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麗(原點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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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偶師身後跟著三個由人偶扛起的橡木桶,到達博麗神社她先是指揮人偶將重達五十公升的橡木桶放置於樹陰下,蓋上隔熱布後人偶師進入木造建築內尋找這間神社唯一的巫女。 
   尚未準備好晚上宴會的料理,博麗巫女切菜的手沒有停下。   聽著菜刀與砧板規律的旋律,人偶師跟隨節奏敲了敲木門。 
   「酒買好了嗎!來幫我!」   「不是我去買酒妳準備料理嗎,分工。」   「反正妳現在又沒事,這邊快來不及了!」 
   對人偶師發出求助的訊息,巫女隨手拿起湯勺塞給站在木門旁的人偶師。   似乎聽見人偶師無奈又拿她沒辦法的嘆息,巫女裝作沒聽見地從水槽中拿出待處理的小松菜,旁邊快焦掉的燉菜總算有人接手。 
   人偶師攪拌湯鍋的同時也讓拿著菜刀的人偶處理獸肉,明明是魔法使這畫面卻像軟綿綿的童話故事而非嚇小孩的民間故事,巫女想著並將小松菜丟入鐵鍋拌炒。 
   「靈夢。」 
   人偶師撈起半勺湯靠近唇邊吹涼喊了巫女名字。   得知對方舉動的涵義巫女湊到湯勺旁啜上一口。 
   「我喜歡妳。」 
   聽見人偶師下一句話的巫女將含在嘴裡的熱湯嚥下,並抓起一撮鹽撒入鍋內。 
   「太淡了。」 
   巫女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將鍋中的蔬菜裝盤。 
   「我是博麗巫女,愛麗絲。」 
 
 
   宴會氣氛在橡木桶釀造的瓊漿達到巔峰,醉酒或尚未醉酒的妖怪待在靈夢胸前頭頂。 
   在靈夢熱到受不了退治周圍的妖怪前,愛麗絲與趴在靈夢頭頂的紫對上眼,境界的妖怪回報一個笑容,她擁住靈夢的脖子在巫女微醺的臉頰貼上嘴唇。 
   這樣的舉動將退治時間提前不少,待在彈幕有效範圍外的愛麗絲遞給人偶空酒杯。 
 
   在魔法森林的洋館中,對不需進食的魔法使而言愛麗絲使用廚房頻率超出午茶次數。   人偶們料理餐點時愛麗絲會在一旁操控並確認成果,料理所需的細微操作對人偶師而言是良好的日常練習。   不只料理,所有雜事愛麗絲都傾向交由人偶行動,因此攪拌湯鍋時愛麗絲湧出與平日不同的割裂感。   為什麼靈夢將湯勺塞給自己後不是拒絕而是順從她。   抱持著不解的心情愛麗絲替煮好的湯吹涼降溫。   為什麼、為什麼擔心她會因此而燙傷舌尖。   隔著湯勺,愛麗絲看見靈夢的嘴唇因沾上液體而反射的光。 
 
   「妳這邊也太安逸了、過去點過去點。」從彈幕混戰逃竄出的黑白魔法使壓著邊緣有些焦化的黑色帽子,她說著一邊擠到愛麗絲身旁坐下,並十分自然地搶過人偶倒滿的酒杯喝下一口。 
   是剛剛待在靈夢背後,魔法森林的鄰居。 
   愛麗絲的人偶們拿著鐵製長槍對準魔理沙,她咬著酒杯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怎麼回事、妳心情不好?」 
   金色短髮的人偶師沒有回答,金色長髮的魔法使順著人偶師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嗎,這個位置。 
   「我是不知道紫對靈夢做了什麼啦,不過靈夢反應那麼大。」然後妳反應也很大,魔理沙把這句話配著酒吞下去,「大概不是親她就是摸她吧,紫那傢伙幼稚起來沒什麼底線。」魔理沙將自己大口灌下兩口便空的酒杯保持平衡放置在長槍上,人偶無助地向主人看去,「反正不管誰做什麼靈夢都不會喜歡上……」 
   被長槍刺破裙擺的魔理沙恍然大悟,千鈞一髮之際她召喚掃帚飛上天,本來是想安慰愛麗絲結果戳到痛處嗎,魔理沙在空中打了個哈欠,唉,一群笨蛋,很久以前就逃避或者說看開的笨蛋搖搖晃晃地往魔法森林飛去。 
 
 
   喉嚨臨近刺痛的乾澀感急需水分,躺在宴會地墊上的靈夢舔了舔嘴唇,無法解決口腔的乾燥。 
   黑髮的巫女揉著眼坐起身,蓋在身上的毛毯滑落,原本熱鬧的博麗神社也因為時間到了、或者該說酒空而結束宴會,凌亂的周圍有著為數不少的人偶正清潔環境。 
   這麼說來,靈夢掩著哈欠一邊抓住宴會桌角站起身,這次的負責人是她和愛麗絲。 
   愛麗絲。 
   靈夢看著因為調味太鹹而乏人問津的燉菜,她蓋起鍋蓋想著明天加水稀釋一下也不是不行。 
 
   人偶師的人偶抱著毛毯回到主人身邊,後面跟隨端著湯鍋的巫女。 
   「妳先去洗吧。」收拾只剩後半收尾,等愛麗絲洗完澡後浴室也剛好空出位置,靈夢思考著等一下要先清理哪裡時她發覺說出去的話沒有人接住,「愛麗絲?」 
   「……讓我住下嗎。」   「不是說好了嗎,現在回去太黑了。」 
   魔法使會光魔法還是照明魔法好像也沒什麼影響,不過當時籌畫宴會時已經這麼決定了,客用睡袍早已提前放在浴室內,濕氣放上一晚也要重洗一遍,等到人偶師頷首,巫女便回到宴會後的戰場中。 
 
   濕漉漉的長髮經由擦拭後靈夢將毛巾披在肩上,床前的油燈與看到一半的小說等待著她。   埋入被單之中,巫女翻著書頁想找到之前看到的段落,木造紙門傳來微小的敲擊聲。   會那麼老實保持禮貌的訪客不多,想必是今晚住在神社的人偶師,靈夢看向門口應聲同意對方進入房間。 
   門開啟的剎那,靈夢想將方才所想的禮貌這詞收回。 
   半開的紙門雖能讓人偶師毫無障礙的進入,但她佇立於紙門後。   或許是因為同樣半敞開如同披肩般的日式睡袍就這樣披掛在愛麗絲的身上。   半裸的定義是什麼呢,什麼都露出來還能算上半裸嗎,可是衣服明確有遮住一半?   無可否認,胡思亂想的同時靈夢注視著愛麗絲的身體,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吞了吞口水。   像是做了壞事般,靈夢將視線轉到純白的被單上。 
   被人偶師呼喚名字的巫女肩膀一瞬震顫,接著巫女對上人偶師不曾移開的藍眼。 
   「不是博麗的妳、會喜歡我嗎。」 
   藍眼是堅毅的,話語尾聲卻飽含顫抖。 
   沒由來的湧起一股衝動,靈夢想伸手抱住愛麗絲,在她的耳邊說些能讓她露出笑容的話,輕拍著她的背部,停下她那不是因為冷而抖動的嘴角。   但博麗靈夢不會這麼做。   靈夢先是閉上眼,像是逃離藍眼的注視般,搖了搖頭。 
   當她再次睜開眼後,紙門旁已不存在任何人了。 
 
   沒有睡好的清晨,巫女到客房只見到摺疊好的睡袍與被單。   她想起昨晚人偶師白皙的軀體。   靈夢搖了搖頭,將睡袍扔進洗衣籃中。 
 
 
   很偶爾,比如說在村莊聽到人偶師在哪裡表演人偶劇,或是某個宴會人偶師有出席,巫女就會回想起那天夜晚。   那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人偶師。 
   很明顯是被刻意迴避了,靈夢坐在茶几前喝下一口茶。   本來生活圈就不太重疊,想避開彼此十分簡單。   雖然心裡總覺得怪不爽的,但也沒有去找愛麗絲的必要,即使知道她肯定就在森林的洋館中。 
   這樣也好,博麗巫女咬下一口仙貝。 
 
   愛麗絲不再去神社的第一個冬日,窩在被爐中的靈夢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打盹,敲門聲。   一對金髮碧眼的人偶從門縫飛入,在靈夢試圖向外看尋找愛麗絲身影時人偶們乖巧地關上門。   接著人偶們拉起搞不清楚狀況的巫女,並各拿著一端皮尺開始丈量巫女各部位的尺寸。   在靈夢發怒前人偶們完成了工作,一面被符紙追擊一面離開了神社。 
   「……搞什麼啊!」 
   怕冷的巫女忿忿地關上紙門。 
 
   冬日留下的答案在春季揭曉。 
   人偶再次造訪神社時從一對變成兩對,四名人偶手裡各抱著一套紅白色的服裝。   在屋外打掃彷彿永遠掃不完的落葉與花瓣,至少這次巫女確認了人偶都是單獨行動的,金髮的人偶師並沒有出現。   人偶們在將手中的衣物放置在神社走廊後便一一離去。   是符合四季的紅白巫女裝。 
 
   「所以勒?妳就拿去穿啦?」   「直接丟掉也太浪費。」 
   紅白巫女和黑白魔法使某天午後的對談。 
 
   冬日來臨,來訪的一對人偶直接遭到巫女貼上符紙無法動彈。   靈夢拎起一隻人偶看著它栩栩如生的藍眼,「回去和愛麗絲說,別做這些讓人搞不懂的事情了,她想幹嘛就自己過來。」   ……人偶有辦法轉達留言嗎,這麼思考過後靈夢寫了封信塞到人偶手裡並解除封印,另一個人偶就像是人質般留在神社。 
   而當春季來臨,被靈夢隨手放在櫃子上的人偶不知何時被其他人偶解救。   新的紅白巫女服放置在賽錢箱上。 
 
   「結果妳還是收下喔?」   「至少不用繼續欠霖之助先生帳款了。」   「香霖反正不還也沒差吧,妳就不怕她來討嗎。」 
   那她倒是來啊。   靈夢在心中嘟噥。 
 
 
   冬去春來、冬去春來。   人是容易習慣的生物。   冬日不由分說地丈量,春季賽錢箱上整齊疊好的巫女服。   人是容易健忘的生物。   巫女隨手別在人偶耳邊的梅花,下次再見面時替換成梅花樣式的髮飾,巫女才想起這些人偶背後還有個人偶師。   冬去春來、冬去春來……   人是、幻想鄉的博麗巫女是短命的生物。 
   性格惡劣的境界妖怪在博麗巫女壽命將至的前一個月告知了她,鉅細靡遺到時辰讓靈夢不禁懷疑或者說確信這妖怪窺視了生死簿。   好巧不巧,不、肯定也是那妖怪安排的吧,善於撰寫新聞的鴉天狗閃著雙眼紀錄下隔天的頭條新聞。 
   毫無節制名為事前告別式的宴會在神社展開。 
   夜夜都有妖怪攜帶美酒到神社與巫女暢飲,巫女懷疑自己會死是因為酒精中毒。 
 
   死前半個月,靈夢揍了一頓村莊外的新生魔法使。   魔法使是這麼說的,想要變的更強就必須換個容器DA☆ZE   像是走形式的彈幕戰後,巫女和魔法使互相搭著肩回到神社喝茶。 
   容器,為了達到更強必須突破肉體的限制,靈夢十分清楚。   所以才會有邪魔歪道比如坐在對面和自己搶茶點的魔法使,又或者是修仙成道成為仙人、天人。 
   博麗巫女短命的原因也是如此。   容器再也無法承受後步向凋零。   維持幻想鄉平衡的博麗巫女可沒有改變種族的機會,人與妖的協調者明面上必須是能夠傲視妖怪的強大人類才行。   也不可能和妖怪多親近。   然後曾經是人類的友人現在成了妖怪。   巫女手中的叉子狠狠地刺向魔法使伸過來想順走羊羹的手。 
 
   面對死亡是否該表現出恐懼。   不論是同類死亡還是消滅妖怪,博麗巫女見證過太多生死。   活著挺好的,不活也挺好的,不過是永遠不會醒來的一場夢。 
   吸血鬼向她的女僕又提了一次成為她的眷屬的提議,再次被拒絕的吸血鬼揚起嘴角擺出不符合她臉孔的成熟笑容。 
   境界的妖怪待在她讓人不舒服的隙間中,隱約能看到裡面有位滿臉困惑身穿巫女服的小女孩,又是去哪裡拐來的,靈夢想撐起身子執行最後一次的退治,但她只是咳出了一口血,連枕頭都無法離開。 
   萬年醉酒的鬼與獨臂的仙人互相倒酒,怎麼鬼在什麼場合都只會溺於酒中。 
   鴉天狗並沒有拿著她的筆記本,她拍了數張照片後詢問靈夢哪張好看,明天的頭條照片由本人親自選擇。 
   雙眼紅腫但堅稱自己沒有哭的魔理沙替靈夢蓋上被子,她悄聲說著之後都交給她吧,交給妳什麼,靈夢想著,為什麼這句話讓人那麼安心。 
   靈夢有些疲倦。 
   意識開始游移,熟悉的人偶們飛到她的身旁。 
   今天是哪個季節、眼皮逐漸沉重,思維趨於空白。 
   靈夢不曾想過自己的遺言會是如此。 
   「別送衣服來了,人偶笨蛋。」 
   博麗靈夢閉上了眼。 
 
 
   靈夢睜開了眼。 
   或者說覺得睜開了眼。 
   並不是說下意識睜開眼皮這種平時不會意識到的自然行為,而是睜開眼時眼角閃過一絲碎末,靈夢多眨了兩下眼皮,並沒有感受到痛覺。 
   屋頂並非博麗神社的木橫條,西洋風格的吊燈使她明白現在與上一刻是完全不同的環境。 
   戴著梅花髮飾的人偶坐在靈夢的脖子上,拍了拍靈夢的臉。 
   靈夢試圖坐起,身上傳來細碎的破損聲,關節尤其嚴重,稍微活動筋骨後靈夢聽見一聲呼喚,她順著聲音往右方看去。 
   那是很久不見的、人偶的主人。 
   多少年沒見到面呢,並不會去計算這種日子的靈夢直盯愛麗絲,妖怪這麼多年竟然都沒有改變,柔軟蓬鬆的金色短髮,令人難以移開的藍色雙眼,精緻的臉龐與……愛麗絲以前會戴耳墜嗎,透明的藍色玻璃水滴中似乎有片梅花花瓣,找到一處不同的靈夢思索著,彈幕戰可能不太方便,這種飾品。 
   愛麗絲再次呼喚靈夢的名字,靈夢再次對上那雙深邃藍眸。 
   「不是博麗的妳、喜歡我嗎。」 
   幾乎被遺忘的記憶重現。   藍眼是堅毅的,話語尾聲卻飽含顫抖。 
   這麼多年,還在等待這個回答嗎。 
   可能到現在,靈夢才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靈夢能夠明白自己的靈魂大概是被裝到愛麗絲所製的人偶中,三途河的引航人發現還要很長一段時間。   就算今天的死神積極工作,愛麗絲的實力也能擊退她吧。   這麼說來每年量尺寸難道就是為了這副身軀?   不,說到底,愛麗絲到底喜歡自己哪點?肉體也不重要只要靈魂就好嗎?   如果現在靈夢還待在自己的肉體中,或許愛麗絲會看到她嘴角的弧度。 
   真的是完全搞不懂妳啊,愛麗絲。 
   不是博麗巫女,只是靈夢的人偶第一次張開由無機物構成的口。   —————— 
   入坑原點一週年!   如上一篇所說的讓愛麗絲回歸單戀線,最後有沒有雙向就任君想像了。   原點真好啊,就算到現在也摸不清她們的一切,她們的相處,她們的愛。   但原點就是很好,CP的合理性和邏輯並不總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回坑東方新認識了一些東方人,夢回東方很快樂,東方能夠讓人夢回真是不可思議的美好,永遠的幻想鄉。   從一周雙更到周更到月更,看來之後年更也沒關係吧(?)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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