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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泡芙

[长篇] 离乡夜雀,万界食堂(可能持续更新,主要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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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9 19:20:11 | 显示全部楼层

伴随着勇仪那声豪迈的吆喝,旧都的街道立刻沸腾。
灯火之间,符卡光辉接连亮起。赌坊妖怪们最先冲上来,他们的符卡一张张飞散,化作巨大的骰子和扑克牌,扑面而来。骰子在半空中旋转,爆散成六面的符弹,扑克牌则化作刀刃般的弹幕,横切街道。
尸妖们掀开符卡,空气中骤然浮现一排排巨大的坛子虚影,坛盖齐开,喷涌出骨节和弧光,扭曲视野,逼得灵梦和魔理沙不得不闪身回避。
土蜘蛛妖怪们在梁柱之间一齐亮出符卡,蛛丝般的光幕骤然交织,像是巨大的几何图案在街口撑开,密集的光点一齐落下,织成雨幕般的弹幕阵。
无面者们戴上新面具后登场,他们掐个指觉,两手一翻,整个人影骤然分裂成数个“替身”,同时向前倾泻出同样的弹幕,真假难辨。
“切!”灵梦冷哼一声,甩出符卡,御币一挥,成排的纸符射出,化作白光弧线,直接击碎了数个骰子与扑克牌弹幕。阴阳玉飞旋,留下光带,在蛛丝符幕间开出一条路。
“哈——看我的了!”魔理沙哈哈大笑,魔力狂野的灌入八卦炉,“恋符『Master Spark』!” 灼目的光炮贯穿街市,直接把尸妖们的巨坛虚影和无面者的分身连带本体一起轰得干干净净,整条街像被白昼照亮。围观的妖怪们一边尖叫,一边兴奋得大喊,看见倒霉被击碎残机的还会回头肆意嘲笑。”
米斯蒂娅展开双翼,羽毛散落,符卡在手:“夜盲歌『Blind Nightbird』!”
刹那间,漆黑的音符化作流光,飞散在街道上,凡是触到的妖怪都暂时视线模糊,跌跌撞撞地打偏弹幕,场面立刻更加混乱。
勇仪哈哈大笑,抡起酒葫芦与符卡同时砸下:“鬼符『怪力乱神』!”
瞬间,街道震颤,符文光柱如石柱般从地面冲天而起,粗暴地把符弹的洪流搅成一片,硬生生和灵梦的符卡正面碰撞。
“……真是的,你们地下的家伙,个个疯子吗?”灵梦冷着脸,符卡接连切换,剑气斩裂而出,雪亮的光刃直接撕开扑面而来的弹幕海。
“疯子?错啦错啦,博丽巫女!”勇仪爽朗大笑,身影在符光中高大如山,“这才叫战斗!你们上面的人啊,就是太拘谨了!”
就在此时,石熊童子明罗提着宝刀冲来,符卡一甩,石块虚影铺天盖地,如同流星雨般倾斜而下,打得整个街市光焰轰鸣。
“哇哈哈!灵梦!这次可不是单挑咯!”魔理沙兴奋得眼睛发光,手里又亮出一张新的符卡,“星符『Dragon Meteor』!”
星屑光球炸裂,与明罗的石块在空中交织,瞬间化作一场光与石的流星雨,把街市映照得绚烂无比。
而四周的观战妖怪们并没有退开,反而兴奋地大吼大叫,不断把自己的符卡丢进场子里,不分敌我。
乱战如火焰般愈演愈烈。
鬼族们也不甘示弱,纷纷抛出新的符卡,尸气与烈焰混杂,化作一头又一头虚影般的尸兽,在半空嘶吼,随后炸裂为无数骨片弹幕,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劈头盖脸砸下。
土蜘蛛们的蛛丝光幕扩展到整条街,密集的几何图案不断重叠,像是给战场罩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陷阱。被困其中的妖怪有的直接撞上光点爆裂,有的狼狈闪避,却笑得比谁都大声。
米斯蒂娅的歌声不断回荡,音符化作夜色般的流光,迫使一片片敌方弹幕歪斜崩散。她的双眼映照着烈火与符光,心底第一次生出——“自己也能撑起战场”的自信。
魔理沙彻底放飞自我,八卦炉连续喷射光炮,街市被照亮得像白昼,连楼阁屋檐上的灯笼都被余波震得掉落。
“哇哈哈!这才像样嘛!”她嚷着,黑白身影在符光之间上下翻飞,连对方的强者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勇仪和明罗则站在最前方,如同铜墙铁壁。
勇仪一手提葫芦,一手持符卡,笑声豪放不绝,拳头轰出时,符柱从地面炸裂而起,强行碾碎一切挡路的符弹。
“来啊!博丽巫女!把你的本事全都亮出来!”
明罗则像她的影子一般,刀光与石块虚影齐飞,宛若流星雨一般不断压制住三人的突围。
灵梦眉头渐渐紧蹙。
若任其继续,街市怕是要被彻底摧毁。
“……真麻烦。”
她低声叹息,翻出最后一张符卡。
“梦想封印——!”
阴阳玉骤然在空中停滞,光辉压过了所有符卡的光焰。接着,它开始疯狂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如同一颗漆白的小行星悬浮在旧都的上空。
轰鸣声压下,整个街市都被映照成白昼。
骰子、扑克牌、蛛丝、尸兽、石块、音符、星屑……所有弹幕都在那一瞬间被吞没、碾碎。
阴阳玉轰然碾压下来,巨大的符力浪潮扑面而至,勇仪纵然豪爽大笑,也无法抵挡,被光吞没,残机在震荡中猛然碎裂。
“哈哈哈哈——!”
光芒散去,勇仪的身影踉跄浮现,她擦去嘴角的血痕,豪迈地仰头大笑,声音震彻街市:
“好、好!认输!这就是博丽巫女啊!”
街道上逐渐归于寂静,随即又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妖怪们拍手、吹口哨,甚至有人立刻举起酒坛,高声嚷嚷:“酒宴继续!酒宴继续!”
在光与火交织后的街市上,符卡的余辉像烟火一般渐渐消散,留下的却是旧都一贯的热烈与喧嚣。
光余韵尚未散尽,整条街却已彻底换了面貌。
那些方才被符卡轰得东倒西歪的妖怪们,此刻一个个捂着青紫的肩膀和脑袋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大笑。随即,他们从街边的小店里扛出酒桶和木桌,干脆就地支起宴席。有人举着坛子喊:“赢了输了无所谓!打完架就该喝酒!”——话音未落,整个旧都街口顿时再次沸腾。
勇仪看着场景,只觉得头更大了。她走到灵梦身边,叹气道:“哎呀,本来还想叫停的……可你看,不让他们喝,这些家伙的杀气比刚刚打架时还要吓人呢。”
灵梦一脸莫名其妙:“……叫停?等等,你刚刚不是说——那件事……?”
勇仪眨了眨眼,眉头皱起:“咦?你说的不是宴会许可吗?”
魔理沙一拍脑门:“哈?原来大家聊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啊!怪不得我觉得你们的对话怪怪的!”
众妖怪大笑,纷纷起哄。灵梦沉默片刻,干脆挥手道:“随便吧,你们爱怎么喝怎么喝,以后想开宴会就开,不用跑来问我。”
“哦哦——!”妖怪们齐声欢呼,酒桶被砸开,火盆点亮,笑语与歌声重又淹没街市。
勇仪却没有立刻投入酒席,她把酒葫芦挂在腰间,星熊杯挂在身后,神情罕见地认真:“不过说真的,有件麻烦事我得告诉你们。温泉的温度,最近确实在下降;连石油井的出产量,也少了三成。”
灵梦眉头一挑:“温泉……石油?这种事和我们要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勇仪摇头:“你们可能没概念。温泉不只是娱乐,那是旧都的生命线。浴场、酒馆、旅舍,全靠它维持;石油井更是我们经济支柱。要是继续下去,旧都的钱袋子会被掏空,鬼族也难独自扛住。”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三人,露出豪爽的笑容:“所以我才借酒会的名义把大家叫来问问。可惜,还没有举办,不过我想,找你们总比和消息闭塞的旧都民好一些。”
米斯蒂娅轻声道:“温泉变冷……听上去不像是单纯的气候问题。”
勇仪点头,拍了拍胸膛:“对!所以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去查个明白。博丽巫女和雾雨家的,你们可是少见的表里如一的人类,直来直去,我喜欢!至于米斯蒂娅——”她豪迈地一笑,“你的酒和下酒菜,是我最爱的味道。要是温泉真冷下去,连我最爱的小店都要跟着受影响,那我绝不答应!”
灵梦沉默片刻,环视周围仍在狂饮高歌的妖怪,最后点头:“好吧。既然事关整个旧都,那就走一趟吧。”
魔理沙两眼放光:“地热的源头?也就是说——地灵殿啊!那地方我可一直想看看呢!”
勇仪哈哈大笑,声音压过街市的喧嚣:
“没错!这次,我们就一起去地灵殿!”
——于是,酒宴的余温中,一行人决定踏上新的调查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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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31 05:25: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行人从旧都的喧嚣穿过,脚步逐渐沉重。
热烈的酒声与笑语被甩在身后,替而代之的是压抑的轰鸣与灼烧般的空气。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向前,宛如被遗忘的脊骨,沉默地延伸进五百米外的热雾深处。空气灼热,仿佛能将肺腑烧成灰烬;唯一的风,是岩浆池上翻滚的气浪,卷起一层层扭曲的幻影。道路两旁,焦土龟裂,暗红色的溶泉自缝隙间汩汩涌出,时而鼓起气泡,破裂时无声震颤,像垂死心脏最后的搏动。
赤红大地起伏如浪,却被无数岩浆池与溶泉切割成孤立的焦黑岛屿。岩浆翻腾,气泡炸裂间喷出刺目的火星,轰鸣声低沉而悠远,像是深渊在喘息。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火焰,烧灼喉咙。偶尔,裂隙猛然喷薄溶岩,将地面撕开,把路旁早已风化的枯骨重新点燃,化作灰烬随气浪消散。
更深处,焦黑石柱突兀而立,上面隐约刻着斑驳的咒语与符文,火光中若隐若现。传说它们曾是囚禁罪灵的刑架,如今却与地狱同化,成了荒原的一部分。更有巨兽的残骸横陈大地,骨架早已烧得赤红,空洞的眼窝死死凝望着路途,仿佛仍在注视来往之人。
抬头望去,穹顶倒悬着灰色钟乳石,偶有液珠滴落,却在半空便蒸发殆尽,连回声都无法留下。不知名的微光透过厚重岩壁洒下,将白得刺目的骨骸映照出来:有的仍锁着铁链与刑具,有的僵直地保持前行姿势,手指笔直指向深处,像在追逐某个永远无法抵达的终点。
远方的幽灵在热浪中浮动,身影忽远忽近,却无一声哀嚎。仿佛在这灼热地狱里,连哭喊都早已被焚尽。耳边只剩下血液流淌与心跳的幻觉,整个世界凝固在无声的孤寂里。
灵梦撑着御币,目光凝在那条青石板路上。那条路像是横亘在荒原上的脊骨,寂寞、古老、无人问津。魔理沙却依旧兴奋,嘴里嚷嚷:“这地方可真像传说里写的地狱嘛!要不是热得快要烤焦了,我还真想在这儿多待一会。”
“……你真行。”灵梦冷淡地吐槽,眼神却不时落在路边那些“指向深处”的骨骸上。她的眉毛皱紧,隐隐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米斯蒂娅缩了缩肩膀,嗓音在热浪中干涩:“这里……就算是鸟妖也受不了啊。空气……太重了,好像随时会把肺压碎。”
勇仪却像没有察觉似的,步伐照旧,笑声依旧豪迈,只是比平时更低沉:“这就是被舍弃的旧地狱。比起当年的样子,现在已经安静多了。那时候,哭号和烈火连鬼族都不敢靠近。”
几人沉默着继续走。青石板路在脚下吱吱作响,仿佛随时会被熔浆吞没。远处的幽灵群在热浪中浮浮沉沉,若隐若现,不曾发出一丝声息。米斯蒂娅忍不住紧紧握住了符卡,羽翼微微展开,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袭击。
忽然,魔理沙眯起眼睛,指向前方:“……喂,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光?”
灵梦抬头,果然在热雾的尽头,映出一抹微弱的灯火。那火光极不协调,像是有人在荒原上燃起的家灯。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终于看清,那是一座由石块堆砌成的小屋,灰黑的墙壁在烈火映照下带着阴影。
勇仪神情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啊……那是希腊神系的卡戎老爷子来灼热地狱出差用的屋子。以前,渡过三途河的亡灵,要在这儿登记,等他摆渡。但旧地狱被舍弃之后,这里早就没人住了。”
米斯蒂娅却迟疑道:“……没人住?可里面明明有火光啊。”
小屋前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手推车,上面随意堆放着骸骨和尸体。有的白得发灰,有的却还残留着未完全腐烂的血肉,甚至在热气中冒着油水。那一幕让人不寒而栗。
几人对视一眼。
灵梦面无表情:“……走过去。”
魔理沙舔了舔嘴角,压低声音:“说不定是好玩的东西呢。”
米斯蒂娅却本能地后退半步,羽毛炸开。勇仪拍拍她肩膀,笑道:“放心,这里不会有什么能难倒咱们的东西。”
他们走到门前。那扇石门因岁月而斑驳,缝隙间透出跳动的橙色火光。
灵梦深吸一口热灼的气息,伸出手。
——咚,咚,咚。
她的指节敲在门上,回声在荒原的静寂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的火光微微晃动。
沉默了一瞬,似乎有缓慢的脚步声,从屋里响了起来。
石门“嘎吱”一声缓缓推开,火光随之涌出,驱散了几分荒原的死寂。
一个裹着破旧兜帽的身影走了出来,脚步轻快,却带着不合时宜的慌乱。她看见门外的几人时愣了一瞬,随即咧嘴笑了,伸手把兜帽往后一甩。
一头赤红的绒发在火光下跳动,碧绿的眼睛亮晶晶的。那熟悉的双马尾和尾巴——赫然是地灵殿的火焰猫燐。
“呀,这不是灵梦、魔理沙,还有……米斯蒂娅喵!”
她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尾巴兴奋地甩来甩去,眼睛却没真正亮起来,反而带着一点烦躁的阴影。
米斯蒂娅注意到了,轻声问:“……阿燐,今天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燐一怔,随即嘟着嘴,双手抱头:“哎呀,被你看出来了喵。最近总觉得火气不对劲喵!我还特地问过阿空,可阿空说不是她干的喵……觉大人也总是不在家,我就越想越烦躁喵。”
她说着,尾巴一下一下拍在石板地上,语气里混杂着焦躁与无处发泄的不安。
“所以啊,我也只能出来多搬点尸体喵……搬尸体至少能让我心情好一点。可是最近连温度都不太对劲,阿空往炉子里面塞尸体也没什么反应喵……火力明显下降了。”
灵梦与魔理沙对视一眼,眉头几乎同时皱起。
勇仪把酒葫芦往肩上一扛:“原来如此。我们这一路上,也碰到不少异样的痕迹。旧都石油和温泉都出了问题。”
“……啊?”燐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猫耳疑惑地抖了抖,“石油和温泉?这也能扯到地底的火气喵?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喵。”
她停顿了一下,低声嘟囔:“不过,要真和那边有关的话……恐怕要去看看才行喵。”
米斯蒂娅立刻意识到“那边”指的是什么,心底微微一紧。
燐重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认真——她平日里爱笑、活泼,此刻却显得有些罕见的干脆:“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我就带你们去地灵殿下面看看吧喵。那里可是核聚变炉,还有旧地狱核心遗址。要是有什么问题,一定能在那里发现喵!”
她甩了甩尾巴,转身走回小屋,口中小声嘀咕:“毕竟我怎么说也算是三把手,带你们去调查还是有资格的喵……”
火光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尾巴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燐进屋没多久,又抱着一只铁桶走了出来。桶里冒着若有若无的热气,散发着一股刺鼻却诡异醇厚的气味。她蹲下身,把桶口倾斜,将那层炼出的尸油缓缓倒在三轮车的铁轮轴上。浓稠的液体顺着齿轮滑落,黏腻的声响在寂静荒原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熟练地转动轮子,确认润滑渗入缝隙,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好了喵,这样就推得动多了。”
说罢,燐双手一撑,把满载尸骨的三轮车推上青石路。车轮在新上的尸油润滑下转动顺畅了很多,发出低沉的吱呀声,与荒原的风声交织。
一行人便随着她,朝着地狱更深处走去。
地狱深处,空气燥热而荒凉。岩壁漆黑龟裂,灰烬在沟壑间堆积,时不时有焦黄的风卷起,卷带着硫磺与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死寂笼罩大地,连影子都被热浪压得迟缓。溶岩在远处翻涌,像被困兽的呼吸,闷热的声响让人心口发紧。
而就在这片荒芜之中,忽然浮现出一抹不合时宜的辉煌。
那是一座宏伟的洋馆。石墙笔直高耸,表面铺满了精美的浮雕与花纹,仿佛是从地表文明的中心直接切割下来,硬生生嵌入这片死寂荒原。穹顶与高窗间嵌着彩色玻璃,火光映照下折射出柔和的辉光,宛若在宣告着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洋馆前方的庭院宛如沙漠中的绿洲。枝繁叶茂的树木成行而立,藤蔓缠绕在雕刻精美的廊柱上。花卉在烈焰般的地狱背景中绽放出鲜艳的色彩,花瓣上凝着晶莹的水珠,散发出清新的湿润气息。花丛间有奇异的鸟兽穿梭,甚至还有妖兽安然栖息,构成一幅与周围死境截然相反的热闹景象。炽热的地狱仿佛被隔绝在门外,空气里流淌着凉爽与湿润。
推门而入,宽阔的长廊赫然在前。地板是黑白棋盘格石砖,打磨得光可鉴人。高高的穹顶悬挂着华美的吊灯,彩色玻璃窗折射出的光影洒落在地面,碎裂成斑斓的色彩。走廊两侧的雕像与油画精致逼真,既有人间的静物与花卉,也有诡奇的妖兽与幻想景象,流露出独特的美学趣味。
更深的厅堂宽大而庄重。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面光亮如镜,镶金的桌角冷光闪烁。靠墙一侧是整排酒柜,瓶瓶罐罐陈列整齐,琥珀与深红的酒液折射着迷人光泽;另一侧是成排的书架,古旧典籍堆积如山,纸张与墨迹的气息萦绕在空气里。
而在这座殿堂之中,妖兽化作的人形女仆们穿着整齐的黑白制服,步伐轻盈,举止优雅。她们有的耳朵尖长,有的尾巴轻摇,却个个神态安宁,或打扫,或端盘,或整理藏书,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生活。
这座地灵殿,像是被生生嵌入地狱深处的另一重世界。外面是焦土、硫磺与死寂;里面却是绿意、凉风与秩序。那种反差,几乎让人怀疑——地狱的真正主人,究竟是火焰与怨灵,还是这座洋馆本身。
阿燐轻轻推开那扇雕着花纹的厚木门,门轴发出一声低沉的咯吱。屋内一片整洁,书桌上摊着几份未收起的手稿,墨迹尚未干透,却没有主人的身影。
“果然不在喵……”燐无奈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女仆早已弯下身,语气恭谨而平静:“觉大人两个时辰前来过,但很快便直接去了阿空大人那边。”
几人对视一眼,只好随燐一同退了出来。走廊深邃,彩色光影斑驳地铺洒在黑白石砖上,脚步声在穹顶下回荡,显得愈发清晰。众人一路往前,直至走廊尽头,一扇低矮的铁门静静伫立。
燐推开铁门,瞬间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门后是一条笔直向下的石头隧道,像是矿洞般粗犷,两侧镶嵌着长明灯,间或夹杂着熄灭的火把,投射出明暗交错的光斑。空气越往下越炽热,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灼烧肺腑。
他们一路走了七八分钟,脚步声与热浪一同在狭窄通道中震颤。终于,前方的压抑豁然开朗,一处宽阔的大厅展现在眼前。
大厅尽头,一个身影伫立在蒸腾的热雾中。
那是个翅膀硕大的黑发少女,静静站在那里,身形在摇曳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醒目。她头顶绑着墨绿色的巨大蝴蝶结,上身是简洁的白色短袖,领口点缀着整齐的绿色三角纹,门襟七颗白色扣子整齐排列,映衬得她的姿态近乎端正。
然而最惹眼的,是她胸口那颗燃烧般的「赤之目」,仿佛随时都能喷涌而出毁灭的热量。她的右臂上嵌着一门宛若大炮的装置,那是象征力量的“第三足”。而她背后的黑色羽翼上,悬垂着一袭白色披风,内面星空般的蓝光流转,像无垠宇宙被裁剪下来,披在了这片炽热地底。
她纹丝不动,眼神呆呆落在自己脚下的石板上。空气沉闷,只能听到岩浆的轰鸣与空气的噼啪声。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灵梦下意识绷紧了神经,魔理沙则将手探向魔杖。米斯蒂娅却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声吐槽:“……啊,这样子,我懂了。”
毕竟作为同样的鸟脑袋,她再清楚不过了——眼前的阿空,根本没有在思考什么深奥问题或是装帅。她只是彻彻底底地——放空了大脑。她摇了摇头,带着众人走了过去。
直到众人几乎走到她面前,她才猛地抬头,双眼一震,整个人吓得差点扑腾一下拍翅膀。
“哇!什、什么时候来的?!”
阿空猛地一惊,差点整个人往后跳开,羽翼“扑哧”一声张开,风声掀起地面上的热灰。她眼睛瞪得圆溜溜,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你、你们怎么突然就跑到我面前来了啊!吓死我了!要是我刚刚放个激光出来,不就完蛋了吗!”
说到一半,她自己愣了一下,低头看看那只沉重的“第三足”,又傻乎乎地补上一句:“……啊,不过我刚刚好像也没在想要放激光的事。”
灵梦扶额,轻叹了一声:“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呃——”阿空支支吾吾,脸颊因为炽热而泛红,但更多的是尴尬。她把手指绞在一起,努力寻找理由,最后竟然结结巴巴说出:“我、我就是在……嗯……盯着地板,想着要是地板突然裂开该怎么办。”
“那不就是在发呆嘛。”米斯蒂娅无奈地吐槽。
“才、才不是发呆呢!”阿空立刻鼓起腮帮子反驳,尾音却虚飘飘的,“我是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只是,那个问题我好像忘了是什么了。”
魔理沙忍不住“噗”地笑出声:“真不愧是只鸟啊。”
被笑的阿空顿时更慌了,扑闪着翅膀想要证明自己,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绊到自己的披风。她赶紧稳住身形,像犯错的小孩一样瞪着大眼睛看向几人,试探着问:
“对了对了,你们是来找觉大人的吗?觉大人……她、她刚刚还在这里来着,好像说了什么事就走了,我、我没记住……”
说到最后,她急得连尾羽都炸开了,一副生怕被追究责任的样子。
阿空见大家盯着自己,越发紧张,嘴唇抿了抿,最后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
“……其实,是我的炉子……最近来了好多、好多奇怪的人。”
她眼神有些发虚,像是小孩子要告状似的偷偷抬眼看了几人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披风的边角:“可是……可是之前神柰子大人不是说过嘛,进入炉子的人都要当做杂质烧掉的……我记得很清楚的啊!”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委屈的急切:“可是、可是这次——里面的人群里有觉大人……还有神柰子大人她自己!我、我根本不敢烧啊!呜……”
她跺了跺脚,尾羽跟着抖了一下,声音小下去,带着点快哭的鼻音:“而且,好像不只是她们,其他人……我也打不过的感觉……大家都一个个跑进来,我就……就傻站在那儿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烧觉大人也不能烧神柰子,可是她又让我烧掉进入炉子的人”
说到最后,她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全是迷茫与不解:“所以我就跑出来,站在这儿想想办法,可是想来想去……什么也没想明白。”
阿燐无奈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还真是……”
阿空却像是终于把心里的话倒出来,忍不住继续抱怨:“还有啊,从前段时间开始,灼热地狱不管我怎么烧尸体、怎么加神之火,火都没能热起来!反而慢慢在冷掉……真的!我感觉得到的!半热不热的,怪难受的……就好像身体里也冷下来了一样,我、我都快睡不好了喵……啊不对,我不是喵,是咕——”
她说到最后自己都乱了,声音小小的,眼睛湿润,看上去既委屈又手足无措。
灵梦抬起手,打断了阿空越说越乱的抱怨:“行了,别哭丧着脸了。我们过来,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诶?”阿空愣住,眼神迷茫地在几人脸上转来转去。
魔理沙叉着腰,咧嘴一笑:“所以啊,既然我们是来帮你的,你就不能把我们当杂质烧掉了。懂了吗?”
“啊?可、可是……”阿空慌乱地抓了抓头发,羽毛都翘起来,“神柰子大人说过——”
“她自己也在里面啊。”米斯蒂娅忍不住插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照你说的逻辑,她岂不是也该被烧掉?而且阿燐也在这里,你要烧她吗”
“啊……欸——?”阿空眼睛瞪圆,脸上写满了大脑当机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是一只被阳光晒傻的乌鸦。
灵梦叹了口气,干脆伸出御币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少想点麻烦事,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哦。”阿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她像被人牵着走的小孩子一样,推推搡搡间跟上了队伍。
铁门再次被推开,轰鸣的热浪迎面扑来。几人迈入那条幽深的石头隧道,脚步声在空旷甬道中回荡。越往下走,空气越是炽热,仿佛要把肺腑烤干。阿空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脑袋晕乎乎的,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不能烧……要帮忙……不能烧……”
七八分钟后,隧道尽头的铁门被推开,炽烈的光与热浪一齐喷涌而出——核聚变炉的心脏,终于展现在眼前。
那扇铁门厚重无比,宛如冷战遗迹般的混凝土结构,表面布满裂纹与岁月的铁锈。正中央是一只巨大的转轮保险锁,边缘隐约还能看到“封闭”“危险”的字样,旁边刷着褪色的黄黑放射性标志,像是随时警告着任何靠近者的愚蠢。
门还没推开,就能听见从内里传来的轰鸣与喧闹——不只是机器运转的震颤,还有人声嘈杂,夹杂着吵闹、争辩和模糊不清的喊声,仿佛地下深处藏着一座闹市。
随着厚重的转轮一点点转动,巨门缓缓开启,热浪像压缩了数百年的怒吼,猛然扑面而来。
眼前的空间完全不同于地灵殿的奢华与地狱荒原的死寂,这里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地堡。坚硬的钢筋与混凝土铸造出恢宏的穹顶,管线纵横交错,火光与警报灯交替闪烁。空气中充斥着灼热的铁锈气息,伴随机器的低沉轰鸣,压得人心口发紧。
在最中央,矗立着一座庞然大物——核聚变炉。炉体如同一枚被剖开的巨型心脏,深红与炽白的光芒从缝隙中喷薄而出,环形的磁轨与冷却装置在周围不断转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与低沉的轰动。炽焰升腾,仿佛要将整个空间灼烧殆尽。
围绕炉子的,是一条宽阔的环形平台。此刻平台上,竟密密麻麻聚集了一圈人影,指指点点,声音交杂不清,气氛比炉心的热浪还要沸腾。
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些身影几乎全都眼熟。
阿空缩着脖子,声音小得像只刚做错事的小鸟:“就、就是这样……她们都跑到里面来了……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烧掉,觉大人也在,神柰子大人也在,还有……好多打不过的人……”
灵梦他们站在门口,一时间愣在原地。
厚重的混凝土巨门轰然敞开,空气瞬间如熔炉般灼烧肺腑。
炉心的轰鸣声在耳膜深处震荡,而平台上的嘈杂议论声随着他们的步伐渐渐清晰。
环形的高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却没有一丝凡俗的气息。
宙斯与波塞冬并肩而立,雷霆与海浪隐隐交织。哈迪斯阴沉地沉默着,身影仿佛与炉火暗影融为一体。赫卡提亚三重身影重叠,三双眼睛在不同方向闪烁。觉静静伫立,眉心紧蹙,双手死死地捂着第三只眼,不让纷乱的心声涌入。失守神社的神奈子肃穆冷峻,诹访子则若有所思。
天照化作人形,狐尾缓缓摇曳,光辉温柔却令人难以直视。阎魔姬与四季映姬并肩端坐,威压凝重。八岐巨蛇的虚影缠绕炉壁,猩红眼瞳闪烁。伊邪那美冷冷凝视着炉心深处,一旁的伊邪那岐尴尬地蹲着,脸上还留着一个醒目的巴掌印。紫半掩纸扇而立,神色晦暗不明。夜月见捋着胡须沉闷饮酒,神绮则静静坐在紫身侧,温婉得如同幻影。幽香撑着伞冷笑,却穿着梦幻馆执事的黑色服饰。幽幽子半眯着眼,仿佛随时会打盹。
更远处,早鬼与八千慧低声争论不休,饭纲丸龙振翅宣告什么。残无倚墙而立,冷漠得如一块石。提丰与波旬的身影高大压抑,路西菲尔与撒旦相对而立,笑意与讥讽交织在空气中。巴罗尔的巨眼半睁半闭,混沌光华暗流。酆都大帝不发一言,黑气笼罩,如同一座沉默的地狱山岳。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央,核聚变炉上方蜷伏着一条巨龙。那是龙神本尊。
虽然身躯被强行缩小,勉强覆盖炉顶大小,但金色的龙瞳依旧让整个大厅为之颤抖。龙体盘绕如神柱,鳞片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熠熠。
米斯蒂娅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无数强者注视下,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各位……大人们好。”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在寂静中回荡。
“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已经确认了三件事。”
“第一——有人类少女进入幻想乡后失踪,疑似神隐。”
“第二——温泉与石油的产量正在迅速衰减。”
“第三——旧地狱核心的炉火正在冷却,无法再支撑灼热之地的平衡。”
话音落下,大厅骤然一静。
数十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或惊讶,或怀疑,或沉默不语。人群低声议论,暗潮涌动。有人不自觉地看向紫。
紫缓缓展开纸扇,遮住半张面庞,声音轻柔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决:
“……那个人,并不是我带进来的。‘神隐’,不是我的手笔。”
议论声瞬间再起,躁动如风暴,但很快,被一声沉闷的咳嗽压下。
炉顶,龙神缓缓抬起巨首。金色的龙瞳一一扫过众神,威压如潮水般碾压而下。
随着那一声咳嗽,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仿佛连火炉的轰鸣都被冻住。
“——诸位。”
龙神的声音如雷霆般在穹顶轰鸣,却又沉稳得如同古老的大地。
“事已至此,纷争无益。”
“今日诸神齐聚于此,并非为互相揣度,而是为寻找办法。”
“炉火若灭,秩序必崩。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说罢,那双金瞳微微收缩,压迫得在场所有存在心头一紧。
龙神微微抬首,庞大的龙体鳞片在炉火光辉下泛起冷冽的光泽。
那双金瞳缓缓扫过在场的神祇与妖魔,声音深沉如同古老的山岳在崩裂:
“你们都明白——没有了世界依附,孤立的小世界注定要不断消耗自身的能量。幻想乡亦如此。”
它顿了顿,低沉的吐息在大厅回荡,仿佛连炉火都随之颤动。
“当初设想时,本神以为,区区数百年,待人类文明自取灭亡,便可带着幻想乡再度寻一颗合适的行星休养生息。那时,我以为这点时日、这点消耗,不过是微不足道。”
龙神的金瞳微微闭合,睁开时却多了一抹疲惫。
“——但我忘了。”
“我早已不在全盛之身。上百年地脉的伤势,让我的本源与元气损耗至今未复。”
“而我的思维,依旧下意识以‘全盛的龙神’去推演。如今,却显得天真。”
大厅内鸦雀无声。
龙神的尾巴轻轻一摆,炉心的火焰随之摇曳。
“宇宙间隙正在不断抽取幻想乡的能量,外层的乱流撕裂结界,逼迫幻想乡自我修补。”
“而修补结界、维系平衡,都需要大量的能量与因果。”
“如今——幻想乡与其他依附的小世界,或者说,幻想乡神群,皆因能量与因果的缺失而冷却。”
它的声音愈发沉缓,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胸口。
“你们为何而来,本神知晓。并非是争辩对错,而是为寻一条路。”
“若炉火熄灭,神与妖,冥与界……终将一同崩塌。”
龙神说到此处,闭上了眼,巨首低垂。
片刻沉默后,环形高台上的空气骤然震动。
宙斯首先迈前一步,金光从他肩头溢出,声如雷霆:
“既然能量不足,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战争。让血与火再次燃起,让牺牲化为供养。”
他高举手中雷霆,眼神冷冽:“弱小的,冗余的,皆是祭品!这是最直接,也是唯一有效的路。”
他话音未落,另一端,波旬猛地大笑,声音滚滚如浪,震得炉壁都轰鸣:
“老头说得不错!能量与因果从来不是凭空得来的。若不能从外界掠夺,就让内界自行淘汰!
——战争能净化一切,杀戮便是最好的供奉!”
话语如同燎原之火,刹那间将压抑的寂静点燃。
但很快,一声森冷的呵斥从另一侧响起。
“住口!”
阎魔姬猛地拍案,审判笔在她掌中闪烁寒光,声音如冰锥刺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的提议……不过是将本已脆弱的因果彻底撕碎!
战争不会带来秩序,只会加速崩坏!用牺牲换取片刻安稳,不过是饮鸩止渴!”
她声音铿锵,眼神犀利。四季映姬亦缓缓点头,冷冷道:
“因果若乱,再强的世界也将倾覆。此计,绝不可行。”
两股意志在空中猛烈碰撞,整个大厅似乎都为之震荡。
有人低声附和宙斯与波旬的“强硬”,有人支持阎魔姬的“克制”,而更多的目光,则投向角落中那道始终沉默的身影。
八云紫轻轻摇着纸扇,半遮容颜,扇面下的唇角微微一抿。
她没有开口,没有否认,也没有支持。只是静静伫立,让无数目光投来又无声散去。
“紫大人……您怎么看?”有人忍不住试探。
紫只是微微一笑,扇子合拢,轻轻在掌心敲了敲。
“我……暂且不表态。”
她的语气飘忽不定,既像是回避,又像是另有所思。
这一句话,反倒让争论更为激烈。
宙斯的雷霆轰然炸响,波旬的狂笑如火焰升腾;阎魔姬与四季映姬的反驳针锋相对。
一时间,核炉大厅内,群神的声音交织成狂潮,气氛如同暴风骤雨,剑拔弩张。
“……我曾做过一个实验。”
议论的嘈杂声骤然一顿。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炉顶那庞然的龙影上。
龙神缓缓低首,语气平静,却震得大厅每一处石壁都在颤抖:
“我将目光投向了邻近的一个世界。那是一个由多个世界意志共同治理的‘复合之界’,与此地并无直接隶属。
我以一片腹部的龙鳞为交换,换得了实验的许可。”
大厅内不少神祇微微一动,龙鳞的重量他们心知肚明。
龙神继续道:
“我在那里选中了两个人类。一个——只是凡俗之辈。
另一个,则混合着气运的命运锚点。正如幻想乡历代博丽巫女那样,背负因果的分支节点。她的存在,可以牵动世界线的涟漪。”
随着祂的话语,众人神情各异。有人惊讶,有人沉思。
“那时,她正被一个男人追逐。于是,我便将他们二人,一同神隐入了幻想乡。”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轻声惊呼。赫卡提亚侧过身,眉梢挑起,似在察觉其中隐秘。
龙神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声线低沉:
“少女被米斯蒂娅所救,那男人——却被封印的暗之妖怪露米娅吞噬。”
米斯蒂娅微微一震,所有的目光一瞬间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吃掉的人类如果一个来回的话,只贡献了几微秒,杀掉也只能贡献一秒钟,龙神没有停顿:“但是,我将那名少女,完完整整地送回了原本的世界。
仅仅是这样一次来回,所产生的因果与能量,便足够支撑幻想乡全力运转……整整一周。
这一句话落下,大厅宛如冰封。即便是最激进的宙斯与波旬,也瞬间沉默。
“所以,”龙神的声音如同山岳般厚重,“这是另一条路。牺牲不是唯一的答案。世界之外,仍有无数的锚点,仍有因果可循。”
祂顿了顿,金瞳缓缓转向远处那把合起的纸扇。
“八云紫。”
“我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你忧虑的是幻想乡的纯粹与稳定。
放心。凡是进入此地的‘来客’,我都会亲自加上保险,绝不让他们破坏幻想乡的根基。”
紫的纸扇轻轻颤了一下。她闭上了眼睛,但唇角,却似乎微微抿紧。
四周的气氛压抑而凝重,仿佛所有人都在消化龙神的话语。
炉顶的龙影缓缓舒展,金色的瞳光像烛火一般扫过全场,龙神沉声道:
“我与那些世界意志交涉之后,才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实。
哪怕如今我伤重难复,元气大损,依旧被视为顶级的存在。瘦死的骆驼,终究大于马。
他们忌惮我的存在,不会有谁妄图吞并幻想乡。”
大厅中响起细碎的低语声,众神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龙神接着道:
“只要能以对方世界意志认可的安全方式,将气运之子神隐至幻想乡,再送回原本的世界……
那么因果与灵力便可源源不断地涌入。
不仅能支撑结界与炉火,还能让诸位保持全盛的力量,甚至——让已经退化的神秘,再度回到神代的鼎盛。让幻想乡神群重现黄金时代神魔的鼎盛”
说到这里,祂顿了顿,声音缓缓压低:
“但……我能交换的筹码并不多。所以才请诸位到此,共谋良策。”
寂静片刻,宙斯首先迈出一步,眼中燃着兴奋的火光。
“那便简单!我们完全可以建立一个类似外界小说中的‘主神空间’。让异界之人进入,讨伐这片结界中的怪物,换取报酬——既能让他们趋之若鹜,又能为我们提供灵力。”
话音一落,场中瞬间嘘声四起。
阎魔姬立刻摇头,冷声斥道:“这是公然驱使外人残杀幻想乡的生命,简直荒谬!”
赫卡提亚更是嗤笑:“宙斯,你这是打算把这里变成新的地下城吗?你的希腊怎么完蛋的还没有长记性吗”
最猛烈的反应,却来自角落。
睁开半只巨眼的提丰,缓缓抬起庞大的身影,阴沉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宙斯,再胡言乱语,我便带着泰坦与隔壁的地狱,一同碾碎你的奥林匹斯。”
空气骤然凝固,压抑得连炉火都似乎低了一分。宙斯脸色一僵,嘴张了张,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龙神淡淡开口,声音无喜无怒:
“大多数世界已步入现代,没有人愿意冒死来玩这种游戏。更重要的是,世界意志也绝不会同意——此策过于激进。”
天照的狐尾轻轻摆动,柔声说道:
“那么,不妨以‘神迹’为名?
选取那些信仰真挚之人,将他们以祝福的形式带入这里,赐予微小的恩惠,再送回去。
既能积累信仰,又能借此循环能量。”
她的建议让不少神明眼前一亮。
然而龙神摇头,叹息一声:
“信仰神明的人,终究只是少数。而且,他们的世界自有本土的神祇。那里的世界意志,不会允许我们大规模截走信仰。”
议论声再度此起彼伏。
“那该如何……”
“既要合理,又不能冒犯……”
“要让他们心甘情愿,还必须带有吸引力…而且还不会引起反感…”
在这片低沉的嗡鸣中,环形高台上的神明和强者们,视线逐渐汇聚。
宛如被无形之线牵引,最后全都落在了同一个方向——
那是缩着身子、仍旧站在人群边缘的小夜雀。
米斯蒂娅骤然一愣,心中直觉不妙。
“诶?……为、为什么都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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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31 06:00:30 | 显示全部楼层
龙神注意到场中逐渐汇聚的视线,顺着看去,目光落在米斯蒂娅身上。
小夜雀缩着脖子,眼神飘忽,一副随时准备转身逃跑的模样。
然而龙神却沉吟片刻,随即露出满意的笑意。
“……找到了。”
它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宣布某种必然的答案:
“两全其美的方法——就让米斯蒂娅的食堂试试如何。”
米斯蒂娅呆滞了一瞬,差点当场尖叫出声。
“诶!?等、等下,大人您开什么玩笑!?”
龙神却继续道:
“她的手艺,本就是如同神迹一般的存在。再加上‘食之妖怪’的权柄增幅——足以与那些以美食为根基的世界神祇相媲美。
她的价格亲民,待人尊重,从不因身份与种族而设限。她的性格温柔单纯,善良不加掩饰,外表又是任何人都无法戒备的姿态——”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少女,都只会心生好感。”
高台上的神明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却无人出声反驳。
龙神缓缓扫视众人,继续说下去:
“请诸位扪心自问。幻想乡能与数十个世界意志相连,至今没有撕裂,没有互相残杀,反而能在此炉下聚首……若无她这层纽带,可能吗?”
夜月见冷冷地哼了一声,本想反驳,但目光与米斯蒂娅对上时,终究只是皱眉转开视线。即便是最厌恶妖怪污秽的他,也难以板着脸对着这只小夜雀。
更何况,场中不少强者,本就是米斯蒂娅食堂的常客。
那些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存在,想起自己夜晚在灯光下点着酒菜、安静倾听歌声的画面,不由自主露出了几分古怪神情。
“各地都有她的小店。”
“多少问题,多少争端,最后都是在食堂里被她温声解决的。”
“连我……也算是常客之一。”
低语声渐渐响起,彼此对视,终归化为默契的点头。
龙神的声音压下议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而且,她如今已登上一个和我们一个境界。与她合作,也不算是掉了身份。”
米斯蒂娅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双眼一阵发黑,几乎要昏过去。
“我、我只是开个小食堂啊喂!为什么要让我承担这种天大的事!?”
米斯蒂娅满脸惨白,差点没当场扑街。她急急忙忙举手,声音都有些颤抖:
“等、等一下!那个……为什么偏偏是我!?红魔馆的赌场也很火啊,摩多罗大人的咖啡厅客人也不少,还有河童们的电玩城,桂姬的点心铺,永琳大人的医馆……都可以吧?为什么一定要我的食堂啊——!”
大厅里鸦雀无声。
众神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
“不行。”
米斯蒂娅整个人僵住,耳膜嗡嗡作响。
宙斯抱着手臂嗤笑:“赌场?那是我们的事。可惜,大多数凡人不赌钱,货币体系更是五花八门,光兑换就能吵翻天。”
赫卡提亚三重身影微微倾斜,冷冷一笑:“更何况,那地方一进门就是压迫与算计,不是谁都能适应的。妖精的捉弄更是让一部分人类不愉快”
“摩多罗的咖啡厅呢?”米斯蒂娅不死心,咬牙追问。
这次是天照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咖啡厅确实不错,先不说都是廉价的速溶咖啡,丁礼田舞和尔子田里乃的疯癫和喜怒无常……呵呵,凡人恐怕未必承受得了。更别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那种‘女仆咖啡厅’式的伪装娱乐。”
“而且那两位女仆的性格……”紫轻轻合上纸扇,幽幽一笑,“怕是会把人吓跑。”
米斯蒂娅快哭出来了,只好又弱弱道:“那……河童们的电玩城呢?”
残无靠在墙上,淡漠开口:“电玩城……若是有人对河童的设计出言不逊,那群科学家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家伙。被高压水炮冲出去算是轻的,咒骂、绝交才是常态。”
“再说,”四季映姬淡淡补充,“成年人与老人进入电玩城,本身就有失庄重。”
米斯蒂娅嘴唇抖了抖,只能哆嗦着道:“桂姬的蛋糕店……总行吧?”
这次连幽幽子都睁开了一点眼睛,悠悠道:“太甜了,而且形状古怪……偶尔还有些,咳,不可名状的口味。我都不太能接受,绝大多数人恐怕只会逃之夭夭。”
最后一线希望。米斯蒂娅咬牙,声音颤抖:
“永琳大人的医馆呢?医馆总是需要的吧?”
“医馆无法把没有病的人拉进来。而大多数世界意志不会把节点放在有绝症的家伙的身上”龙神开口,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而且很少有人会在看到铃仙被迫试药,或者目睹因幡帝的捉弄之后,还保持好心情。”
“更别说——帝身为因幡的最初白兔,是妖怪的始祖之一,连永琳也管不了。”
米斯蒂娅彻底石化。
龙神缓缓抬起龙首,目光笼罩她,语气却带着几分欣慰:
“所以,只有你的食堂。只有你,能让所有种族都安心踏入。只有你,能让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心甘情愿坐下、吃饭、留下羁绊。”
四周众神缓缓点头,态度前所未有的统一。
米斯蒂娅“啪”地一下跪倒在地,几乎要哭出声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啊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平静而笃定的声音。
“你不需要担心食材。”宙斯抬起手,金光一闪,“每个月,我会从奥林匹斯的山林里,送来上好的猎物与神果。”
“冥界的黑牛与石榴,我会负责。”哈迪斯低沉地接话。
“海产河产交给我。”波塞冬笑了一声,胡须间溅起水花。
“月之药草与玉兔的香料,由我供应。”永琳轻轻点头。
紫摇晃纸扇“所有隙间全部免费,人间之里的作物和荤腥一折卖给你”
“梦境与花海的灵芽,作物的种子,我可以替你采集。”幽香扛着伞,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甚至连一向不耐烦的早鬼和八千慧也勉强点头:“畜生道的酒、矿石,还有肉畜,鬼杰组包了。”
一圈神明、妖怪、魔王,几乎不约而同表态:
从今往后,每个月都会有人替她收集最上等的食材,送到她的手里。
米斯蒂娅呆若木鸡。她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就在这时,八云紫轻轻合上纸扇,目光在大厅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米斯蒂娅身上。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说起来……你的贤者职位还没有定下来呢,摩多罗?。”
摩多罗懒洋洋地摇着铃铛,阴阳怪气地笑了:“嗯哼~?正好呢。幻想乡需要一个对外的贤者,负责与各界沟通。要是换作别人,免不了勾心斗角,大家也会有不服气的……不如,就让这只夜雀来做吧?”
话音落下,众人竟没有人反对。
有的只是若有若无的微笑,或者心照不宣的沉默。
米斯蒂娅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响。
“欸——!?什、什、什么?我!?做……贤者?还、还是……外交的贤者!?”
她双眼发直,扑腾一声坐倒在地,嘴里喃喃重复着:“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当什么贤者啊啊啊……”
可龙神缓缓俯首,金色龙瞳中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势与柔和:
“米斯蒂娅。幻想乡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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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1 10:52:57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夜雀的眼神一瞬间空白,彻底当场石化。
她终于发出一声破音尖叫: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龙神的声音低沉,仿佛与炉心轰鸣的火焰融为一体:
“那个世界的本质,并非单一,而是多个弱小的小世界,在濒临消散之际,为了不被吞并,选择依附于一个略强的世界意志,继而融合,才形成如今的复合世界。它们各自分工治理,勉力维持。的确,还残存着神秘,但并不稳固。按照那片世界原本的时间线,神秘终将被消解——由那个最强的世界意志所挑选出的‘主角’,彻底完成终结。这是命运的收束,是必然的宿命。”
他抬眼,金色的竖瞳扫过环形平台,声线中带上了雷鸣般的威压:
“他们试图抗拒,千方百计地制造变量,甚至企图杀死主角,或引导其目标,但终究无果。时间线会自行校正,令神秘不可避免地消散。于是,他们的意志疲惫不堪,最终选择了另一条路——接纳弱小的小世界依附,以延缓诸神黄昏。可这终究只是苟延残喘。”
大厅一片静寂。
谁都听得出来,龙神话语中的冷厉与洞察,揭穿了那片世界意志的虚弱与焦虑。
“他们不敢寻求真正强大的世界意志帮忙,”龙神继续道,“因为一旦接触,必然被吞并,连残存的主体也无法保存。所以,他们把目光投向了我们这些‘外来者’。我们的命运线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内,不受收束,可以介入他们的宿命。但……”
龙神轻咳一声,停顿片刻,尾音如钟声般沉重:
“他们依旧不信任我们。因此,选择先将自身世界的小弟们的‘主角’送来,神隐于幻想乡。既是试探,也是让我们染上他们的因果。这样,当我们的人真正介入其中时,便能免受世界壁压制,也不会因力量溢出而被强行抛出。”
随着这番话,整个大厅的气氛愈发凝重。
宙斯眉头微皱,哈迪斯面色更冷,阎魔姬神色不动,唯有四季映姬低声叹息。
龙神这才缓缓转首,目光落在一处。
米斯蒂娅下意识僵住。无数道灼热或冷漠的眼神,几乎同时与龙神的视线一同落到她身上。
龙神注视着她,忽然露出一种满意的神情。
“我会将这些外来者安置在最合适的地方。——米斯蒂娅的食堂。”
米斯蒂娅心口猛然一紧,仿佛被雷击中般怔立原地。
“她只需如常开店,无论在哪个分店,自由选择。但最好始终有三面以上的存在坐镇,以防不测。就像上次那个痴汉,若非她身边的半吊子魔法使,后果难料。”
环形平台上,气息暗流涌动。
神明与妖怪们沉默片刻,随后,逐一开口。
“呵……奥林匹斯的宴席,的确比不上那小妖怪的一碗汤。”宙斯笑声浑厚,却眼底含着兴味。
能把寒冰做成香甜可口的料理,确实值得称赞,嗯”提丰并没有反驳。
“海底的珍馐,也许正好可以交给她来处理。”波塞冬点头。
天照低声笑道:“信仰的神迹,常常始于餐桌。此举未必不是良机。”
即便是向来厌恶妖怪的夜月见,也罕见地没有露出厌弃之色,只沉默着饮酒,仿佛默认。
米斯蒂娅的心跳乱了节拍,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几乎快哭出来。
她隐约意识到一件恐怖的事:
这些长生的神明和妖怪们,根本不是单纯为了“安全”才附和,而是……
——他们真的很怕无聊。
所以,刚刚那些一本正经要为她收集食材的表态,其实不光是慷慨支持……
更是因为他们想天天来围观她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
幻想乡,对于她这样的草根来说是避难所,但是对于这群存在来说,确实只是游乐场而已。
想到这里,米斯蒂娅几乎想一头扎进炉火里。

龙神的金色竖瞳微微眯起,炉心的光映在鳞片上,像是一部古老的经卷在翻动。
“我不知,需要多久,幻想乡才能真正稳下来。”
祂的声音沉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动着大厅四壁。
“在此之前,一切纷争与宿怨,都该暂时停下。我们无法损失任何一名真正的战力。哪怕只是暂时。”
龙神的目光掠过环形高台上一个又一个名字与传说的化身,继续道:
“你们都很清楚——近代的人类,身体中已无魔力器官,血脉过于稀薄。寿命短促,潜力有限。幻想乡没有时间,等待新的博丽巫女从凡人中成长。没有她,结界便会失衡。我们也会失去最强之盾”
“红魔馆的女仆长,她的主人为幻想乡遮蔽命运三女神的窥视——而作为上古遗产月时计的载体的她亦不可或缺。下一个魔法天才?谁知道要等多少个世纪?镇守冥界的庭师已经老去一个,我们没有办法确定我们是否还可以找到第三个半灵之体,史官之间更迭的百年,太漫长。科学的枪炮,也不应只停留在河童手中。新的学者,新的神秘学家,理应绽放她们自己的价值。”
龙神微微抬首,龙角触碰到炉顶投下的火光。
“所以,我将做出一项决定。”
“我会将幻想乡那些重要的人类——那些真正的‘种子’,重新改造。”
祂的话语像雷霆,清晰而不可抗拒。
“不是所有人,妖怪仍然需要人类作为燃烧畏惧的柴鑫,神灵也需要人类的信仰以维持强大,但凡有潜力者,我都会播下这道眷顾。将他们的血肉与灵魂,恢复到神代初期的形态——在大洪水降临之前,在他们还未被污秽侵染之前,在以太还没有从他们的灵魂上剥离之前,他们本该拥有的样貌:带着神之影的人类。”
“他们的寿命将延展至千年以上。他们的潜力,将超越近代的脆弱,直追神话的源头。”
“这不是奖赏,而是必要。幻想乡不能等,诸位也不能等。”

点评

没有寿命论了好耶  发表于 2025-9-1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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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2 09:16:1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台上,众神的争论仍在继续。声音此起彼伏,或激烈,或冷静,或阴沉,或带笑。宙斯拍案而起,阎魔姬斩钉截铁地反驳,紫的纸扇轻轻摇动,提丰低沉的冷哼震得空气发颤。那一切都像潮水一般涌来,却再也没有落进米斯蒂娅的耳朵。
她的胸口闷得发紧,呼吸都乱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要负担的重担。
她很想逃避,很想逃避。
自己稀里糊涂地拯救了幻想乡,大家稀里糊涂地离开,又稀里糊涂地得知幻想乡就要完蛋了。
现在甚至稀里糊涂地,自己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幻想乡的未来了。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草根鸟脑袋,只是一个欠着一屁股债的小老板,连自己的乐队梦都没有实现的小姑娘罢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呢?
她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夏夜。
自己坐在博丽神社的御神木的树杈上,还是一样的心情。那时她刚刚知道,幽幽子吃了毒蘑菇导致食欲崩溃,只能她来拯救,不然幻想乡就会完蛋,像现在一样。
她想起一年前。
其他神系幸存的诸神因为失去信仰,为了活下去而与幻想乡开战的那个早晨。她躺在屋里被摇醒,被选作“间谍”派过去。不同派系的矛盾只能由她调解,不然幻想乡就会完蛋,像现在一样。
她想起几周前。
大结界边缘不断飞进来的弹屑的中午,她飞在雾之湖的上空,看见结界破碎,疯魔的巨龙爬入。她必须喂饱龙神,不然幻想乡就会完蛋,像现在一样。
现在的情况亦是如此,像过去一样。
为什么她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伸出援手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作为一个弱者,明明只需要逃避就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当时,是为什么答应拯救呢?
我是鸟脑袋,我不知道啊。
可是为什么那么不甘心呢?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她抬起头,看向人群。
那里站着的是她尊敬的大人们,她最喜欢的客人们,她最信赖的友人们。
可是平日里总带着坏笑的摩多罗大人,却失去了矜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慵懒而优雅的紫大人,此刻面目狰狞,与他人争论;
四季映姬站在一群绝对是“黑”的家伙面前,却不再说教,而是耐心倾听;
八岐与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三个千年不曾相见、互相憎恶的巨神们,却并肩坐在一起谈论。
梦幻馆给了她痛苦的记忆与离别。
幽香明明更喜欢花田里自由的生活,却还是穿上了执事服。
这些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们应该比任何人都自我,自由,自由自在,随性,高傲,唯我独尊。
那样的她们,才是米斯蒂娅认识的她们。
她想让她们重新拥抱平静,重新露出笑容。
她想起来了。
帮助幽幽子,是因为灵梦不再慵懒了,她过于勉强自己了。
她想看到灵梦小姐屑屑地欺负自己的样子。
她不想被欺负,可她喜欢的却是那样的灵梦小姐。
做间谍,是因为响子很难过。
命莲寺沉默着带走了她,只因为宗教战争。
响子不得不和她,一个代表神道教的妖怪,分开。
响子没有那么辛苦了,不必扫完地还要来熬夜摆摊。
可是她果然还是更喜欢那个拖着疲惫身体,却依旧在料理屋门口忙碌的瘦小身影。
她挑战龙神,是因为看到了大家的绝望。
明明自己随时会被吃掉,可是大家却还要让她快跑。
她果然,她还是喜欢平日里有些自私、有些古怪的大家。
她最初,只是一个想和响子做一辈子乐队的愣头青小姑娘,
只是一个刚刚从寺子屋毕业一年的少女罢了。
但是现在——她是幻想乡的英雄。
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她与大家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有了纽带。
幻想乡是诸神遗忘、诸神向往的桃花源。
大家应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才对。
不应该愁眉苦脸,不应该为了活下去而奔波、而垂死挣扎。
她回想起听闻灵山崩塌时,孙美天的哭喊;
回想起最大的敌人与兄弟因为信仰而消失时,修罗魔王波旬摔碎的酒杯;
忘不了孔雀王独自坐在地藏像前,那落寞的表情。
她不想再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她过去,只是随波逐流,半推半就。
但是现在,她有了拯救他人的力量。
哪怕依然渺小——
可是,她想守护所有人的笑容啊。
米斯蒂娅咧嘴笑了笑,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披风,正了正头顶的小帽子。
然后,她转身,朝着地灵殿的隙间方向走去。
“喂,你要去哪儿啊?”魔理沙在身后喊。
米斯蒂娅抬起手,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头也不回。
那是早苗送给她的礼物。
“两点了。”她平静地说,
“我要去兽道捞八目鳗了,时间不等人啊。”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
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众人或满意,或心疼,或赞许,停下讨论,静静目送着她。
走到厚重的门前时,米斯蒂娅忽然停下。
她回过头,微微一笑。
”再见各位大人,我会加油的。
你们也要一样啊。
毕竟,我们可是——幻想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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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2 23:2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所谓日常

黄昏时分。
长梯蜿蜒而下,山坡与深林交错,蝉鸣在静寂的空气里起落,夹杂着初秋的凉意。
一条狭窄的小巷口,一辆陈旧的餐车缓缓驶过。
厚重的木轮压着石板路发出咯吱声,前头的牛车拉得稳健又有力,满满一桶新添的石油让它的步伐显得格外沉着。
车顶上,坐着一如既往的夜雀少女。
风吹动她的发梢与小帽,她眼神专注,却带着轻快的雀跃。
车厢边,她的伙伴依旧陪伴在侧,岁月流转,却像多年前那样不离不弃。
已经是第九时辰了。
雷打不动的「夜雀食堂」又要开张。
今天,她决定在博丽神社摆摊。
——因为灵梦小姐和魔理沙刚陪她一起去处理异变,她想犒赏一下那位怕麻烦却总会拼命出手的巫女。
而且,她也隐隐知道:今天,大概会有“异世界的来客”光顾。
不过没关系。
神社里有天子、有克劳恩皮丝、有神玉、有玄爷、有阿哞,还有魅魔小姐、灵梦小姐和萃香,热闹而安心,大家都是强大且热情的朋友,和大家待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若真遇上灵魂层面的麻烦,去后山找瑞灵也行。
瑞灵虽然和灵梦不对付,但若是为了她,必定会出手相助。
于是,伴着黄昏的风声,伴着缓缓驶来的夜色,伴随着元气满满的吆喝声
米斯蒂娅的夜雀食堂——再次开张了。
博丽神社。
明明是供奉着人类安宁的神社,可在长夜中排队上香、等候开饭的,却清一色都是妖怪。
这并不奇怪。
神社离人间之里太远,要穿过对普通人来说九死一生的兽道。白日尚且危险,黄昏之后更是绝境。有人类?几乎不可能。
有实力的人类另有生计,或是做镖局、或是加入自卫队;没实力的——更不会自投罗网。
所以,不论灵梦如何强硬地否认,“博丽神社就是妖怪神社”这一事实,早已是无人不知的笑谈。
失守神社降临之后,那点点可怜的人类信徒更是彻底断了香火。若非前来用餐的妖怪们,在灵梦冷酷得几乎能结冰的视线下被迫往赛钱箱里塞钱,她恐怕真的得去啃土过日子了。
但“妖怪神社”的客人们,却比兽道上的散兵游勇要有分寸得多。
狼妖一族时常组团而来,肃然自持;妖怪山的天狗们偶尔落下,声音压得很低;乱葬岗的幽灵悄无声息,盘旋在座位上。
他们并不吵闹,反而意外安静。
小声交谈,催菜时也只是规矩地敲五下餐车木门。
而后厨里,热气与油烟翻涌。
米斯蒂娅像往常一样忙碌着,双翼微微张开,在火光中掀起气流,熟练地翻动铁锅。
那是属于她的战场。
前厅的低语声忽然停住了。
所有妖怪不约而同地收起话头,目光微微一偏,自觉让出过道。
正准备加餐的客人愣了一下,没有抱怨,低头三两口扒完碗里的菜,顺手用袖子擦了擦桌面,放下钱,默默走到队伍末尾排起队。空出来的位置却无人敢落座。
随即,一个慵懒却带着咄咄逼人的声音在神社里响起:
“小夜雀,老样子。给我做饱一点。——敢抬价,我可就宰了你哦。”
这粗鲁而带威胁的话,偏偏说得极其自然。
那是灵梦的习惯。
她处理过太多妖怪与人类的烂事,说话早已锋利得像刀子,从不拐弯。也因此,你几乎听不见她用什么体贴的言辞。
但她的朋友们从未纠正过她——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就是灵梦。
直白,强硬,带着一点恶劣的撒娇。
米斯蒂娅没有像几年前那样慌乱手足。
她明白,灵梦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那副“赤色杀人魔”的外表与行事风格,只是博丽巫女的外壳。她的本质,却是一个温柔到近乎脆弱的少女。
她不会因为种族去厌恶任何人。
她总是一视同仁地对待身边的人,珍视同伴,护短到近乎偏执。
偶尔没节操的举动,其实也是她在和妖怪们混在一起时学到的顽皮。
正因如此,大家才喜欢这样的灵梦。
喜欢她刀子里裹着软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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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3 03:39:36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斯蒂娅回到后厨,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点亮了小油灯。灯火在木桌上摇曳,将影子一层一层拉开。木桌早已被她擦拭得一尘不染,茶具按顺序整齐排开,像舞台幕布前沉默等待的演员。
她深吸一口气,动作从容,不急不躁。对她来说,这碗红茶性征着她和博丽神社里红魔馆外派妖精小姐的友谊。灵梦再粗糙随性,也值得她奉上一份完整的心意。
她先取出锡兰红茶。瓷罐一开,麦芽般的醇香便扑面而来。深褐卷曲的叶片在灯光下闪烁油亮纹理,像夜空里凝固的碎铁。米斯蒂娅用茶匙轻轻舀出,落入温热的茶碗中,那细微的声响仿佛夏雨敲在木檐。
随后,她削开葡萄柚。厚实的外皮被剥落,细嫩的果肉晶莹剔透,切成薄片时,宛如清晨窗上的露水。卷起的橙红色果皮静静放置一旁,散发出微弱却持久的甘香。接着,她又取出佛手柑,白铜刨刀轻轻划过外层的黄绿色果皮,每一次都迸发出锐利的柑橘香气。
她打开一小罐肉桂粉,用细筛轻轻敲打。褐色粉末在空气里飘散,带着温暖而甜辣的气息。
铜壶里的泉水沸腾,发出低沉的鸣响。她先用滚水烫盏,令器具带上第一层暖意,再将红茶缓缓入壶,注水而下,瞬间蒸汽升腾。茶叶翻滚漂浮,宛若夜空深处流动的群星。她不急着掀盖,只轻轻转动茶壶,让水与茶在无声的舞蹈中交融。
待茶汤初步浸润,她投入柚片与柑皮。清香骤然升起,与红茶的醇厚交织,像白日里的烈阳撞入夜幕。片刻后,才有极轻的一撮肉桂粉落下,使茶汤的气息由清亮渐渐染上沉沉的温暖。
壶盖合上。小小后厨已被香气填满:先是茶的厚重,再是柑橘的锐利,最后被肉桂的柔和环绕。优雅、繁琐,却毫无冗余——像一首旋律,从序曲到合奏,不容差错。
当琥珀色的茶汤缓缓倒入玻璃杯时,灯火透过液体,映出柑橘碎光的闪烁。她轻嗅一口,酸、甜、辣、醇四重气息交织,犹如从晨曦到黄昏的漫长旅程,被囚禁在这狭小的杯中。
米斯蒂娅凝视着杯中轻漾的涟漪。
她知道——灵梦不会说“谢谢”,也不会露出什么欣喜的笑容。她大概只会皱眉,嫌味道太浓或太甜。可米斯蒂娅依旧把这份茶当作庄重的答卷
米斯蒂娅先把调好的红茶小心放入保温箱,确保香气不会轻易散失。随后她卷起袖子,转身回到后厨,准备今晚最重要的料理——灼热猪肉饭团。
她先揭开摆放在门边的巨大蒸笼,锅盖一掀,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在脸颊轻抚。白米早已煮熟,粒粒分明,在蒸汽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先取出一碗雪白的糯米,混入米饭中——这一点,她始终小心翼翼。糯米娇小,却在蒸煮后膨胀得不可思议;混入饭团,不只是增加口感,更像一种承诺:吃下去,便能饱上一整天。
趁热翻拌,掺入兑好的寿司醋。酸香轻轻挑起鼻腔,与米香交织,像是盛夏午后的一缕风。与此同时,五花肉也在另一边被悉心处理:白醋洗净血水,手指揉捏至柔软,再裹上一点淀粉,小火炖煮十五分钟。油脂渐渐化开,与瘦肉层层分明,浮现出厚实却不油腻的香气。
等待时,她剥下两瓣大蒜,用刀背一拍,切成细碎。蒜蓉过温水,去掉锐利的辛烈。调味碗里,白糖、咸蛋黄、红味噌、味精、胡椒粉、八角粉、酒糟依次入场,最后是一勺黏稠的蜂蜜。蜂蜜缓缓落下,与蒜蓉交融,搅拌间碗中闪烁着金褐色的光泽。
五花肉切片,逐一翻动裹上蜜色酱料。每一寸肉片都被均匀染透,琥珀般的色泽在灯下微微闪亮。她取出那台河童的“加速炉”——在荷取口中是鸡肋的玩意儿,如今却成了她的秘密武器。设定四小时,关上炉门,实际不过两分钟,腌制便完成。
炉子开启,扑面而来的香气瞬间占据整个后厨。蜂蜜的甜润,味噌的醇咸,蒜末的微辣与猪肉的厚重在空气里彼此交缠,像是夜晚最深处缓缓燃起的一把火。
米斯蒂娅双手蘸盐水,捧起一撮饭,趁热拍实,再掏出空隙,将蜜汁猪肉嵌入其中。糯米封顶,轻轻团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饭团整齐排开,蒸汽裹着香气,热气翻腾。她又将它们放回蒸锅,让酱汁更深地渗透进米粒。
锅盖再度掀开时,扑面而来的已不是单纯的米香,而是被肉意染上的厚重芬芳。白米的素净被覆上一层咸甜,像是将平淡的日子点燃。
米斯蒂娅小心地将饭团握在掌心,趁热用虎口按压,巧劲娴熟,饭团被塑成稳重的三角形。外层裹上海苔,海香与米香相互衬托。最后撒上一把芝麻,细小的粒子跳落其上,像夜空洒落的星光。
四个饱满的饭团静静伫立在盘中,圆润而扎实。表面泛着油润的微光,海苔贴合紧致,芝麻点点闪烁。没有昂贵食材的矫饰,却用丰盛与饱满昭示着力量,仿佛在无声宣告:
这是为饥饿者准备的救赎。
米斯蒂娅端着托盘走出后厨,轻轻放在灵梦面前。
四枚热气腾腾的饭团,一杯红茶,旁边还有切好的葡萄柚。
灵梦没有说话,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拿起饭团,直接开咬。
饭团端上来时,三角形的身姿敦实厚重,海苔紧紧裹住米粒,表面还带着蒸汽的湿润光泽,芝麻点点闪烁。指尖轻轻一按,糯米的弹性与黏实感立刻透出来,仿佛手中捧着一整个小小的丰盛世界。
第一口,落在最朴素的地方——只是米饭。
颗粒分明的白米中,糯米带来的黏腻让口感变得圆润饱满,不会散乱。盐分恰到好处,寿司醋带着微弱的酸意,温和得几乎不可察,却让米香更亮了一层。
只是嚼着米饭,已经觉得安稳舒适,仿佛有一种被填满的安心。
第二口,咬到了肉馅。
蒜香先扑上来,紧接着蜂蜜的甜与味噌的醇厚交织,裹挟着猪肉丰厚的脂香在口腔中溢开。肉汁灼热,几乎黏附在每一粒米饭上,使咀嚼变得柔滑顺畅。没有任何硬物阻碍,只有糯米的软糯、米粒的弹韧、猪肉的柔嫩交错。吃起来毫不费力,却极度满足——那是一种劳累之后的犒赏,让人从心底松弛。
分量实在,饱腹感随着每一口迅速累积,却没有丝毫负担。朴实的米饭与略带奢华的肉馅,竟像命中注定般自然融合。
此时,她端起茶杯。
红魔馆风格的锡兰红茶,汤色琥珀,带着葡萄柚与佛手柑的清香。肉桂的温暖悄悄潜伏在最后,直到茶水滑下喉咙,才在鼻腔里缓缓浮现。
它不喧宾夺主,只是轻轻一刷,便把米饭与猪肉的黏与厚一扫而空。口腔重新清爽,却还残留一缕果香,若有若无。
再吃一口饭团,再抿一口红茶。
饭团的浓烈和茶的轻盈交替冲刷,味觉被推到极致:先是重锤,再是羽毛;先是烈酒,再是晨露。
胃在满足,舌在雀跃,喉咙与鼻腔彻底沉浸在双重香气中。
等到最后一粒米饭咽下,最后一滴茶汤滑落,整个人像是被饱食与温润包裹住,连呼吸都带着一丝甜意与热气。那一瞬间,幸福感几乎要从胸口溢出。
最后,她取起盘边的葡萄柚。
轻轻一咬,汁水并不算多,却带着微酸,立刻唤醒味蕾。酸度让唾液急速分泌,把口腔里最后的淀粉甘味放大。
回味之间,米饭的甜香竟比刚入口时还要浓。
灵梦放下茶杯,饭团已经一扫而空,连芝麻屑都没剩。
她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米斯蒂娅。
“——好吃。”
没有修饰,没有拖延,只是这样简单而直率的一句话。
可声音格外清晰,像是把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压缩成了最真切的认可。
米斯蒂娅愣了一下,随后笑了。
在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评价里,她听见了最珍贵的赞扬。

点评

奖励符卡我就不写了,不然每一个超凡能力的都要写一个,而且对于现在的米斯蒂娅来说,奖励符没有多大加成了  发表于 2025-9-4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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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5 04:03: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泡芙 于 2025-9-5 04:07 编辑

然而,安静的氛围很快被突兀的声响打破。
“咚——咚——咚——”
那是厚重又微微摇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扑鼻而来的酒气,仿佛从山腹里渗出的烈火一般逐渐笼罩过来。
门口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背上扛着一个巨大到几乎与她等高的酒葫芦,铜锁与长链依旧束缚着她的双手,然而末端早已断裂,铁链拖曳在地板上,随着她踉跄的步伐发出叮当的响声。
橘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略显凌乱,却带着一种放浪不羁的潇洒。发梢微乱,却在顶端被一个显眼的红色蝴蝶结随意系住。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她头部两侧那对巨大的鬼角,在灯火与夜色的对比下,反而显得越发醒目。那不是装饰,而是真正属于鬼的象征。
她的脸颊泛着红晕,半是醉意,半是天生的豪放。她的眼神慵懒却透着一抹狡黠,嘴角勾起笑意,酒浆顺着唇角流淌下来,淌到下颌与锁骨,留下暧昧而放肆的痕迹。那一幕说不清是随性还是诱惑,只知道若换作普通人类,早就吓得不敢与她对视。
——酒吞童子。
曾经平安京夜里提起名字便能让婴儿止啼的“万鬼之王”,传说中人类的梦魇。可在幻想乡里,她只是伊吹萃香,一个普普通通的酒鬼少女罢了。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柜台前,酒葫芦在背上左右晃动。她边走边抬起葫芦仰头豪饮,酒液顺着唇边溢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令人发晕的气势,仿佛整间食堂都被她的酒气染成了酒馆。
“——老……板娘?”
她扑在柜台上,一只手撑着木板,整个人微微倾斜,眼神迷蒙中带着一丝狡猾的笑意。另一只手依旧举着那只葫芦,嘴边带着未曾擦去的酒痕。
“嘿嘿……老样子……大口吃肉!最好……最好再来点下酒菜……”
她话音未落,又举起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大口,喉咙里“咕嘟咕嘟”的声音响亮得过分。饮罢,她甩了甩脑袋,嘴角勾起一个有些邪气的弧度,带着几分醉意含糊地补了一句:
“酒的话——要高级精!最好是那种,直接干、咕噜噜下肚的!”
她说完自己乐得咯咯笑起来,脸颊因为酒意越发红润,眼神里却依旧闪烁着鬼族特有的压迫感与放肆。
这一刻,食堂里没人敢插嘴。鬼族天生的威势让妖怪们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连呼吸都轻了一拍。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在幻想乡的伊吹萃香,不再是令世界畏惧的“酒吞童子”,而是那个醉醺醺、豪爽又惹人无奈的鬼族少女,而且对于鬼族来说,保持热闹就是对喜爱宴会和热闹的他们最好的尊重,于是,大家再次开始交谈。
在幻想乡里,谁都知道伊吹萃香是个“大地主”——整个妖怪之山本质都是她的地盘,每年天狗和河童都会给她一比不菲的租金,身为四大鬼王,鬼族也会自发的给这位最强之鬼进贡财务。别看她整日醉醺醺的模样,其实是个隐藏的富婆。她手里钱绝对不少,但她的性子却跟她的酒量一样直接:若是没吃痛快,她绝不会给任何面子,砸桌子、掀板凳,什么都干得出来。
米斯蒂娅当然清楚这一点,可她并没有多少紧张。毕竟这是“博丽分店”和各种宴会的常客,她早就把这位鬼王的胃口摸得门清。
——说到夏夜,说到下酒,说到肉,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答案。有人觉得烧烤最合适,油火滋滋,香气四溢;有人认为卤肉饭是王道,咸香酥烂,下饭一绝;还有人推崇肥牛盖饭,大片牛肉铺满米饭,分量足又豪爽。
可在米斯蒂娅看来,若是要对付鬼族的胃口,这些都只能算小打小闹。她心中认定的唯一答案只有一个:火锅。
火气腾腾的锅底能驱赶蚊虫,麻辣的香气足以勾起酒兴;硬核的肉块涮得热辣滚烫,再配上啤酒、威士忌之类的烈酒,那才是最适合鬼族的正统吃法。豪爽,热烈,简单粗暴,却又带来直击灵魂的满足感。
不过,火锅再好,开场总要有一个小小的引子。开胃菜若能把酒兴唤出来,后面的主角才能真正闪光。
于是,她回到后厨。仓库的灯光昏黄,木架上的影子交错。她翻出一袋鱼干——这正是她平日里亲手做的存货。它们干硬、紧实,表皮带着海风与盐分留下的粗粝气息。
她没有急着下锅,而是先取来一盆清冷的井水,把鱼干一条条浸入其中。耐心等待着,直至盐分逐渐褪去,纤维重新吸水变得柔韧,就像从岁月的风干里复苏过来。
戴上薄手套,她把鱼一条条捧起。指尖顺着鱼骨摸索,每一根鱼刺都被她细细剃净,连细如发丝的小刺也没有放过。动作娴熟而细致,仿佛不是在处理食材,而是在呵护一件精致的器物。她甚至没有忘记用小刀挑出鱼脑——对大多数人来说那是废料,但在她眼里,那才是点睛之笔。
铁锅已经烧热。她先倒入一勺油,丢下青椒段与葱蒜。瞬间,“呲啦——”一声炸响,辛香扑面。紧接着,红亮的豆瓣酱被推入锅中,油花四溅,火辣的香气顷刻间充斥整个仓库。
等火候正好,她将软化的鱼干投入。锅铲翻飞之间,鱼干逐渐裹上豆瓣酱的红油,表面泛起耀眼的亮色。加水,加酱油,盖上锅盖,焖煮片刻。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热气与香气交错着从缝隙间冒出,仿佛在低声吟唱一首热烈的夜曲。
五分钟后,她揭开锅盖,青椒已经软烂,红油沿着锅壁缓缓流淌。鱼干吸收了咸辣的汤汁,颜色深沉,香气逼人。
然而米斯蒂娅并没有立刻端出。她熟练地将鱼干一条条夹出,剔去锅中零散的碎渣。另一边,她取过一小碗,把面粉与先前剔出的鱼脑调和,调成细腻的浆汁。然后,她将鱼干逐条蘸裹上一层薄薄的浆衣。
另一口锅里,黄油正缓缓融化,散发出浓郁的乳香与微焦的甜味。鱼干入锅,炸开的声音宛如礼炮,空气瞬间弥漫着油脂与鱼肉交织的气息。外层迅速炸成焦脆的金壳,泛着点点光泽。
她用镊子灵巧地翻转,动作轻巧而精准,没有一丝犹豫。片刻后,鱼干出锅,油脂滴落,整齐地排放在陶盘上。
此时的鱼干,早已完全蜕变。外壳酥脆,轻咬便“咔嗞”作响,黄油的香与咸辣的底味在齿间炸开;内里柔韧,鱼肉的纤维在口中散开,豆瓣与青椒留下的辛辣在后劲悄然浮现。鱼脑浆裹在其中,增添一抹醇厚的回甘。
这道菜不上桌还好,一旦端出去,绝对能立刻点燃酒桌的气氛。
它不会压过酒的锋芒,却能在每一口之间把烈酒的辛辣托得更深,让喉咙更灼热,胃口更畅快。配合萃香那种“豪饮几斤不皱眉”的魄力,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米斯蒂娅拿上放在酒柜里的超Zun啤酒,加入一点点姜汁,丢入球形的大冰块,端上桌。气泡翻涌,酒香扑鼻。她推到萃香面前时,故意眨了眨眼睛:“开胃小菜,别嫌少。等硬菜出来前,让你不至于无聊。”
陶盘上的炸鱼干还带着微微的热气,黄油的香气与鱼肉的咸鲜交织在一起,光是看就足以让人喉咙滚动。筷子夹起一块,酥脆的表层在齿间“咔嗞”一声炸开,外皮焦香,内里的鱼肉却柔韧细致,带着焖煮过的鲜辣底味。鱼脑裹着的酱衣在口腔里化开,浓郁的油香与豆瓣的辣香一起冲击味蕾,咸香充满整个嘴巴。
就在舌尖被刺激得发烫的瞬间,一口冰啤酒灌下去。酒液清凉刺喉,冰块在杯壁轻轻碰撞,发出脆响,瞬间把口腔的热与咸冲刷开,只留下沁入骨缝的凉意。气泡在舌面炸开,那种爽利让人忍不住眯起眼,胸腔也仿佛跟着松快下来。
再夹起一块鱼干,嚼着酥脆的口感,配着啤酒气泡在喉咙里翻腾。两者在口中交替,像是故意勾起馋虫:一边是炸物的咸香酥脆,让人想大口吃;一边是冰啤酒的凉爽利落,让人忍不住再喝一口。分量并不多,恰好是开胃的分寸,让人欲罢不能。
萃香一边嚼,一边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溢出的酒液,铜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作响。她打了个爽快的酒嗝,咧嘴大笑:“哈哈!小夜雀,你越来越懂行了!这鱼干——好!啤酒——更好!可恶,吊胃口吊得我更饿了!”
越吃越觉得满足。不是大餐的厚重,而是那种夜里独有的痛快——鱼干下酒,酒佐鱼干,油香、咸辣、清凉、爽快交织,简直是对疲惫身体最直接的慰藉。等到酒杯见底,舌尖还残留着黄油的香和青椒的辣,像是在暗暗催促:再来一盘,再来一杯。
米斯蒂娅看着萃香兴奋得像个小孩似的神情,心里暗暗一笑,没有拆穿:“呵呵,别急啊,真正的硬菜,可是我留到后头的呢。”
米斯蒂娅回到后厨,立刻挽起袖子。她很清楚,若是萃香要“吃爽”,那就绝不能是随便糊弄的东西。鬼王的胃口宽广,但绝不容轻慢。于是,她便把架子上备好的牛骨劈开,厚重的段子砸在案板上,带着雪白的骨髓与血色的肉筋,触目惊心,却也格外诱人。
这些骨头与几根牛仔骨一齐投入清水中,大火翻滚,咕嘟咕嘟的声响震得锅沿发抖。血沫迅速翻起,米斯蒂娅小心地一勺勺撇去,像是剔除杂念般仔细。热气升腾,后厨的窗子蒙上一层白雾,灯光被映得朦胧,空气里满是骨香与蒸汽的厚重气息。
锅中重新注入清水,牛骨回锅,拍碎的生姜和粗大的葱段一并投入。八角、香叶、白胡椒像星子一样洒落,随汤水翻腾,逐渐散出幽香。冰冷的牛油切块丢下,瞬间在热汤中化开,奶白色的油花在表面荡漾开来,肉香与乳香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深呼吸。
另一边,铁勺搅动着滚油,干辣椒、灯笼椒、小米辣接连下锅,“哧啦”声中,呛人的辣香直冲鼻腔。花椒随之投入,油面立刻跳起无数小泡,香气锐利如针,带着电麻的劲儿。葱蒜在红油里翻炒着,一勺郫县豆瓣酱被重重舀下,酱色翻卷,红亮的油汁立刻铺满锅底,像是晚霞忽然燃烧。
米斯蒂娅屏住呼吸,将这锅翻腾的料与红油一齐倒入骨汤中。顷刻间,白骨汤被点燃,汤色由浑浊转为赤红,气泡翻涌,仿佛火焰在锅中跳跃。萝卜块、芹菜段、洋葱片接连落下,冰糖顺手丢入,在滚煮中化作若隐若现的一丝回甘,把辛辣与厚重轻轻调和。
最后,她捞起一架兔子盆骨骨架,沉甸甸地压入锅底。肉骨的香气被进一步拉升,汤底愈发浓郁。只是,她始终没有用鸡架。夜雀的天性,让她对翅膀格外敏感。鸡蛋,她能接受;鸡精,她也不在意;唯独羽翼的禽骨,一旦入锅,她便会觉得背脊发凉。于是,她宁可多花力气,也要用兔骨来替代,这算是她小小的坚守与自尊。
半个小时过去,锅内的声音渐渐从急促变得沉稳,像一首厚重的乐章在低声吟唱。热气如雾霭般弥漫,辣椒的火烈与牛骨的醇厚交织,香味扑鼻,却并不浮躁。汤色赤红如烈焰,又带着骨汤的乳白,油花翻腾,光泽流转,仿佛只需舀一勺入口,便能让全身燃起炽热的火焰。
半小时的咕嘟声渐渐沉稳,锅底已经浓烈到极致。米斯蒂娅不紧不慢地撇去浮沫,随即伸长竹勺,小心把锅里翻滚的大块料一件件捞出。香叶、姜块、葱段、残存的辣椒壳,被整齐放在一旁,只留下滚汤中飞舞的细碎椒籽、花椒与油星,像星辰般点缀在火红汤面上。
她将两根牛仔骨和厚重的牛棒骨捞起,汤汁还在表面滴落,红油在骨头沟壑中流淌。骨肉已被熬得酥软,轻轻一撬就散开,香气扑鼻。米斯蒂娅拎起骨棒,动作干净利落,用刀尖沿着骨缝剃松了那层紧紧贴着的肉筋,筋肉之间的油花被火锅汤底染得红润,亮晶晶,似乎还在呼吸。
接着,她拿起铁勺,用力敲开牛骨髓。骨髓半凝不凝,乳白中透着微红,热气蒸腾,油香直冲鼻尖。她迅速将剔下的骨髓与剃松的肉筋摆入陶盘,再添上几块完整的牛仔骨,盘子上已是满满当当的红润肉香。
为了下酒,她特意配上酸萝卜与一小碟泡笋。酸气清脆,翠绿与雪白点缀在红油肉香旁边,既是调和,也是点睛。那盘子端出来时,香气已经像洪水一样漫开。
米斯蒂娅用布巾擦净盘沿,轻轻托着,将它稳稳放在桌上。夜风吹进来,把热气推向角落。
“呼——”一声低沉的吸气,酒香混杂着骨香。饥肠辘辘的萃香早已等候多时,她眼睛一亮,仿佛巨石砸进湖面般,整个人的气息都活了。筷子探下,先夹起一条筋肉,咬开那瞬间,红油与骨香喷涌,她喉结滚动,立刻伸手去抓酒壶。
冰凉的酒液顺喉而下,她咂了下嘴角,哈哈大笑”
屋里顿时弥漫着更浓烈的食欲气息,像是火锅汤还在呼唤:——继续,继续,不醉不归。
米斯蒂娅小心翼翼地将火锅从后厨端出,锅底仍在咕嘟咕嘟地翻腾。红油与乳白的骨汤交织着,热气扑面,带着既刺激又沉厚的香气。河童仿制的石油气炉灶在桌下呼哧呼哧吐着火苗,像是为这席热烈的夜宴添上不竭的心脏。
随后,她把一层层食材托盘搬上桌,木托盘上整齐的堆叠像是夜色中逐渐燃起的欲望之火。肥牛卷薄得能透光,轻轻一抖,就仿佛在空气里卷起肉香的涟漪;牛里脊红若宝石,肌理紧实;牛舌片泛着光泽,肥瘦分明,像在呼唤牙齿去试探它的弹性;后腿肉则被切成厚片,沉稳敦实,仿佛保证了煮再久也不会失去韧性;牛肚与黄喉宛若雪白的涟漪,一旦落入锅中,注定要奏响最爽脆的乐章;而那压轴的雪山和牛,更是让人移不开眼——油花若雪,宛如大理石闪烁在灯下,一看便知只需在锅里轻轻一涮,便能化作浓烈的极致享受。
鱼类则是另一种风味。河豚肉片薄如蝉翼,几乎透明,安静躺在冰盘上,折射出冷光,危险与美味并存;鱼皮卷曲,带着厚重胶质的光泽,仿佛天生就是为汤底准备的;而鱼肚肉厚切带皮,丰腴的油脂像在暗暗许诺,入锅后会迸出层层香滑。
小菜与配角们也绝不简单。薄土豆片清透,煮后能吸满汤汁;白菜脆嫩,卷得雪白;小河虾整齐排列,仿佛在等待锅里那一瞬通体红亮的变化;小瓜与海带提供了清爽的喘息;角落里的鱼子饺静静躺着,像是宴席的隐秘彩蛋——煮熟后吸满红油,一口咬开,内里爆出的细腻温柔,注定让人意外而满足。
萃香刚一看见,眼睛就亮了,鬼角似乎都轻轻颤动了一下。浓烈的酒香被肉香压下,她的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唇角勾起,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
“喔喔喔……!这才叫排场啊!”她咧嘴大笑,眼神火热,鼻翼翕动,贪婪地嗅着热气,甚至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肥牛卷在热气里轻轻抖动,仿佛在勾引她;河豚片冰冷的光泽让她心里发痒;而那一片片雪山和牛,简直让她有冲上去直接夹进嘴里的冲动。
然而,就在她的手快要伸过去的时候,米斯蒂娅忽然挡住,轻描淡写地说道:
“别急,这些只是舞台上的演员,还没到谢幕的时候。我还有一个惊喜给你,不可以偷吃哦,不然惊喜不给你了。”
萃香一愣,“哈”?!”
火锅在眼前翻滚,香气层层叠叠扑过来,她的口水已经在舌下分泌,甚至忍不住咽了两口。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烤,她拼命忍着没动筷子,却忍不住伸手去扇风,好像这样能把香气吹淡。可香气哪会走?只会钻进她的鼻腔里,缠绕在脑海里,变作一幅幅肉片入锅、雪花油脂化开的幻象。
“可恶……米斯蒂娅你这小丫头……吊人胃口的功夫见长啊……”
她嘟囔着,目光死死盯着那盘雪山和牛,笑意和馋意一起堆在脸上,连酒都忘了灌。
米斯蒂娅回到厨房时,火锅的热气仍在咕嘟咕嘟翻滚,但她的神情明显不同于刚才忙碌的热烈。她小心地端出一个小瓷盅,那里面静静躺着她方才切河豚时留下的白子。那是连最挑剔的老饕都会双手捧起的无上珍馐,若是放在外界,几乎要以克计价。
她先将白子用清水细致冲洗,动作轻缓得像在抚摸羽翼;雪白的质感在水中微微摇曳,润泽得宛若冬日初霜。米斯蒂娅随即将其切成适口的小块,每一刀都克制而沉稳,不让丝毫破碎。切好的白子被她轻轻摆入小瓷盅,点上几滴酱油,只作提鲜,然后推入蒸笼,大火炙热,三五分钟,刚刚恰到好处。
当蒸笼揭开,瞬间涌出的白雾里,乳白柔嫩的白子静静躺着,表面浮着晶亮的汁水,仿佛呼吸般颤动。米斯蒂娅没有急着端出,而是干脆地撒上一抹海盐,那轻轻一落,就像为星空点下第一颗星。接着,她挤入几滴新鲜柠檬汁,酸香一触即发,将厚重的奶香衬得灵动而鲜活。就在这时,她拿起一块黑松露,刀刃轻转,刨下薄如蝉翼的片子,缓缓覆盖在雪白的白子之上。黑与白的对比极致而锋利,松露的馥郁香气随着蒸汽一同升腾,带着森林与泥土的潮湿气息,与白子的鲜甜在空气里纠缠。最后,她撒下几许翠绿的海苔碎,点点星光般洒落,仿佛为这无上的珍馐献上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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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5 04: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米斯蒂娅端着托盘回来时,火锅的热气正把屋子蒸得暧昧而热烈。她没有去打断那氤氲的氛围,只是将托盘轻轻放在萃香面前。托盘上,一只小瓷盅里盛着雪白与黑玉交织的料理,旁边是一杯琥珀色的高浓度威士忌晓,酒液微微晃动,泛起光影。
“可以吃了。”米斯蒂娅淡淡地说,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期待。
萃香愣了一下,旋即眼睛一亮,抬手扶着桌子凑近。她不是外界的老饕,却是货真价实的酒鬼与豪爽之人,眼力不差,一眼便认出这是罕见的好东西。她惊喜地挑眉
她灌下一口威士忌,眼角带着微红,眸子闪亮。白子入口时,她先是一愣,随后笑意浮上脸颊,像个突然捡到宝物的孩子。
她抿唇轻轻呼出一口气,忍不住摇头感叹:“……这也太奢侈了吧。米斯蒂娅,你这手艺,放到外界,恐怕连王侯都得为你折腰。”
她仔细端详如白玉一样的白子:“能把这样的东西端给我吃,你是真的把我当哥们啊。”
白子入口,没有丝毫的阻力。温热的外层一触到舌尖便塌陷下去,柔滑得像半融化的奶油,又带着极细的凝胶感,仿佛初雪压弯的枝条,轻盈得让人怀疑它会在齿间蒸发。
轻轻一咬,没有鱼肉的纤维感,只有纯粹均质的绵密。比最顶级的豆腐还要细腻十倍,舌头微微一抹,那股浓稠、带着奶香与海水清鲜的汁液便汹涌而出,瞬间充盈整个口腔。
海盐的晶点偶尔触到舌尖,像细碎的火花,短促而明快,打断了奶香的厚重,让口感更显灵动。紧接着,柠檬的酸意如一道光线切开舌面的浓稠,清新锐利,逼得人情不自禁想立刻再尝一口。最后浮现的是松露的幽香,那深邃的泥土与蘑菇气息缓缓覆上来,与白子的鲜甜叠合,宛如从海洋深处走入幽暗森林的流畅转场。
整体的感受是极尽奢华的柔和——没有骨,没有筋,没有颗粒,只有层层堆叠的软与滑,轻轻一抹便化开。萃香仿佛被一瞬间的空白填满,胸口涌起说不出的满足,手上的筷子几乎没停顿,已经本能地向盅里再伸去。
随后是涮火锅,热腾腾的红锅肆意滚动,锅里翻腾着的红汤,像是被困在铁锅中的岩浆。牛油在高温下翻滚,化作层层涌动的油浪,裹着干辣椒和花椒不断上下翻腾。灯笼椒鼓胀得像燃烧的煤球,干辣椒则在油面上漂浮着,鲜红与暗红交织,宛若火山口里喷溅的火焰碎屑。气泡一串串从锅底爆裂,带着酱料和香料的气息扑鼻而来,辛辣得眼角直发热。
偶尔有一片洋葱或萝卜在锅中翻滚,被滚烫的辣汤吞没,就像岩浆卷走了石块,瞬间染上了通红的色泽。香叶、八角、花椒粒细小如砂石,在红油中若隐若现,随着沸腾而翻腾漂移,仿佛岩浆内部涌动的矿石。
整个火锅底就像一口被唤醒的火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热浪扑面,气息滚烫而沉重。那股子辛辣与浓烈的香气,光是靠近就让喉咙微微发紧,胃里却被勾得直痒痒。
萃香挽起袖子,眼睛亮得像火光,她夹起一片肥牛卷。薄如宣纸的肉片才刚刚放入锅中,立刻被翻腾的辣汤卷走,红油和气泡缠绕着油花舒展,短短几秒,从鲜红褪为乳白。她眼睫轻轻一颤,像是等候猎物般专注,然后“哗啦”一声甩在碗里,蘸上调料,一口闷进嘴中。
那一刻,火辣与鲜香同时爆开。薄片的肉仿佛一团汁水,咬下去没有阻力,只留下“麻、辣、烫、鲜”齐声轰鸣的冲击。她忍不住昂起头,喉结轻轻一滚,牛肉和红油顺着咽喉滑下,胃里立刻燃起一股滚烫的火流。
接着是牛舌。片薄却带筋力,在锅中烫得刚刚好,夹起时还滴着滚油。齿间咬合时发出微妙的脆响,肉汁与花椒的麻电同时迸裂。萃香仰头,咕嘟咕嘟把一口冰啤酒灌下去,酒液与辣意在胸腔里对撞,她忍不住“哈——!”地吐出一口热气,。
牛肚、黄喉下锅时“扑通扑通”翻滚,捞出来晶亮滚烫,嚼在嘴里像竹笋断裂,清脆得震耳,伴随着舌尖的花椒电流,让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萃香手腕一抖,忍不住又是半杯酒下肚。
等到雪山和牛下场,那才是极致的高潮。肉片一入汤,就像雪花融进火焰。捞出来时几乎透明,油脂与辣汤交织。入口轻轻一抿,肉香与红油同时在齿舌间化开,顺着喉咙一路烧下,酥麻灼热,舒爽得让她眼尾泛红。
辣得眼角沁泪,烫得舌头发麻,却偏偏欲罢不能。她把整碟小河虾“哗啦”倒进锅里,辣油溅起星星点点的泡沫。虾在红汤中翻滚着变红,香气浓烈到挑衅一般。几轮翻滚后,河虾再度饱满的飘上来,她随手夹起一只,剥壳后放入口中,虾肉的鲜甜与麻辣交缠,鲜得过分。
随后是菜:白菜卷得娇小,捞出来时闪着红油,米斯蒂娅轻轻吹凉送入口,汁水喷涌,烫得眼眶泛泪,却清甜无比;土豆片吸饱红油,变得半透明,一口下去绵软火辣,像在舌尖炸开的小云团;小瓜与海带,则在烈火里送来一抹清凉。
而最奇妙的,是那几只饺子。她小心夹起一个,刚一咬开,热气伴着红油喷出,里面的鳕鱼籽与汤汁混合,爆出微微的颗粒感。她“嘶——”地吸凉气,却忍不住立刻去夹第二个,眼角泛泪,唇角却止不住弯起。
铜锅沸腾,红雾升腾,酒与辣交织的热气,把夜色都烫得模糊起来。萃香的笑声与酒气混在一起,像是要把整间夜雀食堂都点燃。

点评

小心哦,河豚的白子毒性很恐怖的  发表于 2025-9-5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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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8 23:16:01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就在萃香大快朵颐的时候,米斯蒂娅却三度回到厨房,火锅虽好,吃完却略显油腻和辛辣,若是没有甜点收尾,晚上口中就会略显难受,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食堂老板,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斯蒂娅轻轻把四个熟透的芒果摆上木案,削去金黄的外皮,露出里面饱满柔润的果肉。她将果肉切块放进石杵臼里,杵子一下一下捣下去,芒果的甜香立刻被碾碎,化成浓稠的浆汁。那鲜亮的橙黄在臼中渐渐化开,仿佛一汪小小的金色湖泊。
她小心地将浆液装入细布袋,用石头缓缓压榨,晶莹的汁液渗出,落入碗中,香气扑鼻。 椰奶与白糖倒入芒果汁里,再舀一勺芒果碎肉轻轻拌匀。乳白与金黄交融,形成诱人的琥珀色泽。她将碗盖好,放入冰箱,留待稍后的清凉一刻。
接着处理芋头。紫灰色的芋头切成大块,入锅蒸至软烂,轻轻一戳就化开。她把芋头取出,趁热混入白糖与蜂蜜,再撒入一大勺木薯粉,双手揉捏。蒸汽氤氲间,芋香混合着蜂蜜的甜意扑面而来。面团渐渐成型,柔韧不粘手,表面微微泛光。她将其搓成长条,粗细约莫与手指相仿,然后切成小段,朴素的紫白小方块静静排列。
锅中水滚,芋圆被她轻轻倒入,热水翻腾,芋圆在其中起伏翻转,逐渐膨胀,圆润饱满,表面透出晶亮的光泽。浮起的一刻,正是熟成的信号。她迅速捞出,投入冰水中过凉,收紧口感。
最后的组合,才是高潮。碗中倒入冰镇的芒果椰奶汁,撒入弹滑的芋圆,点缀上切碎的芒果丁与细丝状的西柚。沿着碗缘摆放几片西柚瓣,淡粉与金黄相映成趣。顶端淋上一圈淡奶油,撒下蜂蜜与冰沙碎,晶莹的光泽在灯下折射出细微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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