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院长each 于 2017-6-27 14:33 编辑
第六部分:之后来谈博丽神社的缘起吧
从QWKS会谈的第五部分开始吧,神奈子提到和寺庙相性好的妖怪是狸猫,白莲则说神社是狐狸,这还没什么,毕竟是对神奈子说的。然而,到了XQL,二岩猯藏的符卡“变化‘二岩家的制裁’”,矛头就对准了灵梦,而且是非常有倾向性的。灵梦被变成的正是白狐,是稻荷神代表性的神使。这跟猯藏对狐狸的厌恶有关吗?不会,因为稻荷信仰中狐狸和狸猫是可以共处的,有时还同为稻荷神的神使。在此之前灵梦有哪里和稻荷神扯上关系吗?没有确实的证据。虽然在XQL之前的CGX第15话中灵梦试过了祭祀天神大人,但之前MYC期间的XLT24话时霖之助只是在心里想,并没有把天神大人和稻荷大人推荐给灵梦,所以不存在灵梦以推荐榜单试了天神大人之后试稻荷大人的说法。
然后就是发此文时CGX最新的第30话,不仅揭示了大结界张开之前的江户时期(明治18年博丽大结界张开,幻想乡成为新幻想乡,然而博丽神社的奠基完全可能在更早之前,对于八云家而言的职能也不一定与此时相同)博丽神社和阴阳道间可能存在的关系,还是狐狸一族至今为止第一次无恶意地出现在博丽神社。在此之前,狐狸一族不仅是没对人里提供方便的兴致,对博丽神社似乎也完全没安好心,连个有名有姓的头面人物都没见着,哪来的自信?按时间顺序来说:CGX第8话设计用管狐坑了灵梦,LNA第18话偷学个寺子屋都有嘲讽灵梦,CGX第27话趁事八厄日这一年中神明的力量最衰弱的一天袭击灵梦的19只鶸妖怪中也有管狐的一份。
在CGX第30话中,据说是江户时代被上供到博丽神社的“狐玉”(其实是袈裟罗婆娑罗)被灵梦拿来展示,被华扇说:“把狐狸的秘宝当作参拜的招牌,这里简直成了稻荷家的神社了。”而灵梦的回应是:“稻荷大人可是神社王道中的王道,没有任何问题。”
袈裟罗婆娑罗比寄托了狐狸妖力的狐玉更为稀有,而且非神职人员碰不得,这样的东西真的是作为少见的珍稀品被上供到博丽神社的吗?非也,因为附带的解说中还是把这东西当成是狐玉的。最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当时的某个非神职人员身处流行狐玉(大多应该还是赝品)的环境中,自己也入手了一个,然而入手的“狐玉”不仅不是货真价实的狐玉,也不是没用的赝品,而是更为稀有的袈裟罗婆娑罗,而被它排斥的这人以为这是狐狸的妖力在作祟而把它交给了博丽神社处理,美其名曰“上供”,而当时的博丽神社则很可能已经有了退治妖怪的业务。
对于当前的狐狸一族而言,把博丽神社这个妖怪神社与稻荷信仰结合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之前也说过,人里有稻荷信仰的基础,或许正是因为之前的博丽神社也有祭祀过稻荷神(而且狐狸一族知晓此事),而且祭祀的时间远长于灵梦惯常的头脑发热,灵梦才会被察觉到这一点的猯藏变成白狐的样子。与人里明面上的最大支配者博丽神社交好不仅有利于狐狸一族对人里的管控,在稻荷信仰下还能缓和它们和近来发展迅速的狸猫一族的关系,狐狸崽向猯藏求救一事就是伏笔,不然当时狐狸崽硬气一点、坚守着和狸猫一族的对立态度,一声不吭地等猯藏走都是可以的。这样一来,CGX第8话中作了很长铺垫来接近灵梦的狐狸崽,它差使管狐的目的就不是单纯的作死坑灵梦了,而是有通过管狐的能力真心实意地想和博丽神社交好的长远打算(一定的克扣也是需要的,虽然华扇说管狐必须要好吃好喝地养着,但灵梦连管狐的存在都不知晓,何来饲养之说?),但是没控制好力度,累坏了灵梦,管狐又被华扇抓了现行,只好中断计划,卷铺盖走人。
然后到了CGX第30话,听闻博丽神社把“狐玉”当作御神体展示后,重新抱有希望的狐狸崽来到博丽神社确认,却发现那不是狐玉,预料到就算自己撒谎说那是货真价实的狐玉也瞒不了多久,于是决定干脆坦白卖个人情,之后再想办法上供个真货过来都不是不可能(然后灵梦她们就发现了真相并把这更珍稀的袈裟罗婆娑罗供起来了)。
撇开狐狸一族,与人里的稻荷信仰有深切关系的还有一位,就是魔理沙在LNA第9话从《私家版百鬼夜行绘卷》中释放
的“在遥远的过去被封印的魔力”的主人邪龙。LNA第8话中阿求表示在其先代的时代就有了稻荷祠堂的听耳头巾的记忆,而阿求又是新幻想乡第一位御阿礼之子,故稻荷祠堂最晚是在上代的时代建立的,符合之前提到的上供”狐玉“的江户时代。《私家版百鬼夜行绘卷》这本书我们从LNA第1话就知道了它封印了幻想乡都不存在的稀少妖怪,这就有一个分歧里,前提是现在在幻想乡没有的这些稀少妖怪,是在外界被封印的,还是在幻想乡被封印的呢?LNA第17话中灵梦的回答是:”果然铃奈庵需要注意。感觉会有一堆不懂幻想乡规矩的妖怪长眠在那里。“普通人出钱给稻荷神社盖个鸟居或祠堂并不稀奇,但普通人也变不成什么邪龙。为何邪龙会与稻荷信仰有关,而且被封印了魔力后会变成白蛇呢?这就与邪龙的原型有关了,狐狸成为稻荷神的神使也不过是中世纪以降才有的,不需要跟着魔理沙的魔女思维往西洋的魔鬼和羽蛇神上想,日本就有符合邪龙形象的原型——蛇神威,阿伊努族的有翼黑身蛇神,对大和王朝而言是比国津神更要封印的土著神。守矢信仰所属的是以蛇灵附体巫女为特征的三轮神道,诹访大明神的原型中有土著神御社宫司神、泄矢神、赤口大人等,赤口大人为蛇形,神奈子的使者也是白蛇,而且蛇神威信仰中也恰恰有附体于巫女的要素。细思恐极?我下次再谈。
到此为止,我已经证明了博丽神社如果有认真改祭稻荷大人的意愿,是完全可能有一定的历史背景的,同时也有期望于此的势力存在,还能和人里的民间信仰对口。如果通过什么推动真的做到了,那绝不会是三把火就能平息下来的骚动(供奉天神大人仅到梅花花期结束为止,而且菅原道真的御利益也不被幻想乡的一般人类所需要)。
剩下一些篇幅我们来充实与校正一下在上一部分提出的“博丽神社原是阴阳道神社”的假说。神社根据其祭祀的对象不同分很多种,在其中工作的女性业者基本都能叫巫女,像灵梦这样的唯一负责人还是神社的神主,但是在神道教早期并没有说退治妖怪是其本分的说法。被不比等重塑并推上国家神道的神坛的中臣神道的核心就是祓禊,大祓词就是其集中体现,祓禊的源头是神话中伊邪那岐自黄泉国回来后为清洁身体入海所行的禊,为了消除污秽形成的祸津日神(这大概是依姬唯二不会在月面召唤的神)所代表的灾祸而诞生了直毗神,祓禊最后诞生了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三贵子,所以MYC中依姬会用直毗神的伊豆能卖来对付灵梦的大祸津日神之力,祓禊一事对于正统的伊势神道而言是基本,然而灵梦在那之前连伊豆能卖的名字都没听过。
退治妖怪的职能是和阴阳道进入中央相联系起来的,CGX第21话华扇对节分习俗进行的考据就是与此相关的,在这里我直接引用京极夏彦的《魍魉之匣》中的数个段落,和信息来路复杂的考据不同,都是zun必定看过的东西:
“神社佛寺也会举行追傩仪式。到了近代在民间广泛流行,全国都会举行。这个相信你总该知道了,就是就节分驱鬼的仪式。”
“洒豆的仪式是在宇多天皇的时代前后开始的,这是受到阴阳道的影响。所谓的节分原指季节更迭的时节,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晚就叫节分,故一年理应有四回。古人认为立春前夜阴阳对立,邪气生,易有灾祸,故为了驱走邪气才会举行追傩。在追傩变成洒豆的时候,魍魉这种跟不上时代的妖怪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鬼。”
“如前所述,鬼的字义原指死人之魂魄。在中国,所谓的鬼指的是死灵或祖灵。传进日本之后这个字被用来指反朝廷势力——也就是不肯归顺的人们。例如与当权的朝廷对抗的虾夷人与肃慎人就被人以魅鬼这个蔑称称之。四方不顺服之鬼神——在日本书纪中如此称呼后逐渐普及、固定下来,同时鬼的字义也随之变化。最后,代表着污秽与灾恶的鬼就这样诞生了。所以鬼算还好对付,要是你没把魍魉找出来就好了,魍魉可是比鬼还古老的。”
“促成鬼的诞生的是阴阳师。就如同基督教的传教必定伴随着恶魔的存在,阴阳师们失去了鬼也无法存在。”
“阴阳五行的思想当初与佛教一起传入,可说非常古老。但阴阳道的成熟与完成则又要等到好几世纪以后。阴阳道正式被朝廷采用已经是在奈良时代后期以后的事了——”
“——当时的权力者吉备真备就是促成此事之人。他废止了原本负责统率咒禁师的典药寮,将他们使用的方术与基于阴阳五行等大陆最新知识完成的阴阳道做结合。接着来到了平安时代,阴阳道被发扬光大。”
“若问阴阳师们为何能在一时之间独占了原本隶属于神祈官的职责的宫中祭祀,那是因为原本的作法是将污秽驱除,而阴阳师们却是与你相同,将全部污秽揽于一身;因为他们本身成了污秽,人们才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后来阴阳道被逐出中央,他们本身也变成了鬼。传说中有名的阴阳师们大半都是异类的末裔,是鬼的同类。创造出鬼的阴阳师们——最后自己也成了鬼,也因此产生了更进一步的混乱。”
“民间流传的方相氏后来变成什么了?这——你已经知道了。你自己刚才也说过,就是洒豆。神社佛寺中举行的古老形式的节分追傩仪式里还将方相氏与鬼作出区隔,但到了民间,方相氏本身却被当成了鬼的象征,追逐者反成了被追逐者。但是,阴阳道靠着创造出鬼来获得权力是在十世纪时,另一方面追傩的仪式则是远在七世纪末时便已传入我国。因此,这其实是池鱼之殃。方相氏原本是以驱赶邪恶之物为职责。而这里所谓的‘邪恶之物’在阴阳道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鬼这个名字,随着阴阳道在中央的失利及大众化,结果方相氏本身也被人置换成鬼。”
如果说远离污秽的月都是正统的伊势神道作风,那么二话不离退治自身以外的妖怪的博丽神社相较之下就已经是阴阳道了,同样能接触袈裟罗婆娑罗的早苗虽然属于和伊势神道相去甚远的三轮神道一派,在DLD中使用的符卡“秘法‘九字切’”仍然是阴阳道常用的。我把华扇对节分的解释(对豆子的解释华扇有另外的目的所以略过)搬出来,稍微对比一下就能看到很多与京极堂相通的地方:“所谓节分是指季节变换的节骨眼,自古以来人们就认为鬼会在这种不安定的时期出现,所以为了防止被破门而入,这个时期就有驱鬼的必要。”“后世的误解是从何而产生的呢。这源自于人们开始产生鬼这种东西是从外面过来的事物的错觉。鬼的语源,是隐等等含义是‘被隐藏的’,是从人类内部出现的事物。作为证据,很多鬼原本都是人类吧?”
而且,从魍魉到鬼,不就是从隙间妖怪八云紫到萃香和华扇这两个鬼王吗?每个都是和灵梦交往甚多的大妖怪,紫和华扇也是少有的在博丽神社能以家长姿态发言的存在,这是不是在暗示着博丽神社以前也有过接纳阴阳道教义的时期呢?被八云蓝和橙的一设Neta多次的阴阳道大师安倍晴明传说就是白狐所生,不止操纵了多种式神,还封印过玉藻前。另外,说到从人到鬼的变化,“鬼巫女”已经不是完全的二设了,因为鵺在XLC灵梦B线ex面中正是这么形容过的灵梦。京极夏彦的《百鬼夜行》系列主角京极堂有三个身份,分别是驱魔师、旧书店老板和武藏晴明神社(显然是阴阳道的神社)神主,如果说旧书店老板这一身份zun是用铃奈庵的小铃来Neta的,那么灵梦妖怪退治者和博丽神社神主的身份也应当区别看待。
但是,真的就是阴阳道了吗?不,进一步考虑的话其实是修验道。在这里,我要证明博丽神社除白马神社和博丽酒造外,鲜为人知的另一个原型——求菩提山的觉魔社,而这又要从SML这一命名的Neta开始说起。
正作以来的历次异变(不包括HMX之前的吸血鬼异变)有正式命名的其实只是少数,其实只有五个,前四个是由WHT确定下来的,都是很浅显的命名:红雾异变,春雪异变,永夜异变,(六十年一次的)花之异变。最后一个则是在CGX第29话由旁白提出的深秘异变,与之前的已经相隔很久了。
然而,就像“东方”二字在一设的幻想乡中基本没人提一样,《东方深秘录》、CGX第29话的标题《深秘世界之梦》、《深秘乐曲集 宇佐见堇子与秘密的社团活动室》、SML正式版staff画面主题曲《被揭晓的深秘》、SML剧情线对战堇子时的标语“曝光深秘!秘封俱乐部 初代会长”、SML灵梦序章剧情线3面标语“深秘的夜晚黑暗”、SML附带文档堇子的角色设定中的“结果,她触及到了世界的深秘”这七个词句也全都不会出现在灵梦等人的词汇库中,那么,非日常用语的“深秘”二字是如何进入幻想乡众人的大脑,并造就了“深秘异变”这一专属名词的呢?一设中“深秘”二字被角色提及有且仅有SML白莲线中白莲与神子的对话这一处:
圣白莲:“......这些球是以无为的好奇和深秘为基础而做出来的东西。”
丰聪耳神子:“好奇和深秘......吗,很有你看世间的感觉呢。”
仅凭这么一个由白莲提出过一次的词语就能被众人所采用并成为“深秘异变”一词吗?话说回来,官方标注了读音为“shinpi”的“深秘”二字又是哪来的别扭说法呢?zun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什么呢?依然是《魍魉之匣》:
“...关于‘shinpi’之御筥这个称呼。‘shinpi’通常写作神之秘密的神秘,但我认为这应该写作深邃秘密的深秘才对。若果真如此,应该就与筑上的深山里的山岳宗教有关。不,应该就是如此没错。”
“...佐井川上游有座叫求菩提山的山。恰好位于作品中登场的英彦山之东北角上。在山八分高处上有座鬼神殿,是座很少见的专门祭祀鬼的神社。开辟求菩提山的是位叫做猛觉魔卜仙的修行者,名字很奇特。鬼神殿里祭祀的是他击退的鬼。神社定期举行一种很少见的活动,名称就叫做鬼会。现在是否依然举行我并不清楚,但能肯定的是一直到明治初年时仍有举行。这是一种举办于旧历年的鬼之庆典,当中特别奇怪的是一种叫做‘千日行者修法’的神事——”
“这个鬼神殿里祀奉的御神体居然是个——箱子。”
“而且,箱子被严密地封印起来,里面有壶,猛觉鬼卜仙击退的鬼被封印于壶中。神事举行时,封印揭开,由前年的神官以秘法传送给次年的神官。被解放的鬼经过鬼走仪式后再次被捕回,重新封回箱内。而这个封印鬼的箱子就叫做‘深秘御筥’。”
既然可以把幻想乡等同于京极夏彦笔下的“箱庭社会”和“魍魉之匣”,那么再加上一个“深秘御筥”也未尝不可。然后,SML中有被放到外界走了一遭的鬼吗?有,正是四大鬼王之茨木华扇!SML的故事就是鬼走仪式的翻版,在外界的角度看从幻想乡这个深秘御筥中跑出来的鬼是华扇,在幻想乡的角度看从外界这个深秘御筥中跑出来的鬼则是堇子。
求菩提山与祭祀鸦天狗的修验道关系长远,山上与猛觉鬼卜仙有关的修验道神社名为觉魔社,山上还有一座神道教的国玉神社(这是地方网站上的名称,wiki上却说是叫丰照神社)。求菩提山隶属于英彦山修验道,而与大峰山、羽黑山并称为修验道三大修行场的英彦山在神佛分离(明治元年的神佛分离令)前是当地天台宗山伏的本山,当时是从还在天台宗本山派下属的灵仙寺分出的英彦山神社,后来英彦山修验道收复了灵仙寺便将其改名为灵泉寺,祭祀的是天照大神之子天忍穗耳尊,修验道的神明——在八大天狗之列的九州天狗大头领彦山丰前坊的正体相传就是他。到现在,我已经证明了博丽神社的又一原型是觉魔社,而觉魔社所属的修验道的一部分正是由经安倍晴明之手大众化的阴阳道。
总结一下:在可能有过一段时间的稻荷信仰之前,博丽神社之前有过的信仰不能简单地看作是正统的阴阳道,而是继承了阴阳道元素的修验道,这就是博丽信仰的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