转眼间便消失在那烈焰之中。夜空与之混在一起,染上了一片赤红。
而她的笑容,也染上了赤红。
尽管染上了赤红————但是她依然还在笑着。
“————三个以上,就是一百!”
毫不在意刺入身体的箭与枪,她如同拧瓶盖一般地猛然转动了起来。如此激烈而又突然地动作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
对于在鬼那怪力的作用下,强行发出的进攻,以人的身体是断然不可能承受得了的。
手持长枪的男人们的手,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全被拧断了。那些被拧下的手,有全都成了可怕的凶器,击碎砸烂了其他男人们的头。而最初那个抱着少女的男人,如今已是残缺到完全看不出原样了。
死尸累累,尸山血河。
尽管如此————鬼还是在笑着。
尽管如此————人们仍然没有退却。
战斗已经无法停止了。反抗亦是无法停下了。在血与肉,以及生命的代价之下,人们逐渐向着鬼突进。而鬼则无比开心地挡住袭来的那些武器。
因为,这正是鬼与人在最初所定下的约定。鬼屠杀人类,而人类击杀鬼,以血与肉,以及无数生命所结下的契约。
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
鬼,就是要杀死人的生物,
人,就是要杀死鬼的生物。
因此————此时此刻,萃香在笑着。
。。。。。。我,是否应该做些什么呢?
我,又是否应该说些什么呢。
这里并不是我应该出现的地方。并不是我应该参合的世界。因为是越过了梦与现————当然并非只是因为这样。
这是,属于他们的约定,
他们的战斗啊。
那里并没有我能够插嘴的余地。是绝对无法阻止他们的,要说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在河的对岸,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而已。
看着。
他们的约定。
他们的结末。
以及那前进的终结。
然后————那结末,终究还是来了。

大风,停下了。
森林又回归到一片寂静之中。曾是那么狂暴肆虐的大风如今已然停下了,浓厚的雾再度升了起来。如果不是雾色中还混杂着些许赤红,如果不是空气中那浓浓的死亡的气息的话,现在这片寂静一定会让人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吧。
幸存的人们一动不动。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每个人都在流着血,但都没有继续战斗,而是紧紧盯着那一点。
在人群的中心。
她————在那里。
鬼的少女。孤身一人回到了这片故乡的鬼的少女。奇怪的伊吹 萃香,在那里,仅剩下了头部。
她的身体被密密麻麻地刺满了枪,紧紧地钉在地面上。而那颗从身体上切离的头颅,被似乎是人们的代表的男子拎在手中。
也许只是一个偶然吧。男人手中的那颗头,转向了我这儿————就算是这样,就算这只是一个偶然,我看到了。她的头,是在笑着的。
她是笑着的。
只剩下了头部的鬼是笑着的。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哟,这般地笑着。
所以不是说了吗————和鬼交往并不是什么荒谬的事。人与鬼呀,从以前就是相互争斗吞食的。因为搞错了这个约定,才会引发出问题的。这样的结局也是当然的,不这样的话是不行的。我们之间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们打倒鬼就可以了,而我们还是以人为食。这样有什么不好————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她的脸,似乎在不出声地向我诉说着一般。
那也许只是,我任性的想法吧。至少现在我眼中的她并没有笑着。看不到她表情。因为从那角被切断,还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的表情。
看不见藏在她凌乱的长发的另一侧的,那双眼瞳。
她已经,不再看着我了。没法再看着我。而我,除了看着那曾是她的肉块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看着那身影,我想。
————这样真的好吗。
鬼没有回答。
最后的鬼没有回答。
这个幻想乡仅剩下最后一只的鬼,被人们讨伐了,作为鬼被消灭了。用她的身躯证明了,人与鬼原本的,正确关系。她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人类是可以堂堂正正从正面击溃鬼的。
但是————
我,想。

————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是不是————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更加,更加完美些的呢。其他的,更加其他的,能否构筑至今未曾有过的鬼与人的关系呢。如果是奇怪的她的话,是不是可以建立起与以往都不同的新的关系呢。
然而,就算我现在再怎么去思考也是无济于事了。
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
就连回应也是一声没有。
鬼已经,无法再笑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在最后所看见的那鬼的笑颜,一定,不是我的幻想————而是现实吧。
因为,
因为伊吹 萃香她,是个鬼。
曾确确实实是一个鬼的少女————只有在被人们讨伐的那个瞬间才是真正地笑着的吧,我这么想着。
曾经是那么猛烈地燃烧过的火焰,如今已失去了可燃之物而逐渐都熄灭了。而雾也渐渐的便薄了,在远处,野兽,朝雀,小虫似乎又开始活动起来了。
击败了鬼的人们却是一动不动。
被人类击败的鬼也是一动不动。
而我,就这么看着他们。
然后,在我的眼前。

大风来了。

并非鬼所引起的,这是最初的,也是最后的,普普通通的风。自然刮来的风,将血与肉以及死亡的气息连根拔起。就连之前勉强残留了下来的雾也是,大风带走了一切。
雾在风中消散了,
鬼那凌乱的长发也被吹得翻卷了上去,
而一直被隐藏在下面的————那双眼瞳,也露了出来。
圆圆的,
又大又圆的,
在如同满月般圆润的,她的眼瞳之中。

映着,东升的太阳。

在她那失去生命,失去意识,只能像玻璃珠一样反射映上的东西的眼瞳之中————在浓雾消散的那一侧,映射着朝阳。
清清楚楚地映出了那轮朝日,闪耀着灿烂的光辉。
从金色,
变为金黄色,
变为生命与早晨的颜色。
大风吹过,雾气消散,她的眼中映着太阳。
我看着她的眼瞳,
看着映在她眼中的那轮太阳,
看着造访这个幻想的世界的早晨。
人们什么也没有说。
杀死了鬼的人们,
与履行了最后的约定的鬼,
仰望着在她死去的同时升起的太阳。
无论是谁,
都是闭口不言,
仰望着那雾气消散后的天空,
与升上那片天空的太阳。

————大风要来了哟。

我似乎又幻听到了,不知是谁所说的那句话。
雾静静地回到了地面。
对面那一侧,迎来了早晨。
风向上方吹拂着。
风向上卷起云霞。
上升的云彩沉淀成一片碧蓝,
生命诞生
照射下来的光芒。高高的高高的。
远远的远远的,
在那片天空之中,
早晨到来了。

做了这样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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