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拉开餐室的门,灵梦正在里面收拾餐桌和碗筷。
“哎?”灵梦愣了一下,没想到幽香会回到这里来。
“希雾蝶在哪?”幽香的话语快如闪电。
“找她干嘛……我不知道,”灵梦耸耸肩说,“她们吃完饭就出去了,不过肯定没离开永远亭就是了。”
幽香听完,一句话也不说回身离去,同时不忘反手重重地关上门。那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响声在餐室里持续回荡了数秒。
“怪家伙。”灵梦耸肩,然后继续埋头擦拭餐桌。
书库里,沉默覆盖着整个房间,只是偶尔有断断续续的翻页声微微搅乱这沉寂。正邪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手捧一本堪比字典的厚重书籍,出神地在书的海洋中巡游。她偶尔也会从深海中探出头来,微微扫视一眼左手中两张皱巴巴的纸条,然后继续埋头潜入几乎能把人溺毙的海洋中。
幽香猛地拉开书库的门,如同侵入蚁穴的食蚁兽造成巨大的骚动,书库的沉默也被瞬间打破。被微微震醒的正邪歪过头来,望向表情奇怪的幽香。
“有什么事?”正邪张着嘴打着哈欠问道,“话说在前,我现在可没兴趣跟你讨论更年期大妈该怎么调整心态。”
“……我也没兴趣来跟你扯淡,希雾蝶在哪里?”
“这我可不知道,”正邪摆摆手,“不过好像说是去找那只小猫咪看看了呢。”
幽香听完,转身就要走,但突然又停了下来,回过身来问道:“叫赫恩的家伙在哪?”
“出门左拐,”正邪头也不回,“哎呦,你们可真是闲啊……哪像我还在这苦思冥想,哎呦哎呦……”
“……你在干什么?”
“哎呦,终于有人来关注我的努力了么?”正邪笑了,然后扬起左手的两张纸条,“记得这玩意么?一张是在会议室里找到的,另外一张在那只小猫口袋里找到的,上面的就是摩尔斯电码无疑,我正在费尽心思破译这些玩意呢。”
“有什么成果?”
“没有,”正邪摊手,“这一点都不科学,按道理这应该就是普通的摩尔斯电码,可是无论怎么配都无法跟摩尔斯电码的密码相符,也许是外界有新的密码表了……不过我没听说过。”
“真是没用。”
“哎呦哎呦……我估摸是这玩意除了摩尔斯电码外还加了几层我们不知道的密码吧,”正邪挠挠头,“这可就麻烦了。”
“你打算怎么办?”
“使用解决这些的最简单的办法,”正邪合上那本书,嘴角拉出诡异的弧线,“直接问本人。”
幽香没说话,转身就走,宛如绝尘的风,只是没有关门。
正邪无声地笑了一下,随手把摩尔斯电码表的书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跟着走了出去。
病房里,妖梦和希雾蝶默默地站在床边,希雾蝶一脸淡然,而妖梦一会望望躺在床上仍在昏迷的赫恩,一会用奇怪的眼神望望一旁的希雾蝶。虽然希雾蝶没有表现出来,但妖梦明白她只是将情感隐瞒在心底,妖梦希望以赫恩的“姿色”多少能够抚慰希雾蝶今天连续遭受重创的心灵……虽然感觉有点很对不起赫恩,但是一想到她昨天绑架希雾蝶的行为,妖梦也稍微有点心安理得。
但是希雾蝶这满脸平淡是怎么回事?之前面对赫恩时那满心的猥琐欲猥亵的欲望呢?是昨天被赫恩胁迫所以有阴影了,或者是今天受打击太大连色心都没了?
“……”妖梦左右望着,小脚不停地在地上踌躇,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妖梦……”希雾蝶轻轻地开口了,那声音非常温柔,宛若三月春风,“你莫非,是想让我也睡在这张床上么?跟她一起。”
“哎,哎……”妖梦脸色一红,被这么轻易地揭破,她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毕竟是在促成这种“冒道德之大不韪”的事情,“这个嘛……”
希雾蝶沉默了一会,而后有点迟疑地问道:“妖梦,你是怎么看我的?”
妖梦一惊,心说希雾蝶这莫非是心里不好受所以来征求自己的看法?其实际上还是想要安慰吧。于是妖梦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你是个很好的人,绝对的,肯定,肯定不会跟杀……啊不是,我是说,。”
“是吗?”希雾蝶顿时高兴了起来,露出甜甜的微笑,“谢谢妖梦。”
而后,她的脸忽然变得有点绯红,又低下了头,两只手的手指开始不停摩擦,脚尖在地面上慢慢打着转,整个人忽然就变得有点细腻了起来,让人觉得她被一触就会像含羞草一样受惊似的。
希雾蝶忸怩了很久,而后用又轻又迟疑的声音问道:“妖梦,那个,如果你要选择那个……就是晚上睡在一起的人……会选什么样的?”
“……啊?!”
妖梦的脑袋哐当当机!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只剩下呆滞的眼神望向希雾蝶,又在下一瞬间避开了希雾蝶期待的视线扭过头去。她完全误会了这位忸怩的少女啊,如此循序渐进而又透着急躁的问法,如此害羞的姿态,如此可疑的语气……希雾蝶她是,她是要对自己……
虽然妖梦把头扭了过去,但还是隐约可见她脸上的一片通红。这还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脑海里如同洪钟敲响不停轰鸣,身体里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似乎想要挣破牢笼不停撞击她的心胸,这是……这就是那种……悸动嘛?
可为什么对方偏偏是个女的啊!
看到妖梦没有回应,希雾蝶稍稍有点慌了:“那个,妖梦,是不是……讨厌我啊?”
“啊不……不是的!那个那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啊不对……”妖梦连忙解释,但慌忙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人如失控一般,额头温度直逼重感冒,“我嘛,我还,嗯那也也也……你也,都是女的,不行,可是,那个那个那个……”
希雾蝶歪歪头,有点难以抑制地微笑起来,带着略微激动的语气说:“那么……是喜欢我了?”
“哎?——那个,不是不是,其实应该,啊啊……”妖梦汗流直下,各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自己的心头,樱花的暖意、惊诧的幽幽子大人、出席婚礼的幻想乡诸人……还有头上闪亮的红心?
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夺走了我的第一次啊……好像有点歧义,至少给我留点时间准备吗!要表白就干脆身体也上嘛……怎么有点崩坏了,最重要的是我之前一直都以为对方会是个男的啊!就算没有男的来我也想自己主动嘛!怎么就这么无良地先发制人地被你给夺走了啊……无数声音在妖梦的脑海里回响,她眼里的整个世界都模糊了,能够感觉到的只有心的不自然的急速跳动。
砰——
像是从长梦中惊醒,深陷混乱之中的妖梦被粗暴的开门声猛地惊醒。回过头去,表情依旧冷峻的幽香和表情依旧淡然的正邪先后走入病房,幽香只是左右扫了一眼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最舒服的一把椅子上,正邪用饶有兴趣看了几眼妖梦和希雾蝶,然后随便找了一个位置也坐了下来。
得救了……虽然满身的汗还在,但终于是能够打破这个危险的气氛了。妖梦擦掉额头上淋漓的大汗,呼吸还有点急促,身体也有点颤抖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哎?……”希雾蝶满脸失望,只好低落地坐到妖梦身旁,不过还不老实。手碰到妖梦的腿的时候,妖梦像是被刺了一下几乎要弹起来,但还是强忍住了。希雾蝶轻轻一笑,把那只在妖梦看来犹如邪恶触手的右手自然地放在妖梦的大腿上。
即使是像幽香这种冷淡的人,也能察觉到这两人的不自然之处。但她明显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只是稍微瞟了一下她们两人,就把视线停留在了赫恩的身上。
她对赫恩盯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然后用严肃的语气说:“起来。”
“……”没人明白幽香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现场气氛从浮热变得冷凝了起来。
“起来。”这一声比刚刚更加严厉,更加高昂。
“……”
“起来!”幽香断喝,仿佛君王呵斥违命的臣子,山河震裂,极具威严!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赫恩就猛地睁眼,不像是自主的,而像是被施以了“必须执行”的命令,不执行,就会死!
妖梦和希雾蝶都被吓了一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直盯着忽然“苏醒”过来的赫恩。赫恩歪了歪头朝四周看了几眼,然后叹了口气,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起身。
“你,你没昏迷?”妖梦眼珠瞪圆,这真是太丢脸了,居然没有察觉到眼前的人是醒着的,尤其是作为一个守卫主人的武士,这种事情都足够让自己切腹自尽。
赫恩没说话,只是微微地点头。同时又长叹了一声,用淡然的表情面对其他人,不是自信,更像是落入虎窝后任天由命的放弃的姿态。
没错,妖梦想起来了,虽然灵梦救下了她,而且红之自警队似乎也是她的敌人,但是一个绑架了希雾蝶而且趁着咲夜死亡逃走的家伙,无论怎样都无法让人放心。
“真是,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了?”正邪摇摇头,满脸失望,“我还想看看你能装多久呢。”
“……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睁眼了,”赫恩说,“用相对心理学的理论来说,这就叫神经反射。”
“用通俗的话来说,这个就叫吓到了吧。”正邪呵呵一笑。
“我不管你是神经反射还是像个弱者一样被吓到,”幽香随手拿起旁边一个玻璃杯子,慢慢地把玩着说道,“我问,你回答,现在你没有选择沉默的权力,只有回答和死。”
赫恩没有说话,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
“这么说,你是选择后者?”幽香继续玩着玻璃杯。
赫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我没有说的必要。”
“相不相信,都是由我来判断,”幽香嘴角拉起冰冷的弧线,“不是由你。”
“……”
“如果你想尝尝死的滋味,”幽香慢慢举起那个玻璃杯,“我可以满足你。”
“……我不怕死。”
“你怎么知道?”幽香的手一停,“你还……从没试过吧?”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在幽香的手中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只见无数玻璃的碎渣从幽香的手上掉落,宛如银色的雨倾泻,混合着血迹砸在地面上,银血色的玻璃四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