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弦汐Genshio. 于 2025-1-24 08:46 编辑
第5章·见龙
“诶诶稍息片刻，弦汐。你这所讲内容，连自己都没有现身当场，却似亲身经历，如何说得明白？”
“哦？这倒没关系啦，布都。只要有这张纸在，我就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连那梦境竟也能通晓？…你莫不是编造了一二。”
“哈哈，我骗你做什么？反正是听故事，你当做不存在的事情听过，也没什么关系。”
“唔我、我倒非是不信于你啦……”
“我当然知道，那…你就当是做个‘田野调查’，选好了我这‘调查点’，记录记录我的‘口述史’吧。”
“田野调查？调查点？口述史…？所谓何物？”
“古代的尸解仙，听不懂了吧？其实很好理解…先听我说故事，讲完再教你。”
…………
幻想乡的风卷过高空，艳阳天中，干湿分明。水分往湿处奔走，火焰朝燥处蔓延，云飘荡苍天寻找着龙的影子，但风，却没有跟随着老虎行动。风的尾巴卷着几根乌黑的羽毛，风的前方是一只一头黑发，戴着红色的小五角帽，背后长着一对黑羽翅膀的鸦天狗。
帽子两侧垂下的白绒球在广阔的苍穹中飘动，风所缠绕着的不是大虫，而正是“清正廉洁”、不惧困难的传统的幻想记者，如风神一般的少女，射命丸文。
幻想乡最近风平浪静，也没什么妖怪整出有趣的事情来。因而文近来也闲着，在幻想乡中漫无目的地飞行，看看能不能碰着什么大新闻。
“无聊无聊～青蛙面上浇了水，无人在乎的天狗记者该寻谁？”文扇动着翅膀，有意无意地看地上的风景，从人类村落的田野上空飞过。
阳光照耀她的身形。忽然，她望见那田地间，如太阳一样运行不止的水车旁，几个人类的小孩子下了课，在溪流边追闹玩耍。
“唉。”她叹了口气，本还以为有什么新闻素材，却仅只是平淡的平常。于是头也不低地飞走了。小孩子们没有什么警惕心，溪流并不危险，幻想乡也没有灾难，他们注意不到天空中闪过的鸦天狗，只有那太阳勤勉不懈地照耀着。
是的，寺子屋现在已经放课了。小孩子们放了学，各自相互道别，便带上功课课本，有的独自回家，有的结伴同行玩耍去了。琪露诺领了慧音特别发放的作业纸，又和弦汐说了几句，便牵着大妖精也离开了寺子屋。
在人类村落中走步，大妖精将弦汐给的糖葫芦吃了，跟着琪露诺行走。“琪露诺？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呢？”她轻声问道。
“唔姆唔姆～”琪露诺嘴边还挂着山楂的糖衣，她背了一个弦汐准备的红色小挎包，里面装着她的作业纸。听到大妖精的问话，她便擦了擦嘴角，边走边说：“噢大酱，慧音老师让我去冒险，独自完成作业……今天本姑娘想自己去完成。”
“好哦。”大妖精眯起眼来，“相信琪露诺一定会完成的。”
“嗯！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咱的！”琪露诺听了开心道。
正说着，两个小朋友来到了那座龙神雕像面前。龙神盘旋着，眼珠是白色的，足下腾着石头做的云朵。在幻想乡，龙神是被人类甚至妖怪们都敬仰的最高神。不过，龙神大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居住在哪里，喜欢什么，没有人知道。
甚至，龙神大人究竟存在不存在，也说不清楚。但人们愿意相信祂的存在，于是即使从来没出现过，也一直没消失过。
“大酱。”琪露诺抬着头，她竟对课堂有些印象，看着雕像问向大妖精：“老师和弦汐姐姐都说，今天讲的‘龙’并不是叫做龙的动物。”
“嗯？”大妖精看向琪露诺。
“龙是什么样的动物呢？”琪露诺用那妖精脑袋思考道。
“嗯…”大妖精想了一会，看了一眼神龙雕像，于是回答，“是很厉害的动物，飞在天上，速度很快，快到看不清影子。”
“哦、噢噢…”琪露诺似懂非懂，只记下话来。与大妖精又聊了一会，便在雕像前各自分开，琪露诺要自己去完成作业了。
不一会，太阳下，田野小径中出现了琪露诺独自的影子。叼着一根草茎，琪露诺背手挺胸，在瓜田旁思索着。“见龙、龙…龙……”她皱着眉头，没有头绪。
“哎呀，龙在哪儿呢？好麻烦呢。”想不到个结果，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见龙”，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见大人”。但是弦汐告诉她，试着去寻找像龙一样的存在，就能够学到东西。当然弦汐说的是所谓“德而中正者”，到了琪露诺脑袋里，却只剩下“去寻找龙”这样的话了。
“龙…飞得很快很快……”想了好久，走了一段时间，琪露诺还是想不出来。看着眼前的田地，太阳已是午下，却还高高挂在天中。于是，琪露诺慢悠悠跳了两步，便向后倒去，也不管什么脏不脏的，只躺在了田地上，皱着的眉头才逐渐舒缓开来。
“死亡什么的…嘛。”琪露诺闭上眼睛。
其实，她知道死亡的。曾经有次异变，她在无缘冢惹出了些麻烦来，碰到了黑白分明的阎魔大人。阎魔对她进行了一番说教，提出了关于妖精也会死亡的问题，让她那小小的脑袋进行了一回又一回地头脑风暴。当时她就像现在一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本来她在大蛤蟆的池塘边受人开导后，就不再想这样的问题。但刚才上课听到了弦汐的说法，她又忍不住好奇和疑惑起来。
“呜欸……”琪露诺发出闲而烦躁的声音。她想歪了，想到了其他的话题，但是这关于“死”的话题似乎比“龙”还要深奥。土地的气息和溪流声绕在她身边，正苦恼着，睁开眼来看向天空，她忽然发现阳光和蓝天之下，有一道身影飞快地掠过。
“噢？”琪露诺惊呼一声，背上挎包便站了起来。眨眨眼睛仔细看去，那黑影长着对翅膀，带着旋风笔直地飞过，如子弹一般。那正是路过的射命丸文。
“很快…记者！天狗、龙！”琪露诺想起来了，当时她的疑惑便是一只叫文的天狗记者为她开导的。想到文飞的那么快，在高空中翱翔，肯定也知道弦汐说的龙在哪里，说不定就见过龙呢。于是琪露诺像是找到了答案一样，兴奋地飞了起来，地上都留下来了因为兴奋而结成的冰花脚印。她飞向空中，要去追上那迅疾如风的文。
飞行于高空，她加快了速度，几乎全力追赶。高空中的风很大，吹得她裙摆摇晃，起初还是望尘莫及，好在今天鸦天狗无所事事，现在琪露诺已经望文项背了。她想追上文，想问问文知不知道些什么。
正飞着，云朵之下，琪露诺看着前方的文，心中在想问题。她在想，到底什么是“在田地里见到龙”，到底什么是“很容易见到大人”。想着想着，忽地前方一阵强风吹来，风让她有些睁不开眼，于是揉揉眼睛。但再睁眼看前方时，她发现自己跟着的对象，竟然从人形换成了一只货真价实的乌鸦。
文在她眼前消失了。
“欸？？”琪露诺在空中停了下来，任由那乌鸦继续飞去。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就算脑袋不好，眼睛可不会骗人。但是眼前的情况是那并不是射命丸文，她跟丢了目标。
“……”她于是有些失落，低着头，停在空中看自己的挎包，还有远处的妖怪山脚。
就在这时。
“琪露诺。”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从琪露诺身后传来，好像还带了些情绪，“我给你留了课堂作业，你不去好好完成，跑来这里做什么？”
“唔？！”琪露诺一惊，赶忙转过身来低头回答，“慧音老师！我、我…”
可她用极其简单的脑回路想了想，也发现了不对劲。明明就是老师让她多出来走走，并完成作业，这时候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背后呢。于是琪露诺抬起头来，便正对上了那红色的眼瞳。
“是你？”琪露诺惊讶。
“嗯哼～正是在下。”对方于是变回了自己的语气，抱起胸来，“大公无私、清正廉洁的天狗记者，射命丸文是也。”
琪露诺的目标，射命丸文，此时靴下踩着一齿高木屐，与高空中站在琪露诺面前。
“你怎么在这？…你为啥能说慧音老师的话？”琪露诺本能地后退两步，开口问道。
“这叫模仿，模仿声音本就是乌鸦擅长的事情嘛。”身穿记者服，文腾了腾翅膀打量着琪露诺。“还问我怎么在这，不是你跟踪着我来的吗？”
“欸？啊、哦，是的。”琪露诺觉得文说得对，“你怎么发现我的？”
“你就那样光明正大地跟在后面，不瞎都能知道的吧……”
正说时，文抬了抬手，刚刚那只混淆视觉的乌鸦领了命令似的，离开了这里。文见琪露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心中念头一起，接着说道：“前方就是天狗的领地了，可不能让你大摇大摆地进去。所以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没什么事的话，在下还要去进行新闻取材……”
“噢，想起来了。”琪露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见文盯着自己，于是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重要的挎包来。她这一下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了，对着文道：“咱、咱找你有事！这回可不是冻青蛙的了！”
“哦？”文见琪露诺把挎包抱在怀中，眯起眼来，“想要做其他的恶作剧？是不是不怀好意？谁利用你来的？”
“啥？…才不是才不是！咱这么强没有人会利用的！”琪露诺反对道，“是慧音老师给我布置了很特殊的作业，这回咱想把它做好，所以要来找你。”琪露诺只说自己的逻辑，完全没有客观地说明真实的情况。
“啊呀呀呀…掌控历史的白泽妖怪？特殊的作业，特殊到要来找我？”文笑出声来，接着琪露诺的话问道。
“不对，你问那么多做啥？明明是我找你有事好不好。”琪露诺发现文在套话。
越是刻意隐瞒的消息，就越有公之于众的意义，射命丸闻到了新闻的气息。于是她激动地掏出记录事情的笔记本文花帖来，她可不要放弃这送上门来的新闻素材：“其实你已经进入天狗领地了，只是有我在，天狗们才没注意到你。”
明明距离领地还有百米多的距离，她却装作为难，狡猾地对琪露诺说着：“哎呀呀，我也不好与上司交代，只好把你抓去送给上司们，叫他们没收道具，好好处置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入侵者了。”
“诶诶诶？！”琪露诺听了心慌起来，她可不想作业被收走了，“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只是想…做作业……文、你可得帮我！”
“嘿嘿，好啊！”文计谋得逞，“那你就听在下的话，接受采访，我保你安全～”
“嗯、嗯嗯！”琪露诺忙点头。
“那么，慧音的作业？”文打开钢笔，边在文花帖上记着慧音的名字边“采访”道。
“其实、其实我听说了，老师和弦汐姐姐在前阵子有过交谈，有说有笑的…”琪露诺忙回忆着其他同学讨论的话。
“哦哦？弦汐小姐？她来这也经历挺长时间的了吧…看来这涉及到神灵庙的势力了呀。”文赶忙记下弦汐的名字来。边听着，文边给自己右臂挂上了“取材中”的红袖章。新来异乡人，跑到人类村落的寺子屋中密谈，究竟是神灵庙的计划，还是异变的萌芽——不论怎么想，射命丸闻到了大新闻的气息。
“弦汐姐姐，她、她想要理解一本我们都看不懂的书。”琪露诺继续说，“她找到了慧音老师，然后我们就开始上新课了，慧音老师还安排她坐我身边。”
“看不懂的书？难道说是什么禁忌之书，居然还要用来教育小孩子！神灵庙终于对人类村落下手了吗？”
“什么什么庙，我不知道…”琪露诺听不懂文的问题，“但是，弦汐姐姐下课后还给了我好吃的！”
“甚至贿赂妖精，啊呀呀，圣德太子以为派遣新人来就可以使碍事者放松警惕了么？”文越分析越激动。
琪露诺说的句句属实，射命丸记的清清楚楚。但这事情刊登到报纸上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弦汐小姐和你做了一堂的同桌？”
“是的，她对咱不错，还教了咱恶作剧的新法子呢。”
“嗯嗯，你继续说你继续说！”
“下课了后，慧音老师将我留了下来…”说到这，琪露诺才想起重要的事情来，“作业、啊，作业！她们说想教妖精妖怪们一人一份，从咱开始，到幻想乡中探索，最后就可以大功告成……”
确认无误了，这就是大新闻！——射命丸心中激动道，文花帖中的文字都可爱起来了。看着眼前的好学生琪露诺，文开口道：“好的，琪露诺，非常感谢你了！”
“啊？哦，不客气？”琪露诺不知道文在谢谢什么。
“放心吧，我射命丸可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我一会儿带着你安全地出去。”文开心着，收了文花帖，又掏出相机来。看着琪露诺怀中之物，她说道：“以及现在，说说来找在下是什么事情吧？”
见自己的作业没事了，琪露诺也松了口气，于是开口回答：“文，你飞的好快。”
“嗯？”文愣了一下，不知道琪露诺要表达什么。
“所以，我想你肯定知道那位大人吧！”琪露诺说着，认真起来。但是，她说的“那位大人”是什么呢？原来她本想找的是“龙”，这一趟下来，记忆中的龙便和那“龙神”关联上了，所以她所说的，或许就是那雕像刻着的“龙神大人”吧。
“琪露诺，说清楚点。”文见琪露诺认真起来，想到今天琪露诺给了自己这么好的机会，便也下定决心想帮帮琪露诺，反正是做作业而已。
“我…”琪露诺想了想。她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文，也方便理解：
“我想见龙！”
“噗！”文听到这直言不讳的回答，差些没有站稳，“什么什么？你这家伙这么大胆，没在开玩笑吧？”
当然，文误解了，她以为琪露诺说的，是她的顶头上司。
“——你想见，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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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14 21:2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