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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短篇] [等我先把短篇计划搞完...]Touhou Fall Out(8.18更新,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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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5 09:25: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Kalorn 于 2011-10-3 14:51 编辑

于是我居然要开坑写非WOW同人....真是挑战。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坑的开头,确切的说这坑还是将东方人物放到架空世界观下的产物。基本设定是平行宇宙中的地球,幻想乡从未存在的世界,先代文明发展到与三次元中我们所生活的地球差不多的程度后出于尚未知的原因几乎毁灭,后来在幸存者的年代科技退步回蒸汽时代但魔法重新出现,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的慢慢会在文中补充。

因为是这样的原始设定所以无可避免的存在一设崩坏的情况,人物性格会尽力按照一设和大部分人接受的二设来。总的来说这是作者废土情节的产物吧,我一直醉心于表现因人类文明收缩被自然侵蚀的城市外貌的画,不过这么山明水秀的好地方显然又不太像是废土了...

至于标题,鉴于我是起名无能者,有限的时间内只好先借Fall Out的名头了,也许以后会改...(拖

不会出现便当情节仅会有蛋蛋的忧伤,大部分群众应当能放心食用...不过既然打上了“不定期连载”的标签....嘛

废话就说这么多,以下正片开演。

——————————————————————————————————————————————————————

0 序    射命丸文



风从场地边缘围种的阔叶树枝间刮过,夹带着草茎的气味扑向蹲在地上的少女,随后撞在白色衬衣上四散开来,扰动了她黑色的及肩短发。

因为现在穿上的话会觉得热,灰色的飞行夹克被她对折起来抱在怀里。少女百无聊赖的看着仰面躺在飞行器下方正在工作的同伴,在想要不要提醒这个心里被技术问题塞满以至于丝毫没注意到裙下走光的河童。最后她决定不管闲事,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无可抑制的打了个呵欠,我可不想继续拖慢检修进度,她不负责任的想着。

“还没好么,河取?”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少女第三次拭去因打呵欠而从深红色眼眸边缘溢出的液体,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快了啦,这么急要不你射命丸来修?”被叫做河取的走光少女闷声说,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又以颇怨念的语气补充道,“也不想想是谁太得意忘形把我的杰作搞成这样。”

“抱歉啦……”

射命丸文吐了吐舌头,对方既然不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而是以姓氏来称呼,多半是真有点生气了,这种程度的察言观色她还是做得到的。

维持蹲伏动作太久,腿脚都开始发麻了,文悠悠站起来在原地蹦跶着活动筋骨,视线抬高的同时,从这山腰上的停机坪可以将山脚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以飞行员优异的视力水平她能清楚看到西南边雾之湖旁的红魔镇内林立的烟囱,还有挺着大肚子在天上缓慢移动的运输飞艇,而如果是换视力超群的犬走椛来,或许连飞艇气球上的骨架也能一一数清吧。

然后文将注意力转向别的东西,实际上方一抬头她就想直接盯着那个了。

看似完全透明的空气中实际上充满了细小的颗粒,在足够远的距离上它们能滤去景物的细节,徒留一页暧昧不明的剪影,即便如此那个硕大无朋的存在依然显得尤其壮观,仿佛有人用刷子蘸上灰色颜料在插图本中竖着画了一道。

那根部深入地底,顶端直插云霄的钻晶塔,已经不是能冠上“块”这个量词的造物。仅从外观上看正如成比例放大的狭长水晶,徒步的话需要从日出到日落不间断行走才能勉强在它外面绕上一圈;表面绝对的光滑且坚硬,即使用钻石去刮亦不会落下半丝划痕;在白天会随时间改变色泽,而到了晚上则能散发出莹莹微光。

跟其他零散分布在野外、被植物藤蔓与苔藓缠满的人造建筑废墟一样是古纪元的遗留物,现今的他们完全无法揣测这些遗迹曾经的用途和运作方式。

但射命丸文能够肯定的一点是,她发自内心的想知道那柱钻晶的顶端是怎样,并将会不断向这个目标努力,说起来河取的飞行器就是上次不顾引擎承受力任性攀升高度而损坏的……

“这样就OK了!”

背后传来友人完成工作的开心嗓音,文恋恋不舍的把自己绯红的眼睛从钻晶塔上挪开,转身面对刚从飞行器下钻出来的小小河童。

河城荷取把工具一一还入工具箱中对应槽位,脱掉明显大了一号的粗麻工作手套,又小心解开胸前沾了不少机油的工作服褪下来搭在工具箱上面。接着抬手摘下鸭舌帽,之前被束缚在帽子里面的两条蓝色马尾辫刷的弹出来,她向文靠过去,边用帽子擦擦覆满额头的汗。

“我说你啊,”身材矮小却不输气势的少女用空闲的那只手戳了戳文的肚子,“偶尔也体谅下工作辛苦的人行不,好端端的假日浪费在这事上了,而且居然把我美丽的女儿搞成那样。”

为什么是女儿,虽然如此腹诽但射命丸明白这时候最好不要去顶撞河取,何况做错事的人确实没有反驳他人责备的立场。于是天狗在脸上堆满了歉意的笑容,双手合十置于胸前。

“啊呀呀真是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作为赔礼和谢礼我负责帮你购买一周的新鲜黄瓜如何?”

一听到关键词河取的眼中立刻闪起矍铄的光芒,然而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佯装仍在生气:“哼,别以为每次都能这样糊弄过去。”

而实际上我的确每次都这么成功了哟河取小姐,当然这样不识好歹的话文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说出来的,她只是继续放低姿态,冲河童90°鞠躬,耍赖般说:“河取小姐您这么宽宏大量就不要计较在下一时的任性行为啦~”

“……算了算了,这次就暂且原谅你,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帮你修了哦。”在文的攻势前败下阵来,河取把头扭向一边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十分感谢!”

得到明确谅解的话语,天狗嬉皮笑脸的直起腰,背后那对小巧的黑色羽翼像猫耳朵那般上下抖动着。

看她那副得瑟的样子,河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回去收拾染上油渍的工作服,把它叠好连同手套和工具箱一起塞进河童几乎从不离身的大背包里,然后将圆鼓鼓的双肩包背起来。

一面用鸭舌帽给自己扇风,河取斜眼盯着摩拳擦掌坐立不安的天狗,看看她双臂间夹抱的飞行夹克以及同白衬衣搭配起来怪怪的卡其色宽松长裤和靴子,最后河童咂咂嘴把帽子重新戴上。

“文文你今天还计划着飞一趟吧,等什么呢。”

“唉唉——?”心痒难耐的天狗先是惊讶的瞪眼,很快如逢大赦般叫着“那我就不客气了~”同时以猛虎下山之势扑向刚修好的银灰色飞行器。

“真是的,还说我痴迷工程学呢。”河童耸了耸沉重的背包,望向迅速穿好夹克——这并不太容易,在背上有翅膀需要对准衣服孔洞的情况下——跨坐上飞行器的文,再次生出想要叹气的冲动,和天狗相处时她永远不缺乏叹息的机会。

另一边射命丸早已取出防风镜和防风手套戴上,并且调整好皮带松紧,之后把挂在裤腰带上的安全索锁紧在机身对应位置。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天狗尝试踩动踏板检查副翼运转情况,确认一切正常她伏下去伸手抓住半藏在飞行器“双耳”中的握把。

在文启动引擎、飞行器开始滑行的时候,河取抬高音量掩过涡轮旋转的噪音喊道:“别忘了晚上要到雏家里聚餐!”

文抽出左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待到加速至合适程度,副翼朝下一压,银灰色的机器便载着天狗倏忽间离开混凝土跑道,偏过微小的弧度缓慢爬升渐行渐远。当它在视野中缩得不比近处树梢上一只麻雀更大后,河取这才撤去对它的注视,沿着林间小路向山下走去。



流动的空气即为风,它们欢畅的从身侧擦过,在耳边留下轻声絮语。起初因穿了不适时节的厚外套而涌动的燥热感已经随高度的攀升和空气的流通而散去,射命丸文现在正全心享受飞行的乐趣,感受自踏板与旋转手柄回馈而来的颤动。

传说在结束上个纪元的剧变之前,天狗就算不借助这种工具也能随性翱翔于空,而生有黑色羽翼的鸦天狗更是能同风本身的灵巧与速度相媲美,而其中最擅于飞行的会被赐以“风神”之名。

可惜如今的鸦天狗至多能略微滑行,仅能让下楼梯这类事变得轻松点罢了,而像椛那样的白狼天狗则完全丧失了这种能力。

文时常想象倘若自己能像传说中描述的那般自由飞翔就好了,但她并非那种沉迷于妄想而耽误现实的类型,对自己来说能以操纵飞行器的方式俯瞰大地已经充分满足。

何况风对她的评价才不会因为方式的问题而产生偏差,即便丧失了独立飞行的能力,对风的亲和感和理解力可是完好的保留着。用小股气流进行掀裙的恶作剧也是顺手拈来的程度,顺带一提除了爱好飞行之外摄影是文的另一个爱好,而操纵气流的能力很多时候能带来极棒的素材。

感受到气压的变化,文小幅度调整着引擎输出功率以及副翼角度,让飞行器乘着这股上升气流再次攀升。下方的景色变得更小了,依傍河流开垦的耕地连沟壑都称不上,顶多算是有条形花纹的色块,蔓延铺陈的道路则是被猫拨弄散的毛线,这么一想其实将城市比作松散的毛线团也并无不妥。

文不禁噗嗤的笑出来,湿热的气体在溢出口鼻的瞬间便冷却成白雾,随即缩了缩脖子。目前的高度大概距地表3000米左右,呼吸倒是不成问题,但是温度太低的话有些吃不消,虽然怎么说也比人类强上许多。鸦天狗有那么点懊悔自己忘记带围巾的事,好在今天的她并未作挑战极限的打算,只准备随性晃一圈。

被冻在飞行器上之类的蠢事射命丸文可不会贸然尝试。

持续一周的好天气让轻薄的云都乖乖呆在更上层的天空中,地面上连它们的影子都看不到,原本笼罩上灰度的钻晶塔随距离的缩短而呈现出剔透的水蓝色光泽。而这大片地区的聚居地也早已被抛到身后,眼下视野中是绵延起伏的密林山丘,以及快要填满天地间空白的钻晶,她看见深浅不一的绿色被水蓝色切开,绕过钻晶一直铺陈到地平线下。

文适当降低高度,让飞行器钻进平稳的气流中,之后逐渐关小引擎把机器打到滑翔模式,原本被固定杆支撑着的主翼开始在传动机构的带动下轻微弯折摆动,据河取说这是新的研究成果,模仿鸟类翅膀的空气动力原理制造。天狗不是很懂这些理论,只知道这种状态下能将能量消耗减至最低。

略微抬高上身,文将手肘支在飞行器流线型的背部,仰头眺望前方那片层次分明、顶部没入云端的水蓝。

早已不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钻晶塔,鸦天狗依然被过于巨大的体积落差感压迫得屏住呼吸。单凭人力创造出这种东西果然是难以想象的事,文重复着每次过来都会在心里念叨一遍的台词,将风镜扒下来挂在脖子上,高空微凉的空气拂去覆盖在眼睛周围的潮湿感,她强压下眨眼的冲动。

钻晶塔光洁的表面清晰而忠实的倒影着四周景色,天狗脚踝用力调整踏板角度使飞行器侧偏,在塔附近作圆弧移动,她凝视着水蓝色镜面中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脸上一定是副丢人的表情。

每每靠近钻晶塔天狗都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戚感包围,仿佛秋季风中弥散的月桂香,确实的填满了身体周围却只能偶尔嗅到,只不过这股压抑的情感远不如桂花的香甜那般沁人心脾。

明明见到如此壮观、无疑十分美丽的艺术品应该感到震慑和喜悦才对,难道是自己太伤春悲秋了?

说真的光是想想自己与“伤春悲秋”这个词放一起她都觉得违和感满载,而且,文歪头回忆了一会,断定自己的心境并未改变。某线灵感自回忆画面的边角一闪而过,即刻转移注意力的天狗依然没能抓住它,而她隐隐认为这道闪光包含的意义非常重要,所以皱起眉全力在思维中翻找。

可是,正如在书写时偶然忘记某个字的写法,即便脑海里明白自己必然知道那个字的笔画在那个当口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文最终没能从残影里找出她迫切需要的信息。

“唉,真是的……”

天狗耷拉下肩膀,无精打采的叹气,她保持了会这幅姿势,然后举起左腕拉开袖子看了看时间,决定今天到此为止。再度伏在飞行器背上,文加大引擎输出旋转两侧踏板让座机在半空画出半圆轨道,完成了180°转向,她最后回头瞥了眼逐渐转变成更深沉的靛蓝的钻晶。

“反正今后机会有的是。”

怀揣着小小的遗憾,天狗踏上归程,考虑着要不要顺道在红魔镇买点黄瓜捎给河取,那样的话还得也给椛和雏她们也带点东西才成……

果然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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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狗 + 1 + 10
轻丝鸟 + 1 + 5 越活越退化的幻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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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5 21:26: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Kalorn 于 2011-7-7 19:08 编辑

无论身处什么地方,无论活在怎样的年代,雾雨魔理沙还会是那个雾雨魔理沙,真叫人羡慕呀...

其实我是准备明天早上再丢上来以制造日更的假象,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不定期更新也就是说有可能一天两更也有可能一个月不更对吧。(揍

下面是正文。

——————————————————————————————————————————

0.1 雾雨魔理沙


眼前这一大片区域应该就是教历史的上白泽老师口中说起过的“古纪元城市”,虽然她时常翘掉那门课程,即便去也多半在打瞌睡,不过这点常识还是清楚的。少女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所及是由铅灰和深绿构成主色调的图景。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那是用黑色颗粒状固体压制而成,但是凹凸不平且布满参差的裂口,杂草从中长出来,是因为太久无人打理的缘故吧。道路一侧戳着根歪歪扭扭的金属长棍,一个圆盘被固定在顶端,剥落的白色油漆下爬满了深褐色锈迹,圆盘上用红色颜料画了个圈,中间一道斜杠横穿而过。

少女顺着路面的延伸抬高视线,整体呈长方体的人造建筑横七竖八的从地表拔起,个别歪得厉害的仿佛被冬雪压断的竹子,暴露出脊椎似的钢筋结构。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在红魔镇里面最高的钟楼也不过20米左右,而这些非得全力扬起下巴才能看到顶部的高楼自然容易折断。

但是,看着底端被藤蔓与苔藓覆满几乎看不到本体的建筑,她又觉得有那么点可惜。尘土填满了玻璃幕墙的缝隙,植物纤细的茎叶以此为跳板继续朝上爬去,个别泥土堆积较厚的地方甚至生出了不知名的小花,在无风的环境中垂下粉蓝的花苞。

少女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她的皮肤就没有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一丝都没有。

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她感到一丝不安,可在原地独自为不明缘由的东西困扰并不是少女的性格,所以她毅然迈出脚步——既然在原地得不到答案,那就前进,方向什么的到时候再说。

走动起来才发现,不只是风,这地方声音的传播也挺怪异,鞋子踏在地面上的响声明明应该近在咫尺,传到耳朵里却恍若从很远的地方而来,显得失真。而周遭的景色几乎毫无变化,仅仅是楼房的形状各有不同,不知走了多远视野中仍旧是层层叠叠消失在远方的灰色建筑群。

她停下来用力仰头,楼宇间漏下的天空阴郁的泛着光,再看看四面八方铺散而开的城市,正如之前那遗憾感同样来得毫无预兆的另一种截然相反的观感充盈在心中——这幅颓败的画卷似乎也十分美丽。

有次慧音老师提起,在曾经科技发达的年代,一个城市就能容纳上百万人口,少女清楚的记得当时整个教室都陷入哗然,他们所在的整个聚居地的人口总数还不到两万。当时怎么都无法相信那个数据的自己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了,如果城市真的是如她目前所见,确实足够上百万人居住。

她继续踱步在这时间停滞的空间中,强烈的光线突然从主干道的支路方向投射过来,少女条件反射的撇过脑袋抬手遮挡,随后眯眼强忍着刺痛从指缝间看过去。

那有个人,光线就是从她背后照过来的,对方背光的情况下少女只依稀分辨出她头上戴着系了白缎带的黑色宽檐帽,以及身穿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百褶裙,还有从帽檐下露出的黑头发与垂在胸前的红色小领带。

那人冲她走来,空气中出现节奏感强烈的金属撞击声,并随着对方的靠近而逐渐增强,直到少女错觉有人在用铁锤砸自己耳膜的程度也分毫未见收敛。

“呃……”

少女张嘴哼了声,绞紧眉毛用手捂住耳朵,对方黑色的皮鞋停在她身前,她挣扎着试图看清对方被帽檐遮住的脸。



然后雾雨魔理沙在自家的床上醒了过来。

一线阳光透过昨晚没有拉好的窗帘正落在她眼睛上,远处工厂蒸汽机运作的噪音前呼后拥的挤进耳朵,魔法使发出声悲鸣抱紧毛毯翻身蜷起来,毫不介意因睡相糟糕而卷起来的背心和已然揉成腌菜的金发。



三十分钟后,衣冠不整的黑白魔法使半睁着熊猫眼坐在她邻居人偶师家的餐桌前,她无精打采的扫视过自己对面落地柜上的那排人偶,之后砰的脸朝下趴倒在木头表面,脑袋上本不牢靠的尖顶帽翻落下去。

“喂,魔理沙!”

正在煎蛋的人偶师面带愠色回过头,同时操纵着两只人偶飘过去拽着魔理沙的头发往上拉。

“哇啊啊!好痛!”后者发出声夸张的惨叫,撑起身子把自己两撮头发从人偶的毒手里夺回来,满脸幽怨的瞪向人偶师姣好的面容:“爱丽丝你干嘛啊?!也不想想是因为谁在我耳边念叨着什么鬼‘古纪元城市’才搞的我一晚上没睡好。”

“啧……”懒得同这无理取闹的家伙计较,爱丽丝咂咂舌头,转身继续煎蛋。

错误的将人偶师这一举动当做对方心感理亏的表现,魔理沙抓起帽子重新戴上,开始得寸进尺。

“真是的,总是痴迷于好几千年前就毁得只剩渣渣的东西,时代可是在前进的,那些长满杂草的破烂有啥好。”回想起昨晚梦中的内容,魔法使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向继续,“还有啊,我都跟你说了要多出门多跟人打交道了,你这满屋子的人偶搞不清楚状况的没准把你当成多重人格自闭症患者呀。”

正在口若悬河状数落人的家伙要是能看到爱丽丝脸上的表情大概会立即闭上嘴并且用针线缝上。对此时此刻的人偶师来说,将手中的平底锅抡到魔理沙脸上这念头显得无比诱人。

遗憾的是魔理沙本人并不知情,还在无意识的往自己屁股下煽风点火。

“所以说要走出门向前看才对,就像帕秋莉,虽然她身体不好必须宅在家但她知识渊博呀,待人处事的态度又好,顺带一提今天也陪我去听她讲课吧~说起来灵梦那家伙难道真的是缺乏塞钱饿死了么,老久没见到她了……”

黑白魔法使仍在兀自说个不停,而对人偶师来说她的话从提到帕秋莉的那几句之后便都听不见了。

上海和蓬莱人偶因操作者的情绪不稳而忽上忽下的浮动着,爱丽丝伸手从架子上抽出把小刀,踟蹰许久,思绪在胸中回转了千百道,最终化作无声的叹息自唇齿间溢出。她舀起果酱涂在烤好的吐司上,跟煎蛋放一起放到盘子里,然后叫上海和蓬莱端起两人份的早餐,自己则负责拿茶具。

见到早餐,魔理沙的脸色回光返照般亮堂起来,草草道了声谢就风卷残云的开吃,丝毫不清楚自己是从怎样的凶险中幸运的逃掉了。爱丽丝小口啃着吐司,斜眼观察对方与睡相难分伯仲的吃相,眼睛向下移动到魔法使胸前,发现她竟然把扣子也弄错了位置,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走出门还跑到自家蹭饭的。

“感谢招待~!啊~活过来了。”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魔理沙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满足的拍拍肚子。

很多时候爱丽丝都深深的相信黑白魔法使经常造访自己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蹭吃,而自己对此毫无办法,没可能拒绝得了呢。

“我说,你至少把衣服穿好吧。”

“嗯~?”魔法使懒洋洋哼了声,一脸脑袋灌满肥肠的痴呆相。

“……唉。”在这样下去自己必定会折寿,无声的抱怨着,爱丽丝指挥上海人偶凑过去,拂开对方端着茶杯的爪子帮她将扣子还原到本应待的地方。

“咦?哦……”先是不明所以的嘟哝,魔理沙随即咧出标志性的开朗笑容,“谢谢啦~”

谁都好,请务必让这神经粗壮得堪比烟囱的家伙早日醒悟吧。

“啊啊对了,咱快点收拾去红魔馆吧!”

闻言爱丽丝稍微舒缓下来的脸色立刻又乌云密布,她难以掩饰语气中的不满。

“一周仅有一天的假日你就不能消停会么,去图书馆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

“啧啧啧。”魔理沙挺起胸膛弹出食指装模作样的左右摆动,义正言辞的答道:“我可不像你和帕琪那般时间充裕呀,人类的寿命可是很短的,必须把时间用在刀刃上。”

“哈,”没有被对方骗到,爱丽丝冷笑着从蓬莱手里接过重新斟满的茶杯,“我看你只对帕秋莉的课情有独钟呢,其他课程要怎么办呀?”

“所以才说,要用在刀刃上嘛,其他那些历史呀数学之类的玩意我又不喜欢,不去管它们就行了,我的目标可是成为真正的魔法使ZE~”

于是你就逼迫香霖那冤大头给你弄这身诡异的服装还有那破扫帚么,爱丽丝在心里碎碎念道,她承认自己只是想能同魔理沙独处而已,哪怕坐着看书一整天说不上几句话也成,然而那个帕秋莉……

“好啦快收拾出发ZE!”

就在人偶师默默对茶杯发泄内心的不满时,魔理沙已经整理好东西,一手提着扫帚一手扶上帽子站在她面前催促道。

“……我说过多少遍不要把那脏东西拿到屋子里啊?!”

“行了快点收拾餐具呀~”

“哐当!”

“好烫——!”

结果等她俩磨磨蹭蹭收拾停当出门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右手稳住招风的帽子,左手拎着从不离身的扫帚,魔理沙一路小跑,爱丽丝亦步亦趋跟在稍靠后的地方,上海和蓬莱飘乎乎不离主人左右。两位少女步履匆忙穿过大街小巷,路上悠闲的行人纷纷侧目而视,街边二楼住宅中有人探出身子拍打被褥,细微的飞尘逸散出来漂浮在空中,又被接下来的气流打散。

红魔镇是这片聚居地里面规模最大的市镇,这听上去很有威严的名字来自于雾之湖畔那座通体刷成深红色的洋馆。身为吸血鬼的馆主,蕾米莉亚•斯卡雷特自诩红魔镇的最高长官,因为最初镇子确实是依傍红魔馆的庇护而建起来的。

实际上在这样一个人口稀少土地资源丰富又有神明为气候助力的地方,所谓生存的压力实在小到足以忽略不计,因而也没有迫于生存需要而进行的犯罪活动。理论上绝对公正的阎魔一族是大家公认的裁判者——说是判决多半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而已,像是谁又大张旗鼓的搞全兔宴之类的。

如此说来在这处于政治松散状况下的镇子,即便依那任性吸血鬼的意亦无任何损失,而若不顺着她来反倒会闹出乱子,大家也就随她去了。

经过花店的时候爱丽丝抽空对正在店外整理盆栽的店长打了个招呼,较为寡言少语的绿发女人以幅度几不可见的颔首回礼。紧接着,在下一个拐角,人偶师毫无准备的撞上陡然停步的魔法使,两个人偶惯性的向前飞了一小段距离,很快在魔法丝线的引导下回到主人肩上。

“你、你干嘛突然停下?”

人偶师捂住撞疼的鼻子,白皙的脸覆上一抹绯红,不知道是刚才的运动所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魔理沙瞪圆了眼睛盯着在前方店铺窗户外争论什么的两个人,嘴巴反复嗡动却挤不出一丝声音,活像条被捞起来丢地上的鱼。一向大大咧咧的黑白魔法使居然受到如此惊吓,爱丽丝觉得事有蹊跷,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似乎陷入激烈讨论的是两名年轻女性,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衣和黑色百褶裙、脑袋上还戴了系上白缎带的黑宽檐帽,另一个则穿了紫色连衣裙、头上顶着酷似睡帽的东西,爱丽丝觉得紫裙少女的帽子同红魔馆馆主的那顶很相似。这俩人虽然打扮有些奇特,但跟魔理沙自己比起来还算正常,她想不出她们是怎么吓到魔法使的。

“爱……爱、爱丽丝……”终于找回发声能力的魔法使艰难的扭过头,边颤抖着指向穿白衣黑裙的那个人,边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个人……我昨天晚上,做、做梦的时候……就是她!”

很好,连做梦都能梦到素不相识的女人啊魔理沙,你有进步呢。

魔法使一如既往的忽略了朋友风云变幻的脸色,渐渐从震惊转向不安,那股不安同晚上梦境中感受到的如出一辙。她眼角余光瞟到耸立在远方,从这里看不过是一块灰影的钻晶塔,那个映像愈发加重了不安感。

今天从一开始就很奇怪,魔理沙恼火的想着,决定将这些纠结又暧昧不清的暗示抛到脑后,在那团东西即将被扫进垃圾桶的前一瞬,她没理由的觉得戴黑帽子的家伙与长久未见的灵梦很相似。

对面的争端在让魔理沙心神不宁的那位的抬头一望后终止了,黑发少女拉起仍在喋喋不休的紫裙少女,奔跑着消失在蒸汽管道投下的阴影中。

而这边魔法使亦不顾及对方情绪,拽住爱丽丝的手拖着她继续朝红魔馆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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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6 22:18:37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我居然真的日更了,总觉得好景不长呀...不过这两天灵感充足保持不紧不慢写个4、5千字的速度还是挺惬意...我是M么..OTL

然后昨天因为在文中说魔理沙坏话,结果睡觉的时候梦到遭报应,跟朋友描述之后被吐槽如下:



以及桥姬实在太别扭了我忍不住在文里跟着吐槽了,嗯。

——————————————————————————————————————————
0.2 星熊勇仪



勇仪从有轨蒸汽车上下来,摇摇脑袋甩动头发,免得长及腰部的发丝缠在列车外挂的扶手上。从打扮上看名这身材高挑的女性颇似古纪元的军人,穿着普鲁士蓝的衬衫外套和口袋众多的裤子,裤脚被收束在黑色短筒靴里,额头正中斜向上生出的红色犄角表明了她鬼族的身份。

当然勇仪并非军人,确切说来,在这个年代是没有“军队”这种组织形式的,这副扮相纯粹是出于方便活动以及个人爱好。

在初夏时节略显炎热的下午她没有将衬衫外套穿上,而是以袖子系在腰间,上半身仅穿了在傲人身材的衬托下略显紧绷的白色短袖圆领T恤。她挠挠后脑勺,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然后手插裤兜踏着碎石小路往山上走去。

听老一辈的鬼族说,在许久以前他们曾经居住在地上,却因为讨厌愈发狡诈的人类而移居地底,但在那次剧变发生后又重新回到地表。勇仪对这含糊的概述并不满意,然而具体的细枝末节早已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计较不来。

人们总是倾向于将鬼族的豪放当做他们不擅于深思的结果,实际情况却不完全是这样,他们不是不会思考,仅仅是不如其他的大多数种族那般对过去和未来斤斤计较。懊悔过去而恐惧未来的行为是愚蠢的,对鬼来说只要把现在该做的做好、把该享受的享受完就够了,何况有宴会有酒喝的日子便是好日子。

正因这种单纯,除去力量与寿命的衰减不谈,鬼族是受到那次剧变影响最小的。

勇仪扬手将被风吹弄散乱到胸前的头发拨回去,心想自己该去把头发剪短一点了,虽然她挺喜欢自己的头发可太长了果然还是嫌碍事。从个人角度讲来,勇仪偶尔也会憧憬古老年代力量方处于全盛期的光景,却不会任这种妄想占用自己太多时间,再说即便鬼的力量不如从前,她依旧能轻轻松松放倒一两头钢颚兽什么的。

比方说上次给河童探险队充当护卫的时候,回忆起战斗的场景,勇仪不由得咧嘴一笑,兴奋的伸缩手指。

道路两旁延伸的繁密树林在前方出现一道豁口,那是与山顶湖泊所连接的瀑布落下形成的河流。既然有河自然便有桥,而说到桥的话,勇仪丝毫不意外的看到那个手肘撑在木桥护栏上的人影。

为什么剧变之后的鬼族会回到地面上呢?其实主要原因倒不是地震把洞窟弄塌了之类的严重事故,而是在人类与河童的共同努力下重新拾起科技发明出了蒸汽机这种几乎能作用于一切场合的好东西。唯一的问题在于能源,蒸汽机主要是靠烧煤炭的,而他们进一步发现鬼族建起的旧都附近恰好有条优质矿脉,经过交涉大度的鬼族同意他们无偿开采煤矿的提案——反正鬼族拿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也没啥用。

直到众鬼发现宿醉的自己永远会被全天无休的施工噪音吵到睡不着,他们才意识到犯下的错误,提案上没有任何关于工作时间的约束条件。然而与将出尔反尔当饭吃的人类不同,鬼绝不会背弃所作出的承诺,于是干脆又举族搬回阔别已久的地表,并在天狗和河童居住的山上定居下来。

跟鬼的搬迁同时进行的还有其他被古时候人类活动逼至地底的妖怪,长久以来负责看管连通地表与地底的桥梁的妖怪也不例外。

“哟,水桥~”独角鬼隔着老远的距离大大咧咧的叫着,“今天也很精神呐!”

听到的人大概会觉得“很精神”的评论是某种刻意为之的尖酸反讽吧,即使勇仪本身半点也没有这种想法,可从表现效果上看正是那么一回事。

水桥帕露西满面阴沉的把头扭向高声呼喝着走过来的独角鬼,碧绿双眸中蕴含的绝非善意,多半在心里反复念叨诸如“啊啊啊居然能那样底气十足的嚎叫出蠢话真是嫉妒死我了”之类的,接着不再理睬勇仪,继续把视线投向看了不知多久的远处。

就在这样暗流涌动的气氛中,勇仪踏上桥面来到桥姬身边,自顾自伸出手按在桥栏杆上,开始谈论天气还有正在收割夏粮的人类。

“拜这一整周的晴天所赐,夏粮收割的工作进行的相当顺利,当然他们也很感谢我和萃香的慷慨相助。说起来红魔馆那只小吸血鬼家的门卫,是叫红美铃来着?今天居然哭丧着脸说要帮人类工作来换取食物,好像是因为看门的时候打瞌睡被家里的女仆长惩罚了。不过这家伙意外的能干,而且拳脚也不错,下次有机会去红魔馆再跟她切磋切磋。”

就算本人一点都不想听,帕露西也无法让声波绕过自己的耳廓,营养全无的日常语句乒里乓啷从脑海里跑过,连脚印也没留下,不过这么说可能会有失公平。有那么几个词语确实在桥姬思维中多盘绕了几圈,出于无聊她将它们按顺序组合起来重现出含义,随后她困惑了。帕露西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她本意不希望与那只聒噪的独角鬼产生瓜葛,但这点疑问却像小小的芒刺时有时无的轻轻扎着。

最后她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跟勇仪搭句话又不会怎样。(作者:不不,会怀孕的。)

“为什么……”

“嗯?”说实话对主动开口的帕露西,独角鬼深觉十分惊讶。

“为什么要帮人类干农活?”

“那个啊,”勇仪睁大眼睛朝上看了看,摸摸下巴,之后爽朗的笑道:“因为他们说会从这批粮食里抽出一部分用来酿酒呀~”

一阵风忽然从树林的方向吹拂而过,晃动茂盛的枝叶哗哗作响,也将勇仪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同时亦湮没了桥姬轻言细语的回答。

“真是单纯得叫人嫉妒啊。”

“嗯?什么?”勇仪以最快的速度收束好四下乱飞的恼人长发,问道。(作者:对不起,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然而桥姬不再多言,小幅度摇摇头,然后稍微紧了紧身上颇具古风的浅褐色衣服。

直言直语的鬼可也是非常善于动脑筋的,勇仪用手指绕着自己脸侧垂下的头发,大致盘算了下什么,随后略眯酒红色的眼睛,扬起狡猾的笑意。她出其不意探出手臂,绕过对方纤细的肩膀将她搂过来。

“什——?!呃呜……”被独角鬼打了个措手不及,帕露西尚未念完第一个词就因对方过猛的力道而让脑袋撞上鬼的肩膀,一时间头晕眼花。

趁着桥姬还没缓过神,勇仪半拖着她朝桥的另一端挪过去。

“等、等一下!”绿眼妖怪涨红了脸奋起反抗,可惜力量差距让这种反抗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勇仪那副险恶的表情坚定了她绝不令对方称心如意的念头——说是这么说,暴力无效的情况下可怜的桥姬只好搬出最后的借口:“我、我不能离开这座桥的!”(作者:桥姬你就蹭吧你。)

“哦?”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独角鬼好整以暇的扬起眉梢,“要说那所谓‘剧变’带来的一切改变中有什么是向好的方面的话,不就是原本依附某种物体生存的妖怪可以不用那么依赖附属品了么?”

岂有此理,帕露西横目咬牙从喉咙里挤出声挫败的咕咕,这只蠢鬼难道早有预谋么?!从老早开始直至刚才那股子傻气都是装出来的吗?!不可能吧,这种事情……绝望的绿眼妖怪思维一片混乱,破罐子破摔般任凭勇仪拎着自己往山上神社的方向走去。
“别这么不开心,大家一起开宴会吃肉喝酒很过瘾的,那帮神明也完全没有架子哟~”

其实,水桥帕露西想太多了,星熊勇仪今天仅仅是一时兴起而已。



虽顶着“神明”头衔,不过这么一来可真看不出与普通的妖怪以及人类有何差别呢,勇仪带了几分醉意斜倚在矮桌上看着正被醉醺醺的萃香劝酒的两名神祇,以及试图阻止萃香的风祝。这个年代的神明已经拥有了成型的肉体,能被所有人见到,而信仰不再是他们存在的必须,只有在行使力量时才会用到,当然这份力量的效用也不及从前了,所谓的有舍才有得正是如此。

当她强拉着帕露西抵达接近山顶的守矢神社时,太阳已然转为橘黄色挂在树梢上,绿头发的风祝指挥着一大帮天狗、河童甚至包括神社供奉的两位神明,为入夜的宴会做准备,大部分时候勇仪都有守矢神社的实权是在这位神与人之后裔的少女手中的错觉。如果错觉占了大部分,只怕就已经不是错觉而是事实了吧。

“日安,东风谷~”独角鬼揽着面如死灰、拼命把脑袋往下埋的桥姬穿过神社鸟居,向背对着她们的风祝打招呼。

“啊,日安,星熊小姐还有水桥小姐,”绿色长发的风祝转身回礼,洋溢着温和的微笑,对桥姬的到来表现出适度的讶异,“不过桥的守护者还真是稀客呢。”

“这家伙太孤僻了光看着都觉得担心呐,所以这次算是半拖半就的拉来了,还有,老在人名字后面加敬称未免太见外了吧。”

对此风祝无奈的说,必要的礼数不可少云云。

没准是个从个性上就十分谨慎的孩子呐,勇仪给自己满上一盏酒抬头灌进口腔,她闭上嘴保持上仰的姿势让口味醇厚的液体缓缓淌入食道,这么生活想来该是蛮累的。矮小的伊吹萃香步履蹒跚靠过来,一头栽倒在勇仪旁边,还好即便稍微喝醉了独角鬼的反应依旧够快,不然肯定要被朋友与身材不成比例的尖角戳个窟窿。

相比之下神社供奉的两位神明大人倒是足够放得开,酒量稍逊的诹访子直接睡了过去,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蜷缩在某根支撑柱下面,由风祝在一旁照看。刹那间勇仪觉得土地神那顶样式古怪的帽子上的眼珠好像动了下,估计是自己喝高了产生幻觉吧,而神奈子则盘腿歪坐在邻桌那边同射命丸文还有萃香口齿不清的划着拳。

说起来宴会刚开始那会鸦天狗还满嘴怨言,说本来讲好是在厄神家聚餐结果却被拉来当苦力,但几壶酒下肚之后便一脸猥琐爆起他人的八卦来,还拽过跟她很要好的犬走椛的尾巴不放大声嚷嚷着手感很棒云云。

灌酒三人组对面的情况就好得多,河取与雏气氛和谐的进行着对话,河童手舞足蹈的在半空中比划可能是在介绍自己的新发明,厄神总是报以浅笑,时而也说上两句。唯一比较让人在意的是河童面前的盘子里全部都是由黄瓜加工制成的食物,腌黄瓜、水煮黄瓜、黄瓜片、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

“呃……酒……”萃香含糊不清的哼哼,在周围摸索,独角鬼很好心的把朋友方才摔到桌下的酒葫芦掏出来——俯下身去的时候发现一直不见踪影的桥姬居然正趴在桌下,勇仪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放声大笑,差点憋出内伤。

独角鬼将倒空的酒葫芦塞进萃香怀里,后者心满意足的含着葫芦口睡着了。

“哎~”勇仪放松的呼出口气,撑着桌沿小心起身,摇晃两步站稳脚跟,然后踏着虚浮的步伐晃悠到桌子另一侧跪下,尽量在不弄醒对方的前提下将帕露西挖出来。即使在睡梦中桥姬仍旧面露难色,勇仪歪头看了会,随即解下衬衫外套抖去上面沾到的食物残渣,把它搭在对方身上。

入夜后的山顶弥漫着细微的凉意,但对鬼来说算不上什么。

东风谷早苗低下头试探着推了推诹访子,没得到回应的风祝伤脑筋的摇摇头,伸手抱起幼儿体型的神明进去屋内。邻桌传来打翻盘子的响动,河取看上去刚被那盘黄瓜片从头淋到脚,还有几片黏在她的帽子和衣服上,小小的河童浑身都在抖。

“河取你没事吧……”

这是雏担忧的询问。

“呜哇文文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是椛带着哭腔的控诉。

“哈哈哈~!”

这是文与神奈子明显丧失理智的齐声大笑。

自诩“清廉正直”的射命丸文以不符烂醉者身份的敏捷动作从短裙口袋里抽出相机,食指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摁动快门,勇仪觉得那频率过高的闪光刺得自己眼睛很痛。

被拍了不下十张照片后,河取终于爆发了,她尖利的怒吼划破宁静的夜空。

“射命丸文——!你以后休想找我帮忙修任何东西!!”

可悲的河童啊,现在跟她们说什么都没用,并且明天一早她们多半压根不会记得有这回事,作为相关经验丰富者,独角鬼在心中为河取发出哀叹。遗憾的是勇仪的心声河取不可能听得到,于是河童不顾厄神的劝阻从地上弹起来追着鸦天狗而去。

刚刚那声凄厉嚎叫大概连死人都能吵醒,活人就更不在话下了。帕露西低声呻吟着坐起来,双手握拳按摩自己疼痛欲裂的脑袋,隐约间还嘟哝着“果然不该来这倒霉的宴会”。

勇仪眯眼笑着:“不是玩得挺开心的么~?”

“开心你个大头鬼!”桥姬恶狠狠的驳斥道,忽略了勇仪本来就是鬼这一事实。

勇仪大度的耸耸肩,抬头眺望被不均匀分布的云层遮挡出斑驳纹路的夜空,临近夏季的繁密星辰在云团的空隙中闪耀,还有呈半圆形的月亮。视线稍下移就能看到本应是一片漆黑的天地间泛光的竖线,她知道那光源是距此遥远的钻晶塔,自己曾陪同探险队亲赴塔底,着实壮观得无以形容。

“即便在鬼族的全盛时期集结所有也没法推倒那个吧……”独角鬼单手撑着脑袋,感慨道。

“哈?”仍未摆脱头疼困扰的桥姬没好气的哼出单音节词。

“钻晶塔啦……”勇仪懒懒提起手朝大致方向挥挥,“真是,这种超出尺度的东西到底是谁建造的呢?”带着揶揄的神色瞥了对方一眼,她补充道:“那种家伙真是强大得让人嫉妒啊。”

“啧,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帕露西横了拿她寻开心的独角鬼一眼,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你有水么。”

“哦,我看看。”勇仪用不听使唤的手指从腰带上取下帮人类收割粮食时灌满的水壶,递给绿眼妖怪,“喏。”

桥姬劈手夺过水壶,拧开盖子想也没想就灌下一口,然后像喷泉似的将那股液体吐出来,弯下腰卖力的咳嗽。

“咳、咳咳……这……咳……这不是酒么?!”(作者:勇仪很黑的你不要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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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7 19:07: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觉得我真要逆天,不仅日更还越写越长……话说今天晚上有兔肉吃呢,铃仙和帝我对不起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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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帕秋莉·诺蕾姬



帕秋莉•诺蕾姬深感自己被迫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境地,紫发魔女依然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位客人。

“帕琪,咱依照约定来了ZE~”黑白魔法使大大咧咧的甩手,想来该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爱丽丝的表情。累积到几乎能实体化出黑雾的怨气浮现在人偶师脸上,被这样阴郁的目光注视着,饶是一向处事淡然的魔女也浑身不自在起来。

何况这完全是误会,爱丽丝你怎么能误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偏偏喜欢这个品质败坏的人类呢?帕秋莉无声抱怨道,面部表情仍旧纹丝不动,她明白自己若这么讲出来只会越抹越黑,有口不能言有苦不能说的感觉真不舒服。

“我可不记得有约你来打扰研究。”魔女以不符她羸弱身体的力道合上手中厚重到能砸死人的书本,放轻音量嘀咕,“美铃在干什么呢,真是的。”

“哦,门卫?”魔理沙像是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反感似的,一屁股坐在帕秋莉对面的高背椅上,还把尖顶帽挂在椅背上,“我跟她说有和帕琪约好她就放我们进来啦~”

至此,帕秋莉决定下次女仆长再拿门卫当飞刀练习靶,自己绝不会插手阻止。

不过回过头想想这种情况有一大半是她自己酿成的,如果当初态度强硬一点拒绝了稗田阿求的请求,没有去学校进行魔法授业,大概也不会是如今的结果。后悔又能怎样呢,魔女阖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招呼该当是在整理书籍的使魔:“小恶魔,泡茶。”

“是,帕秋莉大人。”

“爱丽丝也坐下吧。”帕秋莉招呼道,艰难的把书放到旁边书堆顶端,之后整理了下被草稿纸
铺满的桌面,给两位客人腾出地方。

“呼哇——”魔法使冲那一大摞正反面都覆盖着密密麻麻算式、符号以及法阵简图的草稿纸干瞪眼,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帕琪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了不起ZE!”

这下魔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与眼前这看上去毫无城府的人类有仇,从斜前方射来的视线早就把自己扎成了马蜂窝,而此刻快要把自己的衣服都点燃了。必须尽快找个时间同爱丽丝单独谈谈,这误会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肯定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小恶魔的出现稍微缓解了现场愈发水深火热的氛围,恭顺的使魔安置好茶具,双手抱住托盘一躬身退至主人身后。

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对帕秋莉来说无异于煎熬,她本打算将魔法使丢过来的问题全推给爱丽丝,一方面给她们制造谈话机会,另一方面自己也就能专心于她的研究。反正魔理沙那些问题并不十分刁钻,以爱丽丝的能力,满足她的好奇心绰绰有余。可惜天不遂人愿,魔理沙嫌人偶师的讲解跳跃太大不够透彻,每次都抱怨着转回魔女这边寻求解释。可悲的魔女不仅没能安心进行研究,反要承受她发自内心想帮助的人的灼烈扫射。

等到魔理沙听到钟楼敲了六下,咋咋呼呼跳起来说要回家吃饭,魔女和她的使魔才如逢大赦般松了口气。或许黑白魔法使没有进一步要求留在馆内蹭饭便是今天最大的幸运,天知道到此为止帕秋莉已经念经似的把她了解的所有粗话来回咒骂了好几趟。

“魔理沙。”

将要走出图书馆大门的魔法使被帕秋莉冷声叫住,回头挺没底气的笑笑:“什、什么事ZE……”

“图书馆的书不外借。”

看得出来魔法使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可被对方无声的谴责击退了,她干笑着边走回去边从衣服里掏出本装裱华丽的书:“啊哈哈……差点忘记……抱歉ZE。”

魔女接过书本,用“鬼才相信”的冰凉视线盯着对方。

“呃……十、十分抱歉,再见!”黑白的傻笑有点挂不住,草草道别后逃也似的跑掉了。而落后一些的人偶师则送给魔女最后一瞪,跟着魔理沙离开图书馆。

“呼——”大门重新合上之后,帕秋莉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抬手揉眼睛,她感觉比通宵演算法阵排布还要疲惫。

“那两个人,还真是拿她们没办法呢,帕秋莉大人。”红头发的小恶魔理解的笑道,走上前斟上一杯茶送到主人手里,又力度适当的为魔女揉捏僵硬的肩颈。

“谢谢,小恶魔。”魔女抿了口红茶,放松下来享受使魔的服务,虽然叫作恶魔可这孩子简直就是天使呢,她不是第一次发出这种感慨。

“这是从者应尽的义务呀,帕秋莉大人。”小恶魔脑袋两侧生出的翅膀小幅度抖动着,“今天还要继续钻晶的研究么?”

“嗯。”



当晚,图书馆附属实验室。

描绘在黑曜石地面上的魔法阵散发出微茫的光辉,由粗细一致的线条勾勒出的图案富于几何美感。并不宽阔的房屋内再无其他照明设施,除去法阵本身仅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摆放着张桌子。

小恶魔捧着魔女的笔记本,核对法阵的内容,天生的优越视觉使她能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依旧把笔记本上的法阵原型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分布其中那些繁复冗长的咒文。她仔细检查了三遍,才向主人报告说法阵绘制无误。

“嗯,辛苦了。”

魔女赞许的点头,然后从长袍内侧材料袋里拈出一块指甲壳大小的结晶体,未经任何人为加工的晶体棱线显得尤其锋利,在光线照耀下折射着蓝紫色。她小声咏颂漂浮术的咒语,驱使结晶移动至魔法阵中央,并悬停在那。

给晶体加上一条固定语句,帕秋莉在进入下一步前犹豫了,前方是从未探索过的区域,稍有差池便可能导致难以估量的后果,自己是否能够承担得起这份风险,老实说她心里并没有底。

这片结晶是雾之湖附近居住的冰精捡到的,她把能随时间变色的结晶拿来向门卫炫耀,又由门卫收集起来转交给魔女。值得注意的是结晶变色的情况同远方的钻晶塔完全一致,即使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钻晶塔有过崩落的痕迹,魔女假设这些结晶正是塔的构成物质。

至于她为何要执迷于研究钻晶塔,原因之一是她的好友、红魔馆名义上的馆主——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的妹妹。芙兰朵露本来也拥有与姐姐同样的翅膀,但在十多年前的一次单独外出时遭遇事故,被不知何物残忍的撕掉了双翼,并代以两条用铁丝和疑似钻晶的东西编织而成的畸形翅膀。幸运的是,吸血鬼妹妹捡回条命,似乎也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不幸的是,从此之后蕾米莉亚加强了对妹妹的看护,没有再让她踏出红魔馆半步。

还不止如此,芙兰朵露生来具有某种能力,能够小规模的破坏物品,譬如弄碎玻璃杯之类的。而那次事故以后她的这种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幅,曾不慎将红魔馆主体弄塌三分之一,为了掩饰这个事实帕秋莉将大型幻术维持了一个多月,差点魔力枯竭而死。

想来蕾米莉亚不准妹妹出门也是害怕心智尚不成熟的妹妹在外面惹出大祸,其实蕾米莉亚自己还不是个任性的孩子。

“帕秋莉大人?”

小恶魔的询问将陷入回忆的魔女拉回现实,她眨眨眼。

“没事。”这么应付道,魔女整理思绪调整好心态,张嘴念诵法阵的启动命令。

魔力被注入法阵外围,借由黑曜石的传导流遍整个图案,发出轻微的蜂鸣声;显著增强的亮度在被遮挡的地方投下更浓厚的阴影,法阵中魔力回流稳定下来,开始缓慢增长。魔女等待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念出第二条指令敦促法阵去解析晶体内力场结构。

仿佛在高温下融化的白蜡,构成稳定的魔力簇在接触到晶体表面的瞬间分崩离析,坍塌下来扰乱了有序流转的法阵本体。紊乱的能量在黑曜石与结晶体的双重增幅下迅速膨胀爆裂,就像烤过头的馅饼,疯狂的在实验室内流窜鼓动。

小恶魔慌忙中只来得及建立起简陋的场盾保护自己,而魔女则试图挽回局势让法阵重新稳定下来。

空气在能量流的干扰下失去了密度上的一致性,法阵忽明忽暗的光经折射在墙壁上投下扭曲变换的影子,好似有看不见的恐怖存在舞动于此。黑曜石地砖不堪重负,传出可怕的碎裂声,法阵结构逐渐崩坏,泄露出更加庞大的能量。实验室层层密封的门被敲的梆梆响,隐约间能听到某人在外面叫喊什么。

魔女的袍子和长发早被吹得散乱无比,她不甘的咬了咬嘴唇,大声喊出强制停止的咒语。
前一瞬还汹涌澎湃的能量与魔力下一刻便消散无踪,只有墙壁、天花板和木桌上纵横的焦灼痕迹以及被网状裂痕覆满的黑曜石地面能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引发事故的罪魁祸首失去支撑掉落在地,同时倒伏下来的还有帕秋莉本人,魔女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奋力喘息着想多获得一些氧气。

“帕琪!开门!”

没有室内噪音的干扰,门外持续的喊叫声明显了许多。

“大人!”

小恶魔第一时间解除场盾奔向主人,将瘦弱的魔女扶起来,动作熟练的从衣袋里取出呼吸剂,凑到因缺氧而面色发青的魔女口鼻处。

帕秋莉颇困难的抬手按在使魔手背上把药剂出口按在脸上,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下去,含糊不清的说了声谢谢,之后示意小恶魔去给快被急死的馆主开门。使魔刚解开锁,材质特殊的门扉就以蛮横的气势向内敞开,差点把她的脸砸扁。

“帕琪!”

面容幼小的吸血鬼馆主站在门外看这屋内的一片狼藉,塞满担忧和恐惧的猩红双目很快抓住瘫坐在角落里的魔女,她回头吩咐在背后探头探脑的妹妹别进屋,自己飞也似的冲到魔女身边。

“帕琪你怎么样?”吸血鬼担忧的半跪下来扶住朋友的肩膀。

魔女放下呼吸剂伸手安慰的拍拍对方脑袋:“没关系,只是哮喘发作而已。”

“我到图书馆来找几本书看,就听到——”蕾米莉亚下意识的向地板上的法阵瞟了眼,在看到很无辜的躺在法阵中心那块结晶时,眼神一凛。

“呐,帕琪。”吸血鬼偏回头对准魔女,居然浮现出恳求的神色,“别再管什么钻晶了好么,你知道我偶尔能感觉到命运的走势,那东西让我不舒服,尤其是……”蓝发馆主倔强的闭上了嘴。

魔女缺乏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哀愁,她稍抬起眼,视线越过好友的肩头,看到正扒在门框上朝她俩张望的金发吸血鬼,以及随对方动作而摇摆的那串钻晶。



半圆形的月亮已升至天顶,不过呆在地下图书馆内的魔女看不到,她膝盖上展开着一本写满艰涩符咒的书籍,却并没有读进去。

她想到了自己可说是唯一的好友,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吸血鬼变了,自从她妹妹受到那般对待以来,倒不是说她学会了谦卑,仅仅是谨慎了些。很多时候魔女认为这未见得是件坏事,至少她的朋友不会再没事到处得罪人,可每次吸血鬼表现出那种不适合她的谨小慎微,帕秋莉都会感到难过。

红魔馆馆主与她妹妹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她能够隐约感知到常人所说的“命运”,偶尔灵感乍现期间会被睡眠中持续不断的、带有预知性质的梦境所困扰。“我可是能看见命运的夜之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这句话被她挂在嘴边,并引以为豪,讽刺的是,她所触摸过的最悲惨的命运却应验在她最珍爱的妹妹身上。

帕秋莉认为,现在的蕾米莉亚对自己的能力感到厌恶以及畏惧,吸血鬼再没有调侃着提醒门卫什么时候会有倒霉事,也再没有狂妄的宣称自己是命运的主人。

蕾米莉亚对钻晶心生反感一定是有原因的,不只是由于发生在芙兰朵露身上的事,她很可能是注意到命运与这未知晶体的纠缠。正因如此魔女才更加坚定了要把钻晶研究透彻的决心,已知的事物是不足以为惧的,为了蕾米莉亚和芙兰朵露,亦为了在命运到来前有所准备。

厚重木门被叩响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图书馆里,这种节奏只可能是银发的女仆长。

“进来。”

“失礼了,帕秋莉大人,我来归还大小姐拿走的书。”

十六夜咲夜单手抱着两本书,用另一只手牵起裙摆向魔女行礼。

“放在桌上就好,待会叫小恶魔去清理。”帕秋莉指指长桌上空余的位置。

“是。”银发女仆带着一如既往的优雅浅笑,走近把书轻放在魔女所指的地方。

注视着红魔馆内独一无二的人类,魔女不禁心生感叹,与咲夜的相遇是蕾米莉亚最后一次为自己的能力感到高兴,而从现状来看咲夜的确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永远面带微笑将所有事情办理得完美无缺的女仆长,身为人类却从容的生活在恶魔的洋馆中,即便在这个人类与妖怪能进行合作的时代也并不容易。

“蕾米还好么?”

“大小姐很好,正在给妹妹大人讲故事呢,内容是从稗田家的书里截取的。”

“嗯,那就好。”

“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容我先行告退。”

“嗯,去吧,辛苦了。”

“为各位大人服务并不辛苦,那么就告辞了,帕秋莉大人。”

女仆长又行了一礼,低着头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又一个爱逞强的孩子,魔女无声的评论道,苦笑着摇摇头,这个也是那个也是都叫人放不下心的样子。

至于稗田家的书,帕秋莉想到那个以记录历史为己任的家族,确实他们将剧变至今的历史详尽记录了下来,甚至剧变之前的都模模糊糊有一些。然而剧变本身是如何发生的,是出于什么缘故,钻晶塔又是何人所建、有何功效,这类信息好像被什么人刻意藏匿了一般,完全从已知历史中抹去了。

换句话说钻晶塔是目前她所能掌握到的、绝无仅有的连接现在与过去之门。

任何其他人都能选择无视过去,浑浑噩噩度过自己的生命,可她帕秋莉•诺蕾姬不能。

点评

这样...不过如果是一大块被弄碎的部分,或许我应该把锋利改成尖锐...Hmmmm  发表于 2011-7-9 11:15
是啊,你需要拿近了看,就会发现那边缘充满细小的凹坑,因为天然形成的边缘总会经受各种外力的撞击  发表于 2011-7-9 11:10
这种印象源自我小时候在地质大学博物馆里面看到的那些成簇长出的天然水晶,当然我并没有去求证  发表于 2011-7-9 11:07
天然的晶体不会有锐利的边缘的,只有经过切割的晶体才做得到  发表于 2011-7-9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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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8 21: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晚上居然继续吃昨天没吃完的兔肉,铃仙和帝真是抱歉第二次,于是属于0的部分到此结束,一共2W字了……啊啊我要好好休息两天。

——————————————————————————————————————————
0 END



月明星稀,在妖怪山东方隔着红魔镇与雾之湖的、并不十分高耸的山丘上,坐落着这片聚居地的另一座神社。比起有两位神灵助阵因此香火兴旺的守矢神社,这里显得十分寂寥,甚至大部分人连它的名字也不清楚。

掉漆褪色的古老鸟居上挂着牌匾,“博丽”两字几乎完全埋没在夜色中,看不真切。树冠簇拥晚风沙沙作响,摇落的叶片飘落到坑洼不平的石砌地面上,翻滚着向神社内而去。

黑发黑裙白衣的少女坐在神社门廊上,木质地板被长久的时间打磨抛光,显得光滑而细致、毫无棱角。本来平时前方进入神游状态的少女注意到被风推来的叶子,看着它翻过最后一个跟头插进塞钱箱下积满灰尘的缝隙。黑发少女收回目光扬起头,迎上云间透下的月光,张嘴报出一串时间。

“三时二十三分三十六秒,三十七、三十八……”

她背后的拉门呲啦一声滑开,紫裙金发的人边掩嘴打呵欠边走出来。

“一如既往好用的能力呢,莲子。”

金发少女靠着宇佐见莲子坐下,伸手抚平裙子的褶皱,也抬眼望向头顶的夜空。莲子偏过头,红褐色的眼睛停留在对方恬静的侧脸上,表现出略微的惊诧和担忧。

“梅莉怎么现在就起床了?”

“呐,莲子,我做了个梦。”并不正面回答朋友的问题,梅莉合上眼安静的笑着,说,“我梦到远在与莲子相遇之前的自己,跟某条神龙还有某个巫女达成协议,操纵着幻想与现实的境界创造了一个容纳被现实遗忘之物的世外桃源。”

少女突然身体一歪,侧伏在莲子大腿上,金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发间露出的唇角依然保持着上翘的弧度。

“如果当时的我不是那样的鼠目寸光,如果这梦境中的事成为了真实,就好了。”她继续自语般低声呢喃道。

“……那都不是梅莉的错。”踟蹰再三,宇佐见莲子还是只能吐出这般苍白无力的安慰,她为此感到羞愧。

梅莉带着笑意呼出口气,在对方腿上小幅度蹭蹭,然而她感觉不到温度。冰冷加上冰冷,结果只能是冰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方才停顿了一瞬的风又吹了起来,梦醒兴起而出的少女在讲述完梦境后再度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意识逐渐下沉,呼吸变得平稳绵长。莲子小心翼翼抚摸着对方蓬松的头发,重新同皓月星辰进行缄默无言的对视。



地平线上刚显出微茫白光的时候,九尾的狐狸造访了神社,她带来的气流吹散了周围散乱铺陈的败叶。身着蓝白道袍的八云蓝双手笼在宽大的袖子里,与两位少女相隔既不远又不近的微妙距离,并拢双腿恭谨默立,凝望着尚在睡眠中的少女。

莲子见状准备唤醒朋友,蓝冲她摇摇头,示意没这个必要。

莲子遂比着手势让狐妖过来坐下,蓝仍旧是温婉却坚决的摇头。

于是黑发少女感到几分尴尬,狐妖眼帘低垂笔直站立在自己对面,她不知道要把视线往哪放比较好。这份尴尬似乎延绵无期,梅莉睡得很沉,丝毫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莲子开始谋划偷偷在蓝看不到的地方把梅莉掐醒,但终究没有付诸实施。

等到梅莉哼哼唧唧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已然是日头即将升上正中的钟点,她抱怨着倒霉的晴朗天气,然后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狐妖。

“紫大人。”九尾狐抖抖袖子,躬身行礼。

“蓝,等很久了?”

狐妖习惯性的抿了抿嘴,音色沉稳:“回紫大人,没有。”

“蓝你察觉到了吗?每次你撒谎之前都会抿下嘴唇呢~”梅莉,同时也是八云紫,像戳穿孩子谎言的家长那样笑道。对此,性格谨慎的狐狸想出言辩解,却被紫抬起的手堵住了话语:“没关系,蓝,昨天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既然主人不作追究,八云蓝也就不再多言,汇报起行动结果:“塔的例行维护中没发现任何不稳定因素,一切如常;永远亭的蓬莱山辉夜和八意永琳承诺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藤原妹红也答应只要不伤及上白泽慧音,她便不会有所行动;有些人感觉到了灵体辐射的波动,但他们目前的各种猜测尚无波及到真相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这块不出问题,就不会有问题。”

紫总结道,即便蓝所报告的全部是计划顺利的好消息,她眉眼间仍弥漫着挥散不去的忧虑,任何最细微的变化也可能被放大至无法驾驭的地步,说到底自己能够做的仅仅是尽力不让岔子发生在她所管辖的范畴内。

这里绝不可重蹈北美覆盖点的覆辙,八云紫将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此事。

属于少女的脸上凝着不属于人类的冷峻神色,倒映在九尾狐妖橙黄色的狭长双目中,逐渐积淀出晦涩不可语的颜色,蓝的下颚轻微蠕动了一下,但终于没将越矩的言论念出来。她只是再次恭谨的埋下头,以刘海与帽檐挡住眼睛:“那么,属下就继续今天的例行巡视了。”

“嗯,去吧。辛苦了,蓝。”眉头微蹙满腹心事的紫勉强扯出一抹浅笑,送走了式神。

将八云主从的互动看在眼里,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宇佐见莲子不禁产生了几分脱节感,她总觉得在自己面前的八云蓝总带着股刻意为之的冷漠疏离。另外,即使一同度过了难以计数的漫长年岁,她仍旧无法习惯“八云紫”这个称呼,尽管它才是玛艾露贝莉·赫恩的本名。

失落感仿佛海绵阻塞在莲子胸腔内,它吸收着从黑发少女心间溢出的负面情绪持续膨胀,直到莲子以长期锻炼而成的自控力捉住它,一把捏碎。她曾经亲眼目睹梅莉所作出的决断以及牺牲,而那让她足够坚定,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宇佐见莲子都将与梅莉站在一起——无论她是叫玛艾露贝莉·赫恩亦或是八云紫。

确认完毕自己决心的莲子抬起头,正对上金发妖怪紫水晶般的眼眸。

“咱们也出发吧,处于调皮时期的孩子们不稍微盯紧点不行呢~”

黑发少女拾起置于一旁的黑色宽檐帽扣在头上,站起身来小跑向毕生的友人,握住她停顿在空气中的、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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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9 00:44:35 | 显示全部楼层
译名 东方跌出去(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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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很想叫它废土东方,可是废土这俩字实在糟蹋了自然风景那么好的地球;于是我又想叫它东方劫后余生,但是这样又太做作矫情  发表于 2011-7-9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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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9 10:39:3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塔到底干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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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的是0..整个四篇都只是开端...  发表于 2011-7-9 15:33
这不是完结END了么……  发表于 2011-7-9 11:12
嘛...以后会揭露的,慢慢来  发表于 2011-7-9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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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9 15:06:05 | 显示全部楼层
您不但会画还会写文阿~(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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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略占一点却都不精的悲剧而已...  发表于 2011-7-9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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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1 18: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稍微休息了一阵,1的时代正式拉开帷幕,无聊而悠闲的日常将成为过去式,每一个有良知的家伙都会无可避免的陷入苦逼中(喂喂

我颇有种雪球越滚越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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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河城荷取在小河旁的一块树荫下坐着,用帽子给自己扇风,扎着双马尾的河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刘海一丝丝贴在额前。前不久从地下钻出来的讨厌土蜘蛛又在污染水源了,还把和她一起那住在木桶中的妖怪放在河里漂,河取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她们赶回森林里。

在盛夏午间热度的烘烤下连讨厌的知了都难以忍受,挤出垂死挣扎般断断续续的鸣叫。河童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真卖力过头,但是胆敢弄脏河水的家伙决不可原谅。等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一点,河取拖着失水过多的身体挪向河岸,不顾形象的埋头猛灌了几口,又用沁凉的河水抹了把脸。

她相当惬意的抬起头,余光瞟到侧面几乎挨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河取把脸转过去——正迎上相机在阳光下反射着光晕的镜头。

快门按下后响起机械卷动的声音,满面春风的鸦天狗说:“感谢惠顾!”

“喀!”过分激动的河取本试图呼喊什么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下意识挥手欲夺,无奈河童与鸦天狗的反应能力相差太远,被对方轻松闪避过去。

“咳、你——!”河童又羞又恼,正准备以连珠炮之势对文进行叱责,却想起什么似的把后面的内容强咽回去。

守矢神社宴会上发生的事她还记着呢。实际上打那以来河取再没有同文说过话,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闹脾气了,可她必须给文一次深刻的教训,凭这样的念头河童贯彻着自己的决意。

然而这个不识好歹的射命丸文居然还敢公然挑衅,所谓的新仇旧恨,河取要一并算清——虽然她对怎么算暂时毫无头绪。

就在河童兀自纠结的时间里,鸦天狗早已将相机收回腰带上的包包里,飘飘然走到树荫那和膝而坐,好整以暇的看着河童在那变换脸色。

太阳晒得河取脑袋顶发烫,她使劲捏了捏帽子,扬手把它戴回去扭头便走。

“哎?”之前的闲适消隐无踪,文被一向心软的河童那决绝动作镇住了,她赶紧爬起来追过去。

“河、河取?喂!”鸦天狗神色狼狈,跟在快步行走的河童旁边,对方压低的帽檐使文看不见她的表情,这让鸦天狗感到心里没底。

“我其实是来道歉的啦,宴会那时候的事真是非常抱歉!我真不太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还是椛告诉我的,你看为了表示歉意我还专门买了新鲜黄瓜!”

文使出了杀手锏,这一招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百试不爽,然而今次河取连停顿都没有。糟糕,鸦天狗彻底慌了神,这次河取要来真的,哎呀呀早知道就克制下自己拍照的欲望了。这么想着,一向巧舌如簧的记者同志也结巴起来:“那、那个,你看,其实我仅仅是希望能……你看,多制造些你和雏相处的机会嘛……呐……”

有时候她真痛恨自己经不起念叨的耳根,河取突然停住脚步,害的鸦天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河童略微抬高头,从帽檐下露出眼睛,盯得射命丸文忍不住吞口水:“黄瓜呢?”

“咕……”鸦天狗满脸万事休矣的尴尬表情,扭捏着蚊哼道,“对不起……那是骗你的。”

我猜到了,河童垂下肩膀,放弃忍耐住叹息的努力:“罢了,狗改不了吃屎。”

射命丸凄凉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反驳这句话的立场,但先天乐观的她很快就以“河取原谅我了”取代那股悲愤劲。

“我就知道河取最好了~”鸦天狗欢呼着抱住河童,全然不顾这句话有损自己的人格。

“好热!放开我!”

“其实我想让你帮忙看下飞行器,起落架好像出了点问题~”

“……滚。”



“所以说你们秋天还要再组织队伍去一趟塔那边?”文蹲在飞行器主翼下面,拿着她那把枫叶形团扇给正在摆弄起落架螺钉的河童扇风。下午四时泛黄的阳光斜洒在机身和停机坪上,拉长了影子。

“嗯。”河取将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摘下帽子擦擦汗,然后与文一起小心从机翼的覆盖范围内移出去。“上次只来得及草草检查了下新发现的一处废墟,从里面带回来的东西研究了很久还是摸不到头绪,所以这次我们准备延长时间看看能否找到点线索。”

一提到技术研究方面的话题,平日里并不多言的河童立刻兴奋起来:“对了,文你还没有见过那些有趣的玩意吧?”

“哎?啊,没有。”老实说鸦天狗对纯理论性的东西兴趣缺缺,可她不好回绝已然打开话匣的河取,“是怎样的东西呢?”

“是挺神秘的板子哟。”说着,河取麻利的收拾好扳手和起子,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文看。

那的确是一块板子,主体是厚约两三毫米的墨绿色塑料板,上面布满了铜黄色的线条,还有些大小不一的黑色矩形突起物,印刷体工整古代符号磨损严重。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一个个的矩形小单元都被线条连接起来,并且线条在互相平行的同时与板块边框也是平行的,整体呈现出一种规律的几何美感。

文试探着抠了抠好像是焊接在版面上的黑色小块,结果被河取劈手夺回板子,还附赠白眼一枚。

“别把东西弄坏了呀,你这毛手毛脚的笨蛋天狗。”河童宝贝的将板子抱在怀里,仿佛它是她的头生孩子。

鸦天狗只得鞠躬赔笑:“哎呀呀,抱歉抱歉~”

“呃哼。”河童从鼻子哼出口气,随即又着迷的捧起那块作用不明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呢,真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没准这些图案就记录着古纪元的信息呢,如果能挖掘出原来的技术的话……”

河童陷入了属于科学研究者的狂热妄想中,把文晾在一边。

据说将青蛙放在盛满凉水的玻璃杯里面,之后在下面加热,它不会察觉到细微变化的温度,而等它发现时已经来不及跳出去而会被活活煮熟。这是上次采访时一个人类孩子告诉鸦天狗的,当被怀疑的时候,小家伙很自豪的说慧音老师教的不会错。

文当然没有真的去求证这件事,不过现在的她稍微能够理解那只青蛙的感觉。

不晓得从何累积的悲戚感,当她发现时自己早已被它层层包裹,挣脱不得。它自心中溢出又渗入大脑,射命丸文随即回想起她绕钻晶塔飞行时舌根品尝到的味道,同此刻的一模一样。

而鸦天狗依然不明白自己产生这感想的缘由。

“文文?”

回过神来的文意识到自己正死瞪着依旧刺眼的太阳,眼球内部传来一阵胀痛,她撇过脑袋揉揉眼睛。已经收拾好背包的河童颇担心的抬头打量着反常的天狗,虽然这家伙的恶作剧叫人心烦,但她毕竟是朋友。

“哎呀呀——”文习惯性的以没心没肺的口头禅掩饰自己的失态,“一不小心就想着河取之前在河边的样子到出神呢~”

“嘁……”河童差点没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写在脸上。

“要是,我现在也能像曾经的鸦天狗那样自由翱翔就好了。”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句子出现在鸦天狗脑海里,并且还真就脱口而出。

不不,那样就糟糕了,明明现在就足够神出鬼没到处偷拍,河取没忍住腹诽,不过同时,看到鸦天狗的表情由惊讶变为怅然若失的苦笑,河童难以抑制内心的忧虑。

文确实不太正常,河取颠了颠背包,或许她该找雏谈谈。



搁在角落的置物架和架子上摆放的古怪物品积满了灰,难以分辨原本的颜色,让人连碰都不想碰它们一下。而显然,某些人就是不那么爱好干净整洁,比如雾雨魔理沙。

黑白魔法使缩紧身子蹲在置物架之间,饶有兴致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毫不介意自己由黑变灰的裙摆以及覆上土黄色的指腹。实际上,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衣服弄得更加脏乱一般,她伸手拽住塞在架子角落的布袋,用力拉出来。

装满杂物的袋子翻倒在地,里面的东西争先恐后的从袋口滚落,腾起一阵浓重的烟尘。为了躲避扑面而来的尘埃,魔理沙猛的站起身,宽广的帽檐扫中身后架子上的黄铜水龙头,后者哐当一声在木质地板上砸出个小坑。

“不买东西就给我出去!”柜台后戴着眼镜的青年终于忍受不了,抬高音量呵斥道。

“切。” 魔法使满不在乎的拍拍手,无视对方的瞪视,又蹲了下去。她挥手驱赶飘散的尘埃,在从袋中倒出的物品间扒拉着,几个不知用途的小金属块、被拆散的魔方残骸,没什么特别有趣的。失望刚在她眼中冒头,就被压在下层的某物敲了回去,魔理沙拨开那些小塑料方块,把下面那片薄薄的东西拾起来。

一个圆形碟片,中间还有个同心小圆孔,粗细差不多能塞进食指。魔理沙吹去碟片表面的灰,再拉起围裙擦了擦,惊奇的发现虽然由塑料制成,可是碟片本身却泛着金属光泽,而且看上去有一圈圈的纹路但摸上去却十分平滑。

“香霖,这是什么呀?”

魔法使捏着那片塑料冲店长问道,语气中一丝愧疚都感受不到,尽管眼镜青年是那样黑着张脸。

“河童从古代遗迹里找到的东西,似乎没什么用。”香霖决定不要跟对方一般见识,反正魔理沙那副样子不是一两天了,自己应该表现得更淡定些。

“哦,那我拿回去了ZE~”

“喂!”果然还是没法淡定。

“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会有人买这个,走了ZE~”对这番公然的抢劫行为怡然自得,魔理沙好不客气的摆摆手踏出店门。

门铃的声音空落落回响在店内,半妖僵直了好一会,最后被抽去气力般倒回椅子里。

黑白魔法使把碟片收进衣服里,之后抬头看了看镇子屋舍间露出的钻晶塔一角,最近她没有再被奇怪的梦境困扰,无意识的去看钻晶塔却成了一种习惯。很莫名的,她又想起了灵梦,那个仅有一面之缘、好像只有自己知其存在的巫女,跟爱丽丝说起时对方还说那是她的妄想。

什么啊,下次一定要把爱丽丝拖去那个神社,看看到底是谁在妄想。



爱丽丝弯腰凑近一盆形态妖艳的花,它有锯齿边缘的蓝色花瓣,上面放射状延伸的鲜红仿佛渗透的血渍,情不自禁的,人偶师想要再靠近点观察。

“别靠太近,花粉有毒。”这座温室的主人,同时也是花店主的风见幽香伸手摁住人偶师的肩膀。

“啊,这样。”爱丽丝赶紧撑直腰杆,她仍旧对幽香这种冷漠的气质不很适应,即便自己对幽香的特质再清楚不过。四季鲜花的领主只是生性不亲近人,较为寡言少语,但这并不妨碍她那特别的、冷冰冰的善意。实际上姑且算半离家出走的爱丽丝初到此地还受过幽香不少照顾,当然多半是人偶师的母亲大人事先拜托过这位旧友。

见爱丽丝不再试图一嗅芳香,绿头发的花妖也便转回身去,继续进行浇灌工作。

人偶师百无聊赖的在成列的各色花朵间踱步,没有再接触周围看似美好无害的植物,她才发觉自己确实有点不在状态,这些妖异植物没有一种是之前见过的,想必全是不能拿出去的高危品种。

不在状态是没办法的事,上午陪魔理沙去学校听帕秋莉教授的课程,末了被魔女拉到没人的地方一顿唇枪舌剑互通往来。

“魔理沙总缠着我,不是我要的,关于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比你还要烦。”那个面瘫魔女背书似的声称,还说什么把魔理沙问她的问题推给爱丽丝是为给她俩制造谈话机会。这点人偶师相信,除了魔理沙没人看不出帕秋莉溢于言表的不耐烦,可是黑白魔法使的问题是那么浅显琐碎,因而她答以“我放不下身段去迎合人类愚钝的理解力”。

然而即使是爱丽丝也不得不承认,她从小就熟识的帕秋莉·诺蕾姬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确实远胜过自己,一句“即便对象是那个雾雨魔理沙?”便将人偶师逼上绝壁。

或许她应该尝试让自己变得平易近人些。

这样琢磨着,爱丽丝没留住胸腔内那声叹息,她埋头走到温房尽头,脚掌轻碾地面转过身,然后看到浑身脏兮兮的魔理沙出现在对面的半透明门后。

“哦哦,爱丽丝——!呜哇!?”黑白魔法使扯开嗓子嚎道,手臂摆动幅度过大险些将上面一盆吊兰击落。

人偶师听到正在浇花的幽香狠狠咋了下舌头,同时散播出一股恐怖的压迫感,她看看魔理沙——魔法使以自己粗壮无比的神经抗衡着幽香的魄力。爱丽丝一阵心悸,确实仅仅停留在散发气场的层面魔理沙多半不会有事,而倘若幽香开始物理层面的攻击,魔法使一定会连渣都剩不下。

所以人偶师赶紧让上海去扶稳摇摇欲坠的吊兰,让蓬莱拽住魔法使的头发将她拖出去,自己则向幽香赔礼道歉。

“……告诉你朋友叫她以后小心点,”好在风见幽香有足够的宽容大度,她朝玻璃房顶望了望,放下水壶去伞架那抽出把伞递给爱丽丝,“这伞借你,要下雨了。”

“谢谢,今天就先告辞了。”人偶师诚惶诚恐接过伞,极其标准的鞠了个躬,随后召回上海快步走出温室。

而魔理沙还在同抓着自己头发不放的蓬莱作斗争,人偶师扭动手指叫人偶松开对方的金毛。魔理沙张嘴想抱怨,却被爱丽丝瞪得硬生生把滑到喉咙管的话吞回去。云层淤积之上滚过一阵闷雷,像是住楼上的人打翻了桌椅,之后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向地面。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并肩走着,爱丽丝竭力让自己忽视从对方衣服蹭到她白色披肩上的灰尘,而魔理沙根本没看路,埋头把玩一张塑料圆片。

“这是什么?”就算打伞也不过遮住肩膀以上的部位,雨水早已润湿少女的裙摆,为了将注意力从种种不快中转移开,爱丽丝开口问道。

“谁知道,从香霖那拿的。”魔理沙用手指穿过圆盘上的孔洞,串在那扒拉它转。

应该是抢的才对吧,人偶师觉得杂货店老板真是可怜得很,虽然魔理沙老往他那跑这方面叫人火大。

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待两位少女回到家门口,天空已经放晴,阳光透过散开的云间洒下,地表蒸起潮湿温热的气体。

爱丽丝在门口收起伞,准备掏钥匙开门,就听到魔理沙发出声低呼。她扭过头冲对方望去,只来得及看到一只黑猫的尾巴倏忽消失在房屋的空隙间,还有一脸晦气的魔理沙。

“这算什么呀,真倒霉……”黑白魔法使跺了跺脚。



“帕琪我不同意!”红魔馆二楼书房里,蕾米莉亚双手死死扣在书桌边缘,尖锐的指甲在清漆上按出裂纹。坐她对面的帕秋莉淡然合上书,抬眼对上好友情绪激荡的猩红双眸,没有因吸血鬼散发出的气势而产生办点动摇。

刚才帕琪主动来她书房里还遣散了所有仆人,她就觉得很不对劲,蕾米莉亚拧起眉毛,娃娃脸上写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慨与忐忑。而这么对视下去不会有结果,吸血鬼用力闭上眼摇摇头:“不,我绝对不会让你跟那帮蠢货去调查什么见鬼的钻晶塔!”

“我非去不可。”魔女以她一贯的舒缓口吻说,仿佛是在告诉蕾米莉亚一加一等于二,“蕾米,我知道你对那东西很不放心,可是为了我的研究,为了芙兰,甚至为了你,我都必须去。”

“你不能再这么一味的害怕下去,有些问题不是关上门就能假装它不存在的。”

魔女毫不避讳的说出她早就想让朋友听一听的话,过于直白的言语让夜之王也不禁退缩了。难以置信与受伤的神色从蕾米莉亚眉目间掠过,脆弱的桌沿终于在利爪下碎裂,外貌幼小的吸血鬼赌气般别开脸,而魔女打定主意让自己一直维持理性的冷酷。

吸血鬼绷紧了控制下巴的肌肉,小小的尖牙从略张开的唇间露出来,连呼吸都在颤抖。这样的蕾米莉亚让帕秋莉心生愧疚,但是魔女仍然不发一言,只是默默注视着内心斗作一团的朋友。

蕾米莉亚急促的吸气,似乎在积聚力量,她低着头,光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维就耗尽了全部气力。吸血鬼竭力用声带与舌头编织出句子,在尊严和羞愧的阻碍下这并不容易,断断续续的,她哽咽着。

“我……我承认……我……害怕……非常的……呃……那东西……芙兰……芙兰她……”

被撕扯到几乎分辨不清的词语一个个滑落,蕾米莉亚停下来调整呼吸,又努力逼迫自己说下去,抓在手里的桌子边角被进一步捏碎。

“那东西……钻晶……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能感觉到……因此……帕琪你不能……绝对不能去……”吸血鬼猛的扭头用视线钉住帕秋莉,脸上肌肉不自然的抽搐着,“绝不能……哪怕我必须亲自……把你打到爬不起来……也要阻止你去!”

认真打起来,输赢还不一定呢蕾米,虽然想这么说,但吸血鬼通红的眼眶以及脸上杂糅的痛苦神色仿佛刀刃扎入魔女的视网膜。她发觉自己果然还是没法做到纯粹的冷酷,万分无奈的承认了这一点,帕秋莉并不把动摇放在颜面上,而在内心盘算起折中的办法。

“好,我可以不亲自前往。”过了会,魔女开口道。

蕾米莉亚像是溺水者看到浮木般攥紧这句话,眼中重新迸发出一丝希冀。

“我可以不去,但是必须找个我们都能信任,足够聪明,即便离开几天也没问题的人代替我去。”

刚刚点燃的希望立刻微渺下去,吸血鬼还想尝试劝服,让帕秋莉彻底放弃同钻晶打交道,对方却不给她机会。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蕾米。”魔女补上的话语封闭了一切可能的突破口,她对这样的自己心生反感,反感是一方面,帕秋莉不预备再退缩。

蕾米莉亚眉头紧锁,帕秋莉这番话已经无可动摇,何况她压根不相信自己能靠暴力途径击退对方。缠绕在塔附近的黑暗丝线连吸血鬼的视觉都无力穿透,光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反胃,而现在她却不得不作出决定让自己的属下去接近那种不详的东西。

夜之王用手捂住脸,艰难的从咽喉中挤出那个名字,自己都觉得这声音不像自己。

“美铃,那就让红美铃去。”

“好。”短促的音节自魔女口中跳出,她起身走到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前,抬手搭上门把。

“蕾米,你可以怨恨我的无情,我亦无意为今天的行为推脱,仅仅是想让你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芙兰、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更加是为了这个世界那段被抹去的历史。我看不到命运,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塔内蠢蠢欲动,而对它的了解很可能会成为将来挽救重要事情的关键。”



漫长的夏日终于被一场凉过一场的降雨冲刷干净,秋季的气息染红了妖怪山的枫叶也催熟了耕地中的谷物。这片区域短暂的秋季注定属于忙碌,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积极投入到秋收工作中,为即将来临的冬天做准备。

“这时候却不能留下来帮忙还真是叫人有那么点不快呀。”独角鬼扶在桥栏上向着山下景色灌了口酒。

“我没听错吧喂,勇仪你啥时候喜欢上辛苦兮兮的收割庄稼了?”横坐在栏杆上的萃香以不输给独角鬼的势头猛喝,酒水从嘴边溢出来弄湿了衣服也毫不在意。

“我帮忙收割还不是因为他们要酿酒。”勇仪伸直手活络筋骨,“不过貌似这次河童们的事情更紧迫,到底想什么呢居然在秋天动物储备冬粮的时候去塔那边,真是的。”

“说不定会有乐子呢,久违的战斗什么的,啊啊这么一说我也想去了!”萃香挥舞着酒葫芦,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

勇仪向后仰头躲过朝脸上戳来的角,抬手抓住小个子鬼的手臂帮她找回平衡。

“不过没办法呀,既然那帮家伙用酒当做劳动力的交换。”小个子醉醺醺的咬着舌头说,“大冬天的没有酒喝才是末日般的麻烦呀~”

“所以咱们不在的时间里就拜托咯!”勇仪喝完最后一口酒,拍拍萃香的脑袋。

萃香闻言骄傲的挺起自己毫无起伏的胸膛:“交给我伊吹萃香大人就好!”

勇仪眯起眼睛,被小个子那副模样逗笑了,她旋即撇到从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桥姬,对方估计是在想什么东西,独角鬼不愿去打扰。

事实证明,当你不主动出击的时候,偶尔就会被对方找上。

“小心点。”

最初勇仪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可沉默寡言的帕露西居然提高音量重复了一次,这让独角鬼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惊吓。

勇仪酒红色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当然,还有那么点喜悦,她等待对方的后续解释。

然而桥姬并无多言,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在夕阳中变幻成紫色的钻晶塔,不动声色的缩紧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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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2 20: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美铃你是好人美铃你是好人美铃你是好人美铃你是好人美铃你是好人……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美铃我对不起你…………………………(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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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红透的枫叶在轻风吹拂下脱离枝头,飘落在哨戒天狗白色的脑袋上,犬走椛歪头抖抖耳朵,那片叶子便失去依附,加入到早一步抵达地面的伙伴之间。白狼天狗遂在初秋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打了个呵欠,眨眨眼抬头看着微亮的天宇。

山下车站传来的汽笛声在介质中荡起波纹,那应该是今日最早的一班列车发出的。椛又在原地活动了下筋骨,就沿路开始山道的日常巡视。

跨在腰后的刀与盾随主人的动作小幅度碰撞,沉甸甸的感觉让椛感到安稳,前方山路拐角后面的动静让白狼天狗的耳朵朝那个方向转去,她警觉的将手搭上刀柄。看清来人后天狗放松下来,脑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疑惑——她想起今天河童组织的探险队出发的日子。

一个人类少年蹦跶着跑上来,时不时回头招呼落在后面的红魔馆门卫,后者大概是边笑边叫他留神脚下。这个组合委实有些怪异,白狼天狗在心里评论道,拦住那一个劲往上冲的冒失人类。

尽管犬走椛一再强调没有事先通报的来访人类不能进来山里,明显兴奋过度的少年还是想继续深入。好在红魔馆的门卫是个通情达理的妖怪,说服少年就在此等待河童他们的队伍。

每次针对古代遗迹的调查队伍都是由人类和妖怪共同组成的,秉承着互不相瞒的传统,但是这次的时间问题人类没法让劳动力浪费在调查队上,于是形式上就让铁匠的孩子当代表。

或许这个人选是对的,椛想。当自己问起“难道不怕山上的妖怪伤害你”,少年以看三岁小孩的鄙夷眼神瞥了天狗一眼,答“现在连小不点也不会理睬‘不听话的孩子会被妖怪捉去吃掉’的蠢话呢,你想吓唬谁,嘁。”当然,犬走椛听了这话难免有些莫名的凄凉感。

过不久十几只妖魔鬼怪组成的队伍就浩浩荡荡从山上开下来,闹哄哄的鬼族和叽叽喳喳的天狗簇拥着五六名河童,松了口气的椛简单解释下情况便继续巡逻去了。

“哟,这不是美铃么?”勇仪一眼就看到穿深绿色马褂和开叉裙的门卫,上前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什么呀那个一毛不拔的吸血小鬼居然肯让你出来?”

红美铃被迫佝偻下腰扶稳帽子,无奈却不改温和的微笑:“日安,星熊小姐。我这次是代帕秋莉大人去查看的,那位大人身体不很好无法亲自前往。”

“啧。”独角鬼不满的撇撇嘴角,“我要是你早就辞职不干了,亏你有这样的好脾气,还有,直接叫我勇仪就行了。”

门卫依然是温和的笑着,既不附和勇仪的说法,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另一边的气氛就不那么融洽了,刚一照面自诩“清廉正直”的文就被那个人类死小子出言挑衅——“这不是爱好八卦的乌鸦姐姐么!”

鸦天狗一下就愣住了,思绪内依次回转过“你叫谁乌鸦?!”“这小子不是前几年讲关于水煮青蛙的那个么”“人类长的还真快”,最后落在“老娘是清廉正直的射命丸文!”上。可惜等她在脑内发泄完,已经错过了反驳的最佳时机,只得默默独尝黄连的滋味。

就在这欢乐祥和的氛围中,新一批调查队启程前往钻晶塔。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路上十分顺利,并没有预想中那般遭到理应正在积累秋膘的掠食动物的袭击,仿佛潜伏在野林中的猛兽被什么人驱赶着离开了调查队的行进路线。不过这种浓郁的预谋气味反倒让负责戒卫的妖怪们加强了预防措施,暴风雨前的宁静这话从来不是说着玩儿的。

而另一方面,不用为大家安全负责的家伙们则却很是轻松惬意,尽情享受着这次集体郊游。

比预想时间提前了一天半,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靠近钻晶塔脚下一片新近发现的废墟。那栋房屋并不特别高,但底部面积十分宽阔,将近有50米长,像是倒伏在地上的火柴盒。

星熊勇仪交抱双臂打量着这座破败不堪的建筑,数量庞大的铁框窗户依照精准的规律分布在外墙,上面缠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真不明白古时候那些人类怎会喜欢这种规律到死板、毫无美感可言的建筑方式,独角鬼暗自感慨,随即吩咐其余鬼族去探查周边情况,自己同美铃则清理待会点篝火的场地。

鸦天狗跟着河取进入到建筑内部,地上满是从天花板崩落的碎石和石灰块。他们从走廊间穿过,藤蔓类植物从外面爬进来延伸在内墙上,漂浮的灰尘在从窗户射入的光线中忽隐忽现,文不禁用围巾捂住口鼻,而河童对此显得习以为常。

然后队伍分成几组,各自到不同的房间中搜索。

河取与文分在一组,同行的还有那个对将文叫做“乌鸦姐姐”这件事坚定不移的人类小子,鸦天狗有做出相关努力,但很快承认自己除了随它去之外并无办法。

锈迹半阖上的金属门表面蜿蜒散布,恍若某种规律古怪的铁艺。而在天狗扳住它的边缘想将之拉开的一瞬间,被氧气和水锈蚀干净的门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之后整扇门哐当倒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文心有余悸的拍拍手,随河取进去屋内,在愈发昏暗的环境中眯起眼睛。长条状的塑料壳子落在积灰里,天狗抬起头能看见它正上方天花板上剥落的痕迹,她猜这东西原本是起照明作用的。

杂乱堆放的还有更多用途不明的玩意,灰尘像漏入靴子的沙砾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随闯入者的鞋底而扬起。鸦天狗这是第一次亲身进入到古纪元遗迹中,感觉自己仿佛不被欢迎的侵略者,被四周陈列的一切无声指责着。因此她小心翼翼,生怕惊醒沉睡其中的过去,连呼吸都不能尽情。

甚至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类小鬼都被这种氛围渲染得收敛了动作,学天狗和河童那样每踏出一步都万分谨慎,虽然从河童的角度来说,她只是不希望破坏任何有潜在价值的东西,而非出于对过去的敬畏。

河取让鸦天狗和人类去看看靠房间侧面的置物柜里有些什么,自己蹲在一张外形奇特的桌子前,鼓捣一个金属箱子。

文看那被凝结成块状的灰尘覆盖的柜子,有点犯难,幸而人类少年给出了简单直白的解决方案——他用不知从哪捡来的棍子将那些灰块敲碎,之后伸手把它们抠下来。但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正面对着更棘手的问题,那柜门上有把锁,并且边缘已然与门框锈在了一起。

“没事,用这个。”就在一妖一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河童仿佛有预知能力般从背包里取出把带鞘短刀抛给鸦天狗。

你居然一直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么河取,文发现此刻无法用言语表达她内心的感受,她恍惚的用短刀刮去门缝里的锈迹,又把柜门撬开。里面是一些印了古语言的纸张,被时间浸泡出霉味,在鸦天狗拿起来的瞬间便破裂成细小的碎屑,让她想起燃尽的蚊香。

“……河取,这可不怨我。”

“啊,没事,”河童头也不回,轻描淡写,“我早猜到纸质文件没可能保留这么久,本来就是碰碰运气而已。”

“嘁。”



当晚。火堆的光亮在距离极近的钻晶塔照耀下显得可有可无,点起篝火完全是为了烹饪,架在上面的锅里炖煮的食物正悠哉冒着泡。

河童们正聚在一起热烈交流各自的新发现,即使在其他人看来他们所谓的发现根本毫无意义,但这不影响到这帮科学研究者的热情。而天狗们也围成一团,讨论永远讲不完的花边新闻,只不过这次还附带了一个人类小子。

星熊勇仪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喘出的叹息里满是辛酸。

“有时候我在想这岂不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郊游么。”独角鬼对刚换岗下来的红魔馆门卫抱怨道。

红美铃仍旧是那副毫无脾气的模样,她盘腿坐下把帽子拿在手里,拨弄上面刻着龙字的五角星,说:“应该还是有点收获的吧,我不是很懂科学啊魔法方面的问题,不过既然帕秋莉大人认为有必要去探索,那多半是没错的。”

“你就是因为脾气太好才会被红魔馆那帮人欺负的……”勇仪弹了弹舌头,难以克制的为对方抱不平,旋即发现在门卫竭力掩饰下依旧透出的疲惫,“你没事吧?脸色不怎么好呢。”

“啊嗯,没什么,大概是状态不佳。”

习惯性的自我勉强让这句话脱口而出,但红发妖怪下意识向塔投去的、忧心忡忡的一眼将她的实际感想暴露无疑。

第二天他们花了大半天时间在塔底做着徒劳的努力,用上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去测量或者敲打,仅仅是再次验证了他们拿钻晶没办法这个公理。

勇仪把手掌整个贴在冰凉光滑的晶体表面,感觉就跟摸一面镜子毫无二致,而无论是出发前桥姬那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警告,还是昨晚红美铃的隐瞒不提都让她对眼前这座看不到顶端的塔心生反感。

幸运的是这次河童们没再执着于他们的探索,想来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暂时逼退,何况这次收获已然颇丰,很快便做出打道回府的决定。勇仪也就能早点远远离开那恍若世界尽头的墙壁、给人沉重压迫感的钻晶塔,哪怕它在独角鬼心中一隅留下的痕迹仍在隐晦不清的低语。



归途亦是静如止水毫无波澜,勇仪仍不敢轻易放松警惕,遗憾的是似乎除去她自己和红魔馆的门卫,其他鬼众都或多或少不那么警惕了。

干脆给我突然蹦几只钢颚兽之类的东西出来吧,独角鬼对这份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却找不到突破口的情况感到烦闷,就如同迫切的期望找人打一架但半个人影也不见。唯一让她稍微安慰点的事情是,随着与塔距离的拉远,红美铃逐渐摆脱了萎靡不振的状态,由此可见那座塔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距离聚居地外围不到半天脚程的时候,队伍停下来做最后一次休息。某只鬼拿出私藏的一壶酒跟同伴分享,在他附近站岗的两三个便老实不客气的接受了他的好意。

事情就是那时发生的。

如果勇仪知道自己出于苦闷的期待会成为真实,她一定不会再那样去想。

一头钢颚兽从蛰伏的地方窜出来,冲向离它最近看上去又最好下手的人类少年。

钢颚兽是古时剧变之后诞生的物种,成年后体重通常在200公斤左右。正如它名字中提到的,一层厚且坚硬的角质覆盖着它大部分头部,并向下延伸至后颈,雄性头部正中的角质会积累成类似犄角的突起。

除了能斩断钢铁的咬合力和同样包裹着角质的利爪,钢颚兽还有一项致命的武器,在吻部两侧能够弹射出去的骨刺。

人类少年还有他旁边的文被突进的猛兽震慑住,脑内一片空白甚至没有下意识进行躲闪,直到一双手拽住他们的肩膀。

文茫然看着红美铃将自己和人类向后甩去,另一侧的余光中瞥见一闪而过的蓝色和金色,接着与人类少年同时仰面跌倒。

勇仪的拳头带着她前冲的力道砸向钢颚兽,精准的击中对方防护薄弱的鼻尖,200公斤的体重与突进速度合成的动能与方向相反且不输给它本身的动能相撞,轻易碾碎了钢颚兽的角质层还有独角鬼的手指关节。

金发鬼王将右手传递出的、炸裂般的剧痛化作愤怒的燃料,抬膝撞向野兽没有角质保护的下颚,在鬼族力量远不如先的情况下依旧让钢颚兽笨重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整圈,之后四肢朝下轰然落地。

勇仪以左手死死扣住右手腕,用力到指节发白,被折断的手指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神经性的抽搐着。她咬牙喘气,回头看看门卫那边。

惊魂未定的鸦天狗坐在那盯着被击倒的钢颚兽,浓稠暗红的血从野兽口鼻眼睛还有碎裂的角质壳间溢出,滴落泥土。也许是出于勇敢,亦或是无知,人类少年一个轱辘爬起来,瞪圆了眼高呼着“厉害!”就准备凑上去近距离观察垂死的野兽,被面色严峻尚无缓和的美铃栏在身后。

深知闯出大祸的两只鬼瑟缩着,在勇仪杀气满溢的瞪视下缩得更小了。

“我说你们——”

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钢颚兽突然把脑袋向下埋去,又在电光火石间重新抬起,同时腮囊发出“嗤”的轻微声响,骨刺向前方喷射而出。

也许它是在生命的最后仍然希望进行盲目的报复,或者仅仅是无意识的神经兴奋所致,这些既不重要更没有意义。红美铃在它做出低头动作的刹那便判断出那是发射骨刺的前兆,倘若要避开对她来说算不上难事。

可那个人类孩子就在自己背后。

所以红魔馆的门卫根本没用脑袋去考虑什么,本能的绷紧肌肉准备承担那一击,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人类免于伤害。

毕竟她曾亲眼见过一头钢颚兽的骨刺是怎样贯穿近一厘米厚的铁板。

拇指粗细的骨刺毫无阻碍的在门卫腹部上开了个洞,在空中短暂飞行后,继续从斜下方钻过肋骨间的缝隙,直插入人类的肺叶,又从他背部钻出去。

滚烫的血液携带着少量组织碎屑洒得射命丸文满脸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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