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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alorn

[短篇楼] 与乐园同在(暂停更新,4.9至篇一·7,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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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16 12: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幽香SAMA 居然这么。。。人性化么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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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里的不是妖怪  发表于 2014-3-16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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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9 15:47:30 | 显示全部楼层
4.


四季映姬点燃了一根烟,慢慢地吸上半口,还是被呛得不轻。她捏着滤嘴,让它竖在眼前,看暗红火星一点点蚕食卷曲烟叶。这呛人的小玩意到底凭什么让如此多的人欲罢不能?她实在想不明白。

最后,映姬把它摁熄在烟灰缸里,又将烟盒和打火机放回小町的外套口袋,从床上起身去给自己倒杯酒。

另一方面,酒精的魅力她倒是很能理解,尽管理论上映姬不会真的喝醉。

辛辣的酒液和甘甜的泡泡在嘴中扩散,她回到床边,弯下腰收拾之前散落的衣物。浴室里水声哗哗,小町这次淋浴是不是比平常花了更多时间?也许。映姬感觉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恢复了运作。二十四小时转个不停,就算睡觉也不例外,这才该是总裁判长的常态。最后一条袜子也被扔进洗衣篓,她披上睡袍,放下空杯子,坐进办公椅。

为了治安局的独立,所有交接工作都在按步进行,一大堆文件需要批复,还有各单位交接工作的报告表要检阅。映姬不希望这时候出什么乱子,可她摆脱不了内心深处影影绰绰的不安。她也清楚不安的来源,正因如此才格外无力。

她为什么不肯死呢?

映姬猛然发现自己把名字签错了地方,一种砸东西的冲动骤然爆发,她紧握拳头,把它攥在掌心。半晌,总裁判长放松肩背,抬手按按眉头,重重地呼出口气。深呼吸,不要胡思乱想,过度敏感只会造成杯弓蛇影的效果,影响正确的判断。她回忆曾经学习的自控课程,觉得那几乎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如果有机会回到那时候,面对过去的自己,四季映姬不确定她有没有勇气直视当年的自己的眼睛——那个相信所有问题都能找到一个绝对真理来解答的自己。

她垂下一只手朝浴袍口袋探去,没碰到预想中的东西,然后想起她的硬币还在裤子口袋里。

小町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她刚刚把那枚冰凉的金属捏在手里。“啊……”高级探员盯着映姬的硬币,很快又闭上嘴巴。这种欲言又止的举动她今天不是第一次干了。小野塚小町是不是有点反常?总裁判长再次自问,一边回想之前的细枝末节,一边不动声色地琢磨对方现在的神情。

“怎么了?”她决定探个究竟。

“没、没什么,呃……也不是……”

“小町,有话直说。”

命令式的口吻起到了它该有的效果。“我只是,只是发现以前都没问过……”小町说,“这个硬币,好像是映姬大人很重要的东西?”

原来是这个,四季映姬暗自松了口气。她勾勾手指,示意对方凑近点,接着将硬币雕有天平的一面给她看。“这个是我母校发给优秀毕业生的纪念品,一面刻着校徽,而这一面是奥西里斯的天平。”她仔细观察小町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奥西里斯你总该知道吧?”

“唔……不知道。”

映姬叹了口气。“没事做的时候要多看书。这次就原谅你,毕竟相对来说,埃及神话确实不那么热门。奥西里斯是古埃及的死亡判官,虽然他同时也是降雨和植物之神,不过作为冥界主宰的身份更深入人心。而这个天平正是他执行审判的工具,受审者的心脏以及正义与秩序之神玛特的羽毛一起被放在天平上,如果心脏重于羽毛,说明受审者罪孽深重,不得进入天堂,只配沦为吞噬者的腹中餐,承受永世之苦。”

小町若有所思:“所以这枚硬币的意思是——”

“提醒我们时刻牢记身为裁决者的立场,以及对正义和秩序的敬畏之心。”

“原来如此,难怪映姬大人才这样重视它,我懂了。”小町露出她惯常的傻笑,“该说不愧是映姬大人,当初捡到它的我还真走运。”

总裁判长看了她一会,说:“不见得,有些东西命中注定。”

“映姬大人居然相信命运么……好意外。”

“意外吗?”映姬也笑了,“这世上意外的事多着呢,小野塚高级探员。
   

黑暗中,唯有空白屏幕冷色调的背景光映亮了小野塚小町的脸,世界崩塌的轰响从地底深处传来,回荡在耳边,她一动不动。不存在的气味簇拥着她,那是她早已熟悉的,灰尘的味道,火药的味道,死亡的味道。不存在的尖叫哀嚎和爆炸,来自旧时光的不散亡魂。

七百六十三天,她从未离开地狱。

十四位同事葬身在钢筋混泥土的棺木里,有人需要为此负责。这个念头支撑着她,从每晚都会降临的地狱中爬起来,从酒精与药物构成的罗网间挣脱,从悔恨和恐惧的海洋深处浮出水面。必须有人付出代价,为了揪出这个人,或者这些人,小野塚小町可以不计一切、粉身碎骨。为了挖掘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她可以抛弃所有原则,她可以用任何方式从可能的人员那榨取信息,她可以无数次触犯规则、甚至法律,她可以抛弃警徽,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她可以变成怪物,她从未离开地狱。

曾经,她以为只要真相大白——是的,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只要正义得以伸张,她就能摆脱那个地狱。

她错了。原来在真相面前,之前的地狱中的那些痛苦煎熬,至多称得上矫情。

过去的两个多小时里,她一动不动,在混杂冲撞的情感中,艰难梳理着过去的点滴。她害怕自己判断失误,从十多个不同的角度来考虑,可无论怎么想,最终的矛头依然指向那个人。现在,她想知道,乐园的总裁判长是从何时开始欺骗自己的。她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在无意中,充当了四季映姬用来掩饰什么的挡箭牌。

回溯到那个至今她仍觉得不真实的夜晚,回溯到教堂门外,面对磅礴大雨,身边递来的折叠伞。早一点,再早一点,回溯到还是普通警员的小野塚小町第一次同新上任的总裁判长搭话的时候。她想,那时候的自己对即将来临的事一无所知,路边墙角的一点反光——正常情况下她绝无可能察觉的反光——会是开启魔盒的钥匙。彼时四季映姬弄丢了她从不离手的硬币,而某个警员无意中找到了它。

啊,那个硬币,那个象征着公平和正义的硬币,多么辛辣的讽刺。她从未疑惑不是么?从来都是那样信任着上司。看看这份愚昧的盲从把她带到了哪里。

甚至在真相大白的关头,她依然下意识地抹去了所有对四季映姬不利的证据。小町动了动脖子,看向手边拇指大小的储存盘,看着它平整棱角处的银白反光。所有证据都被抹去了,只除她备份在这块东西里的那些。当然,寄给她最初那份视频资料的人手上肯定也还有,不过如他——或者她——所言,那些尚不足以构成足够的威胁,尤其从不愿透露身份的可疑人士嘴里说出。

即使这个可疑人士神通广大得过分。小町怀疑此事背后有其他势力的操纵,否则仅凭个人能力,实在不太可能染指各个机密数据库——大概连总裁判长的权限都还不够访问的地方。从这点来看,指使者很可能是其他议会成员。这时候想起来还真搞笑,不过四季映姬对律法的公正不阿肯定得罪了很多人,特别是商人。而商人,名声很重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当然会选择出资让人代劳。

可事实上,她强迫自己承认,即便明天就把储存盘里的东西呈报给检察院,最后也只会以“取证不足”收尾。的确,但凡有脑袋的人都能从一系列线索和巧合中推断出四季映姬参与其中的事实,然而,他们仍旧缺乏与她直接关联的决定性证据。

仅凭推理和怀疑是无法给一个议员断罪的。

而她小野塚小町却实实在在犯了罪,杀了人。她站起来,走回浴室,重新检查了一遍,刻意忽略浴缸里中年男人臃肿的尸体。他脸上还留着不久前被小町殴打而生的瘀伤。罪恶感像是喉间哽住的硬块。她没想杀他,却又不得不杀他。在正义得到伸张之前,小町不允许任何画蛇添足的可能性。她抬手调整腕式终端的松紧带。以她的水平,大概半个月之内都不会有人发现尸体,在这段时间里,她得继续寻找线索,而若的确没有……小町发觉自己对那个念头毫无抵制感,她的确可以实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简直就像个怪物。

没错,她可以成为怪物。不过,如果她没能成功,正义的裁决也决不可随她死去。

一抹光线忽然亮起,她垂下头,在下意识的摆弄下,居然进入了终端的拨号界面。她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小町想了想,轻轻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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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0 12:27:1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季映姬点燃了一根烟,慢慢地吸上半口,还是被呛得不轻。

又煙又酒的狂犬町(捂心口)
不過町町大概不會在四季大人面前抽煙…0 0


>尽管理论上映姬不会真的喝醉。
感覺四季大人醉了也不會做出什麼破格的事……0 0
不過醉了沒反抗能力的四季大人,忠犬町町簡直一千七百万个把持不住 (*`) (x

>浴室里水声哗哗,小町这次淋浴是不是比平常花了更多时间?

擔心的話就進· 去· 一 · 起 · 洗 · 吧!!!忠犬小町奉送全套沐浴服務!!(x

>二十四小时转个不停,就算睡觉也不例外,这才该是总裁判长的常态。

真的不会过勞嗎(ry
四季大人果然是鐵人((((

>如果有机会回到那时候,面对过去的自己,四季映姬不确定她有没有勇气直视当年的自己的眼睛——那个相信所有问题都能找到一个绝对真理来解答的自己。

四季大人你大概会先被过去的自己掐死……(斷言

>四季映姬暗自松了口气。她勾勾手指,示意对方凑近点,接着将硬币雕有天平的一面给她看。

小野塚小町搖著尾巴湊近四季映姬(x
小町视角就能俯视四季大人!!這就是身高差的萌點!!我也很想俯視四季大人!!!

>"没事做的时候要多看书。这次就原谅你,毕竟相对来说,埃及神话确实不那么热门。“

“這次就原諒你“莫名中萌點!!!(掩面哭)(滾
對犬町說故事的映姬大人真是太可愛了!!; 口 ; )


>总裁判长看了她一会,说:“不见得,有些东西命中注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痛哭


>她可以变成怪物,她从未离开地狱。

地獄狂犬(掩面哭)……
和四季大人一起時犬町的腦就暫時被四季大人填滿了,可惜的是……(ry


>彼时四季映姬弄丢了她从不离手的硬币,而某个警员无意中找到了它。

命运中的相遇(ry)二人都對對方一見鈡情!(肯定不是(

>那个硬币,那个象征着公平和正义的硬币,多么辛辣的讽刺

其實最想掐死四季映姬的是四季大人自己(x

>甚至在真相大白的关头,她依然下意识地抹去了所有对四季映姬不利的证据

因為是忠犬!!忠犬!!!!(喜極而泣(喂
>不过四季映姬对律法的公正不阿肯定得罪了很多人

有點傷感的是公正不阿還是映姬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Д`) (淚流滿面)(等?!

>而若的确没有……小町发觉自己对那个念头毫无抵制感,她的确可以实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 (Д`)

狂犬小町太可口!!!狂犬系忠犬簡真令我不能冷靜!!!!
好想搓狂犬町町的毛!!用力搓搓揉揉揉揉揉揉揉再把全果映姬大人給狂犬町咬咬咬咬咬(舔舔舔舔舔)(什麼地方不對!!!!!
噢!!四季大人請你快地緊緊抱著小町!!!!(滾地板)(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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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  发表于 2014-3-20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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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6 11:24:38 | 显示全部楼层
5.


感应门在她面前滑开,小町踏进店里,抬头张望,没费多大功夫便锁定了红美铃辨识度极高的红色长发。她抬脚走过去。

“真难得,电话里就想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她还没坐定,对方便开口揶揄,顺便抬起左手,给她倒了杯柠檬水。“谢谢,你没点吃的?”她喝了一小口,眼睛在美铃手上逗留了会,脑袋里却浮现出另一只手:满是灰尘和鲜血,婚戒在无名指根处闪耀。至少,他们后来取回了红美铃的戒指。

“你不是没到位嘛。相对来说,我还是更乐意厚着脸皮面对服务生的眼光。”她曾经的前辈和同僚笑着说道。

小町猛然发现自己没法面对另一名幸存者,如果失去近半身体器官,不得不用人造义肢代替也算幸存的话。她为什么要拨打那通电话?将有关四季映姬的事和盘托出吗?无论往那边走都是死胡同的路,何必再拉上一个同路人。何况就算告诉对方,她就会相信了么?真相,在离开了那间屋子,重新回到日常场景里的现在,小町自己都没有太多实感。

如果不是一低手便能隔着布料,摸到裤子口袋里的储存盘,几小时前的事即便说是梦境也无任何不妥。一个无与伦比的恶梦,她垂眼滑动菜单,免得眼中情绪被人看了去。没错,她不可以说,红美铃已经被毁灭过一次,不能让同样一件事把她的生活再毁一次。

她还有爱的人,也有爱她的人。小町只有一片废墟,连废墟中绽放的花朵,到头来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两人各自点了餐,末了,美铃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同样的动作之前也出现了好几回,道:“实话讲小町,你是不是又被风间长官教训了?我听人说,你这一年多的表现相当‘突出’啊。”

“没有啦……”她扯开嘴角,“最近变成了比那名居探员的督管人,整天在下面片区跟着她教训小混混,哪来被局长训的机会。”

美铃似乎很想大笑出声,不过忍住了,只憋着笑意点了点头:“比那名居天子,看来有些人的确不会被时间改变。”她摇摇头,“不过这样一来,那个,叫什么来着……呃,什么‘政法院新人’……?”

你也没变啊,前高级探员。改变的人只有小町自己而已,而且不是朝好的方面。“‘政法院菜鸟必须知道的十件事最终修订版’?”

“啊是的。”她终于还是笑开了,“那东西看来又要有新版本了,因为第十条已被打破:横扫无忌却从未遭受降职处分的比那名居高级探员的传说就此终结。我猜很多人都会认为此事实乃大快人心,尤其风间局长和衣玖。”

“的确,但比那名居本人可是很不高兴。”

“她当然不高兴,向来只有她欺负人、哪有自己吃瘪的道理。啊、谢谢。”美铃眨眨眼,向前来送餐的服务人员道谢。她边往黑椒意面上狠撒辣椒粉,边继续说:“要知道,衣玖刚跟她搭档的那阵,差点没因为天子的胡作非为患上神经衰弱。”

小町的铁板装肉排也被端了上来,她撩起餐布遮挡四溅的滚沸热油:“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以永江衣玖的个性,搭档这么长时间,既没有让天子改掉坏习惯,也没有跟长官申请换搭档,真难得。”

对方耸耸肩:“她试过,没成功。”

试过劝阻天子,还是试过向上头申请,抑或二者皆有?小町本想追问,对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不过小町,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转移注意的魔法失效了,一个不太恰当的联想浮现出来:故事里的灰姑娘在听到十二点的钟声时,多半也是这种心情吧。她假装正被大块肉排堵住嘴,拼命搜刮借口。“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能叫老朋友出来坐坐么,‘前辈’。”借口很烂,不过够用。

美铃被最后那两个字逗笑了。“当然不,”她说,“我只是很惊讶。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在刻意回避同那件案子相关的人和事——我很理解,因为我也一直无法摆脱它。可是后来听治安局的朋友说,你为继续追查已经结案的那个,干了很多违规的事。于是我想,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我就想,或许问题不是案子,而是你不愿意面对我?”

小町停止咀嚼,感觉蘸酱肉块变成了一团粗糙无味的粗糙纤维。她不做声,不回视对方的目光。

前高级探员叹了口气:“如果你还在为我推你的那一下耿耿于怀……要知道,即使没有推你,我的下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换做是你,小町,你也会那么做的。所以要是你觉得因此而欠我什么,它并不存在。”

她很想说,无论是不是痛苦的延续,我确实欠你一命;她想说,你说的都对,我也都想过;她还想说,但是不行,它已经不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了。

但她不能说,哪怕是为了补偿,她也一个字都不可以说。

见她不开口,美铃故作轻松地补充道:“何况最后我也没死在那不是么,至于那些为了保命装进来的玩意,习惯之后其实很不错,除了最开始的免疫排斥阶段有点难受,一切都好。”说着,她展示般活动着左手手指,时不时做出些不可能的手势,“这要放在以前,可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它们反而比原装的部件还好使咯?”小町装出副柳暗花明的模样。

“从很多方面来看,的确如此。至少这次我如果不小心弄丢了左胳膊,只要重新再装一个就好。”对方扮了个鬼脸,“当然,真弄丢了,肯定会被我家大小姐骂的,更不用提执行官的脸色和她的飞刀……”谈及那人,她满脸后怕,“呃、好吧,我想我最好还是好好留着我的胳膊。”

辞去高级探员的职务后,红美铃回到本家家族企业里,担任保卫处处长的工作。该说是命运的巧合,还是全能之主乐于讽刺,斯卡雷特工业集团正是以其高尖端的人造义肢及器官代替品横扫市场,现任老板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更是乐园市议会成员之一。年纪轻轻,却绝非省油的灯,她是唯一一个放话出去、说绝不会放弃追究仓库爆炸案的议员。

那个匿名者提供的资料里,就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斯卡雷特集团内部信息库。这人是怎么搞到那些资料暂且不提,小町绝不怀疑蕾米莉亚对案件的兴趣——关于这位的各种说法哪怕只有三分之一属实,她也还是个会让别人全家为她的一条狗偿命的角色。

至于斯卡雷特大小姐的执行官,也就是戴着一对戒指中另一枚的人,她或许没有她老板那么可怕,不过绝对比她老板更要命。理由足够的时候,她真的会把活人——比如眼下正坐在对面的这位——当做飞刀表演的样靶。小町自己就有幸观摩过好几次。

“斯卡雷特大小姐脾气如何我不敢肯定,”她实话实说,“不过十六夜执行官那边,还是不要惹她生气为妙啊。”

“的确。”美铃苦笑道,“下次她要是问起来,你可千万别说漏嘴。”

“是是,我会记得说你每次都称赞她的温柔娴淑。”

“也太假了吧!”十有八九的刀靶抗议道,接着和她一同笑了起来。这样就好,小町想,回头继续对付半凉的晚餐,不管政法部会经历如何动荡,也不会影响到整个议会。至少在经历过那些事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可以重拾过去的生活。

至于她自己,也许等吃完饭,得再联系联系那位神通广大的泄密者。


“就算只有我自己,也会继续查下去。”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劝阻之词,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小野塚小町已经超出控制了,泄密者听着耳机里传出的忙音。她咬咬舌尖,切断通讯,关闭插入在通讯信道里的后台程序,抹掉服务器内的残留痕迹,然后盯着空白的屏幕背景发了阵呆。那些“证据”必须交出去,否则立刻便会引起老大的怀疑,她只能赌一把,赌小町对总裁判长的信任——她没弄错的话,即便用崇敬这个词也是合适的。

可是她赌输了。怎么会这样?且不说那层关系,小野塚小町也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探员,怎么会轻易陷进盲目里?

她向后靠进椅背,抬起双手,十指插入头发,把黑色刘海朝脑后顺去。她攥紧指间的头发,这个动作,包括拉扯头皮的感觉,总能让她平静下来,这次却没什么效果。她知道自己恐怕错过了唯一的机会。挑拨离间才是泄密者的任务,虽然只看结果的话,她似乎就快达成目标了。上头发现她没按剧本办事需要花多久?她的“朋友们”一向以办事利索著称。

另一个人的呼吸出现在这小公寓里。她为自己的乌鸦嘴撇出抹苦笑,长了张乌鸦嘴的渡鸦,真是个冷笑话。她轻蹬地面,想把座椅转过去。

“不,请不要。”闯入者开口道,听起来仿佛是男音和女音的混合产物,“实际上,请不要有任何动作,免得我的手指不小心自个扣到扳机。”

泄密者只好停下,用很大的幅度耸了耸肩。

“真的,刚才我的手指就抖了一下,所以看在老天爷的份上,请不要自掘坟墓。不要耸肩,不要点头,也不要摇头,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行。不过我不明白,特勤局的人怎么也跑乐园市来了。”

对方发出一串闷在喉咙里的笑声:“看来关于你的说法是真的,渡鸦。言归正传,本来我得到的命令是直接击毙你,不过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花点时间问一问好了。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头儿?”

“啊我懂了,你一定是代号仿声鸟的那一位对不对?”

“答非所问。”冷硬枪口戳了下渡鸦的后脑,“如果你不多挣扎一下,试试那根能说会道的舌头能不能救自己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泄密者知道此人逼她开口目的何在:“仿声鸟”可不仅仅是模仿声音而已。所以她决定闭口不言。

仿声鸟又是一串咯咯闷笑:“好好,算你有种。不过要是以为不开口就没问题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渡鸦猛然回头,视野边缘闪起灼烈火光,太阳穴内钻进轰然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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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 16: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6.


比那名居天子狠狠按下“重新检测”的按钮,边克制着把生物质分析仪砸向墙壁的欲望。这一定是他妈的搞错了,尽管她也知道,机器从不犯错。可无论如何,天子拒绝接受小野塚小町是这桩他杀案的嫌犯的推断。但事与愿违,那个无辜又可憎的破机器,再一次显示出匹配结果,如前三次一样,直指小野塚小町。

她的搭档已经失踪两个星期了,正好与那具严重腐烂的尸体——天子怀疑鉴定科的人都不需要用刀来解刨——的推测死亡时间吻合。再加上现场生物质分析结果……

不。她切断仪器的电源,这不可能。就算真要杀人,凭小町这几年在治安局的经验,不可能留下这样明显的证据。就现场情况看,凶手简直就跟直接把写着“杀人的是小野塚小町”的海报贴满房间一般,而且还是用最大号的加粗黑体字。

在天子看来,与故意挑衅无异。肯定是有人想栽赃,说不定小町已经落到这人手上。

“……那个,比那名居前辈……”

波浪卷金毛拖油瓶在门口探出半个身体,生怕碰到警戒条投影的样子,后面一点的地方还挤着负责这个街区的两名同事,显然都不乐意靠近。天子这才想起自己又越区越权了。算这两人识相,不然这次她的处分报告里还得多添两条罪状。

“什么事?”天子没好气地答道,抬起一只脚给正在扫描的勘察机器人让路。

“局长刚才来了电话,叫你回局里去,说是有任务安排。”

“她为啥不直接联系我?”

魔理沙收回四下乱窜的视线,挠挠头:“呃……你之前不是把终端的外联网切断了么……”

“啊,对哦。”天子一拍脑袋,伸出手指在腕式终端上划拉几下,重新联网的瞬间,提示音响得跟连射中的加特林机炮无异,有那么一小会她觉得自己的终端都要当机了。至少有两打未接通讯和短消息,其中大部分来自风见幽香,还有一通电话和一封邮件来自她的老搭档,永江衣玖。她打开了衣玖的信息。

——快来,时间不等人。

不晓得什么事这么急,天子撇撇嘴,随即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径直穿过警戒线,惹得警报装置一阵乱叫。

路过两位同事身边时,她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多有打扰,不好意思啦。”


风和日丽,太阳亮得耀眼,在所有东西的背侧投下浓厚阴影,把世界分割成黑白两边。四季映姬眯起眼睛,窗户可以调成偏光模式,可她不打算那么做。她面对落地窗,挺直腰背,两脚略微分开,双手背在身后。这是治安局局长的习惯性动作,她说稍息的姿势有利于集中精力、理清头绪。似乎真的有效,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出于心理作用。映姬毕竟没在军队里呆过。

她望向治安局大楼顶上银色的徽章,在如此日头下,几乎看不清其表面细节,然后略微往上抬了抬视线。楼顶比她现在站的地方高一点,不过两栋楼之间有百来米的距离,应该不成问题。

一股难以控制的笑意冲破唇齿,映姬像个突发哮喘的病人那样,发出抽搐般的细小笑声。然而很快她又恢复平静,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真受不了,她想,自己居然那么冷静地盘算那种事。太讽刺了,身为总裁判长,简直可笑。

办公桌那边响起嘀嘀声。映姬松开右手,让它回到身体侧面,转身走过去。是风见幽香,她伸出手指敲了敲桌角,小小的音频窗口弹出来,挡在她的眼睛和桌上的硬币之间。

“四季长官。”

治安局长的声线听起来比平时还要冰冷一些,而且还用错了称呼。“是我,风间局长。”映姬没费心去纠正她,如果以上下级的方式来进行这段对话能让幽香好过一点的话,她就没必要、也没立场出言纠正。

“您要求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假如事态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会由我亲自来办。”

映姬捏紧背在身后的左手:“我很抱歉。”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她听见她在那头调整呼吸。“排除安全隐患是我们的工作,无论隐患本身来自哪里。”幽香背诵似的说,“保密方面也不必担心,在您整理出正式声明之前,那两人绝对不会走漏风声。虽然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失踪的小野塚高级探员的目的是您的命。”末了,她又补充道。

“我也不想相信,但愿事实会证明我的错误。这次我很乐意犯错。”四季映姬几乎都要开始佩服自己的诚恳口吻了。

“希望如此。那么我去准备了,四季长官。”

“嗯。”

哔,对方切断了联络,通话窗口自动关闭,映姬与硬币之间再无阻隔。她向它伸出手,却在半途停下。缓缓地,她收拢手指,不去碰它。总裁判长保持着身体前倾、右手探出的姿势,纤细而单薄的肩膀不堪内心重负,猛然耷拉下来。


怪物在巷口的阴影中停下脚步。大街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巷,和柱式广告牌旁边的她。圆柱中心的投影灯闪烁着换上另一批频率,把蓬莱制药集团最新的抗衰老药物的广告投射在屏幕上。怪物不禁想,在这二十一世纪行将结束的二十年间,又会增加多少表面光鲜靓丽,内里却烂得连骨头都不剩的东西?

眼前的太平景象跟老女人脸上的粉底一样,毫无意义,比世纪之初吹鼓的“世界和平”口号更加空虚。这座由钢铁、混凝土、玻璃和复合材料交织而成的城市早已烂透。

但即便如此,纵使粉身碎骨,仅凭怪物一个人,还是撼动不了它的根基。尽管那个神秘的合作者尽其可能地提供帮助,终究没能取得决定性的进展。她推了推快挡住半张脸的夸张墨镜,从阴影中走出,边观察大楼附近的情况,边在脑袋里排演自己的计划,附着了黑色染料的头发扎成单马尾随动作左右摇晃。

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怪物虽对政法院大楼的警备和防御系统的漏洞了如指掌,却不能排除近来有加强防范的可能性。毕竟小野塚小町所犯下的罪行已被发现,关于那场谋杀的报道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虽然里面暂时还没提到嫌犯的身份。

他们,她,多半知道自己会来。就让她试试看吧,怪物迈开步子,沿街道绕向建筑侧面。

政法部的外部部署的确增多了,一路上她至少看到了半打新增的警戒人员,还不包括便衣巡哨。感觉有点怪,她踏上站台,佯装查看公交站台边的立体广告,等另一对巡哨从旁走过。太顺利了。是的,警戒措施有所加强,跟她预想的一样,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就像舞台布景,十分逼真,却依旧只是无害的布景,像虚拟现实中的暴风雨那般,没有任何威胁。

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陷阱的味道。是陷阱么?怪物咬了咬舌头,目光从“最新免疫排斥抑制剂”跳到“还你健康肢体”。她几乎可以肯定它是。看来在对方眼里,她才是猎物。

猎人和猎物,角色从来都不那么固定。

怪物等待着,等待那趟不存在的公交车,等待站台上方的时间跳动。她看着走动的男女,看着过往的车辆。她朝左边扬起脑袋,治安局的徽记在深棕色玻璃幕墙上闪闪反光。很奇怪,直到现在,她居然还能拿出点内疚感来。怪物摇摇头,放低视线看向右侧,一辆棱角分明的特种车辆从那边拐角驶过来,通体深蓝,是回收公司的标志色。

她让脊背离开站台,站直身体。垃圾车会先回收马路这边的废弃物,再调转车头,开进政法部大楼的专用通道。它将是连接怪物与复仇的直达航班。


风见幽香面对窗外,双手背在身后,两脚略微分开,肩膀平放腰背笔直。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的永江高级探员必然一丝不苟地保持着立正姿势,把装了武器的箱子搁在右脚边。永江衣玖正是如此,哪怕心怀疑问也能按部就班执行命令。哪天自己卸任了,或许她会是最好的继任者。

治安局长被自己这个念头惊着了。只在今天,似乎一切都在朝反常的方向发展。多年前就已摒弃的软弱行为居然接连出现,而逃避责任绝非风见幽香的作风。

她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旋身面对部下,祈祷自己表现如常。衣玖暗红色的眼睛里盛着很多东西,她知道表面之下沉淀着更多。反常,很反常,突然之间,幽香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她也不过是在执行命令罢了,在把责任推卸到总裁判长肩上时,她还想,严谨如四季映姬,为何没纠正称呼上的错误。如果只是执行命令,自然不必担负什么,武器无需为杀人而遭受指责。

幽香痛恨自己的行为,也痛恨现在的任务,可她的确发自内心地,钦佩总裁判长的这一点。映姬总是肩负起所有的一切,且不发一言。

“比那名居探员就位了吧。”半晌,她才挤出这么句废话。

“是,局长。”

“很好。”幽香点点头,过了会,又说:“也许这次任务结束后,她的惩罚也该到期了。”

“也许在任务结束之前,都不要告诉她比较好。”衣玖建议道。

“你说的对。”

永江衣玖从不询问自己不该问的事,她会考虑很多,但从不发问。可是这次,幽香倒希望她能问一问。她希望有人捅破自己不愿捅破的窗户纸,或许风见幽香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般……坚强。治安局长重新转过身,对自己笑笑:自怨自艾也算个稀罕宝贝。

她交抱双臂,把重心从一只脚转向另一只,又瞧了眼座椅,决定还是站着比较舒服,继而想起衣玖还跟个标枪似的杵在那。“你可以放松点,高级探员,保持信道畅通。”深蓝色的回收车出现在下方街道上。幽香捏紧臂弯处的衣服。

所有岗哨都没有异常消息,那是当然的,换做她自己,也不会试图从别处潜入。啊,她可真不想考虑这种事情。

“局长。”

听起来,衣玖要报告的绝不是好消息,或者说倘若有任何消息报告,都一定不会是好消息。幽香转身看着她,于是高级探员继续报告:“比那名居探员跟对方接触了。”


小町在失去意识的人身旁蹲下,拨开散乱的天蓝色头发,检查她给她留下的伤口。流了点血,之后估计得缝上两针,但并无大碍。在击中的瞬间,她还担心自己下手太狠,从结果看,力道还是控制得很好的。

“抱歉。”她把天子拉起来,背靠管道内壁,摆成舒服点的姿势。

目前为止,比那名居天子算是计划中第二大的意外。小町本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全部由治安局同事乔装成的环卫工小队,结果那些人真的就只是普通工作人员而已。不过,她确实没想到在维护用管道里碰到的会是天子。难道四季映姬以为把天子安排在这里会让她下不去手么?然而,有一点可以确认,总裁判长目前为止,还没有把她这事公开的意愿。也许,是想根据最终的结果,来决定要怎么编写“官方消息”。

那很好,很好。


命运朝她逼近,映姬背对办公室大门,等待着它的到来。她实际很恍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还能怎么面对呢。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细微响动,映姬确信,那是命运的脚步。

她转身面对。

尽管做好的心理准备,至少她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看到枪口和枪口后的面孔,仍让映姬感到心碎。有趣,她想,原来她的胸腔里还有一颗心。小町看上去很平静,几乎跟映姬一样平静。于是总裁判长当下明了,这件事结局已定。她在背后收紧手指,期望借由硬币汲取力量,却想起她把它落在了桌上。

两人都不说话,仿佛只要小町放下枪,她们就能像从前一样。对此,映姬心存感激,她仔细地打量对方。她的面容满是憔悴,她的头发染作深黑,她的衣服,想来是在维修管道的攀爬中磕碰沾染了不少灰尘。而她的眼里,恨意像发红的木炭,黯然中烧。

再一次,映姬深觉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四季长官。”小町开口了。那种口吻,那种音调,让她感到战栗。对方继续:“自从您告诉我奥西里斯的天平的用法之后,我就在想,它用玛特的羽毛当做砝码来度量罪恶,可如果砝码本身出问题又要怎么办呢?”

“玛特之羽不会有问题,”映姬发现自己淡然得出奇,“因为神从不犯错。”

小町的眼神忽地柔软了下来,握枪的手却岿然不动,她再度开口,宛如叹息:“四季长官,为什么。”

映姬直视对方的眼睛:“为了正义。”

接着,小町笑了。那是一个怎样的笑容,闷燃仇恨终于化作燎原烈火。她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炸得映姬耳膜生疼。

子弹火烧火燎,掠过总裁判长的肩膀,将肩章拦腰截断。她身后的落地窗上,一高一低两个弹孔昭然若揭。前高级探员如遭重击,向后仰倒。第二声枪响划破空气,弹头打着转,不甘地钻进天花板。小町脊背着地,再无声息。

在世界停转的几秒内,鲜血从死者心口涌出,染透衣物,渗入地毯,形成一团逐步扩散的乌黑痕迹。

映姬朝前迈出半步,又颓然跪坐在地。血液濡湿肩膀,她低埋脑袋,哭了起来。


天子带着半脸血,发疯似的猛拍总裁判长门口的指纹验证器,待那烂门滑开,正目睹这一幕。她身后,同事们探头探脑,想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况。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将门关上。

耳麦里,衣玖向她询问现场的情况,那条平稳而理智的声线,这时候却显得尤为刺耳。“晚了啊。”天子竭尽全力,自喉咙深处低吼,挤出三个字。


幽香挂着比平日冷峻百倍的表情,从屋顶爬起来,利索地拆解狙击步枪,把它收回提箱。“她居然开了两枪。”一旁衣玖边说边把战术望远镜折叠起来,塞进包里。

“在这个距离上,攻击心脏比较好。”治安局长解释道。按衣玖的意思,恐怕认为应该瞄准脑袋,虽然她没说出来,她很会看气氛。实际效果确实如此,但幽香不想当着四季映姬的面把小町的脑袋打烂,她愿意冒这个险,而且她相信,总裁判长也愿意。

“不知小野塚的事会怎样公布。”衣玖叹道。

“那得看总裁判长的意思,”幽香说,“毕竟现在形势有所不同。”

高级探员朝她递来了询问的眼神,于是治安局长接着说:“告诉你也好,我本来就打算抽调人员组建一个特别行动组,你的名字也在名单上,永江高级探员。”她把瞄准镜按回箱内槽位,“乐园市有它的敌人,而且他们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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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2 21:33: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次的彼岸组居然是相爱相杀,为毛会想起幻世梦了,而且感觉这回的故事还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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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9 14: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7.


比那名居天子不喜欢到纪念墙这边来,总觉得这地方太压抑,而且,平台边缘的风通常都很大。她抬头看着高逾十米、光可鉴人的黑色合金墙,它们在上层平台靠南的边缘一字排开,从东边绵延到西边。名字密密麻麻,仿佛某种奇特的雕花,刻满了漆黑表面。各种语言构成的名字,从方方正正的中文,到羊肠般的阿拉伯文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日期,每天都会有新名字被添加上去。

自乐园诞生到现在,它曾拥有的每一位居民都有自己的位置。在最先树立的那面墙的右上角,六种主要流通语诉说着同一句话:他们与乐园同在。

太沉重了,天子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叼起来,点燃。

“比那名居高级探员。”身着便服的总裁判长背着手,从纪念墙另一边走过来,衣玖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空盒子。天子瞧见搭档的眼神,发觉自己还叼着烟。

她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给呛了个半死。“咳、对不起四季长官,我不是故意的。”她一把扯下刚点燃的香烟,左看右看发现附近没有垃圾桶,香烟停在指间,顶端闪烁的暗红满是无辜。天子挠挠头:“呃……等我找到垃圾桶就把它丢掉。”

对方却被逗笑了。“没关系,比那名居高级探员,”她说,“今天不算执勤。”

四季映姬的宽容并不常见。天子小心翼翼地把烟嘴放回唇间,好像怕对方突然变卦。她还以为总裁判长讨厌烟味,接着又想起小町也是抽烟的。念及此处,天子不由得紧抿嘴唇,撇开视线,缓慢地自鼻腔呼出口气。她依然很难相信小町是受外部势力蛊惑,而做出叛国行径。杀人也就算了,凭小町和总裁判长的交情,她怎么会跑去行刺呢。

但她真的开了枪,还被治安局长当场击毙。天子亲眼看到的。难怪风见幽香突然要召集他们几个,成立什么特别行动组。她和这头冷血动物之间存在诸多分歧和不愉快,可这次她赞成幽香说的,指使者必须付出代价,以血还血。

总裁判长抬手轻轻扫过那些名字,另一只仍然藏在身后:“爆炸案那次,比那名居和永江都参加了后来的葬礼仪式对吗?”

“是的。”衣玖说。

天子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没错。”

“同事们的骨灰,”四季映姬难得表现出些许犹豫,“它们,散得快么?”

天子更不明白了,她还在理解总裁判长的意思,旁边衣玖便先开口回答:“很快,一般平台这边的风都特别大。但是今天,”衣玖看着纪念墙,“今天很安静。”

经她这么一说,天子才意识到往日肆虐的大风这次并未出现,她的头发还老老实实呆在自己该在的地方,没有漫天飞扬。她瞧了眼衣玖手中的盒子。“小町、呃,”这感觉真怪异,“小町的骨灰怎么了吗?”

衣玖看了她一眼:“今天没有风,几乎落到海面上都还没被吹散。”

“哦……”

“十四个人的骨灰那么快就散去,一个人的却……”总裁判长露出惨淡的微笑,“看来小野塚高级探员的执念还挺重的。”

“没想到四季长官也相信这些——”天子脱口而出。

衣玖又看了她一眼,这次似乎有些谴责的味道。

“轮回和命运?”映姬仍旧面带微笑,摇了摇头,“我也许相信吧。”她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放下来,插进口袋,松开了什么东西。

兴许是她那枚硬币,天子想,最后看了眼那些漆黑沉默的金属,跟在总裁判长后面,一起离开了这块伤心之地。




-玛特之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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