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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沙子随风作响，马儿低声嘶鸣，荒野静寂无声。
她伸手摸向木门，木材滚烫如火，炙痛她的手指，令她下意识地抽回手。“不欢迎我？”她出言问，左边是枯树、右边是废墟，它们默默而视……如果它们会说话就好了……
“紫大人，我们真选在这里作为新家？”蓝出声问，她是个丰美的女人，胸部丰满，腰身纤细，一双纤纤玉手，浑身散发出香水的甜腻气息。
蓝不喜这里？紫冷视她一眼，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紫闭上眼，看到了这片土地：无际的荒原，干燥的大地，炙热的沙子。荒芜严酷的新家，她告诉自己，但没有关系，这是我选的。
“紫大人，我们的人手不足，很难重建这座小镇。”蓝犹豫地说，“您完全能选个更好的地方，紫大人……”
温暖阳光底下的土地，紫静静的想，肥沃的田野、遍布的果园、夏日的酒香……她原可以选的地方，但凡事不可能尽如人意……那里没人会欢迎她。“紫袍的妖怪巫婆。”她喃喃自语，这真是个该死的字眼。
“除这外，已没哪里会接纳我等。”紫淡漠地说。
“这样的地方只能接纳……”
“垃圾、放逐者、人渣、怪物……”她用平板、冷淡、死寂的语气念道，“还有死人。”她着重添上句。
“……紫大人明知这样，为何还要放弃以前的生活，选择自我流放到此？”即使透过燥热的空气，紫也能嗅出蓝的不甘。
“那不是你该问的！”紫咬着每个字。
听罢此言，蓝像被鞭打似地一缩。“紫大人……我不该冒犯您……”
见到蓝的受伤的样子，紫仿佛听到了她人的窃笑。
记住……她是八云 蓝，与我一样的姓氏……是家人，她是为我不值。紫却不能把心里的歉意告诉蓝，那会令情感影响她的决定。
紫抿了抿唇，转身背向蓝，将视线转至旧木屋。风沙污泥留下了痕迹，以至于木墙有时竟似灰烬，阴霾如她的双眸。
她再次伸出手，比刚才更烫。“你没有权力不欢迎我，这里属于我。”她缓缓用力，一阵‘咯咯’的木门推动声响……空旷的屋内，凌乱的摆设，已经推倒的木桌……暗室里闪着黯光。
“这里不该有人。”紫沉着脸说。
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嘶叫，紫皱了皱眉，一双黑色的眼睛正盯着她。“这是我的城镇……”她喃喃地出声，但嘶鸣盖住了她的话音，没人听见。
嘶叫声越来越大，在空气中悬荡，充满阴郁和孤绝。
“紫大人，请小心，这无善意。”蓝在她身后低语，双手合在一起。
“蓝别动手，我要看个清楚。”紫的声音干燥而沙哑。我想看什么？这不欢迎我的家伙该死，她阴沉的想，让蓝放一把火，大火燃烧……不就能看得更清楚。
就在此时，紫听到动静，赤脚走在地面的声响。那人自黑暗中现身，她穿着一身脏污的衣服，骨瘦如柴，深陷的眼窝，一头肮脏的黑色头发，手里抓着只老鼠，浑身散发出腐臭味。
“你是谁？”她低低地吼了一声，充满威胁的低语。
紫抿紧唇，丝毫不带感情地说：“八云紫，东方尊主。”谁叫她要当这黯淡无光的尊主呢？东部领土是她的，她得说点话……“欢迎来到‘理想乡’，这里是接纳一切的‘乐园’。”她忽地荒诞地大笑，怪异的笑声在城镇的街道、小巷和地窖中回荡，似乎尖啸的热风也在放声大笑地回应。
蓝看她的眼神仿佛将她当成了疯子，“紫大人，我去布置跟随您而来的人员的住所。”说完她逃也似地离开。
这笑声似乎也取悦了屋里的烂货，她也笑了，而且更夸张。真该死，她笑得像个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死人，满脸扭曲的欢喜。
“哈哈！！八云紫，你就是所谓的尊主啊！我是博丽灵梦，你的属民，哈哈！！！”
紫念了一声：“博丽灵梦”，灵梦不再应她。
“博丽灵梦”紫再次缓缓唤道，犹如自梦中苏醒，恍惚不知身在何方，“百年了……我竟还记得，第一次与博丽相遇时？”
随后，紫隐隐听到靴踏走廊的声音，幽幽子、蕾米与四季映姬来了。她知道她们走路的方式：轻柔，急躁，稳重。
紫嫌恶的蕾米总是第一个走入议事大厅，她并未致敬，就坐到长桌尾端的老位置，她们隔桌相望。她视线锐利，身体紧绷，单手握剑，尖啸的磨牙声从不停止。曾经有个愚蠢的家伙开玩笑说蕾米莉亚这辈子都是在战斗，包括跟她的情人上床也像是上战场……此人的脑袋当晚就挂到城门上。
“这里没有你的敌人。”紫告诉她。
“不，八云紫，到处都是我的敌人。”蕾米血红的双眸审视着大厅，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想拔剑挥斩。虽然到最后她并没有拔剑，但也让紫暗自戒备起来。
血红、自傲而残忍，紫阴沉地想，一个该死的吸血鬼。
“紫……”温柔的声音，在紫耳边低语，拉回她的思绪。幽幽子无声安静地走入，华丽衣裙的下摆轻轻舞动，像只飘舞的蝴蝶。
“樱花的妖精。”紫平静地凝望着幽幽子。
幽幽子停下了舞动的身姿，带着满面笑容看着紫，朝她缓缓地伸出手。
紫站起身来，亲吻幽幽子的手背与脸颊，轻握住她的手，领她坐到自己身边。
最后踏入厅内的是四季。“大人与小姐，两位尚未成婚，请注意仪态。”她的表情就如同坚石，还像一把上了弦的弓一样绷紧全身。
紫微皱眉头，像以前一样，她永远不会闭上一只眼。
“四季小姐，感谢你的提醒。”幽幽子抽回来手，朝四季微微点头。她绝不会让自己难办，紫明白这一点，她们是恋人，她们彼此相爱。
“我们该开始今天的会议了。”蕾米尖锐的语调在空荡的议事厅里回荡，“再等下去，只怕我就要不耐烦了。”
紫对此并无异议。“四季报告近日来的事情。”她正色地说。
“爱丽丝·玛格特罗依德将在下个月底，对本城进行正式友好访问。”四季的声音沙哑而刺耳，脸色阴沉。紫很清楚她对神绮一家素无好感，她曾是万神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御前法官，她公正而严明。在她担任御前法官期间，国家安定平稳，所有人都尊敬她，她也以此为荣。而神琦将她的荣誉残酷的剥夺殆尽，地狱女神也并未出面阻止烙舌酷刑。
“我们得准备场盛大的欢迎宴会，当然还要请乐师和歌手，以及五十多道菜。”紫不动声色地说。
“大人，五十多道菜恐怕不够。”四季沉着声，“有五百多位骑士随同，加上维护他们铠甲和马匹的技师，以及这个数目一半的随从……”
“这是来宣战的吧。”蕾米打断了四季的话，“八云紫下达动员令，我会领军用箭矢和剑刃欢迎他们。”
‘下达’，紫的怒气逐渐上升，她竟然用傲慢的语气对我说‘下达’。她应该微微低头，谦卑的提出建议才对。东部领地的尊主很想站起来抽吸血鬼一巴掌！
“这样一支规模的访问团，神绮的解释是？”紫抿了抿唇，朝四季问道。
“神琦认为我们没能力保护好她的宝贝女儿。”一丝憎恶从四季刚硬的脸庞上掠过，“餐宴、宴会和舞会，她还替我们设计好了。甚至她要求我们专门建一座宫殿，让她女儿避开那些不洁者和肮脏的贱民。”
听了这句话，紫差点咬破唇。回忆突如其来，她想起被邀参加的万神殿晚宴，那是她经历过的最苦闷的宴会。
即无歌曲也无谈笑，就连低语都找不到，因为神绮不允许此种行径，认为那会破坏宴席的神圣。期间有个女孩不经意的笑了，神绮下令将她的衣服扒光游街，向每个人忏悔她是不洁者和贱民，最后逐出城去。这个傲慢、该死的女人，无情的俯视每个人，台上是，台下也是。
“这不叫访问，”蕾米磨牙，“这叫侮辱，或者蔑视。”
“派出渡鸦，告诉神琦我们的难处。”幽幽子抿了抿唇。
“渡鸦？假如你有我一半的骨气。”蕾米哼了声。
“我不是吸血鬼。”
“这我知道。”蕾米的话语中充满轻蔑。
“四季照幽幽子说的做。”紫握了握幽幽子的手。这还不是激化矛盾到台面上的时候，她的直属力量已经在‘月都入侵战争’中消耗殆尽。
“八云紫换个名，叫‘夫妻议会’吧。”蕾米双手撑住桌子，徒然站起，“没我事了。”
去你妈的，去对四季讲啊，紫苦涩地想，去对灵梦讲啊，去对西行寺家讲啊，她们都不愿我迎娶幽幽子。
“我们的右手上已经有一把的敌人，蕾米利亚·斯卡雷特，”紫提醒蕾米。“上面是月之都，西境是梦幻城，内部是不安分的守矢派系。”不仅如此，还包括地灵殿、西行寺家、永夜城……甚至蕾米。这是我的手上，与你们无关，她差点对她们说出口，“要是公然反抗神绮，我们就会在左手上有个新敌人——万神殿。”
蕾米磨牙霍霍，但四季在她发作前出言：“蕾米阁下，有个问题急需你去处理。”
“快说，我的耐心已经要消磨完了。你不吐出点有用的东西，你又要成一次哑巴。”蕾米恶狠狠地瞪着四季，好似想将她的舌头再烙烂一遍。
“冬季临近，事关地灵殿，大人过目。”四季平静地说，拿出封信件递给紫，上面盖了地灵殿的印信。
蕾米脸上掠过一丝烦乱的神情，急躁地踏步上前。“八云紫，信！”
你该朝我致敬啊！紫想训斥吸血鬼，静待我阅信、静待我宣读！但蕾米是红魔城城主，斯卡雷特家族的力量在前次战争并未受损……要想治理，她就必须牢记，自己已不是那个游戏人间的紫袍贤者，谁叫她要当这光辉亮丽的尊主呢？
紫抿着唇，用指尖挑开蜡印，摊平信纸，仔细瞧清楚这紧急问题究竟是什么？她越看越难以置信，地灵殿是要闹到什么地步才罢休？还是以供暖的名义，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古明地觉，紫不禁咒道，该死的残废，可视人心的怪物。
“她的宠物急需一千个灵魂，但之前已经供给了上百个死刑犯，绝对足够应付今年冬季的供暖。”紫皱紧眉头，“要不是她已经无法操作那怪鸟，那么就是瞒着我们什么事情。”
大厅里的每一只眼睛都注视着她，就连蕾米也少见地不发一言，凝神等待。
“四季映姬，我命你彻查此事，连同之前的失踪案一并处理。”紫提高音量，让议事大厅里所有的人都能听见，“我，八云紫，以最高六人议会议长，东境统治者兼全境守护者之名义，在此命令。”
余音渐落之后，四季却看向蕾米。“地灵殿之主的妹妹失踪至今，她几乎疯掉了，我贸然前去那会刺激到她。”
“这让我来，别插手。”蕾米转身迈步，走得如此坚定迅捷，离开议事大厅。
看到蕾米直接离席，紫的心情更糟糕了。蕾米利亚·斯卡雷特，在意残废的床的吸血鬼，你的傲慢我决不会忘。
“古明地想和斯卡雷特同床，我们得先发制人。”幽幽子轻声地说。
“通过联姻，从东风谷家开始。妖梦和东风谷的继承人是同仁，我们能从中穿针引线。”幽幽子的语调淡漠，怎么看也不像是那个在纷落的樱花中，悠然自得地踏歌起舞的少女。她已经抹去樱花妖精的容颜，戴上议长夫人的面具，紫默默的想。
“没女孩会爱上个冷漠的死人。”四季指出。
“只要尊主开口，就由不得东风谷早苗，以及她的家族。”幽幽子静静地说，“拒绝就是不信任，不信任构成冒犯，守矢派系不敢冒犯我们。”
“英俊潇洒的新郎和美丽动人的新娘，以及新的朋友。”紫露出浅笑。她的确需要一个新盟友，凭着对方的土地和城堡，增强她的力量，才能更好的稳固统治。
另一方面，这就很对不起蓝，不管她如何嬉笑着说只是陪魂魄妖梦玩玩。但从她洋溢幸福的神情可知，她确是爱上那个年轻的武士。
幽幽子樱唇轻启。“斯卡雷特家我们也要尽可能去争取，”她的眼睛眯成一线，“听闻蕾米喜欢灵梦。”
紫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幽幽子……”十八岁，灵梦才十八岁，她还有太多事情没去体验。放下刀刃与朋友在城中游玩，品尝香料酒与烤乳猪的欢乐；被邀请去参加舞会，和喜欢的姑娘共舞的紧张；初恋时的激动，初吻时的甜美。
“你竟以为我会把灵梦交给蕾米……”紫咬着每个字。
幽幽子一言不发地起身，打开议事大厅窗户，一抹阳光从高窗之外斜射而进，清晰的市民谈笑声随着微风飘送过来。紫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全貌：在这繁华的、自由的家园上……高耸林立的建筑在前方延展开来，充斥着频繁马车、喧闹人声和斑斓色彩。护卫它的城墙筑造的有百尺之高，在那些雄浑繁厚的坚硬巨石下，人们只能惊叹地仰望着它……‘尊主’的旗帜正在随风飘扬。
这比她曾经幻想过的城市还要辉煌、还要广阔、还要雄伟、还要美丽。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多少啊，我必须谨记。
紫知道幽幽子正侧耳倾听，她也想起这座城市的由来。“我们的城市……不容衰败，灵梦会懂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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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7 18:5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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