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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7 12: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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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qianqiusuiying 于 2013-11-22 01:40 编辑
※※※※※※※※※※
第二十五章 唯情所断
寂静在满是杂草的缓坡上无声蔓延着。
‘行刑人’良久的沉默,让本对着棺椁微微发呆的妖怪贤者歪过了头来,带了些询问意味的看着他。
那眼神,虽是有着丝笑意,却也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庭师与她对视着。
“你没说实话。”
“只是没有全部告诉你罢了。”
对于这个问题,八云紫只是一笑,如此回答着。
那风淡云轻的样子直让魂魄妖忌感到火大,“那要我如何相信你?”
“相信?你先前不是已经相信了么…有些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摇了摇头,金发妖怪的声音开始有了些疲累的感觉,“在紧要关头又起了猜忌,惊疑不定且优柔寡断,人类果然只能止步于此么?”
但是否是止步于猜忌的,这并不是魂魄妖忌在心中所挂碍的。
“……你刚才说的,幽幽子大人也在这里。”
“是的。”
“在棺材里?”
“在,又或者不在。”
“说明白点,别…”
八云紫抬手打断了庭师。
“存在或不存在,究竟如何,打开才能知道真相。当然,现在还有另一种方法…”眯眼睨着庭师,她如此说着,“用你之刀,直直刺入便知。”
盯着妖怪贤者,满脸警惕的庭师默默地握住了楼观剑的刀柄。
“唉…”将对方举动全然看在眼中,八云紫发出着一声叹息。
“你现在只面对着两个选择,”不再看着庭师,她轻阖起眼睛的转过身子,“其一、看着你家的主人与西行妖一起消失在人类认知与误解所汇聚而成的潮流之中。其二,行使你的职责,杀死你的主人。”
说到这里,妖怪贤者略作停顿了一下。
“…无论是在西行寺家族的命令下、幽幽子的拜托下、亦或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下……都只能身为行刑人的你,竟没有这份觉悟么?”
“我的觉悟?”微弓着身子,庭师眯眼道,“我的觉悟,当然是为了保护吾主的觉悟。”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应该有单独消灭西行妖的方法吧?”
摇着头,八云紫轻笑了起来。
“呵…”
似乎是放弃了交涉般的笑声中,妖怪贤者转过了身子。
魂魄妖忌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大妖怪,发现那向自己看来的紫眸中竟带着些许的明朗之意。
“也罢,那就让我来吧。”
稍稍一愣,他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由她来做些什么,这份笑容的本意已然不言而喻。
什么行刑人、除自己以外别无他人的说法,都是可以改变的。
这个大妖怪,或许从一开始就存在着要牺牲掉西行寺幽幽子的准备!
这何止是愚弄自己,甚至就连幽幽子大人也……!!
‘就算我要害你家主人,你也做不了什么,不是么?’
猛地抬头,看到的是与那时几乎无异的虚伪笑容。
“你!”
庭师在一瞬间拔刀。
“叮——”
却是砍在了那漆黑的棺椁之上。
虽已经布满了裂痕,但是那棺椁的坚硬程度却还是超出了预计,楼观剑砍在其上,竟丝毫没有任何将裂隙扩大的样子。
而他本欲阻止的大妖怪,此时却已然消失了踪影。
“八云紫!”
风声之中,庭师怒吼着。
※※※
一枚硬币,是如何去明白何为上、又何为下的呢?
…许是这样的吧:
朝上舒适,是为正面。
朝下难受,是为反面。
而当难受到了无法挣扎逆转之时,则为死亡。
……是的,当看到他人朝下着难以翻转。于是将其姿态与自己当下的相互比较,似乎能感同身受到他们的痛苦,是以才会觉察到了一种恐惧。
因上为生,也因下为死。
由此而生的这份恐惧,形成了一条分明的界线。
它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切,又是如此明确。
…但,还是那句话,只是一枚硬币而已,到底是如何去明白这些的呢?
※
……
“这说法还算有趣,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钱币终究只是钱币而已吧?”接过对方递来的酒壶,穿着华服的青年毫不客气地指出着,“不过区区铜铁,就算正反面不同,其本质也是毫无改变的。”
大喇喇地盘坐于地的,背靠在棺材前盖上的这个奇怪男子,似乎完全没有因陌生客人的到来而感到惊惑的样子。
是的,非但没有吃惊的样子,反而在见到有人来到后问出着一句让来人有些啼笑皆非的话:‘有酒么?’
“所以,你的答案是没有不同?”对男子见解作出了疑问的,撑伞的绝美女子扬起着眉毛,带有些试探意味的瞅着对方。
“哎哎,说到底,究竟什么东西放入‘硬币’这个比喻才为妥当,又是谁在上面刻上了正反,”抿了口酒水,衣着华贵的青年继续风淡云轻般的笑着,“这点首先要清楚呢。”
于是八云紫也笑了,“那么,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愚蠢的东西罢了。”
“…喔?”
“正如硬币正反并无不同那样,生死其实也无不同,至少我是如此看待的,”耸了下肩,男人又道,“而对于那‘愚蠢的东西’来说,生是起了一个问题,死,则是‘生’这问题所要得出的答案。”
“你说这只是一道题目?”勾起了嘴角,妖怪贤者追问着,“那么,如何去解?”
“缘起于何,即解于何。这问题的留题人和解题人都名我,只不过换了一世而已。”
“……解出之后,又是怎么样的呢?”
“解出了答案,于是又有了新的问题。其所面对的,永远是不断新生的疑惑,以及那难以满足的好奇。”
“如此,这轮回来轮回去的,就只是为了不断地去解这所谓的谜题咯?”
“可不是,所以才说是愚蠢呢…说到底,无论人类也好、妖怪也好或是神明也好,它们的智慧与神通再如何高深,哪怕到了最后达到了能知晓普天下一切事物的那种高度,其所要面对的最终神秘,也永远都还是死亡不是么?执着于此,疑惑于此,所以才会被困于此啊。”
“虽这样说是没有错。可是…”伞影之下的八云紫,极其温柔的对他笑着,“幽幽子,她应不是在这个范畴里的吧。”
抬起头,青年人第一次正视着身前这绝美的妖怪少女。
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后,他才作答。“啊,幽幽子的确不是。”
“既然不是,那这又是何物?”她示意着男人身后的棺材。
“愚昧无知的枷锁,亦或是优柔寡断的牢笼,你完全可以任意称呼。”
“将自己女儿说成愚昧无知优柔寡断,看来你这父亲当得也很是不得劲啊。”
“非也,我说的只是棺材本身而已。”西行寺幽幽子的养父如此说着。
八云紫适时的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这些,是已不再满足于一枚小小硬币的愚蠢之物所化作的东西,”收敛着笑意,男人有些认真的看着妖怪贤者,“面对它的时候,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么?”
“所以这就是愚蠢之物么?”在凭空出现的裂隙上安然坐下,八云紫好整以暇般地道,“可我为什么要有熟悉的感觉呢?”
“难道在面对樱花树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么?”
“…真要说可怕的话,的确有那么一瞬是被惊吓到了,也因此疏忽的把衣服给弄脏了。”她有些夸张地露出副苦哈哈的笑容,“害得我都不敢拿回去给式神清理,怕被她骂哩。”
“会骂主人的式神?那已经不是式神了吧。”似乎感到很好玩般的,男人哂笑道,“你很有趣的在生活着呢。”
八云紫只是扬着眉毛,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嗯?…还有酒么?”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酒壶而已,没几口就喝完了。
晃着手中已空了的酒壶,男子有些贪恋的砸吧着嘴。
“喝多酒,易醉。”摇了摇头后,八云紫道,“同样的,面对了太多疑惑,人也会很轻易的迷失自我。”
“喔?那我定是有些不同的,因为面对疑惑的时候,我可是一直这样醉着的呢。”眯眼喃喃着的,男人望着天空,颇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
“所以你也是醉着坐化的么?”
“是啊,我醉倒在了樱花盛开的绝景下呢!…”
“难道不是被诱死的?”
“真是失礼,本就醉意朦胧的我怎可能再去被其他事物给迷醉了!?”
“呵…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清醒地去面对过自己的疑惑?”
“唯一一次让我稍稍酒醒的疑惑……便是我以为自己将死之时,有一位小姐夺过了我的酒壶呐……”见到妖怪贤者似乎明了了的神色,男子对其作出肯定般的点头,“哎,没想到还能谈论的那么欢快呢,同样也没想到,我原先以为死亡只是一个环节,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有着这样的意识。”
“你错了,幽幽子并不是‘死亡’,她只曾是一份有思维的‘死亡’而已,若真要解释的话,她是代表死亡的能力的一种具现……或许是与我一样,是无法归为任何一族的妖怪吧…也不对,或许并不能算作是妖怪。”顿了顿,八云紫最后放弃了解释,重又问道,“她,都和你谈了些什么?”
“和现在与你的对话很相像…不过,我们那时更多的是在对酌,”闭起眼睛,男人又笑了起来,“现在想来,有着思维的、带着疑惑的、几乎与人完全无二样的‘死’与我所说的话,可也真是荒诞呢。”
“……带着疑惑,几乎与人无二么?”
盯着男人,八云紫继续问着,“幽幽子是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么?”
“到这里来问这些事情,”摇头笑了一会儿,男人才又问她,“大妖怪也会有类似的疑惑?”
“妖怪是甚少会有疑惑的,一旦起了疑惑,便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啊啊,所以要来打我这个死人的砂锅了么?真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呢。”男人调侃着。
“如果我们没有这份执着,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份力量。”妖怪贤者看着他,“倒是你,当爸爸当得如此难以放下么?”
“哈哈,我只是认为自己还需要在这里守着,所以就待着而已。”
“执着不去的,你这那还是解脱之人了,完全是个地缚灵的样子呢。”
“地缚灵?”对此,男人眨了眨眼睛。
“哎哎…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就拿你先前的例子来说吧,硬币认知不了任何东西,同样的,那附在上面的东西也是虚的,而灵魂……”他很随意的指着自己道,“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真正从一片混饨之中将自己分离出来的,是我们的‘知’。”
“喔?”
“从某方面来说,我们从未真正意义上的生与死过,也没有反复无常的轮回过,如你我一般的一切存在,只因为他们有对自己本来的疑惑、想要去认知的心而已。”掂着酒瓶,男人眯着眼,“而我背后的愚蠢东西,便就是那些愚蠢之物的好奇之心。”
“好奇之心?”对于这一点,妖怪贤者发出了嘲笑,“因为疑问所以困惑,因为困惑所以好奇,又因为好奇所以想要知道答案,结果因为不知答案,所以按照自己的经历和认知造出了自己最为认可的假象。原来这便就是你们的好奇!?”
“那是名为偏见的东西,不是‘知’。”摇着头,面对八云紫的略微激烈的措辞,西行寺幽幽子的养父只是轻轻问着,“呐,妖怪小姐…你认为光是从哪里来的呢?”
“什么意思?”
妖怪贤者有些谨慎的看着对方。
“光,不是来自太阳,也不是来自于星星与月亮,更不是来自于火焰。光,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内心。”
对方的话语刚落,妖怪贤者便看见了一团光明。
“正因为心之光亮照在了某样东西之上,所以我们才能够去做出认知。”
那柔和至极的光明,竟是从男子的胸口处向四周发散而出的。
“这光是内心最为纯粹的东西,无法修正的它所照映出的东西样貌,对于个体来说也是最为准确的。所以……”
直视着八云紫的眼睛,西行法师微笑着。
“这就是世上最为愚笨的、最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同样最为好奇之物们的认知方式呢。”
“……”
“而在我背后的,是由经历了死亡,会去思考其含义的无数愚蠢之物们的,没有任何偏见的答案。”
“无数的没有偏见的答案么?…你说这些,难道是暗指我才是错误的,需要放弃?…”
摇了摇手,西行法师打断了她。
“妖怪小姐啊,您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您心中有那么一份答案吧?”
八云紫抿起了嘴唇。
……没错。虽然自己只是因为想要阻止幽幽子的本源被替代而来到这里的,但按照这男人的说法,自己的确是有着那么一份答案的。
那不想让幽幽子被改变了的自己的认知,同样也是看过、相处过后自身所得出的东西。是片面且有不准确的印象,要说为何的话…
“光呢,只会照射在物体表面之上,其背后、其内在,光是如何都照映不到的。”
西行法师微笑着阖眼,重新靠在了棺材之上。
“所以,无论人神,亦或妖怪,永远都只会对其他事物做出着片面的认知而已。”
…因有自己的‘知’,所以无法看清原本的完整,需要轮回着累积自己每次所见却又不同的‘答案’,从而得出一个真实。
同样的,因发着光的,所以也无法去看清楚的…那光源的本体,究竟是什么……
“妖怪小姐。”
见到八云紫久久没有回应,西行法师又轻声道,“想要以自己的一份答案去撼动如此之多汇聚而成的认知,若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若在以前?
抓住了关键词的八云紫抬起了头。
“但是现在,我们可以让幽幽子自己来得出答案。”
“幽幽子自己?”
“我是已经放弃解答之人,醉意朦胧的去看待一切,不做肯定。啊,这后头的东西里并没有我的认知,”看着妖怪贤者有些奇怪的神色,他解释道,“我之所以在这里,只是想看看经历了生死之后,死亡本身所演化而来的生命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而已。”
“所以你也只是好奇的想要认知么?”八云紫又好气又好笑的说着。
对此,法师微点着头。
“若死亡本身便是一枚硬币的话,那么抛开硬币的本身,你与他们不同的答案……我们就又要讨论何为上,又何为下了呢。”
“和你讨论多半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吧?”一语破的的妖怪贤者,又转而看向那巨大的棺椁,道,“而且,我不觉得在被其影响之下,幽幽子能得出什么自己的答案来。”
“的确,若心被左右了,即便手握着的是不动明王的智剑,也永远斩断不了疑惑呢……喔,说到刀剑的话…”西行法师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是?”
“楼观剑,”似乎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法师将剑递向着八云紫,“还请您将其送还给魂魄家的庭师。并代为吩咐他务必尽职…”
“你……这是?”
接过楼观剑的八云紫,注意到对方已开始变得透明了的手掌。
“就在刚才,我将用以维持我和西行樱存在之力的法阵给摧毁了。”
妖怪贤者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
“若要说我心中没有答案,那也是不对的呢。不过也因为我模糊了的答案,这里才能勉强维持着平衡。”从刚才开始就微阖着眼睛的,法师笑着道,“妖怪小姐,西行樱必须存在,这是放置幽幽子前身记忆及她原本存在的地方。若这具棺椁消失了,幽幽子便会与它一起消失。也正因此,我才会在这片区域里布置下法阵,提供樱花树力量……却没想到族人们的莽撞与私欲触动了西行樱,使其觉醒了自己的灵智。”
“那次仪式么?”
“嗯,幽幽子对死亡的恐惧,激发了树中她前身的力量。本来只是吸收孤魂野鬼的法阵在一瞬间被其不加控制的力量增幅了数倍,从而直接对人产生了作用,也因为幽幽子的前身过于强大,刚刚觉醒了灵智的西行樱在瞬间便被那份过于庞大的记忆所充斥了,所以才会以为自己是幽幽子。”
“所以你才会要幽幽子自己来得出答案?”听着法师的诉说,八云紫逐渐了然,“从对过去自我认知中得出答案?”
“自我认知中得出答案?太过于复杂了啊,我只是在遵守最初时候与她的约定而已。”透明化了的法师哈哈笑着,“说到底,西行樱也有‘知’。若幽幽子是疑惑于死亡的话,那它便是疑惑于新生。若从此入手解决的话……”
“我明白了,在这期间,我会尝试削弱西行妖的。”
“嗯,说起来,我也有自己的疑惑呢……”
苍白的光线下,只剩下虚影形状的男人用几乎快听不到了的声响道。
“我之所以一直呆在这里,究竟是因为自己身为老爸放心不下呢,还是只是想要知道答案呢…”
“你…这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
“哦,是呀。”一笑过后,男人走向着棺椁,“无法归入任何一族的大妖怪哟,感谢你的酒水…还有……”
“嗯?”
法师转过了身子来,那模糊了的容貌依旧可见是在嬉笑着,“千万不要被那心之光给探寻到了啊。”
八云紫一愣。
也就在她走神的短暂时间里,西行法师消失了。
……
“哎?走之前还要耍一次帅么?”
妖怪贤者一脸无可奈何的笑着。
“……可真是废话呢。”
※※※
“幽幽子大人,可能会有些冲击。”一把抱起身边的少女,蓝便有些蛮横的撞穿了那向她们罩来的树枝罗网。
在外围的空地上落定,架构起结界后,式神向着刚才所在的地方望去。
但就算以她的眼力,也无法看清那层层罗网里的情形。
将半空中的灵力凝结成光弹,向四周挥洒着驱逐紫蝶,蓝回过头,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所要保护之人。
西行寺幽幽子,从刚才开始便有些不正常的状态。
“幽幽子大人……”
式神话还未说完,她方才所在寻找之物,那一抹粉红的色彩在眼角余光里出现了。
与之前一样的突如其来,粉发少女再次靠近着。
“哎哎,有完没完呢。”几个跳跃后,式神便甩开了她。
现在的情形是,双方都奈何不了彼此。
了解了西行妖主要的伤害手段,没了多大风险的式神多次尝试主动攻击少女,却都以穿过或者无效化告罄。
而西行妖的本体,那棵巨大无比的树木本应是十分显眼的目标…但待反应过来的式神想要寻找的时候,却发现视野已全被树枝所阻碍了,饶是像现在一般的四处突击,也无法寻到。
再次挥洒出一片光弹将那些蝴蝶打散,式神呼出一口气,总之,不能让那个粉头发接触到幽幽子。
但只消停了片刻的,那好似源源不断的树枝和紫蝶又再次聚拢了过来。
“又要突围了呢,幽幽子大人,还请抓紧我…幽幽子大人?”
见没有反应,式神摇了摇怀中的少女。
“……嗯?”
有些茫然若失的西行寺幽幽子,将视线从头顶那遮断着天空的樱花树冠拉了回来。
直到此时,她才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只是一下午的时间,这世界就似乎被更换作了另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一般。
妖忌死了…
是的。
那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最后一人,就那样的倒伏在地面上了的,没了声息。
但是,愤怒,悲伤,失落,自己却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能觉到着自己在难过,却又似乎完全痛若无感了的,就连哭泣这个动作也做不出来。
就好像灵魂已是放弃了控制这具身体般的欲哭无泪。
但是…幽幽子向她望去。
那与自己一样容貌的少女,依然在远处对着自己微笑着。
呵,蓝说她全是由自己疑惑所起的,但现在稍稍想来,却是有着很多不同的。
就像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去理解她为何要笑一般。
……呐,若你真的是我的话,是否会明白着我现在的心情?
又会不会对我所感到的疑惑,来做出解答呢?
不,或许我是能体会你的。
因如此微笑着的你就像我一样,定是感到很孤单的吧?
……
“幽幽子。”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那不是你。”
式神一愣,转过了身子。
撑着伞的,妖怪贤者突然出现在了结界之中。
“…什么?”似乎没有听清的,西行寺幽幽子困惑的问着。
她被式神放了下来。
“紫大人。”
“蓝,辛苦你了。”
“辛苦二字,愧不敢当。”
在妖怪贤者到来前,没有做到任何实质性的战果,式神对此感到十分羞愧。
“不,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要在意无法对对方造成伤害。”
实际上,在另外一边你已经做到了。
但暂时没有太大兴致将其道明的,八云紫只是解释着,“在这里,就连我也无法处理她。”
“在这里?”微微疑惑过后,式神便笑道,“既然如此了解,那想必您是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手段了呢。”
“嗯,一些小手段。”勾起着那种对志同道合者的微笑,八云紫素手一招,呈回型的幽紫色结界突然出现,将那个粉发少女包围了起来。
“不觉得奇怪么。上次小庭师所面对的灵体大军,这次并没有出现。”
“的确。”式神眉毛一挑,“难道您早就在解救魂魄妖忌的时候便布置了什么?”
“哎哎,真是的,不要这样怀疑我啦,蓝。”
“失礼。”对着悠悠步至幽幽子面前的自家主人,式神略感抱歉的弯腰。
也是,在那个时候就了解情况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费事了呢,若是知道情况却不行动,那自家主人就还真是……等等,我都还没说什么呢…
反应过来的式神,嘴角微微抽动着。
您这样嫌疑欲盖弥彰的,嫌疑反而更大了啊。
但妖怪贤者明显没有功夫再去细想搭理这事。
“幽幽子,那不是你。”走到西行之女面前的她,认真的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可是…”
“魂魄妖忌也还活着。”
“妖忌!…”本以为枯竭了的泪水开始沁出,幽幽子惊喜的瞪大着眼睛。
“不过现在,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大妖怪极其严肃的看着她,那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强大压迫感使得幽幽子大起大落的心态立刻平复了下来。
“……什么问题?”
“嗯…”似乎觉得有些太过强势了的,八云紫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我想…西行妖也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遥遥一招,从刚才开始就没再作祟的粉发少女,被结界带到了三人的面前。
“既然你自认为也是幽幽子,那么我对幽幽子的提问,也是对你的疑问。”
若有所思的看着妖怪贤者半响,粉发少女点了点头。
“幽幽子,你害怕死亡么?”于是,妖怪贤者开始提问,“请如实回答。”
“为何害怕?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回归。”
被拘禁在结界之中的粉发少女率先回答着。
与她相比,幽幽子却是有些不怎么确定般的犹豫。
“我不害怕……但我不知为何。”
微皱着眉头的,她最后如此回答。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不害怕的原因。”看着幽幽子,八云紫道,“因为你,或许早就有了寻死之意吧?”
“我…”微张着嘴,怔了半响后,幽幽子点头,无声承认。
“如此去渴望死亡,你俩都是在逃避着什么,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呢?”
“的确…”低下头来的幽幽子,让式神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而另一边,“若以逃避为方法的话,”粉发少女则在静默一会儿后道,“的确也可算作恰当,我承认。”
“回答的如此从容,还真没有愧对那份记忆。”对那副淡然的模样发出着调笑,八云紫又接着道,“那么,若你们真的到达了死亡这个终点,可知道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幽幽子摇着头。但另外那个少女,却微笑着做出了疑问。
“除了死亡,还有他物么?”
“当然有。”八云紫理所当然的立马回答着,“死亡的尽头便是新生啊。”
“这是没有的事,死亡之域,仍是一片死亡,阿紫……”
“请别用那个称谓叫我。”毫不客气的打断粉发少女的话,妖怪贤者对她露出着笑容,“现在的我,可是金发的死神呢。”
之后,似乎是抱着对几人反应浑然不顾的想法,大妖怪继续着自己的提问。
“新生,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崭新的面貌了的生活。甚至就连记忆,也是一片空白的崭新状态。那么,最后一问…”顿了一顿,妖怪贤者庄重地问道,“在到达死亡之后,你们可敢抛却一切,再去面对全新的一生?”
忘记掉一切,去展开另一段旅途?
有些奇怪的发觉自己心中某处被触动着的,式神暗自思考了起来。
在这种舍弃重新开始一切的心态里,定是带有着坚信的吧?
是有对着自己极度信任的,去坚信自己并不会变成有违此生行为准则的另外一个人。
这或许能算作是已死之人对自己这辈子的肯定?
但除此以外更为重要的,还是有着那么一种希望吧。
是的,希望。
希望自己能在新生里,遇到更美好的事物,更美好的同伴,更美好的世界。
能够得到更为美好的一生。
此生未得到之物,必要争取,此生有所遗憾之事,必去圆满,此生难以忘却之事,必将……
…难以忘却?
这与妖怪贤者的前提违背了。
蓝的思路开始转弯。
想要获取新生的灵魂…或许……并没有什么希望,也不是带有着什么坚信,反而是一种放弃?
对此生自己自暴自弃般的完全放弃?
“若能在地狱赎尽自己罪过的话…”
式神有些呆呆得抬起头来,看着面带笑容的西行之女。
“我定会去迎接新生。”
西行寺幽幽子笑着说道。
“为何?”
提问的人,不是八云紫,也不是正疑惑着的式神,而是低下头来的,那与幽幽子相同面貌的粉发少女。
“因为即使没有记忆,我还是西行寺幽幽子啊。”
少女温和而笑着回答。
是这样么?啊啊…
发觉心中那不知具体的疑惑随着幽幽子的笑容消散了,式神在心中微微感叹着。
“那么,”八云紫转向结界之中的粉发少女,“你的回答呢?”
“我是不会放弃的,因为我就是为了存在于死亡啊。”粉发的幽幽子摇头说着。
“那不是很可悲么?”首次认真的与对方对视着,妖怪贤者缓缓说道,“若去逃避‘新生’,那又何来‘死亡’呢?”
式神微微一愣。
若将这问题中生死颠倒过来,那么这便也是对所有生者是否甘愿迎接死亡的提问。
难道在是否舍弃这一点上,生死并没有不同?
似乎同样感到疑惑着的,粉发少女静默了。
…不,是西行妖茫然了。
在先前那个被自己称为‘只是记忆’的少女注视下,她有些踌躇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结界之壁上。
恐惧着不肯面对死亡,执着于此生所得一切,不甘失去自己记忆的……
式神好像明白了。
能够去面对生死的,也许并不是因为坚信、希望或者放弃。
也不是什么勇于面对,什么妥协了的甘愿,反而是一种坦然。
是一种真正熟悉了生死的,不去在意了的坦然。
坦然么?式神想起了几天前妖怪贤者在厨房里的话语。若自己在哪一天面对了死亡,是否能够做到坦然呢……
…嗯?她突然回过了神。
因为她感到背后略微有些酥痒。而且随着这阵酥痒感,自身的力量似乎也在莫名其妙的增加着。
回过了头,式神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尾巴分化成了六条。
※
……
…硬币正被吊儿郎当之人,掷在半空翻转。
八云紫在笑着。
禁锢的结界之中,粉发少女的存在感开始变得稀薄了起来。
与式神不同,令人困惑之幻境的力量在消退着。终于,四周的景色在几次闪现过后,骤然一换。
就好似之前带着幽幽子的式神并没有躲避离开过一样的,西行妖那巨大的树干重新显露在三人身前。而分解消散的树冠重影之后的,是那久违了的,夜色璀璨的星空。
眼角的余光里,闪动着有些晃眼的光芒,八云紫低头,发现自己不远处的地面之上,白楼剑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但原本趴倒在地上的庭师却不见了踪影。
打开隙间,捡起了剑的妖怪贤者,撇头看向身边近在咫尺的西行妖。
看来,确立即将落下硬币之正反的,正是这一刻呢。
刃芒一闪而过。
※※※
踌躇不前,这不是武士的作风。
但饶是如此,魂魄妖忌仍是久久的不敢挥剑。
以他的眼力,完全能看到在那细小裂痕之后的,是一片浑浊的灰暗在流动着。
若砍破棺盖,让这灰暗流出的话…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倒不是考虑自己,而是…
那妖怪说的,幽幽子大人在里面…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后,他才发现自己正有些沉重的在呼吸着。
心境摇摆竟剧烈如此么?这让人心情糟透了的呼吸声中,似乎依稀还能听到那大妖怪嘲讽的话语。
‘也罢,那就让我来吧。’
……嘁!
“也罢,我就信你一次!”似乎是对妖怪走前抛下的话作出回应的,狠下心来的魂魄妖忌再次举起了楼观剑。
但还没有把刀挥下的,那布满裂痕的棺椁却开始有些不祥的细响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压力在内部向外逼迫一般,如蛛网般的裂痕不断扩大着。
紧接着,一条狭长的斩痕突然出现在了棺盖之上。
“咔啪!”
再也难以维持的崩断声响,被内部力量向外所压迫的,漆黑的棺盖一分为二的炸裂而开,带着气流的从庭师身侧两边飞过。
而从棺椁中解放了的灰色雾气,瞬间便将仍站在棺前的庭师身影给吞没了。
…………
“魂魄妖忌。”
“…魂魄妖忌。”
“魂魄…妖忌。”
似乎有无数男女,在耳边喃喃着。这都是些似曾相识的声音,但从昏暗中逐渐清醒过来的,青年庭师却发现自己如何都记忆不起来。
并不打算作出回应的,他默默地听着这些声响,直到最后,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妖忌。”
“幽幽子大人?”猛地睁开眼睛,灰暗的雾霾笼罩中,青年茫然却又努力的四处张望着,“在哪里?”
刚从妖怪手上取回的祖传之剑掉在了地上,情急之下的庭师伸出双手挥舞,不断向着四周摸索着探寻。
直到有东西轻触到了他的肩膀。
四周的灰雾后退了一点,视线稍微变得开阔了。
一瞬间的,庭师的心跳停顿了。
那是一个几乎与背景灰雾同色调的男人身影,在妖忌身前浮动着。
“…父亲?”
虽然看不到具体的面容,但却是毋庸置疑的熟悉。似乎是不能发声的,那不断聚散着的人影只是对着他,好像在打量般的审视着。
过了一会儿,楼观剑被灰雾挟裹着,重新飘到在自己的身前。
愣了下后,庭师接过了剑。
“父亲…我现在该怎么做?幽幽子大人在哪里?”
没有回答任何的问题,人影突然消失了。
下一刻,他被人大力的一拉,猝不及防的向前跌去。
……
“咚!”
狠狠跌倒在地上的,魂魄妖忌摔出了棺材。
“把自己的分身当做了父亲,你可真是有些傻气呢,妖忌。”那之前让自己一直寻找的声音在响着,“还有,你占了我的位置哦。”
抬起头来,苍白的阳光之下,粉发少女正带着笑意地看着自己。
※※※
“冥顽不灵么?”
妖怪贤者皱眉看着那不断从树干中散出的灰色雾气。
同样的,也是从树干开始的,闪着殷红色光芒的长线开始顺着坤兑离巽四个卦位出现,西行法师先前摧毁了的法阵正在被重新构建着。
划开间隙,从空中遥望,那所涉及的范围几乎将大湖边的所有村落全部覆盖。
“这是要来一票大的样子呢。”
如此说着的八云紫,正准备要吩咐式神做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声呼唤打断了。
“阿紫。”
妖怪贤者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颇为有些变幻不定。
似乎是经过了多次调整后,她才勉强带起了些笑容的转过身子。
“幽幽子…怎么了?”
那个少女一如既往的在微笑着。但那笑容之中,又却似乎在哪里有了些不同……
“还是让我来吧。”走近了过来,西行寺幽幽子道,“西行妖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啊。”
“哈…什么你的原因,这完全是那…嗳?”
才说到一半的,妖怪贤者便发出了有些茫然的声响,因走到身前的幽幽子,突然拥抱住了自己。
“犹疑了那么久,你最终不还是难以对我下手么。”稍一用力,少女便从大妖怪的手中拿过了白楼剑,“就算境界转换了也没有用的,我还是必须要回归的。”
停顿了一下,少女又对着站在主人身后的从者说道。
“蓝,阿紫她总是喜欢将各种心事都藏在心里。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还是请尽你所能的去探明她的心意,不要让她委屈自己。”
“…定当尽我所能。”
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式神还是庄严的作出着承诺。
接着,她便有些讶然的发现幽幽子的发色开始变化着。
那原本的漆黑正逐渐被樱花的色彩所替代,就犹如先前的西行妖一般。
“……又要那样了么?”似乎带着些不满地,八云紫闭眼问着。
“只是要像你刚才问题中的那样去做而已啦。”
“……”
“若将记忆封印起来的话,西行妖也会随即陷入沉睡不是么。”松开怀抱,幽幽子开着玩笑,“下次找到我的时候,自我介绍可不要像这次一般,一边欺负着我家的庭师,一边做出什么故意来吓唬人的宣言呢。”
“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并没有去理会少女的调侃,八云紫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让我来吧…”
“才不要,我喜欢的可是妖忌。”粉发的少女轻声笑着。
“…哼,如此大喇喇的说出来还真是不害臊呢。”妖怪贤者轻哼了一声后,也笑了起来,“这是对他的报复?”
“缘起于何,即解于何,不是么?”
眨了眨眼睛,她说着让大妖怪感到似曾相识的话语。
“哦?果然是被西行妖给影响到了么?”
“你自己不也是在改变着的吗?偏偏要让人家保持原样,也太狡猾了吧?”
“我就是不要你发生改变,你永远都要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幽幽子。”
“自己穿着新颖,却要友人打扮老土来凸显自己么,真是令人伤心。”故意做出一副幽怨模样后,幽幽子的语气再次变得清越了起来,“就算没有任何记忆,我也不正是如此的么。若被模板给束缚着的,我就不再是我了呢…这点,哪怕是对阿紫也是一样的哦。”
“…这就是你所追求的答案么。”
“难道阿紫不是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么?”
“一样的呢…”
“那么,就请放行吧,大妖怪小姐。”
“……”
“无论记忆有无,我永远都会是你友人,这点是不会改变的。”粉发少女歪过头来,冲她调皮的笑着,“好啦,快点吧,苏醒之死,可不能太过长久的停留在生者的世界呢!”
“我知道,”退开一步,妖怪贤者不再注视着她,只是喃喃着,“我知道的啊。”
“那么…”幽幽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现界与冥界的境界。』
有些缓慢的宣告声中,西行寺幽幽子的身体开始模糊了起来。
“别这样…阿紫,定能再会的。”
抬起头来的八云紫,只是默默看着她,直到消失。
……
“啊…定能。”
※
这让附近人类村落极为恐慌的异象,在半个时辰后无声无息的结束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人们在惊魂未定之余,却还是大都选择了避难至京城的迁徙。
骚动一直到几个月后西行家族举办了盛大的仪式后才稍稍平息下来。
而当后知后觉的西行寺家族人马来到偏山后,才发现破旧的老屋子已被一场大火焚为了灰烬。
若说这场没有任何残渣的火灾诡异得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妥的话,那棵被他们一直所忌惮着的西行妖的消失,则更是让他们深深的为之忧虑不已。
但是,一切谜团终究还是被人们抛却在了脑后,在时间流逝中慢慢的沉淀了下去。
……只留下狸猫妖怪会偶尔来作弄村民的传闻。
……
“紫大人。”拉开槅门,式神对望着屋顶发呆的妖怪贤者说道,“饭菜已经做好了,是否现在端上来呢?”
“哦,端上来吧……还有,蓝。”将视线从有些受潮的白色萱草图案上移开,八云紫叫住刚要起身离开的从者,“那边的屋顶似乎有些漏雨了呢。”
“的确呢。”重新在走廊上坐下着,仰头打量着屋顶,式神点头道,“我稍后便去修补。”
“干脆把这屋子全部翻修一边吧。”
“也不是不行呢,只是紫大人要翻修成什么样呢?”
“当然是全都换成新的啦,”八云紫夸张的张开着双手,“考究的家具,全新的地板,整齐的瓦片…哦,院里最好再种上一棵樱花树。”
“……西行妖消失了呢,紫大人。”
幽幽子消失之后,那棵樱花树随即便如虚无幻影一般的散去了。
但很明显的,这么多个月过去了,自家主人仍是对其念念不忘。
所以…可谓是直指要害的提醒呢,体谅主人到使用直击来破碎其幻想的蓝大人哟,您的等级果然上升了啊……
“……知道啦知道啦。”叹息了一声,妖怪贤者又重新端坐回了桌前,“我饿了哦。”
“是,这就给您上菜。”微微一笑后,式神起身离开。
屋内再次回归了先前的宁静。
等待中的八云紫,有些无所事事的看起了廊外那空无一物摆设的庭院。
被式神认真打扫过的空地上,几株刚刚冒头的杂草颇为显眼。
妖怪贤者有些愣愣地盯着它们。
为了延迟世界的消亡而去选择让自己新生,这样做不也是自欺欺人般的不肯面对世界的新生么,幽幽子?
这次,‘西行寺幽幽子’的经历,以及那棺椁之中的‘答案们’没有让你放弃掉面对新生的美好希望,但是下一次呢?
下一次,或许就不是由你来判断是否应该待在生者的世界了呢。
而且…就算没有那棵樱花树……
“终有那么一回,你也会厌弃这个世界的吧?”
将视线移至天空,八云紫喃喃着。
“下次相见,要用什么样的介绍好呢?”
※※※※※
缓更慢更,一次补全!
关于妖怪贤者一会儿让庭师下手,一会儿又说自己下手什么的。
请大家想象一下,你是一个法医,至亲之人死了,你是要让其他法医来解剖呢,还是自己来?
……嗯,也可以参照下<银之钥>。
哦,幽幽子之后进了冥界,与庭师怎么处理的西行妖事件,失去记忆后又是与庭师怎么相处的,庭师又是怎么变成半人半灵的,前者自行脑补,后者就是记忆清零的天然黑与忠犬间的故事了,至于半人半灵,在复活进入冥界的时候他就是了。
魂魄家的种族是半人半灵,我倒认为这应该是妖忌之后的说法。嗯,妖忌似乎是先被西行家族聘用一段时间后才当得幽幽子的庭师(百度:曾是被西行寺家雇佣的可靠的护卫),但如果西行寺家族聘用一个半人半灵在我看来还是有些奇怪的,而且在人间的半人半灵什么的…解释起来貌似更麻烦……
你说神马?之后妖梦是怎么来的?
嗯…我之后大概会写到(瞎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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