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乡夜雀，万界食堂（可能持续更新，主要随缘）

泡芙

第一章：最后的客人

咚咚咚咚咚——！！
锅铲与铁锅的轰鸣，在满是裂痕的天空下敲响。

夜雀食堂的炉火燃得比任何战场都炽烈。

米斯蒂娅·萝蕾拉，那个平日里只会在深夜小道上唱歌吓人、经营小店的夜雀，此刻双手已被火焰烫得通红，翅膀因恐惧而抖个不停。
但她没有停下。
油溅在手上，她只是哼一声；铁锅沉得几乎让她手臂发抖，她依旧咬牙挥舞。

因为她知道——只要停下，幻想乡就会消失。

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巨影发出怒吼。
龙神。
本该是守护幻想乡的至高神明，如今因灵脉崩坏而彻底狂化。它像是无底的饥饿之兽，不是要吃掉人或妖，而是要吞噬整个世界。

“退下！米斯蒂娅！”

伴随着怒喝，地裂山崩。鬼王伊吹萃香的身影暴涨成遮天蔽日的巨鬼，拳头比山岳还庞大。
她的拳与龙神的爪子正面碰撞，炸裂的冲击让天地翻转。

——然而仅仅一次交锋，她就被掀飞到山脉深处，化作远方的黑点。

“隙间，闭——咳！！”

紫色的缝隙被撕碎，八云紫的身影如同破布般坠地，口中喷血。
她竭尽全力，也无法再封住那疯狂的神明。

“南五三，咳咳咳”无拘无束的酒肉僧侣手臂上血肉模糊，那似乎只有飙摩托和道士来放火才会动容的平静面容挤满了痛苦

“这种痛苦……可真是……第一次呢……”

天人比那天子，面色惨白跪在地上，胸口的伤口深可见骨。
平日里连被砸飞都笑得愉快的她，此刻终于在痛苦中颤抖。

月都的舰队，河童的战机如繁星般坠落，爆炸照亮夜空。
夜月见被龙神拎起长须，像丢布偶一样摔在大地上，生死不知。

“呜啊啊啊——！！”

琪露诺与露米娅身上冰与黑暗的封印尽数崩解，化作冰之女王与暗之妖怪的最强姿态。
她们的光辉连夜空都冻结，连白日都染黑。
然而在龙神的爪下，只是一瞬，就如同玩具般被拍进泥土。

神器折断，怨灵被镇压。
诸界之主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上尽数粉碎。

幻想乡——已经无人能敌。

“……所以，才轮到我了啊。”

米斯蒂娅小声嘀咕。
声音细若蚊鸣，却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她继续翻炒。
几十个小时，几乎没有停歇。
手臂早已麻木，指尖裂开，鲜血和酱汁混在一起。
一盘接着一盘，源源不断。

油爆香气飘散在战场，盖过了血与烟。

每当龙神咆哮，她就强迫自己把盘子端到它口边。
每当众人试图拽开她，她就摇头，翅膀抖着说：

“夜雀食堂——不会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家。”

她很害怕。
她甚至哭了。
可眼泪混进蒸汽里，就再没人能分得清。

龙神吞下一盘又一盘，却仍旧不满足。
米斯蒂娅就一盘盘继续做。
炉火烧得她双眼模糊，身子踉跄，但那双小手依旧紧紧握着锅铲。

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
仿佛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见证一个小妖怪的执念，硬生生撑起整个世界。

终于，当最后一道菜被推入那巨口。

龙神停顿。
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随后像山岳崩塌般缓缓倒下。

轰然巨响，让整片大地都为之战栗。

废墟中，夜雀小小的身影跌坐在锅边，气喘如牛。
翅膀依旧在抖，锅铲也几乎握不住。
但她还是咧嘴，露出疲惫的笑容：

“呼……呼……
……欢迎光临……夜雀食堂。
今日收入零，combo，七万四千六百五十一，欢迎下次光临。”

在一片死寂中，没人敢出声。
他们只是望着那个小小的夜雀——

一个连名字都常常被人忘记的草根妖怪。

她，征服了龙神。

龙神的余响渐渐远去，天地一片死寂。
唯有菜刀掉落在地的“当啷”声，清脆得刺耳。

“……这、这是……真的结束了吗？”
博丽灵梦捂着伤口，声音虚弱。她平日里永远嫌麻烦的眼神，此刻第一次带上了敬畏。

“呼……呼……那只小鸟……”
八云紫勉强支起身子，嘴角仍有血，却忍不住失笑，“居然……用料理……守下了幻想乡。”

众强者们，一个个挣扎着起身。
他们不是没有力量，而是在真正的灾厄前，连他们也无能为力。
可那个平日被称作“小碎骨，小麻雀的小妖怪，却真的撑到最后。

废墟的中心，米斯蒂娅半跪在地，抱着锅铲当拐杖。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疲惫却得意的笑容：

“哈……呼……不愧是我，今天果然又是忙碌的一天啊…虽然亏惨了就是…！”
下一秒，她就一头栽倒，昏睡过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
幻想乡诞生了一位新的“大妖怪”。

第二章：食之妖怪的加冕

米斯蒂娅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
药味、草药香、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

“欸……我、我不是在炒菜吗？怎么……到这来了？难道说……我死了吗？！！”
她猛地坐起，结果手臂上的针管一扯，“啪”的一声，吊瓶差点掉下来。

“哇啊啊啊啊——！！”
夜雀老板娘当场吓到翅膀乱抖。
“这……这不会是永远亭的实验室吧？！！我不是麻雀啊！夜——雀！根本没研究价值的吧？！师匠快住手！要试药找铃仙去啊，她肯定有毒抗性！实在不行找那只死兔子也行啊，她背着你藏了老多的私房钱啊，她私房钱都背着你藏好了，你拿去！别找我啊！我错了！我真的不该给你上十四夜特调——啊嘞？”

房间里瞬间一阵沉默。

米斯蒂娅僵硬地抬头，才发现……自己正被团团围住。

八云紫坐在永琳对面，脸上都带着“明明不想靠近却被逼着坐一起”的倔强表情。听到米斯蒂娅的发言，八云紫一边抚摸着靠在自己肩膀上嚼着肉铺的幽幽子的秀发，一边露出了一脸欠揍的挤兑的笑容。

角落里，灵梦和妖梦还有辉夜正捧着一台掌机打得火热，神子则一脸头痛地听四季映姬的长篇说教。

勇仪盘腿抱着酒坛笑得肩膀直抖，华扇推开萃香递来的酒碗，嘴里喊着“不要”，结果还是被劝酒的能力逼得咕咚喝下去。就连离开鬼族许久的明罗，也难得别扭地坐在人群里。

天子难得安静，双手拄剑，站在床边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本性，估计没有人会把这个优雅的女孩和不良抖妹大小姐混在一起，可惜，只不过是个静态美人。
夜月见和赫卡提亚并肩而坐，背后两个世界几乎快打起来，却生生被压着。。铃仙和皮丝拼命按住尾气乱窜的纯狐，满脸惊恐。

狐耳竖立的天照大神优雅端坐，把怀里的蕾米莉亚当抱枕，后者发出娇小又愤怒的悲鸣，全然没有了昔日威严。

觉单手捂额，另一只手拉低觉之眼免得污染双眼，一边淡定地空口吞下一颗胃药。旁边的露米娅重新封印了黑雾，却依旧两眼放空，盯着米斯蒂娅像在考虑“要不要把她也吃了”，也可能只是单纯放空脑袋没在思考。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人影层层叠叠，把病房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囊括了幻想乡、月都、魔界、冥界、旧都、地狱……的领袖与贤者们。

这场面之大，米斯蒂娅瞬间心态炸裂。

她缩了缩脖子，声音怂得快要变形：“呃……大家、大家好啊？欢迎光临……不对？等等，这里是不是……不收费病房？我上个月贷款才刚还清，暂时真的没钱啊！可以..宽限两天吗？

全场一片寂静。

下一秒，勇仪“噗嗤”一声笑出酒来。
辉夜忍不住捂嘴偷笑，连夜月见那张高冷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失笑。

蕾米莉亚“哼哼”地挣扎，结果被天照紧紧抱在怀里像个玩偶；幽幽子则一脸认真地嚼着肉干，像是在等夜雀下一句台词。

而在所有人笑意交错之中，房间的最深处，那盘坐的巨大身影缓缓动了。

龙神抬起目光。
它的气息沉重到让空气凝固，所有的声音瞬间归于寂静。

“夜雀。”
声音如同雷鸣，又像是整个世界在低语。
“你可知，我为何发狂？”

米斯蒂娅吓得一哆嗦，下意识举起吊瓶瓶子当盾牌：“我、我不知道啊！要不你问灵梦？她啥都懂！我只是个夜宵小老板啊！！”

“……咳。”八云紫用扇子捂住嘴，忍笑忍得肩膀直抖，幽幽子嫌弃地拍开那只把自己发型弄乱的手，犹豫片刻还是又把头靠了回去。

扇子“啪”地敲在幽幽子脑袋上：“瞧，她可比你诚实多了呢。”

幽幽子嘴里叼着肉干，含糊应了一声。坐在旁边的永琳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补刀：“至少她不会欠账不还。”

灵梦没抬头，盯着掌机继续狂按：“别扯我，我只管收钱，不管解释。”

全场顿时一阵轻笑。

龙神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叙述。

它说，地表早已被人类毁灭。
核火吞噬了海洋，病毒与毒气让土地腐烂，数米厚的辐射沉淀在大地与海底。
整颗星球坑坑洼洼，宛如死寂的月球。
九成人类已化为灰烬，剩下的也依旧互相投掷核弹。

每一次哀嚎，皆化作我身上的伤痕。疼痛将我逼疯，饥饿让我只想吞噬。于是我追逐灵脉，来到幻想乡……” 它闭上眼。

“我本欲将其吞下，延缓死亡。但，令我停下的……是一个小妖怪端上的料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米斯蒂娅身上。

“欸——？！别看我啊！我、我只是个开小店的啊！夜宵老板娘！平常连客人赊账我都要哭着记下来，你们别给我戴高帽子！”
米斯蒂娅疯狂摇头，翅膀颤得跟扇风似的。

“但正是你的料理，”龙神继续道，“让我体会到了久违的满足与爱。”

下一刻，它伸出手，天地轰鸣。
“所以，我要赐你我的一部分灵魂。污浊的残渣，本该抛弃。与其浪费，不如交予你。妖怪本就是污秽，龙神的污秽，亦是事件珍宝”

“哈？？等下——啥东西？！”

米斯蒂娅眼神放空，像彻底宕机了一样，鸟脑袋空空如也。

庞大的灵魂洪流涌入她体内，炽热到让她尖叫出声。妖力急剧膨胀，体内生出陌生而沉重的力量。她几乎能感觉到丹田轰然一震，像结出了一颗无法抹灭的核心。

“——我以创世龙神之名宣布。”
那声音像是天地的律令。
“夜雀后裔，米斯蒂娅·萝蕾拉。作为拯救世界的勇者，你得我十分之一的灵魂。今后，你将位列根源，受三界铭记，成为一人一族的【食之妖怪】。”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光芒瞬间散去。

病房恢复宁静。

米斯蒂娅两眼发直，扑通一声抱着被子倒回床上，嘴里只剩下傻愣愣的一句话：
“……哎？……哎哎哎哎哎？？！！！”

全场死一般安静了三秒。

接着，紫第一个鼓起掌来，手掌声清脆，像是打破僵局的锣。
辉夜笑眯眯地走上前，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喏喏，小夜雀，补充水分啦。你这次可真是干了一件大事。”
觉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摇头：“果然，你的心声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懂。”

饭纲丸龙伸出手，重重拍了拍米斯蒂娅的肩膀，力道差点把她按回床里：“放心吧，小姑娘，你不是一个人。”
天照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锐光，嘴角带笑：“咪咕……原来拯救世界的，不是刀剑，而是料理。真是有意思。”
摩多罗隐岐奈捂着嘴，低低笑了一声：“呵呵，看样子，我们新的‘贤者’，要好好努力了呢。”

“贤、贤者？！！”
米斯蒂娅整个人猛地坐直，双手在空中乱挥：“不不不！贤者这种职务听起来就超级麻烦啊！我只会做菜！连账本都不会算！连赊账都要靠哭才管用的啊！你们别啊——！！”

还没等她喊完，龙神那宛若世界根基的声音已压下所有喧嚣：

“世界……即将毁灭。人类已将反物质投向太阳。毁灭，只是迟早。我们，必须离开。”

它猛然伸手，残破的地脉被生生拔出，汇聚成一条条光袋。
瞬间，幻想乡、魔界、旧都、地狱、冥界、高天原、奥林匹斯、月都……所有残存的小世界，一一被编织进同一张巨网。

赫卡提亚托起一颗小型蓝色地球，高悬夜空，成为新的坐标。
诸神齐齐出手，撕开壁垒。空间裂痕中浮现出的，是陌生又无垠的多重世界夹缝。

“新的旅途，正式开始。”
龙神的宣言如同落在众生灵魂里的铁律。

而病床上的米斯蒂娅，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抱成一团，小小的翅膀瑟瑟发抖。
她的声音怯怯的，带着要哭的鼻音：

“呜呜呜……生意还欠账没收完呢……夜雀食堂跑路算不算逃税啊……”

众神、贤者、世界的主宰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病房内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笑声。

第三章　夜雀食堂，依旧开张

幻想乡……不，已经不能称之为“幻想乡”的那片土地，仍旧照常迎来了清晨的阳光。

普通的农人起床下田，木匠打着哈欠挑着工具走在街道上，孩子们在空地里追逐打闹。
人间之里的烟火气，依旧与往常无异。

哪怕整座世界已被移入了多重夹缝之中，哪怕头顶的夜空里悬浮着一颗由赫卡提亚亲手托起的小地球——
大多数人却连自己已不在“原本的世界”都没意识到。

对于草根妖怪，妖精和人类们来说，变化只是偶尔有些长相怪异、口音奇特的“外乡人”来串门；
至于贤者们和各势力的领袖时不时“集体消失”，他们反而习以为常——
反正，幻想乡从来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方，他们也养成了绝不多想的性格。

而在这一切的正中央，所谓“新任贤者”的夜雀……

“早上好啊——！老板--！今天的猪肉和洋葱我全包了！快来帮我搬！”
河道边，米斯蒂娅·萝蕾拖着小拖车，翅膀扑扑闪闪，声音依旧清脆。

成为“食之妖怪”、得到龙神灵魂加护的她，依然维持着过去的生活。
白天去各个地方乃至小世界的商贩收购食材和酒水，顺带和居民们聊聊天，喝喝茶；
下午拉上好友跑去旧都泡温泉，边泡边讨论今晚菜单；
黄昏蹲在小河边捞八目鳗，顺手顺走几瓶水獭祭；
到了夜晚，就挑个心情好的地方开店，和伙伴们一起把夜雀食堂的招牌摆出来，直到灯火亮彻深夜。

——累了就关店休息。
——账本还是老样子，亏了就宰冤大头，有余就请常客吃一顿好的，甚至依然还会借新贷扩大门面。

明明她已经拥有比“贷款”大数十倍的财富，却依旧像个小老板娘一样斤斤计较。
除了“专用隙间通道”不再收费、食材来源更便宜，客人闹事减少，因潘帝也不再狮子大开口之外——
似乎，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头脑简单的米斯蒂娅，也没兴趣去多想。
“总之！能唱歌、能做菜、能收账（偶尔还坑坑客人点小酒水）就够啦！”

于是，哪怕世界已然天翻地覆，夜雀依旧开着属于她的食堂，
开开心心，理所当然。

天色渐晚，林间小道上，机关木牛“哞哞”叫着，笨拙却稳稳拖着一座小木屋缓缓前行。
木屋的卷帘门紧闭着，烟囱里冒出一缕缕白雾，偶尔可以听到叮当叮当因为颠簸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屋顶上，米斯蒂娅和响子并排坐着，翅膀扑扑闪闪，尾巴左摇右摇，合声哼唱着清脆的小调。
“啦啦啦——今天也要开张！~”
“哇哦——夜雀食堂，万岁——！”
她们笑声混合着歌声，顺着林间风飘散出去，像极了久违的祭典前奏。

屋顶另一角，小铃盘腿而坐，手里捧着本厚厚的魔导书，歪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页。
“……店长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书页都抖得我快看不清了啦。”
“哎呀，开店就是要有气势嘛！”米斯蒂娅得意地挺了挺胸，翅膀拍得更响了。

与此同时——

雾雨魔药铺。

“好嘞，钱带上，锅子关火，药瓶塞紧！嘛，管他嘞”
魔理沙麻利地把一堆瓶瓶罐罐往抽屉里胡乱一塞，随手抓起她标志性的黑色魔法帽，骑上扫帚，一脚踩上窗台。
“走啦走啦！今天一定得赶上夜雀的开店，要不然保准又被别人把蘑菇抢光！”
她笑得豪爽，脚尖一点，嗖——地飞上天空。

飞到半路，一团黑漆漆的影子悠悠飘过来。
“……露米娅？”
魔理沙眯起眼，认出了那团飘忽不定的黑影。

“嗯？啊——是魔理沙啊。”露米娅探出脑袋，歪着脑袋笑，双手抱在脑后，整个人就跟飘浮的蒲公英似的，“我只是随便走走嘛……是这样吗？”
“喂喂，别随便飘啊，差点撞上我了。”魔理沙咧嘴一笑，“要不要一起？今天去兽道碰碰运气，兴许能遇到夜雀开店。”
“兽道？会有好吃的嘛？”
“当然！夜雀的店，老子保证你吃完舔盘子。”
“哦——那我就去！”
露米娅两眼放光，扑闪着翅膀凑上去，结果差点挂在魔理沙扫帚尾巴上，被魔理沙笑着一把拎上来。

——画面再转回兽道。

机关木牛停在林间空地，米斯蒂娅熟练地拉开卷帘门。
“好啦！开工！”

响子麻利地把折叠桌椅一张张摆出来，小铃从木柜里抱出锅碗瓢盆，米斯蒂娅则拿出香喷喷的香料袋和锋利的菜刀。
“呼——今天就大干一场吧！”

一张灵梦的画像被挂在门边，随风猎猎作响；
火焰在铁锅下升腾，油花在锅底噼啪作响；
今日菜单被刷刷刷写在木牌上，放到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啊——！”
响子深吸一口气，发动山彦的能力，声音瞬间传遍森林。
“夜——雀——食——堂，开业啦——！！！”

瞬间，林间窸窸窣窣响起。
枝叶抖动，脚步杂乱，大大小小的妖兽钻了出来，翅膀扑闪的妖精兴奋地飞舞。
他们平时或许粗鲁、或许残暴，但在这条食堂门前的长队里，却一个个乖乖排队。
哪怕和人类碰面，也绝不会动手。

——因为，就算是畏惧吞噬的妖兽，也知道，没有什么比夜雀老板娘的饭菜更好吃。

米斯蒂娅挽起袖子，手腕一抖——刀光闪烁，葱花和肉片飞速落锅。
“锵——！”锅铲拍下，油烟喷香，夜雀之歌随之轻快响起。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炒得热火朝天，动作却丝毫不乱。
做好的菜飞快装盘，放进保温箱，再转身抓起另一份食材，下一道菜的火焰立刻燃起。

响子在客人间招呼着：“豚骨拉面——！烤八目鳗——！都往这边走！”
她从酒柜里抱出一坛坛好酒，倒入碗中，笑嘻嘻端上桌。
小铃则按照菜单有条不紊地把饭菜一盘盘端上。

妖兽们坐在板凳上，妖精们三三两两盘着腿，哪怕他们聊的话题依旧是血腥的猎食与赌斗，但在这一刻，空气却温馨而宁静。

美食端上，刀叉与牙齿齐声奏响。
他们酣畅淋漓地享用，痛痛快快地饮酒，直到最后一口吞下肚时，脸上都浮现出满足的神色。
“这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最好啊。”
“加点小费吧。”

叮当，铜币落入木碗。

兽道的夜幕下，油灯亮起。
夜雀食堂的喧闹声，与林间虫鸣交织，像是一首永不消散的摇篮曲。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夜空中落下。

“哟，果然赶上了！”
魔理沙咧嘴一笑，扫帚一歪落地。

“诶嘿嘿，是这样吗？”
露米娅晃悠悠飘在半空，两眼放光地盯着食堂门口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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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的妖兽们规规矩矩等待着，偶尔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落在队伍尾端——
“哟！老板娘，平常一样daze！”
魔理沙爽朗的声音一响，连没抬头的客人们都认出来了。
“老样子——”
露米娅举起双手，笑嘻嘻跟着喊。
米斯蒂娅正抡着锅铲，听见声音扭过头，眼神落在魔理沙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在腰带上沉甸甸地晃动。
她的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一个“奸商式”的坏笑。
“呵呵呵……”
她悄悄对着响子挤了挤眼。
响子看到米斯蒂娅的示意，立马堆起笑脸，把魔理沙拉到离窗口最近的雅座
米斯蒂娅假装咳嗽一声，转身继续炒菜，眼神却忍不住闪光。
“老样子是吧……好啊，今天的‘老样子’，可比平时更特别一点哦。”
魔理沙一脸豪爽，根本没注意：“随便上就是啦，今天钱包鼓着呢，够付账daze！”
露米娅则两眼放光，附和：“好吃就行！”
二人落座。桌上油灯摇曳，木桌带着旧木材与谷物的香气。
——与此同时，食堂仓库内。
仓库里弥漫着木材与陈年的谷物味。米斯蒂娅轻轻推开门，拎着小小的竹篮走到案板前。她抿了抿嘴，心里隐隐作痛，却还是从篮底捧出一块乌亮油润的黑毛猪肉。那是传说级的食材，在幻想乡里几乎只存在于故事与酒席的谈资。此刻，却被她放在刀下。
肉光滑而紧致，随着刀锋落下，断面泛着细腻的油光。她沉默不语，像在执行一场庄重的仪式。随后，她又取出一颗墨黑的松露，刨下一小片，细碎的香气立刻溢满仓库，仿佛夜色中的森林瞬间在舌尖浮现。接着是黄油，一角来自地灵殿的金色乳块，被切下时仿佛还带着火焰与岩浆的气息。香霖堂送来的几朵蘑菇被拂去浮尘，静静落入篮中。
她舀起一捧面粉，白如初雪，轻轻落在木盆里；水线顺着瓷罐流下，鸡蛋被击碎滑落，蛋黄如夕阳般溶入粉色的水光。米斯蒂娅用力搅拌，加入一撮淀粉与已融化的黄油，最后捻起两指盐，如同画龙点睛般撒下。
接下来，葱被切成细丝，蒜剁碎，黑木耳在清水中舒展后被切得薄脆，所有细碎的声音在空气里交织成一曲节奏。黑毛猪肉与蘑菇被切得均匀，混合进调料，香气逐渐层叠出深邃的底色。她以指尖揉面，掌心推挤，面团呼吸般起伏，直到柔软又有力。盖上布帛，静置发酵，空气里回荡着微不可闻的温热酵香。
一轮月色已悄悄爬上窗棂，她揭开布，面团已然膨松。手法干脆利落，包子一个个成形，包裹着肉馅，被小心地放入平底铁锅。热油轻声嘶鸣，面皮逐渐染上金黄，散发出焦香。
她最后调出一碗溶液：玉米粉、面粉、水，再添一小撮白糖。轻轻环锅倒下，锅边立刻响起脆亮的“嗞啦”，酥边如金色花瓣般慢慢舒展开来。香气浓郁，空气仿佛被油烟镀上了蜜色的光。
煎包在锅中微微跳动，油花飞溅，薄脆边缘渐渐定形，晶亮透光。米斯蒂娅只是站在一旁，注视着火候，目光沉静而专注。
铁锅的最后一声“嗞啦”落下，火焰收敛。米斯蒂娅稳稳提起锅柄，轻巧一抖，那一圈煎包在金色酥边的簇拥下完整地滑落在瓷盘之上，随手洒下一把黑白芝麻。
热气扑面而来，宛若清晨山谷里弥漫的白雾，却带着浓郁到几乎凝结的香。煎包的底部透亮如琥珀，酥边宛如一圈金色羽翼，微微卷起，折射出柔亮的光泽。表皮则是饱满的雪白，略带浅浅焦黄的斑驳，如月色下的石子，安静却勾魂。
包子内部的馅料随着热力轻轻膨胀，偶尔有一丝汁液从褶隙间溢出，顺着盘面蜿蜒，泛着晶亮的油光。黑毛猪肉的鲜甜，松露的幽香，黄油与蘑菇交织出的醇厚气息，全都随着蒸腾的热气一同飘散开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勾住人的喉咙，把馋意一点点拽出来。
每一个煎包似乎都带着微光，宛如夜色里点亮的灯笼。它们安静地躺在盘中，却仿佛在呼吸，散发着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诱惑。
如果此刻有人推门而入，必然会被这股香气与光辉夺走全部心神，只会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咬下去，一定会是满口爆汁的极乐。
——前厅。
魔理沙刚伸手端起茶水，鼻尖猛地一颤：“……喂，这味道，不是平常的味道吧？”
露米娅整个人几乎趴在桌上，双手捧着脸，眼睛亮得像星子：“好香啊……感觉一闻就饱了。”
不远处排队的妖怪们全都竖起耳朵，哪怕平时粗鲁的妖兽，也忍不住往这桌偷瞄。
米斯蒂娅抱着盘子从后厨走出。
一圈煎包在灯火下泛着金光，油亮的底壳像琥珀，边缘酥脆得似乎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碎落。
她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老样子，做好咯。”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停在魔理沙腰间的钱包上，眼角微微挑起，表情简直写着“奸商”二字。
并顺手递上一碗漂浮着冰块的十四夜。
瓷盘被端上桌时，热气依旧在氤氲。煎包们像是围坐成一圈的金色小灯笼，酥边脆薄，宛如琥珀碎片铺成的羽翼，轻轻颤动。香气扑鼻，浓烈到近乎实体，黑毛猪肉的甘甜、松露的幽馥、黄油与蘑菇的醇厚，一层一层堆叠在空气里，直勾得舌尖微微发麻。
筷子探下去，先夹起一小片金黄酥边。轻轻一折，脆响犹如敲击细瓷。入口的瞬间，酥片薄如蝉翼，却在舌尖炸开，带来炙热的焦香与玉米粉的微甜，像是唤醒味觉的前奏。
真正的煎包被夹起时，底部晶亮油润，轻轻晃动，仿佛内部蓄满了秘密。牙齿咬下的那一刻，面皮柔韧而富有弹性，先是外层的焦香，再是内里雪白的柔软，层次分明。
随后，馅料的力量轰然炸开。黑毛猪肉纤维紧致，汁水浓稠，带着天然的甘甜；松露的幽香像黑夜里闪现的微光，瞬间溢满鼻腔；蘑菇与木耳的口感交织，一软一脆，让肉馅不至于单调；葱与蒜的辛香在热气中化作隐隐的火花，把整体的滋味推向极致。
而最致命的，是那一口汤汁。它几乎在齿缝间喷涌而出，烫舌却欲罢不能，油润却不腻，带着黄油溶化后的醇香，顺着喉咙一路滑下，让人忍不住闭眼沉醉。
她伸手，推来一只盛着清酒的小杯。冰块漂浮其上，杯壁凝着细密的凉雾。酒液入口，先是清冽的冷意打破油香的厚重，随后酒米的微甘在舌根回荡，把方才馅料的热与腴彻底唤醒，犹如山泉冲刷过火焰。
当最后一口下肚，舌尖仍残留着肉的香、酥的脆、酒的凉，胸腔里回荡的却是满足到发烫的空白感。整个人仿佛被夜色温柔地裹住，只剩下一句本能的感叹：
——这一口，值了。
魔理沙放下筷子的那一刻，眼神已然失去焦点，整个人像被光与香气包裹着，后背仿佛炸开一阵星火。衣袖轻轻飘动，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声的流星雨。
她甚至忘了开口，只有胸膛剧烈起伏，唇角勾着近乎陶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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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呢？小夜雀？露米娅探头探脑的凑过来，顺走魔理沙一个包子，魔理沙笑着给了她一手刀，露米娅缩了回去。
她抱着下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米斯蒂娅：“我也要老样子的！不过……要那种脆脆的，好吃的那种！”
她说话时，嘴角还沾着方才包子的油光，像只饿极了的小兽。
作为忠实的老客，米斯蒂娅对露米娅奇怪的口味了如指掌。她不像普通的女孩子，可能是因为食人妖怪的缘故，总热衷于一些猎奇的东西，同时也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肉食主义者。更重要的是，她的钱包和魔理沙截然不同——大部分零花钱都是从袭击过的人身上翻出来的，所以并不算宽裕。
米斯蒂娅倒也不介意。毕竟夜雀食堂的铁律是：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离开。她掀开帘子走入后厨。卷起袖子，开始料理。
将清水烧开，加入几片生姜与少许米酒，把蝉蜕放入沸水中轻轻焯洗，去除尘土与杂味。捞出时，那些轻盈的外壳在蒸汽中闪着淡金色的光。
随后，她调制炸浆：面粉、玉米粉与淀粉混合，再打入一颗鸡蛋，搅拌至顺滑，最后滴入一点清酒与盐。浆汁裹在蝉蜕表面，薄薄一层，几乎透明。
油锅渐热，蝉蜕们被一一投入，瞬间“嗞啦”作响，仿佛森林里骤然炸开的鸣声。壳体翻滚着，金黄的气息在油面上舞动。很快，它们浮上表层，色泽由淡金转为琥珀，表面鼓起细密的气泡，散发着奇异的坚果香气。
出锅的瞬间，米斯蒂娅用竹筷轻轻敲击，清脆声响宛如击玉。蝉蜕放在一边。
案板前，米斯蒂娅将那一块牛板筋放入小锅。昆布高汤的琥珀色汤汁正微微翻涌，她舀起一勺白糖撒入，随即投下几片番茄与香料。红与金在汤面上缓缓舒展开来，气息渐浓，仿佛深山清泉遇上牛肉的厚重，醇香温润，屋内的空气都像被炖得柔软。
另一边，米粒在陶碗中闪着露水的清润，被排骨汤蒸煮时散发出的香气，带着清甜与肉香交融的深意。盖子掀开时，热气直扑面门，米饭颗粒晶莹剔透，闪烁着温婉的油光，宛若一片片白玉。
她将铁锅烧热，倒油，蒜泥与洋葱丝投入，瞬间炸出明亮的香气。酱油随之滑入，深褐的光泽瞬间包裹洋葱。随即，她将熬好的牛板筋高汤倒入锅中，盖上锅盖，小火慢煮。洋葱渐渐软化，香味融入汤汁，甘甜与咸香叠加，空气仿佛被煮得发亮。
她转身，将白菜丝、红萝卜丝投入沸水，片刻即捞出，迅速放入清凉的水中降温。翠绿与橙红色泽在冰水里更显晶莹。牛板筋此时被捞出，切成薄片，油润而筋道，纹理清晰，带着浓烈的肉香。
锅盖再次开启。洋葱与汤汁已经熬成半透明的蜜色，她将那一把肥牛下锅，肉片瞬间卷曲，色泽由粉转红，再由红转褐。她用木勺轻轻翻动，加入最后一勺白糖，汤汁裹上牛肉，闪耀着诱人的光。
米饭盛在深碗中，热气氤氲。她将洋葱牛肉连汤汁一并倾泻而下，厚厚一层覆盖在米粒之上，油亮的汤汁沿着饭面缓缓渗透，香气扑鼻。随后，她铺上冰镇过的白菜丝与胡萝卜丝，清爽的色彩在热气上跃动。打入一颗鸡蛋，热乎乎的米饭也变得黏腻了很多，而在菜丝的空隙而是恰到好处的塞入几颗炸蝉蜕，牛板筋薄片则被细心地摆在碗沿，环绕一圈，仿佛守护的边框。
顶端，她慎重放上一粒盐蘸话梅，点缀得恰如其分。指尖一捏，白芝麻与黑色海苔碎轻轻洒下，如繁星点点坠落碗面。最后，她舀出一勺排骨汤，温柔地浇在顶端，让整碗料理重新闪起湿润的光泽。
。
热气翻腾，整碗料理端上桌时，露米娅两眼瞬间瞪圆，像一只被灯光吸引的小兽。她下巴几乎快贴到桌面，眼睛死死盯着碗口冒出的白雾，她随手接过湛蓝色的鸡尾清酒，鼻翼轻微颤动，呼吸里全是急切。
“就是这个！我就知道——还是老样子最好！”
她伸出筷子，先是戳了一下碗沿的牛板筋，又被金色的酥脆蝉蜕吸引。筷子夹起一只，轻轻一咬——“咔嚓！”清脆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响亮。她眼睛亮了，像是嗅到猎物血香的野兽。
紧接着是一大筷子牛肉洋葱。肥牛片被蜜色汤汁紧紧包裹，入口柔嫩，满是鲜甜；洋葱煮得半透明，甘甜渗透在每一丝肉纤维中。汁水顺着她的下颌滑落，她甚至顾不上擦，只顾着急切咀嚼。
等到米饭入口，热汤已经渗透其中，每一粒米都闪着油光，带着骨汤的醇厚。她一边呼呼吹气，一边连口吞咽。夹到的白菜丝与胡萝卜丝清凉爽口，像是从肉海中突围的一缕风，勾得她又快又狠地大嚼起来。
“啊——！”露米娅猛地抬头，脸颊还鼓着，眼睛眯成了细月亮，满足得几乎要打滚。她伸手去够那枚顶端的盐蘸话梅，小心翼翼放入口中。酸咸的刺激像一记鞭子，将满嘴的油香和甜意全部鞭醒，余韵在舌尖盘旋，让她忍不住猛灌一口清酒。
冰凉的酒液与炽热的牛肉汤在喉咙里相遇，带着一瞬的微醺。露米娅满足地长呼一口气，重重拍了拍桌子，整个人像只吃饱的小兽缩在椅子上，嘴角却还挂着馋意。

香气氤氲中，魔理沙的眼神悄悄瞟向碗沿那几片油润发亮的牛板筋。她咧嘴一笑，筷子如同施法一般迅速伸出。

“嘿——！”露米娅猛地抬起头，动作敏捷得像炸毛的小兽，筷子“咔”的一声挡下去，眼睛里闪着凶光，嘴角还噙着未吞下的饭粒，低声嘶嘶道：
“这是我的！”

魔理沙笑得一脸无辜，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脑袋：“喂喂，刚才是谁顺走了我的煎包？这点回礼不过分吧。”

露米娅愣了愣，嘴角的油光在灯火下闪烁，明显动摇了。她瞥了碗一眼，心疼得眼皮直跳，板筋切得薄薄一片，每一片都带着筋道油润的光泽——少一块都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心头肉。

“唔……那、那只能一片哦！”她终于不情不愿地挪开筷子，整个人却还前倾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魔理沙，就像一只蹲守猎物的小动物，生怕下一秒对方夹走更多。

魔理沙哈哈一笑，得意地叼走那片板筋，入口嚼下去的瞬间，浓烈的肉香伴着筋道的嚼感让她眯起了眼。
“嗯——真不错嘛！这才算值一个煎包。”

就在露米娅还在嘟囔，魔理沙得意洋洋地嚼着那片板筋时，厨房的帘子轻轻一掀。

米斯蒂娅双手托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大盘料理走出，温度让她的羽翼边缘泛起点点雾气。她步伐稳而轻，像是舞台上正端着宝物的歌姬。路过两人身侧时，不偏不倚地瞧见了刚才那一幕——露米娅护食龇牙、魔理沙得手洋洋自得。

她愣了愣，随即眼角微弯，嘴角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不带责怪，只带着一种对夜晚、对食物、对喧闹的温柔接纳。

“真是的……”她心里轻轻叹息，却没说出口，只是将料理稳稳地放在另一张桌子上。锅气与香气再次在食堂弥漫开来，与笑声与小闹混在一处，像夜色下的篝火般温暖。

那一刻，夜雀食堂的气氛就像料理本身——丰盛、热烈，又带着令人安心的柔光。

泡芙

第三章  痴汉？
街头的夜风略带凉意，路灯拉出修长的光柱。新垣绫濑挎着手提包，甩了甩长发，肩上的外套随着脚步轻轻摆动。刚结束模特拍摄的她，脚步放得很慢，正一手夹着手机、一手捏着塑料瓶饮料，轻快地聊着天。
“喂——桐乃？嗯嗯，今天拍得超累的！笑了一下午，嘴角都要抽筋啦。”
电话那头传来高坂桐乃熟悉的嗤笑：“哈？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工作吗？还不是因为人家都夸你漂亮，你才乐在其中吧。”
“才不是啦！”绫濑嗔怪地拉长尾音，嘴角却又忍不住上扬，“不过说真的，今天换了好多衣服，我都觉得自己像换装游戏的角色了。拍到最后，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在演模特，还是在玩角色扮演了。”
两人轻松地吐槽着，话题飘忽不定，从模特行业到哪家便利店新出的点心。绫濑边走边笑，路过街角的玻璃橱窗时，还顺手瞄了眼自己的倒影。
然而，下一秒，她心头莫名一紧。
——好像，有点异样。
她的余光里，街道那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昏暗的路灯。绫濑下意识转过头，视线却被闪烁的红绿灯打断，什么都没看清。
“……喂？绫濑？你怎么不说话啦？”桐乃在电话那头疑惑地喊。
“啊，没事没事！”绫濑连忙笑着掩饰，“刚才差点踩到井盖，吓了一跳。”
她语气轻松，可脚步却不知不觉放快了一点。鞋跟在柏油路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风声中，仿佛真的有另一个脚步在与她重叠。
——嗒。嗒。嗒。
绫濑猛地回头。
空荡荡的街道，只有路灯下孤零零的影子。
“……错觉吧。”她小声安慰自己，继续前行。可心脏却开始加速跳动。
几分钟后，她还是忍不住再度回头。
这次，她清清楚楚地看见——
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男人正半侧着身子，紧紧盯着她。
对方的嘴角咧开，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手里还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折叠小刀。
绫濑呼吸一滞，指尖一僵，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电话那头，桐乃还在兴致勃勃地讲八卦：“然后你知道吗，赤城君——”
“桐乃！”绫濑几乎是失声喊出 “桐乃，我……后面有人跟着我。”
电话那头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啊？跟着你？你在哪啊？要不要我打给哥哥——”
“别说了！”绫濑压低声音，眼神死死盯着身后。
果然。那个人影依旧在那里。
他走得不快，却像阴影一样甩不掉。帽檐压得极低，嘴角勾着诡异的弧度。
绫濑心脏狂跳，猛地加速。
可下一秒，耳边传来清晰的笑声——
“哈哈哈……终于发现我啦？”
她猛地挂断电话，提着包转身就快走。
可脚步声也在身后随之加快。
“哈哈……啊哈哈……小妹妹，别走那么快啊——我只是想聊聊嘛。”
那声音拖得极长，带着嘶哑的喘息，像是爬满锈迹的铁丝刮过耳膜。
绫濑背脊发凉，脚步再也压不住速度，猛地跑了起来。
“跑什么？嘿嘿嘿！我最喜欢这种拼命逃跑的样子了！”
男人的叫喊紧追不舍，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带着金属刀刃拍打腿侧的脆响。
街道在眼前飞速掠过。绫濑拼命回头，眼泪几乎要被风逼出来。那张猥琐的笑脸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目光里充满疯狂的执念。
“别跑啊！小妹妹！我只是想摸摸你，尝一口就好——哈哈哈！”
那猥琐的话语像毒液一样灌进耳朵。绫濑彻底崩溃，提着包拼命狂奔。
“救命！救命啊——！”
可是街道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回应。
心脏快要炸裂，肺部灼烧着，她慌不择路地一拐——闯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
街道的喧闹在一瞬间消失，只剩下风声与自己的急促喘息。
可是跑到尽头时，她猛然僵住。
——死胡同。
石墙高耸，黑影逼人。绫濑整个人慌乱地转身，背脊紧贴着墙壁，不住地后退。
“别过来……别过来啊！！”
那男人的笑声越来越近，像毒蛇钻入耳朵。小刀在昏暗里闪烁着光，脚步稳健，像猎人逼近猎物。
“不要，不要啊！！”绫濑慌乱地后退，眼泪模糊了视线。男人的身影越逼越近，笑声像毒蛇钻进耳朵。
下一瞬间，背后的墙壁竟然微微一沉，仿佛触到了某种柔软的幕布。
她惊愕地回头，身体竟整个人没入其中。
身体失去支撑的一瞬，绫濑几乎以为自己从高处坠落。眼前的街景、路灯、混凝土的气味在眨眼间全部被撕裂。
她猛地睁开眼。
不再是熟悉的市区街道。眼前是一片幽深的森林。月光冷冷洒下，树木高耸如穹顶，枝叶交错间吹过夜风，发出沙沙的低吟。地面覆满厚厚的落叶，脚下轻轻一动便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似乎惊动了栖息的鸟雀。四面八方，蝉鸣与不知名的鸟叫交织成压抑的乐曲。
她抬起头，屏住呼吸。
天空浩瀚得令人眩晕，星辰清晰到仿佛触手可及。明月大得过分，银辉倾泻而下，把森林每一片叶子都镀上冷光。而在那轮巨月的旁侧……还有一枚小小的月亮，静静悬浮，像是在凝视她一般。
“这……这是什么地方……”绫濑声音颤抖，胸口急剧起伏。
心慌意乱之际，她注意到前方树林似乎稍显开阔。拨开枝叶，一条古老的青石砖路映入眼帘。石砖残旧，却整齐地延伸进林中深处。道路尽头，竟然停着一辆餐车。温暖的灯光从车厢里溢出，橙黄柔和，与周围冷色的森林格格不入。空气中 飘出香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慰感。
她几乎不敢相信，荒林之中竟会有这样温馨的所在。可就在此刻，耳边响起了——
“呼……呼……呼……”
那沉重、急促的喘息声。
背脊骤然一凉。她猛地回头，森林阴影间，似乎有什么在逼近。那种被凝视的寒意，让她几乎窒息。
“不要，不要啊——！”几乎是本能，她疯了一样冲向那道餐车。脚下的落叶被踩得簌簌作响，心脏砰砰乱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
终于，她扑进了那片温暖的光芒里，双手用力推开餐车的门：“救命！救救我！”
气息急促、满头冷汗的绫濑跌倒在木质地板上，双腿止不住发抖。
而在不远的森林阴影里，那片浓黑的树影后，一道身影缓缓探出。
正是那个男人。
他依旧邋遢，眼睛泛着病态的光。小刀在他手里轻轻转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意，他一步一步，正慢慢逼近那辆餐车。
店内的氛围却完全与她的绝望不符。
一股温润的食香扑面而来，桌旁一大一小两个金发少女一边聊着天，一边举杯碰盏，丝毫没有察觉。
柜台后的少女，长着淡色羽翼，正安静低头切着菜。听见这声喊，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绫濑跌进餐车时，胸口还急促起伏着。她慌乱抬头，环顾四周——
狭小却温馨的空间里，几位装扮古朴、风格各异的少女正围坐在木桌旁。衣着像是舞台服或和风的古装，精致而不失奇异。可绫濑并未多想。她自己就是模特，拍摄时什么华丽到离奇的服装都见过，这会儿下意识便把这里当作某种主题餐厅，或者干脆是剧组搭建的片场。
她声音发颤：“有个痴汉变态男在跟着我！拿着刀！他追到这里了！”
话音一落，屋里短暂安静。几双眼睛全都投向她，目光复杂。
“……痴汉？”“有人低声重复。语气中带着讶异。
魔理沙抬头”变态男？阿霖？不可能，他不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萝莉控不可能转性的”
在幻想乡里，这种情况几乎闻所未闻。人间之里有警察小兔姬和新选组维持治安，还有妹红亲自坐镇的警卫队，命莲寺更是稳定人理的重镇。外出时，男性比女性更容易被袭击——毕竟不少强大的妖怪都以女性之姿示人，那些仍未克制食人冲动的妖怪也不愿轻易冒险。换句话说，落单男性在幻想乡遭遇危险的概率远比女性高，女性反倒安全得多。
众人互相对视，更多的是惊讶，而不是恐慌。米斯蒂娅上前，轻声安抚绫濑：“别怕，这里很安全。”
绫濑却满脸煞白，声音发颤：“他真的在外面……他不会放过我的！”
仿佛是回应她的恐惧，餐车外的窗口处，一个阴影悄然晃动。那个男人正伏在窗外，透过玻璃冷冷窥视。
他喘息着，目光贪婪地扫过屋内。昏黄的灯火下，几乎都是纤细的少女：白皙的皮肤，细胳膊细腿，看上去毫无反抗能力。他嘴角浮现病态的笑意，心底甚至窃喜——这种场面，他觉得简直是天赐的猎物。
手里转着小刀，他推开门，狞笑着跨入车厢。
“嘿……都是极品啊。”
绫濑吓得尖叫：“就是他！快拦住他！”
可出乎她意料，屋内众人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又各自低头继续吃饭、聊天。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米斯蒂娅站在她身边，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淡。她本就是夜雀，夜晚是她的主场，来她店里闹事的高级妖怪她都敢扔出去，更何况如今已是顶级大妖怪。区区一个以错误手法拿着刀的人类，根本不足为据。
露米娅甚至舔了舔嘴唇。人间之里人人皆知的金发食人妖怪，若不是因为和魔理沙的友情约束，她都敢爬上去啃，男性人类除了关系好的几个，其余在她眼里只不过是移动的有点吵的肉块而已。
至于魔理沙，她连抬头都懒得抬，依旧在桌上敲着节奏，随手把扫帚横在一旁。她可不是普通少女，而是幻想乡最顶尖的战力之一，随手就可以打出堪比大妖怪发出的魔炮的魔女，大怨灵魅魔的弟子。
响子也是妖怪山彦，虽然修行佛理让妖气变淡，也不再需要吃人了，但是也算是命莲寺的门卫，手上的扫帚抽到普通人身上也是会死人的。
就连最看似无害的小铃，也在袖口轻轻摸到一本妖魔书。若真逼急了，释放的式神力量，谁胜谁负可就不一定了。
男人却全然不察，只觉得眼前这些小姑娘不堪一击，越发肆无忌惮地大笑一声，径直扑了上来。
就在他扑出的瞬间——
“砰！！！”
爆裂的声响骤然炸响。魔理沙的扫帚不知何时已被她抽起，带着耀眼的火光横扫而出。
男人惨叫着整个人被击飞，血从口中狂涌，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出窗外。
绫濑呆住，双手捂住嘴巴，眼神震惊到了极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
窗外，黑影倒在青石路上，口鼻流血，胸口剧烈起伏，看上去一时半会根本爬不起来。
餐车内，却又恢复成方才的安宁模样。少女们若无其事地继续吃喝，仿佛刚才不过是驱赶了一只扰人的苍蝇。
米斯蒂娅歪着头，看着绫濑脸上的惊惧，轻轻笑了笑。
“没事了。”
米斯蒂娅轻轻拍了拍绫濑的手臂，语调温柔：“没事的，你安全了。”
她的目光落在绫濑的服装上——剪裁精致的制服，和幻想乡本地截然不同的质感与风格。她心中已然有数：大概是又一个无意间被神隐进来的外界人吧。过去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虽然稀奇，却也不足为怪。
“来者便是客。”米斯蒂娅在心底这样想着。只是眼下对方没有付钱，她自然舍不得动珍贵的料理。可一碗热乎乎的味噌汤，总归能安抚人心。
她先送上一小碟炒麦粒，轻声安慰：“先尝点这个，压压惊。”
桌旁，魔理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盯着那碟麦粒，眼神灼灼，像是小孩盯着糖果。她毫不客气地伸手，笑嘻嘻对绫濑说：“喂，能分我点吗？”
绫濑还沉浸在惊魂未定中，怔了一下，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随即点头：“啊……可以的。”
魔理沙立刻捏起一小嘬，脆生生嚼下去，脸上顿时浮出满足的笑容：“哈哈，这才对嘛！上次去人里就想吃，可惜过去已经买完了，没赶上。”
绫濑好奇地拿起一粒，放入口中。脆响在舌尖炸开，齁甜之中带着一丝焦香，她下意识眨了眨眼，有些鼻酸。那味道陌生又熟悉，让她想起父母曾经说过的童年：在乡下，曾经有过这种“麦粒炒糖”的小零嘴。可对她来说，那时就已经是“过时的土味零食”了。
“啊……”她忍不住低声感叹。随即努力挤出笑容，想转移气氛：“其实还有一些更好吃的零食哦。比如——”
她随口报了几个零食品牌的名字。
然而，回应她的，是整桌人一齐投来的疑惑眼神。露米娅歪着脑袋，响子“诶”了一声，小铃甚至掏出笔记本想记下，但是是英文，她翻出字典看了看，却还是满脸迷茫。显然，没人听懂。
绫濑愣住了，却依旧固执地以为：大概真的是进了什么“沉浸式主题餐厅”，大家在努力维持角色吧。
与此同时，米斯蒂娅已经走进后厨。
锅中留着刚才熬制排骨汤的底液，乳白色汤面还残留着油花的温润光泽。
她取出一小块剩下的排骨，放入锅里，随着热气翻滚，骨肉再次释放出最后的甘甜与醇厚。
她将海带打成整齐的结，一段段落入锅中，在汤面上缓缓舒展，深绿与乳白相映，仿佛林木与云雾交织。秋葵切段，翠绿的截面里星形的纹路清晰，投入汤中时，轻轻荡漾。
金针菇散落如丝，白色的身姿在汤中舒展，像是雾气里伸展的细线。豆腐被切成小方块，雪白如玉，轻轻一推便顺着汤面滑开。
她舀出一碗汤汁，放入味噌，用筷子轻轻搅拌。深褐色的酱料逐渐溶化，化作一层朦胧的雾影，随即被重新倒回锅中。汤色转为柔和的乳黄，香气渐渐浓烈。味噌的咸香与排骨的厚重交融，带着海带的清鲜，扑鼻而来。
最后，葱花被切得细碎，撒在汤面，瞬间浮起一圈碧绿的涟漪。锅盖轻轻一合，再次揭开时，香气已完全融合。
她将汤舀入木碗。海带结沉浮，秋葵翠绿，金针菇与豆腐错落，排骨隐在碗底，像在守护整碗汤的灵魂。热气缭绕，轻轻一嗅，便能感受到海的清新与山的醇厚在同一瞬间汇聚。
米斯蒂娅把木碗端出时，轻轻放在绫濑面前，语气像夜风般温柔：“来，趁热喝吧。”
绫濑本来并没有抱太大期待。
毕竟刚刚米斯蒂娅端给她的只是一小碟炒麦粒，那种“简陋”的小零食让她以为接下来上来的汤八成也是清汤寡水，顶多是“穷苦人家随手熬的温饱料理”。
她甚至在心底做好了心理准备：喝一口就算礼貌，然后找借口推开。
然而，当木碗被双手托起，热气便扑面而来。
那不是单纯的蒸汽，而像是一团柔和的白雾，轻轻笼罩住她的面颊，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温润。
汤看上去很普通——
淡淡的乳黄色，表面只浮着几根葱花和几片海带结，像极了家常小馆里随处可见的味噌汤。没有精致的摆盘，也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甚至可以说有些朴素。
她犹豫着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
——第一口下肚的瞬间，她整个人怔住了。
舌尖先是触到味噌的咸香，温润、醇厚，没有任何锋芒。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瞬间，那股咸香就被排骨浓郁的肉香拖拽着深沉下坠。
昆布的清鲜和豆腐的细嫩又紧随而至，把原本厚重的汤底轻轻托起，像是山谷中低沉的雷声忽然与清脆的鸟鸣同一时间响起。
两种矛盾的声音——却奇迹般地契合在一起。
豆腐入口时近乎无声，却在齿间破碎成柔滑的流云；
金针菇轻轻拉扯，带来一丝极轻的韧感，衬托出汤汁的圆润；
海带结在口中缓缓解开，柔韧中带着微妙的脆，仿佛吞下了海风的影子；
秋葵的黏滑则像最后的笔触，把所有风味一丝不苟地串联成完整的画卷。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块小小的排骨。
它并非整碗汤的主角，甚至显得有些“吝啬”，但当牙齿偶然触碰到骨边时，油香瞬间迸裂而出。
肉纤维在齿间崩解，骨边的胶质微微黏唇，鲜香久久不散。
那种饱满的肉意顺着热汤一同下滑，胸腔仿佛被温热的流体慢慢填满，从喉咙到胃涌起一股酥麻的满足感。
她的瞳孔微微颤动。
反差就是在这一刻爆发。
明明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海带、豆腐、秋葵、排骨——随便在东京哪家超市都能买到的食材。
可偏偏，这些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食材，竟拼凑出了堪比宴席的滋味。
没有任何华丽的摆盘，没有昂贵稀罕的食材。
可比起她在东京这些年尝过的花样百出的高级料理，眼花缭乱的米其林餐厅，眼前这一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味噌汤，却更令人震撼。
这不是“稀罕”带来的惊艳。
这是“质朴”中诞生的奇迹。
绫濑怔怔地端着木碗，喉咙发紧，眼眶甚至微微有些发热。
她从没想过，会被一碗味噌汤击中。
而这碗汤，也终于让绫濑明白了一件事——
她安全了。
那股恐惧、慌乱、甚至是一直压在胸口的窒息感，随着汤汁一口一口流入体内，渐渐被温热驱散。
像是被裹进了一层柔软的羽毛里，所有惊恐的棱角都被抚平。
她不再急促呼吸，不再心慌意乱，只是安安静静地端着木碗，一点点地舀，一点点地喝。
舌尖的温润，喉咙的温暖，胃里的充实感，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一丝真实的连接。
当最后一口汤落下，她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气。
意犹未尽，却也满足。
仿佛连魂魄都被热汤安抚了下来。
就在这时，响子轻轻走来，端上一小杯绿茶。
茶色清透，热气淡薄，不再如汤般厚重，只在唇齿间留下微苦的回味。
绫濑端起抿了一口。
苦意先是刺舌，却很快化开，像细雨落在尘埃，带走了浮躁和紧张。
心头不知不觉间平静下来，像一池湖面，被风吹过后慢慢恢复了宁静。
她低下头，看着空了的木碗和手中的茶杯，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管外头那个恐怖的男人会如何……
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间食堂里，她是真的——安全了。
米斯蒂娅在柜台后轻轻松了口气，悄悄看了魔理沙一眼。
魔理沙挑了挑眉，低声笑道：“果然是个外界来的人吧。”
“嗯。”米斯蒂娅点头“不过，来者便是客。”
众人并没有立刻揭穿真相。
毕竟，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如果此刻得知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去，甚至还可能沦为妖怪的口粮，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恐怕会瞬间崩溃。
小声的讨论在夜雀食堂里传开。
最终，大家决定暂且不说破，先将她送去米斯蒂娅的小木屋歇息。
木屋就在不远处，环境安静。绫濑似乎也很想看看夜空，说那样能让心情好受些。
一路无话。
当木门缓缓推开时，夜风轻拂。绫濑正要抬头望星，却在下一瞬间，眼前的世界骤然塌陷。
——黑暗一闪而过。
她猛地睁眼，竟已重新回到那条幽暗的小巷。
墙壁冰冷坚硬，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悸。
她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舔了舔嘴唇——咸意还残留在口角，齿缝间也隐隐挂着排骨肉丝。
“……不是梦。”
她喃喃着，背脊发凉，心却隐隐发热。
小巷里已空无一人。那个追逐她的跟踪狂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
绫濑踉跄着跑回家，第一时间给桐乃发了讯息，简短报平安：
“刚才遇到危险，被一个好心的料理店救下来了。”
至于细节，她没有多说。只是觉得，那一碗汤的温热，不能随便泄露。
夜深时，她却翻开电脑，在某个超自然网站上敲下帖子标题：
【深夜被神隐？我是不是遇到了不可思议的食堂……】
——
与此同时，夜雀食堂里静得出奇。
木门关闭后，米斯蒂娅久久没有说话。
魔理沙挠了挠头，回过神来，皱着眉低声嘀咕：“……刚才，那丫头直接消失了吧？”
米斯蒂娅点点头，神情凝重：“恐怕是被送回外界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良久，魔理沙叹了口气，甩着披风转身：“明天去神社。问问灵梦，还有紫。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嗯。”米斯蒂娅轻声应下。
夜渐深。
夜雀食堂的灯笼一盏盏熄灭，空气中只剩下残留的汤香与木材的清味。
米斯蒂娅合上门闩，低声道：“今天就到这吧。”
魔理沙打了个哈欠，背着扫帚往肩头一甩，转身朝林间走去。
露米娅则兴高采烈地跟着，提着小篮子，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木牛车在石板路上缓缓驶远，轮子碾出的声响逐渐融入夜风。
——然而，在食堂外阴暗的巷角，那个早先被击飞的男人，正捂着胸口艰难爬起。
血从嘴角涌出，他却只觉得满心的怨恨与屈辱。
“……该死的小贱人……还有那帮装神弄鬼的女人……”
他喘着粗气，步伐踉跄，却死死盯住远去的身影，恶毒地咬牙。
他悄悄跟了上去。
脚步压在枯叶上，发出细碎声响，像毒蛇贴地爬行。
心中幻想着等她们孤立无援时，再狠狠报复。
忽然——
耳畔响起一阵轻快的笑声。
少女们的娇笑在夜色中回荡，飘忽不定。
男人心头一颤，下意识回过头。
背后的森林间，黑乎乎的一团雾气正缓缓浮动过来。
它无声无息，却让他的汗毛瞬间竖起，头皮发麻。
血腥味，若有若无地钻进鼻腔。
他喉咙一紧，喉结上下滚动。
下一瞬，黑雾里亮起一双红光灼灼的眼睛。
那目光如同野兽盯住猎物，冰冷又饥渴。
“……什、什么……？”男人浑身僵硬。
雾气散去。
显露出来的，正是先前在食堂角落里安安静静坐着的那个小女孩。
金色的发丝，红色的蝴蝶结。
可如今，她的双手已变作修长锋利的利爪；
嘴巴张开，露出一口森白狰狞、长得不正常的尖牙；
脸上挂着的，不再是单纯无辜的笑容，而是癫狂到近乎崩坏的狞笑。
“——大哥哥。”
她的声音像是儿语，又像是尖锐的嘶鸣。
“你身上的血，好香啊……”
“刚刚没有吃饱呢。”
“你可以……把手送给露米娅吗？”
男人眼白猛地放大。
露米娅却像在背诵老师教诲般，语气认真得可怕：
“呐，慧音老师说，拿东西的时候，要先和东西的主人告知。
露米娅……可是好孩子呢。”
红眸骤然一亮，笑声嘶裂：“所以，大哥哥，你要回答我哦——”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骤然腾空，扑杀而来。
风声尖锐，利爪撕裂空气。
男人脸色惨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狂奔。
即使手中还握着那把刀，即使对方不过是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
可他心底的本能早已疯狂尖叫：
——跑！快跑！
因为有些东西，哪怕人类已几代不曾直面，仍旧刻进血脉。
那是“天敌”的烙印。
是见猎即杀的食人妖怪。
无论理智如何挣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悲鸣。
他恐惧地逃窜，跌跌撞撞。
夜风掠过耳边，身后追逐的笑声越来越近。
终于，利爪一闪——
“咔嚓！”
脚踝被拍碎，骨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惨叫着扑倒在地。
随即而来的，是瘆人的啃食声，伴着撕裂血肉的脆响。
黑夜里，他绝望的惨叫渐渐破碎，最终湮没在林间的寂静中。
撕裂血肉的声响尚未散去，林间却忽然传来脚步急促的动静。
火把的光影摇曳，一队身着蓝色羽织的武士快步赶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出的国字脸大叔，头蓝色羽织猎猎作响，他脚步沉稳，眉目凌厉如刀。
“住手！”
伴随着怒吼，火光照亮了夜路。
露米娅猛地一颤，原本低头啃食的身影僵了僵，随即低吼一声，身形一跃，落到林中阴影处，双眸在黑暗里猩红闪烁。
然而，当她看清带队之人时，却突然弯起眉眼，露出天真的笑容。
“啊，是新选组的土方大叔！晚上好呀——有什么事情吗？”
她像个放学后遇到邻居的孩子，乖乖打招呼。
土方岁三深深吸了口气，紧盯着她，冷声问：
“为什么要在人间之里附近袭击人类？”
露米娅歪了歪脑袋，声音稚气中带着困惑：
“好的大叔，我错了，但是！——他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哦。刚刚拿着刀追一个女孩子，好像还是从外面来的人。还在说什么极品啊赚大了什么的怪话，反正我是听不懂啦
那个女孩子叫他‘痴汉跟踪狂’，很害怕地跑进夜雀屋，结果他扑过来被魔理沙小姐打飞出去。
米斯蒂娅她们也说不喜欢他……所以露米娅就想，吃掉这种人，应该没有做错吧？她舔了舔指尖，忽然压低声音。
“他身上缠着好多好多的业，还有女孩子的怨灵。露米娅吃掉他，她们就能安心走啦。”
地上半残的男人此刻像看见救星一样，拼命朝新选组伸手。
“救、救命啊！你们是人类吧！快、快把这个妖怪——”
他的惨叫被打断。
土方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一眼，却并未上前。
他垂下眼帘，沉默片刻。
火把的火焰在他的面庞上映出阴影，最终，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露米娅的头。
“……你做得对。”
他的声音不再严厉，反而带着几分低沉的慈意。
“这是坏人。既然是坏人——那你吃掉他，也没有关系。“坏人——死在妖怪口中，这没什么不对。”

露米娅眼睛一亮，笑容天真。
“嘿嘿，露米娅是好孩子！”””
土方却还是补充一句：“不过，下次不要在路中间吃。至少拖开些，不要让人看见。”
他转身挥手，示意部下撤退。火把一点点远去，留下渐暗的夜路。

背后，露米娅轻快地哼着歌，抓着那男人的脚踝，将他断断续续的哀嚎一路拖进深林。
血迹在石板上划开长长的痕迹，仿佛一条通往黑暗的界线。
——幻想乡的人间之里，自有它的规矩。
若妖怪袭击的是普通村民，便会遭到自卫武士与阴阳师的讨伐。
若妖怪败了，妖怪自会退去；若妖怪胜了，人类让开忍气吞声。
但若猎物是作恶多端的罪人……
那便无须浪费刀锋。
打断手脚，扔入森林。
恶人——死于妖怪之口。
这，就是人类与妖怪之间的默契。

泡芙

第四章 疑似异变

清晨的林间仍带着夜气，薄雾氤氲。
米斯蒂娅在树屋里睁开眼，换好衣服，先去枝叶间的小瓶里收集了露水，轻轻拨开树叶，将晶莹的露珠倒入竹筒。做完这些，她提着小篮，顺着山道走下去。
石阶自山脚蜿蜒而上，长长一段直入林间。
阶面意外地干净，仿佛常有人打扫过，没有尘土与落叶的痕迹。两侧是原始的森林，树木高耸，枝叶浓密，遮天蔽日。山风穿过枝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偶尔有松果或枯枝坠落，却立刻被阴影吞没。
走到半山，米斯蒂娅抬起头，看见山顶处那座孤立的鸟居。
红色的木梁横亘在参道之上，漆色斑驳，木纹裸露，像是历经百年风雨洗刷。鸟居两侧各立石台，左边蹲着一尊石狛犬，面容早已模糊，青苔遍布；右侧的石台却空荡荡，只见一个青色卷发的小角少女盘腿而坐。
她穿着红白火云道服，身体笔直，一手握着石球按在地面，另一手蜷起手指立在胸前，神情冷漠到仿佛石像。
米斯蒂娅经过鸟居，轻声道了句早安，少女却没有回应。她只是眸光轻轻抬起一瞬，又落回地面。
穿过鸟居之后，参道两侧排列着一对对石灯笼。多数仍保持完整，少数却残破不堪，有的石角被削去，有的裂痕深至核心，断面灰白，周边残留着细小的石屑。风吹过，石屑滚动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
靠近参道一侧，是一座小小的手水舍。木梁因风雨侵蚀而显旧，檐角垂着半枯的藤蔓。水池表面浮着几片浮萍与落叶，水色微青，映照着天光，水底偶尔闪过小鱼的影子，泛起细微的涟漪。
再往前，正中央矗立着拜殿。
与周围的残旧不同，这栋建筑的漆色反而鲜艳，梁柱笔直，像是近期翻修过。殿内一片幽暗，看不清是否供奉着神像。拜殿的阶梯之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木质赛钱箱，木纹粗重，正面布满长年的刮痕，旁边立着哪里都有的节拍器，但是上面挂着衣服，显然主人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
赛钱箱旁，红白巫女懒散地斜靠在柱子边，身前摆着几个橘子、一壶绿茶和一小碟仙贝。她的目光空荡，像是在发呆。
拜殿左下角靠近地基的地方，有一道小木门，半嵌入石基之中。门口插着的火把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迹。
拜殿侧面立着一架绘马架，样式简单，木质灰旧。上面零星挂着几块绘马，随风轻轻摇摆，发出“咔咔”的声响。绘马架后不远，是一间仓库。门口，一个绿发女子侧身倚在巨大的陆龟龟壳上沉睡，宽松的紫色睡衣遮掩不住她修长的身形。陆龟闭着眼，壳面斑驳，纹理如岁月刻痕。
神社最边缘，一块巨大的要石半陷入土中，裂纹纵横。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贡盒，里面散落着几枚硬币和供品。那一角与整个神社的氛围隔开，显得格外寂静。
米斯蒂娅走过去，轻轻往赛钱箱里投入了一百円。
硬币落入木箱的声响，清脆，像在晨雾中划开了一道微光。

泡芙

原本靠在赛钱箱旁发呆的灵梦微微眨眼，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懒洋洋却带着几分亲切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小夜雀？谢谢啊，又可以买个馒头了，今天不用饿肚子了”
米斯蒂娅还未开口，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啸声。
那声音高亢到刺耳，像利刃划破空气，甚至伴随着一瞬的轰鸣。
“轰——！”
金色的流光划破长空，直直砸在参道旁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
石块四溅，烟尘腾起，又生生凿出一个小坑。
烟尘散开，一个黑影翻身而下。
魔理沙单手拽住还在冒烟的扫帚，从坑里轻盈一跃，元气满满地喊道：
“呦！灵梦！我来找你喝茶了daze！”
她话音落下，目光一扫，立刻亮起：
“诶？这不是米斯蒂娅吗？来得正好，一起坐一起坐！”
完全不等别人回应，她就自来熟地迈开步子，大大咧咧地走到拜殿门边。
随手摘下宽大的魔女帽，往旁边一扔，整个人往灵梦身边一靠。
柱子当靠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摊，伸手抓起一个橘子，“啪嗒”一声掰开，笑嘻嘻地剥了起来。
米斯蒂娅眨了眨眼，也只好跟着走过来，在台阶边上坐下。
晨雾未散，拜殿前的小小一隅，便有了几分难得的热闹。
灵梦半眯着眼，瞥了眼那两个一脸“理所当然”的家伙。
茶杯早就空了，她叹了口气，懒洋洋地伸手提起茶壶，给杯子里添满茶水，顺势推了过去。
“真是的……妖怪啊魔女啊的，天天往神社跑。”
她语气里满是无奈，嘴角却挂着一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所以才有人叫我妖怪巫女。你们啊，一个个都不懂得体谅我这个可怜又贫穷的巫女，还整天跑来蹭吃蹭喝。”
“诶——”米斯蒂娅立刻撇嘴，轻声反驳，
“明明我赛的钱最多好不好？上次可是一口气投了三万日元呢！而且每次来至少也是一百円起跳。”
她抱着手臂，理直气壮地抬下巴。
“幻想乡物价又不贵，一个鸡蛋才一円而已……结果灵梦小姐还是天天喊自己穷酸，真奇怪啊。到底是把那么多赛的钱都赛到哪里去了呀？”
灵梦嘴角一抽，脸色明显黑了一瞬。
“……你小子。”
她“啪”地放下茶壶，半站起来，拳头举到半空，眼神带着一点假模假样的威胁。
米斯蒂娅只是眨了眨眼，声音轻飘飘的：
“哎呀，好害怕啊——不敢来神社了呢。不赛钱咯。”
“……”
灵梦沉默片刻，抬起的拳头颤了颤，最终还是像泄气似的放下去。
“算了，随你吧。”
她叹气，自己抿了一口茶，茶香弥散在唇齿间，才勉强压住心头那点窝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偏了偏头，懒懒问道：
“……说吧。你们两个一起跑过来，总不会只是喝茶吧？发生什么事了？”
魔理沙正剥着橘子，听见灵梦那句淡淡的质问，眼珠一转，嘴角咧开来。
“哈？难道没事就不能来喝茶了吗？灵梦，你还真小气啊。”
灵梦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希望你们来。你们一来，神社就更吵，还要吃我的茶点。”
“哦呀？”魔理沙立刻笑得更坏，手指一弹，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既然你不希望有人来喝茶，那为什么每次都摆好多余的茶具，还泡得满满一大壶茶呢？明明一个人喝不完嘛。”
灵梦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皮半垂，装作没听见。
米斯蒂娅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伸手遮住嘴角，随口补了一句：
“魔理沙小姐，正事。”
“啊，对对对。”魔理沙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来似的。
她把剥好的橘子皮随手一团丢到脚边，收敛了点笑意，神色稍微正经。
“昨天晚上啊，有点麻烦的事。一个外界来的少女，被一个男人追着，大概是痴汉。”
灵梦眉毛轻轻一挑，没插嘴，盯着茶水表面。
魔理沙继续说道：
“不提那家伙了，那家伙被我们赶走了，咱要说的是那个人类女孩，我们本来想让米斯蒂娅带那女孩去她树屋过夜。结果奇怪的事发生了——门一开，那女孩就‘唰’地一下消失了。”
她顿了顿，抬手比划了个动作，“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消失。我们几个人都亲眼看见的。”
米斯蒂娅认真点头补充：
“嗯。我和小铃还有魔理沙都在场。露米娅……应该也看见了。”
“所以绝不是障眼法或者错觉。”魔理沙补上，眼神闪了闪，望向灵梦。
“毕竟嘛，米斯蒂娅可是鸟类。静态视力好得很，障眼法那种小把戏在她眼里根本没用。”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挠挠头，语气慢慢沉下来：
“所以才来找你，灵梦。你怎么看？会不会是紫那家伙在搞什么试验？”
灵梦总算放下茶杯，抬起眼皮看向她们，语气慢悠悠的。
“要是紫的手笔，我至少能猜个八九分。”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冷了些，
“但要真不是她的话——那就要考虑是不是异变了。”
米斯蒂娅轻声开口：“要不……我们去兽道吧？小桥附近经常能遇见橙。八云蓝应该就在她附近的隙间里办公。找到蓝，就能找到紫了。”
灵梦抿了口茶，点点头，像是下了决心。她把茶盏轻轻放下，站起身来，拍了拍袖子。
她径直走到仓库前，推开门。熟睡的陆龟玄爷正蜷在那儿，壳面纹理在光影下泛着古旧的青光。灵梦抬脚就“哐”地一推，把老龟挤到一边。随后伸手拽起靠在龟背的魅魔，像拎麻袋一样把她架起来，随手又扔回玄爷背上。
“呼——”仓库里，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草甸与一堆旧巫女服之间，正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身影。红色的法衣，长长的赤发散落开来，鹿角若隐若现，呼噜声震天。
灵梦面无表情，抬脚就是一记狠踹。
“哐！”
“哎呀痛痛痛！——”红发半妖少女抱着肚子翻起身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灵梦，嘴角抽了抽，“……早啊，灵梦。”
灵梦已经伸手拿起了搁在一边的御币，声音淡淡的：“可能有异变。起来干活。”
少女叹了口气，也不多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随着她指尖一掐，一道白光自她体内分离而出，化作一个身着白色狩衣的黑发男性半身。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化作阴阳玉，缓缓飘浮到灵梦肩侧。
灵梦将御币往肩上一扛，转过身来，冷声招呼：“走了。”
说罢，她脚尖一点，整个人猛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红白流光冲天而去，身边两颗阴阳玉随之环绕，拖出淡淡的光尾。
“哈——不愧是灵梦啊。”魔理沙丢掉橘子皮，把剩下的橘子胡乱塞进口袋，还顺走了几枚仙贝，帽檐一压，整个人神采飞扬。
“米斯蒂娅，走啦！”
话音未落，她拽住米斯蒂娅，把她硬生生拖上扫帚，身子一倾，刷地冲向天空。
半空中，她单手从背后摸出八卦炉，随手挂在扫帚尾部，另一手按紧帽子，魔力猛地压缩注入。
“轰——！！”
空气震颤，扫帚尾端迸出耀眼的光焰，发出宛如炮火的轰鸣。
“哇哈哈哈！”魔理沙大笑，像是奔赴战场的骑士，追着灵梦的背影飞速掠过云端。
米斯蒂娅被拽得几乎贴在扫帚上，风声灌满耳边，忍不住大喊：“你飞慢点啊——！”
“慢？开什么玩笑！这才刚开始呢！”魔理沙笑声豪迈，目光灼灼。
不要啊！！！！！

泡芙

魔理沙的扫帚呼啸着落下，稳稳停在米斯蒂娅树屋前的空地上。米斯蒂娅还没来得及吐口气，就看见灵梦已经双臂抱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御币斜扛在肩，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哎呀——灵梦，你飞得比我还快啊，不过，我是不会认输的daze。”魔理沙咧嘴大笑，把帽子扶了扶，拉着米斯蒂娅跳下扫帚。
三人对视一眼，便无声地踏上兽道，一路走向不远处的小河。
林间风声轻柔，河水潺潺。转过一片草丛，映入眼帘的，是那座小小的木桥。
桥上，一个橘棕发小猫妖正蹲坐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手里拿着鱼竿，竿尖垂在水面，安安静静。她身旁放着个木桶，却空空如也。反倒是她脚边散落着一小堆鱼鳞和鱼骨头，显然刚刚的猎物全都进了肚子。
橙双尾巴愉快地左右摆动，一手托着鱼竿，另一手抬起，猫爪摊开，舌头正舒服地舔着肉球，眼睛半眯，表情惬意至极。
灵梦走上前，抬手就是“啪”的一声，御币不轻不重地抽在她的帽子上。
“呜哇！！”
橙吓得整只猫毛蓬松炸开，两条尾巴竖直，耳朵瞬间耷拉下去，手一抖，把鱼竿猛地拽起，整个人往后一仰，“扑通”跌坐在桥板上，水桶也被她一脚踢翻，溅起的河水把裤脚打湿了。
“谁、谁啊！？没看到我正在钓——”
她正要恼火地亮出爪子，眼神一抬，却和那熟悉的红白身影对上。
“……灵、灵梦小姐？！”
灵梦一言不发，眸子半垂，眼神冷得刺骨。肩头的阴阳玉悠悠旋转，散发着浓郁的灵力与神性，无声的威压，压得空气都紧了几分。
橙的心里一凉，嘴角抽搐，刚刚还亮出来的爪子僵在半空。她猛地收回手，僵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颤：
“灵梦小姐，有……有什么事情吗？”

灵梦眯起眼睛，冷淡地开口：
“叫你家蓝大人出来。”
橙手一抖，鱼竿差点掉下河去，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呃、这、这件事……凭、凭什么啊？”
“哈？”
灵梦眼角一挑，声音冷得像冬夜的寒风。肩头的阴阳玉悠悠旋转，御币在她手中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瞬就会劈下来。
橙浑身的毛又一次炸开，心脏猛地一缩，差点跳到嗓子眼。
在幻想乡里，有一个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冷知识：
——如果你遇到的是没有带阴阳玉的灵梦，情况倒还算安全。她八成只是饿了，或者缺酒缺钱。给她一点赛钱、递点吃的，最多是钱包被搜刮一遍。虽然钱是不可能拿回来了，但当下总还能全身而退，说不定还可能欠巫女一个人情。
可如果她带着阴阳玉，肩扛御币，以“工作状态”的姿态出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若是胆敢顶嘴、不识相，轻则被扔进永远亭的急诊室，躺上两个月；重则从此一见红白就条件反射打摆子，持续十几年都可能治不好。
橙看着眼前的灵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脑海里浮现出春雪异变的那个夏天，血红的身影在积雪中缓缓逼近的画面。那份恐惧，让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干。
“唔……”她嘴唇颤了颤，最终果断从心。
小猫妖抖抖索索地从帽子里掏出一张绘着阵纹的俘虏符，双手捧起，注入灵力。符纸“噗”的一声燃起青白的火光，化作一缕光烟冲天而去。
橙低着头，尾巴僵硬地摆动：“我、我去叫蓝大人……灵梦小姐稍等……”

泡芙

不多时，橙身边的空气轻轻颤动，随着两个粉粉嫩嫩的蝴蝶结凭空出现，一道黑紫色的隙间“嗤”的一声张开，露出了深幽的虚空和密密麻麻的眼睛。
从隙间中走出的，是一个怀里抱着厚厚木夹板身材很好的瘦高少女。淡紫色的狩衣上贴着数枚布艺符纸，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曳。帽檐宽大的ZUN帽几乎遮住了她的额头，但仍能看见帽下那双竖立的狐耳正轻轻颤动。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身后九条巨大而柔顺的尾巴，如同云霞般交错摆动，耀眼的金色毛发在阳光下泛出圣洁的光辉。
——自愿被役使的九尾妖狐，八云蓝。
“橙——！”
蓝才刚跨出隙间，就喊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将慌乱的小猫妖抱入怀里，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竖起的毛，安抚般地顺着她的背脊轻拍。橙缩在她怀里，紧张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耳朵也渐渐耷拉下去。
“……辛苦了。”蓝低声说道，目光却抬起，看向在场的红白与黑白，还有那只夜雀。狐瞳冷静而锐利：“所以，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找我？”
灵梦抱着御币上前两步，开门见山地说起昨夜的事情：外界少女与痴汉、消失的现象，以及那一瞬间完全无法解释的突然消失。
蓝静静地听着，尾巴缓缓摆动，神情一丝不苟。等灵梦说完，她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至少，这绝非是紫安排下的常规‘驱逐’。这段时间，她没有进入冬眠，反而总是早出晚归。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她顿了顿，狐耳轻轻抖了一下：“不过我偶尔见她与阎魔姬、赫卡提亚，天照、玄冥、伊邪那美、还有提丰这些小世界的支配者同行……但她们究竟去了哪里，我也没有问。”
米斯蒂娅听得有些头皮发麻，小声嘀咕：“这也太顶级的阵容了吧……”
蓝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前几日她吃饭时随口抱怨过，说旧地狱的温泉似乎没以前那么热了。只是随意一言，但若要找头绪，也许可以从那里开始。”
灵梦、魔理沙和米斯蒂娅三人对视一眼，旧地狱吗。
“……看来该下去一趟了。”灵梦提起御币，”走吧，蓝，去问问温泉大总管勇仪去”
蓝却摇摇头：“我得继续维持大结界，不能离开。但我会一直开着隙间，让橙替我远程观察。一旦时机不对，我会立刻出手支援。”
“行吧，这样就够了。”灵梦点头。
分别前，蓝低头又揉了揉橙的发顶，轻声道：“看紧点，不要逞强。”
“是！”橙挺了挺身子，耳朵竖起。
于是，红白、黑白与夜雀，再度起飞，振翅或乘扫帚冲向天际，目标直指地底的旧地狱。
八云一家目送着她们离开，隙间缓缓闭合，空地重归寂静。
三人转身，灵梦领首，御币轻轻一抖，赤红的阴阳玉在她周身旋转。随着她一声低喝，三人同时振翅、踏扫帚，化作流光般掠过天空。
飞行的轨迹如同在空中切开一道火焰长线。
随着速度的提升，沿途的妖精与妖兽察觉到闯入者，纷纷愤怒地扬起弹幕。光球、羽矢、火焰、冰矢乱舞，像一片色彩斑斓的风暴。
“啧，还真麻烦啊！”魔理沙咧嘴一笑，抬手就是一记星符【Meteo Shower】，无数星点炸开，像流星雨般碾压过去。
米斯蒂娅身影一闪，歌声骤然响起——不是温柔的夜曲，而是高亢刺耳的夜雀啼声。音波如同实质般化为光带，一个一个音符爆炸，大片大片的妖精被击中。它们发出惊呼，纷纷失控跌落林间。
“干得不错嘛，小夜雀。”魔理沙大笑，抡起八卦炉，再度轰出一束刺目的魔炮。轰鸣声中，空中大片弹幕被直接抹去，炽白的光线一路清空前路。
灵梦则是最稳的，她没有急躁，只是轻描淡写地甩出符箓，纸扎的护符在空中如同纸蝶飞舞，每一张都准确落在敌人核心处，引发小规模的爆散。而当成群的妖兽扑击而来，她一声不响，抬手将阴阳玉甩出。
——两颗赤白神玉骤然膨胀，带着浓烈的灵力气息疾飞，碾碎大片敌影。
Master Spark！！“随着巨大的魔炮吞没了侧面企图袭击的一群妖精，魔理沙笑着压低帽檐。
米斯蒂娅此刻已经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小小的夜雀，成为上位大妖怪的她拥有了足够的身体素质和妖力作为处理异变的资本，她在高空中振翅，歌声连绵不绝，妖力溢散，流光般的音符构成光幕，一路掠杀过去。哪怕是大群袭击，她也能独当一面，不再只是跟随。延绵不绝的光带穿过敌群，妖精和妖兽短暂失去了五感，纷纷在慌乱中互相攻击或失去方向感坠落。
三人配合天衣无缝，火力交织，将拦路的妖精妖兽一路压制。高空中只留下大片爆散的残光与被撕裂的空气痕迹。
——畅通无阻。
直到，前方风声骤变。
大片阴影自山峦间张开，空气里弥漫着燥热的气息。视线尽头，一座巨大的黑色洞口像一头张开的兽口，吐着灼人的风。
“幻想风穴。”灵梦眯起眼睛，落下身形。
三人并肩站在洞口前。山风自下方涌出，带着熏热与硫磺般的气味。黑暗像液体一样在洞中翻滚，灼热从脚底传来。
米斯蒂娅咽了口唾沫，羽翼微微收紧。
魔理沙却舔了舔嘴角，笑得兴奋：“要上了daze，灵梦，我可是不会输的哦。”
灵梦抬起御币，玉光流转，眼神冷冽：“嗯，下去看看吧。”
三人迈步，踏入了通向旧地狱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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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迈步，踏入了通向旧地狱的黑暗深渊。
洞穴中热浪翻涌，石壁泛着橘红色的光泽，空气里夹着硫磺和焦石的气息。三人顺着曲折的阶道走下，火光忽暗忽明，远处隐约传来轰鸣的地下河声。
在路口的石台旁，一个巨大的蛛网密密麻麻的封死了整个洞口，只留下两米多高的一个小门，门口，一个穿着稍微有些土气的棕发少女，正盘腿而坐，双手抱着膝。她的长发散乱，眼珠在黑暗里幽幽闪烁。正是黑谷山女。
她瞥了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点笑，却并没有站起身来。
“哟，红白，黑白……还有夜雀老板娘啊。下来了么？今天可真热闹。”
灵梦只是淡淡地点头，没作声，脚步不停。
魔理沙随手抡了一下扫帚当打招呼：“放心，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别拦路。”
米斯蒂娅则礼貌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山女小姐。”
黑谷山女肩膀一耸，直接侧过身，把道让开，连眼皮都懒得再抬。她心里很清楚，地上的红白和黑白她得罪不起，夜雀……那可是旧都开店的老板娘。真要拦下，她以后还敢在酒场里喝酒吃串吗？而且平日里大家关系也不错，她也是第一个不恐惧厌恶自己的地上妖怪，所以没有交恶的必要，
——果然没有人敢轻易挡这三人。
随着她们的深入，周边游荡的妖兽与魑魅纷纷让路。与地上的莽撞不同，地下的妖怪虽然好战，却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大妖面前，硬撞就是找死。
然而，走到一座跨越地热溪流的石桥时，一道绿发的身影挡在正中。
“……三位，请留步。”
桥姬·水桥帕露西。“我不清楚你们来干什么，但是，你们看起来恐怕不是来开店的吧”
唷，帕露西！我们找勇仪有事,只是问问daze！魔理沙笑着打招呼
勇仪么，那不行，你们这种理所应当打扰别人的样子-真是让人嫉妒啊
她纤长的双手紧握在身前，眼中燃烧着微弱的妒火。符卡展开，妬意的光芒像藤蔓一样扭动。
灵梦目光一冷，神玉旋转。魔理沙已经举起八卦炉，米斯蒂娅的翅膀则缓缓展开，音波的涟漪在她唇边聚集。
——三人齐齐的压迫力像潮水般袭来。
帕露西呼吸一滞，妬符才刚刚绽开光辉，就被三人火力硬生生压碎。符纸燃尽，护盾破裂，她的残机瞬间被击穿。
“呜……！”她闷哼一声，踉跄着退到桥边。
可这次，她没有再勉强。只是深吸口气，捂住胸口，抬眼望了三人一瞬。
红白的威压自不用说，黑白的魔炮谁都认得。可最让她心底一沉的，却是米斯蒂娅——那夜雀的歌声如同锋刃一样切割了她的防御，让她根本无从抵抗。
“原来……她早就是这种级别的妖怪么。还真是...让人嫉妒啊”帕露西心中一声苦笑，随即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侧身让开。
她并没有多想。毕竟谁会相信一个能在旧都开食堂、应付各种大妖怪，还可以被贤者开后门建立专用隙间通道的老板娘会是弱者？就算过去从未交过手，她也理所当然地认定米斯蒂娅只是“藏拙”，而且再怎么说先祖也是可以进入百鬼夜行前五十的妖怪，后代又怎么可能弱呢。
于是，这个误会被自然地维持了下去。幻想乡里几乎所有的食客，恐怕都和帕露西一样这么想，这也是几乎没有人主动找米斯蒂娅麻烦的原因之一。
三人不再理会，穿过石桥，身影渐渐消失在通向旧都的深红色火光中。
三人穿过漆黑的隧道，火光的气息愈发浓烈。空气里混杂着烈酒、铁锈、硫磺与焦炭的气味。
再往前一步，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与幻想乡任何地方都迥然不同的景象。
旧都。
在永远不见天日的幽暗穹顶下，火光却织成了昼夜不息的华幕。街道宽阔，漆黑的石板闪烁着硫磺与铁屑的微光，两旁的屋宇高大，飞檐与重阁鳞次栉比，轮廓几乎与人间平安京别无二致，只是朱红的梁柱被深沉的铁锈与焦炭色替代，金饰也被岩浆般的赤辉点缀。 旧地狱的“旧都”，在岩浆与火焰的照映下，永远笼罩着一层昏红色的光。乍看之下，这里仿佛是被抛弃的废墟，然而一旦踏入街市，便会被那种意外的繁华所震撼。宽阔的街道以黑色火山石铺成，街旁竖立着高大却残破的木造楼阁，檐角悬挂着风铃与纸灯，随岩浆的热风轻轻摇曳。高楼之间的朱红大门、狭长回廊、金色的幕帘与幡旗，隐约让人联想到往昔的平安京，只是这里的色彩更暗，更诡异，更近于血与火的辉煌。酒馆、赌坊、艺伎屋、武馆林立，夜幕一降，火盆与纸灯同时亮起，红光烘托着人影交错，热闹声混杂着笑语与争吵，连地底的轰鸣都被淹没

地上世界所想的不同，这座旧都并非全由正统的鬼族独占。这里成了被厌恶、被驱逐、被视为“污秽”的妖怪们的栖身之所。街口的巷子里，骨女们披着布帛，以空洞的眼眶向路人兜售护符和骨饰；她们常被人们视为不祥，却在旧都里成了占卜与驱邪的行家。
尸妖们披着破旧的白衣，在肉铺与汤馆之间徘徊，她们的气息带着腐朽，但偏偏是最会烹调冷菜和泡菜的厨子，卖的料理浓烈至极，连酒鬼也要赞叹。
狂骨与鬼族在街边的角斗场嬉笑打闹，常常为了赌资大打出手，打得血肉横飞，却引来无数围观喝彩；他们的喧闹像是旧都的鼓点，永远停不下来。半妖们背负着无法抹去的血统之耻，却在这里与同类结社，自由卖艺、行医、讲书，把昔日地上不容的技艺展露无遗。件、垢嘗这些最为阴诡的妖怪也在街上光明正大的溜达，他们的存在让地面妖怪避之不及，但在旧都，反而有人会寻上门来，花高价请他们预言祸福，或替仇敌降下灾厄。 土蜘蛛在巨大的梁柱下搭建自己的巢，丝线垂挂如同幔帐，外来旅客稍不留神就会陷进去，但他们同样经营着旧都最大的绢坊与土木公司；无面的妖怪游走在灯火间，走入一个个酒楼，默不作声地戴上新的胶皮面具，出现在酒席、歌舞、甚至祭礼之中，没人知道他们原本的样貌，却人人需要他们提供的“身份”。 正因这些被憎恶、被逐逐的妖怪汇聚于此，旧都才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繁华。这里没有地上那么严格的所谓的清净或秩序，却有一种凌驾于常理之上的热闹与自由。即便是最强大的月之民，也不得不承认：旧都虽然污秽，却像火焰般生机勃勃，是幻想乡里唯一能与人间平安京相媲美的“都城。

灵梦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景象：“嗯……一如既往的闹腾。”
她的语气不带半分赞赏，却也承认，这座妖怪的都城，有它独特的生机。
魔理沙倒是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哇啊，真不愧是旧都！比上次来更热闹了吧？我闻到酒香啦，灵梦，要不要先去喝一杯？”
“少废话。”灵梦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米斯蒂娅沉默地环顾四周。这里的繁华与她在夜雀食堂见到的客人重叠——狂骨、尸妖、土蜘蛛、半妖……那些平日里会光顾她食堂的身影，现在正自在地混迹在街市的喧闹里。她心底微微一笑，明白自己与这里的联系，比灵梦和魔理沙更深。
灵梦、魔理沙、米斯蒂娅三人并肩走入旧都，熙攘的喧嚣立刻将她们包围。
街边一个角斗场传来震耳的欢呼声，狂骨与鬼族正扭打在一起，血肉横飞，赌客们兴奋地大喊大叫；另一边，尸妖小贩在高声叫卖，酸辣的腌菜味刺激着鼻腔。
就在这时，几句压低的窃语钻进灵梦耳中：
“……听说了吗？温泉那边的水，越来越冷了。”
“不会吧？那可是旧都的命脉啊。”
“嘘，小声点，要是闹大了，勇仪大人可饶不了你。”
灵梦停下脚步，眼神一沉。
魔理沙眨了眨眼，笑道：“喔？看来我们来的方向没错啊，灵梦。”
米斯蒂娅微微皱眉，她也听清了那些话，心底却比二人更不安。
还没等她们商量下一步的去处，一阵豪迈的笑声自远处传来。街道的人群像是被推开，身影高大的独角金发鬼族女将踏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哈哈！这不是博丽巫女吗？和那金发小鬼……哦？还有米斯蒂娅。”
来者正是星熊勇仪。她单手提着一只硕大的酒葫芦，肩膀微微晃动，眼神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灵梦御币与旋转的阴阳玉上，笑容收敛了几分。
“看样子，你们是冲着那件事来的吧？”
灵梦眼神一凝，点头：“嗯。你知道？还是说，干脆就是你们搞出来的？”
勇仪仰头大笑，酒葫芦晃得酒香四溢：“正好，我还想跟你说呢。那件事啊——我本来就打算和你聊聊。”
“……果然。”灵梦御币横在身前，冷冷道，“那件事，可不像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
勇仪挠头：“哈哈，知道归知道嘛，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热度比想的要低一点。”
灵梦眉头紧蹙：“热度？哼……看来真和你们脱不开关系。不过，只要不越过规矩，我也懒得管。”
“说到规矩啊，我倒是有点在意呢。”勇仪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毕竟没先打招呼就直接上了，多少还是不合适。”
灵梦撇嘴，冷笑：“哈？那点破规矩，我才懒得记。对我来说，最讨厌的就是麻烦。既然你知道，还要继续下去？”
勇仪大笑，拍着胸口：“要真惹出麻烦，我自己扛！你放心好了！”
“少啰嗦了，”灵梦眼神一冷，阴阳玉闪动灵光，“立刻停下！”
“停下？”勇仪摇了摇酒葫芦，眼里透出豪气，“哈哈，抱歉啊，已经开始了的东西，哪能说停就停？下次吧，下次一定！”
灵梦脸色彻底沉下去：“……挑衅我？”御币陡然扬起，符卡光华骤亮。
“来得好！”勇仪大笑，抡起酒葫芦一挡，轰鸣的气浪震开四周尘烟，“不过嘛，既然要打，可得先说清楚！”
她大步后退，振臂高喊：“符卡规则？对鬼族来说本来就不公平啊！我们的强项是肉体，可现在只能靠弹幕？那就——从别的地方补全好了！”
说着，她豪迈大吼：“听着！凡是能击败敌方任意一个妖怪的，都能从我星熊杯里生出一壶酒！任意品质随你挑！另外——全部参加的，都送一张温泉打折券！”
轰——！
旧都街道瞬间炸开。无数妖怪兴奋地窜出，酒馆赌坊里的人影成群结队扑来，狂骨嚷嚷着抛洒骨节，土蜘蛛挥舞丝线布下结界，尸妖、半妖、无面者全都兴奋地冲上前。
“哇哈哈！来吧！”勇仪一边挡下灵梦的符卡弹幕，一边还兴奋地呼喝。
“啧……果然麻烦来了啊。”灵梦冷声道。
站在一旁的明罗瞟了一眼灵梦的巫女服，咂咂嘴避开她，对着魔理沙挥出剑气
魔理沙反倒兴奋：“哈哈，这才像旧都！来吧灵梦，比赛吧！”
米斯蒂娅抿唇一笑，举起双翼，音符光芒爆散而出。
——于是，一场源于彻底错频战争，在旧都的大街上轰然爆发

定难军节度使

很有趣的文章，前排蹲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