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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泡芙

[长篇] 离乡夜雀,万界食堂(可能持续更新,主要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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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9 08:2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就在萃香大快朵颐的时候,米斯蒂娅却三度回到厨房,火锅虽好,吃完却略显油腻和辛辣,若是没有甜点收尾,晚上口中就会略显难受,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食堂老板,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斯蒂娅轻轻把四个熟透的芒果摆上木案,削去金黄的外皮,露出里面饱满柔润的果肉。她将果肉切块放进石杵臼里,杵子一下一下捣下去,芒果的甜香立刻被碾碎,化成浓稠的浆汁。那鲜亮的橙黄在臼中渐渐化开,仿佛一汪小小的金色湖泊。
她小心地将浆液装入细布袋,用石头缓缓压榨,晶莹的汁液渗出,落入碗中,香气扑鼻。 椰奶与白糖倒入芒果汁里,再舀一勺芒果碎肉轻轻拌匀。乳白与金黄交融,形成诱人的琥珀色泽。她将碗盖好,放入冰箱,留待稍后的清凉一刻。
接着处理芋头。紫灰色的芋头切成大块,入锅蒸至软烂,轻轻一戳就化开。她把芋头取出,趁热混入白糖与蜂蜜,再撒入一大勺木薯粉,双手揉捏。蒸汽氤氲间,芋香混合着蜂蜜的甜意扑面而来。面团渐渐成型,柔韧不粘手,表面微微泛光。她将其搓成长条,粗细约莫与手指相仿,然后切成小段,朴素的紫白小方块静静排列。
锅中水滚,芋圆被她轻轻倒入,热水翻腾,芋圆在其中起伏翻转,逐渐膨胀,圆润饱满,表面透出晶亮的光泽。浮起的一刻,正是熟成的信号。她迅速捞出,投入冰水中过凉,收紧口感。
最后的组合,才是高潮。碗中倒入冰镇的芒果椰奶汁,撒入弹滑的芋圆,点缀上切碎的芒果丁与细丝状的西柚。沿着碗缘摆放几片西柚瓣,淡粉与金黄相映成趣。顶端淋上一圈淡奶油,撒下蜂蜜与冰沙碎,晶莹的光泽在灯下折射出细微的光点。
米斯蒂娅双手托着那碗晶莹剔透、色彩斑斓的杨枝甘露,走出后厨。甜香扑面,正好衔接萃香嘴里还留着白子的余味。她将甜点轻轻放到桌上,笑着说了句“请慢用”。
接着,她又转身端来一只小巧的青釉碟子,里面规整地摆放着从人间之里买回来的山楂球。酸甜的果香与冰凉的椰奶气息在空气中交织,让人光是闻到就忍不住咽口水。
然而,当她低头准备将碟子放下时,却怔了一下——碟子空空如也,圆滚滚的山楂球一个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压在一叠薄薄的卡片之下。
米斯蒂娅眨了眨眼,差点以为自己眼花。她小心取出纸条,展开一看,:
“这是通行证。你们认为可以来第二次幻想乡的异世界来客,只要持有这个,就能自由出入幻想乡——当然,仅限你附近半径五百米的位置。我们相信你。
顺便一提,山楂球还是你自己做的好吃。
——by 八云紫”
墨迹未干,字迹却端丽潇洒,角落还沾着一点点的糖粉。
米斯蒂娅盯着空空如也的碟子愣住了,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紫大人偷东西的习惯还真是一点没改啊。”
萃香正大口嚼着最后一块白子,听见这话哈哈一笑,接过话茬:“谁让她是那种见啥顺手牵啥的老毛病呢?还批评半吊子魔法使呢,五十步笑百步,别说山楂球了,上次我新买的空的酒坛子都被她神不知鬼不觉搬走了一半!”
米斯蒂娅还想再吐槽一句,忽然眼前一花,一股风声袭来。啪的一声,一把隔着隙间伸出的纸扇精准地敲在她脑袋上。她哎呀一声,捂着头,一回头却只看见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道紫色缝隙慢慢闭合,随之而来的是不怀好意的轻笑声。
“真是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纸条和卡片收好。
等萃香把锅里的火锅底料喝完,她大大咧咧地甩下一袋银币:“不用找了!我先闲着了啊,有事叫我”
话音刚落,她忽地一个猛跃,身影如炮弹般蹿出,轻盈地落在神社的屋檐上。手里还端着那碗晶莹剔透的杨枝甘露,坐下时连汤汁都没洒半滴。
夜风吹来,她晃荡着赤裸的脚丫子,笑得舒畅无比,一勺一勺舀着甜点送入口中。金黄的芒果、晶亮的芋圆、淡粉的西柚在月色下闪着微光,衬得这位鬼族少女仿佛吃到了天下最简单也最幸福的美味。
米斯蒂娅将那张通行证小心收起,藏进怀里,整理一下衣袖,便重新回到摊位前,继续照看生意。夜色渐深,街道上的喧嚣逐渐褪去,来客的笑声、酒气与锅底的热辣香味一并沉入夜风之中。等到最后几桌客人离开,她才轻轻呼了口气,将桌椅一一收起,只留两副,象征性地摆在原处。
“差不多该收摊了。”她擦了擦手,抬眼看着月色。
等最后的客人走远,巷子重新被夜色笼罩时,米斯蒂娅才提着点心篮子,和萃香一同回到神社边。萃香肩上还扛着半坛酒,笑得满脸通红。
很快,几人便聚在神社拜殿的台阶上:米斯蒂娅、阿哞、灵梦、萃香、响子,还有小铃。天子因为性格过于跳脱,被衣玖半推半拽带走了——“省得惹出什么糟心的场面”,这是衣玖离开前的叹息。
剩下的人则随性而坐,没了客人拘谨的氛围,桌上摆的都是边角料做成的小点心,她们坐在石阶旁,摆出几碟边角料——剩下的牛肉碎片被炒成辣丁,油亮的黄瓜片淋上酸梅汁,刚炸好的面衣渣子被调成咸香的佐酒小点。虽然都是收摊时的“边角料”,却因调味得当,意外地合口。灵梦嫌麻烦,直接拎了几坛酒和几壶果汁上来,大家一边倒酒一边拆零食,气氛反倒比摆摊时还要轻快。
骰子“叮叮咚咚”地在木盘上滚动,萃香大笑着举杯,和灵梦互相叫嚷着比拼酒量。小铃和响子则在一旁嚷嚷着指点骰子点数,阿哞偶尔被推着掷一次,便脸红着笑。米斯蒂娅则低低哼着小曲儿,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风吹过,带来一丝夜凉,摇曳的烛火与高悬的月光混合,把众人映得暖意融融。笑声、酒香与骰子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却都带着一种不刻意的松散。
紫留下的纸条被刻意地忽略,没有人去追问,没有人去讨论。外界的来客若真会出现,那他们自然会来;若是不会来,再多的焦急与计算也只会添堵。
这是幻想乡的常识,也是这里居民最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人类可能会抱怨妖怪们“消极”,甚至气恼于她们面对未知时的迟缓和散漫。但在长生种眼里,日子是长到没有边界的,太过用力的筹谋与焦虑只会让自己先行崩溃。
等待,是她们的答案。
被动,是她们的行动。
咸鱼一般慢吞吞的节奏,才是妖怪们最自在的日常。哪怕外头的世界风云骤变,这里依旧能在酒盏与骰声间,将时间熬成一碗温吞的清汤,慢慢饮下。
第?章 缘结幻想乡
与此同时
外界-东京-文京区-飞鹰悦动本部
紫发的较小身影从公司楼下的旋转门里走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夏夜的东京,湿气和灯火一样浓烈,文京区的大街依旧有霓虹闪烁,便利店的玻璃门映出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衬衫皱着,脚步沉重,紫发凌乱,胃里空空如也,明明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些岣嵝的后背,。
疲惫是一种沉甸甸的重量,但奇怪的是,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熬得太久,身体和神经反而兴奋着。她只好慢慢沿着大街走,任由夜风吹拂脸颊。
路过的kty里,同龄人正推杯换盏,放声歌唱,带着酒意的笑声像某种炫耀般溢出来,昭示着青春还未散场。 她忍不住驻足,看了几秒。那是自己高中时代熟悉的场景,可如今却成了一个旁观者。她已经是个社会人了——白领,能凭自己的工资租房子住,工作也是自己喜欢的,偶尔还能在发薪日犒劳自己一顿。这本该是一种优越感:独立、自足、不用依赖谁。但心底仍会泛起酸涩。
老板和同事都算体贴,没人故意为难她,只是任务一件接着一件。她也没办法总把重担推给前辈,毕竟她清楚——想被认可,就得自己硬撑。于是加班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午夜的街头,她抱着双臂走过一排便利店广告牌。手里提着一瓶温热的罐装咖啡,像是深夜唯一的安慰。看着那些欢笑着的背影,她心里轻轻叹息: ——原来,所谓的成长,就是在青春的尽头,用疲惫换来一点点自立的幻觉。
她继续走着。肚子很饿,却提不起什么胃口。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曾经最喜欢的可乐饼,学生时代要攒上一周的钱才舍得买一块,如今却可以顿顿吃——便利店、超市、甚至街角的小摊随手就能买到。但奇怪的是,那份酥脆香热的幸福感早就不见了,像被工作里的灰尘和疲惫磨得无影无踪。
她想找家便利店,随便买个面包垫垫肚子。可脑海里浮现的,不是黄油和牛奶的香气,也不是柔软的口感,而是另一种令人不快的记忆:咬得太急,黏糊糊的面团粘在上颚,怎么都咽不下去。喉咙里卡着一块硬团,自己急得咳嗽,结果被同事笑着打趣“真是笨手笨脚啊”。
她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便利店就在眼前,招牌灯闪闪烁烁,却没有推门进去的欲望。饿意和倦意混在一起,像是某种说不清的虚无感。于是她只能继续慢慢走着,让脚步拖着自己往前。 仿佛这座凌晨的城市,并不是她生活的地方,而只是一个临时寄身的壳。
她的脚步依旧缓慢,像被什么牵着往前。夜风有些潮湿,吹过脸颊,她却没有一点清醒的感觉。
她忽然回想起自己最初的梦想。能和崇拜已久的女前辈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这曾经是她拼命追逐的目标。如今真的实现了:同事很好,老板也体贴,没有传说里那种残酷的末位淘汰制度。她做着自己从小就憧憬的工作——游戏公司的人物设计。纸上的笔触化作荧幕里的角色,世界里有人会因为她的线条、她的色彩而心动,这本应是值得骄傲的事。
然而日子在一种千篇一律的节奏里推着走。会议、修稿、加班、回家,再重复。热情像被反复涂改的色块一样,被慢慢磨淡。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那种曾经最害怕的“大人”——无趣、麻木、只剩下责任感支撑。哪怕是在做游戏,哪怕是在创造角色,她也常常觉得自己不过是机器的一部分。
胃里再次传来空荡的提醒,她饿了。但奇怪的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便利店的三明治?拉面店的夜间套餐?还是街角小摊的烤串?没有一样能让她产生渴望。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间吃点什么。只是身体的本能告诉她饿了,可心里却没有理由去满足。
她抱紧手里的咖啡罐,继续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霓虹灯闪烁着,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夜,她并不孤单。可她却很清楚,那份陪伴不过是城市的幻象。
她走到一条小巷口时停下了脚步。那是一条和刚才经过过无数遍的巷子一模一样的窄道,空荡荡,黑漆漆,看似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就在那一瞬间,她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无声地召唤着她。没有理由,没有根据,像是某种直觉。
她犹豫片刻,伸手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小电击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安心。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至少还有一点自保的手段。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要走进去。只是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进去看看好了。
如果说生活每天都在按部就班地消耗自己,那这样的冲动,或许就是某种微小的挣扎。她甚至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就算出了点事,又会怎么样呢?
于是她抬脚,走进了那条小巷。
空气比大街更潮湿,混杂着混凝土和铁锈的味道。寂静得连鞋跟敲在地面的声音都显得突兀。她拿出手机,点亮手电,白色的光束在墙壁间拖出一块不安的亮斑。影子随之摇晃,像无声的人影在狭窄的巷道里跟随。
可巷子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垃圾桶,斑驳的墙皮,几只受惊的虫子窸窸窣窣地散开。
她一边走,一边感觉到心跳微微加快。并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难得的、久违的兴奋感。
——至少,这一刻,她不再是被工作和加班捆住的社畜,而是一个在深夜里追随直觉的自己,就像高中时期半夜去学校参加试胆大会一样。
走到尽头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巷子的最深处,竟矗立着一座红漆鸟居。木头早已斑驳,红色的漆皮大片剥落,底部还爬满了受潮的黑斑。更奇怪的是,那鸟居的一部分似乎被墙体吞噬了进去,像是硬生生镶嵌在混凝土的缝隙里。
她抬头望去,鸟居之后是一道向上的石阶。石阶狭窄而陡峭,用粗糙的青石块铺就,边角破损不齐。厚厚的青苔攀附其上,仿佛无人问津的遗迹一般。远处被黑暗吞没,完全看不清通向何处。
她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勾起。
——真有意思。
这种在现代东京的缝隙里意外出现的景象,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明天带日富美前辈过来看看好了,她想。那位她一直崇拜的前辈,或许也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
然而,心中的好奇心最终压过了理智。
她抬起脚,轻轻踏上了第一块青石。青苔在鞋底下微微打滑,发出湿润的细响。手电的光束照上去,照亮一段石阶,却在更远的黑暗里迅速被吞没。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上走。
石阶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得让人觉得陌生。
她整个人穿过鸟居的那一瞬间,仿佛浸入了一层薄雾。
一股凉丝丝的水汽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好浓厚的泥土味!潮湿泥土的厚重气息钻进鼻腔,混杂着一种古老的质感,像是无数落叶和枯枝在岁月里一遍又一遍腐烂、重生,最终酝酿出既泥腥又甘润的气息。
她愣了一下,迈上几级台阶,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四周……太安静了。
她停下脚步,左右看去,心脏骤然收紧。
哪里还有那条昏暗的巷子?
石阶两旁,是深幽的树林。树影层层叠叠,像巨大的幕布般遮掩住一切。破旧的石灯笼沿着石阶蜿蜒向上,一盏盏泛着斑驳的白色,里面没有任何助燃物,银白色的磷火却隔空燃烧着,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她抬起头。呼吸猛地停住。
头顶并不是东京夜晚浑浊的天空,而是极其壮丽的星空。繁星密布,铺陈成一面浩瀚无垠的天幕,像是亿万颗宝石镶嵌其上,熠熠生辉。她甚至能看到银河般的光带缓缓流动,那种过于辽阔的景象让人心生战栗。
她骤然想到一个可能,恐惧感瞬间攫住喉咙。猛地回头一看——
背后没有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只有同样广袤无边的森林。石阶蜿蜒探出,直通山脚下,而山脚下,孤零零地矗立着那座破旧的红漆鸟居。
她手心冒出冷汗,脑中只剩下一个词:
——神隐。
她整个人被恐惧压得几乎窒息,双膝一软,蹲在石阶上,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心里涌起最后一丝希望。可结果,却让她的心沉入冰窟——信号栏一格不剩,死一般的空白。
她咬紧嘴唇,迅速点开地图应用。地图在指尖下不断缩放,从街区到东京,从东京到整个日本,再到全世界……然而无论放大还是缩小,眼前的屏幕只是一片虚无。没有道路,没有地标,连一条边界线都不存在。仿佛她所在的地方根本不在世界的数据库里。
“开什么玩笑……”她喃喃着,喉咙发紧,眼眶热热的,泪水几乎要涌出来。后悔如潮水般冲击着她——不该乱走,不该进这条巷子,不该踏进那道鸟居。
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抬手用力擦了擦眼角,屏住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办法了,只能先去找人烟。
她咬咬牙,缓缓站起身来,手心里紧紧攥着袖子里的电击器。冰冷的触感成了唯一能让她镇定的依靠。
她四下眺望,林子里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任何灯光。唯有石阶蜿蜒往上,消失在黑暗的高处。抬头望去,顶端似乎隐约还能看见一个鸟居的轮廓。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
——如果有鸟居,就可能有神社。
——如果有神社,就可能有人烟。
至少,比这座死气沉沉的密林要好。
她深吸一口气,提起脚步,紧张地往上攀爬。石灯笼一个个掠过眼角,像无声注视着她的眼睛。呼吸急促,心跳紊乱,她却只能不停告诉自己:往上,必须往上。
石阶湿滑,鞋底偶尔打滑,她慌乱中加紧握住电击器,仿佛一松手,就会被这片诡异的森林彻底吞没。
她一路攀爬着,石阶在脚下不断延伸。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似乎要冲破胸腔。
就在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山顶突然透出一抹光亮。微弱,却在这片死寂的森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怔住,定睛望去——那里,果然有灯火!
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风声间,隐隐传来少女的嬉笑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语调熟悉,似乎就是日语。那一刻,她的眼眶差点湿润。不是幻觉!这里还有人!
欣喜让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急切地想冲上去。可走到临近山顶的临界处,她猛然停了下来。理智让她拉住自己。陌生的地方,未知的声音,贸然闯进去实在太危险。
她咬了咬唇,干脆趴在地上,双手撑着湿润的石阶,像小时候偷偷看祭典烟火那样,一点一点匍匐上去。鞋底和石阶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屏息,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
终于,她探出头。
眼前是一座山门。和山脚的一样,是一座鸟居,但更完整,漆色虽斑驳,却仍旧庄严。鸟居两侧各有一个石台。左侧伫立着一尊狛犬,石像的獠牙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光,宛如还在守护着什么。右侧的石台却空空如也,仿佛本该有一对,却失落了一半。
她屏住呼吸,慢慢挪到左侧狛犬的后方。石像庞大的身躯为她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她紧紧攥着电击器,额头沁出的汗顺着鬓角滑下。
探头。
探脑。
她小心翼翼,从狛犬肩膀的缝隙间窥探山门后的境内——
那里的灯火摇曳,少女们的笑声更清晰了。
然而,她看到的景象,却让背脊骤然一紧。
她屏住呼吸,顺着石狛犬的阴影,眼睛一寸一寸地往下探。
参道笔直地通向拜殿,青石砖在月光下泛着淡冷的光泽,和山脚的荒败相比,这里整洁得近乎不真实。可那整齐之中又藏着瑕疵:石灯笼一对对排列,有的完好如初,灯罩宛若刚擦拭过;有的却破碎斑驳,裂痕深得像随时会崩塌。她甚至能想象到,夜风掠过时,碎石里会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靠近参道的一侧,矗着一座手水舍。木梁因风雨而失色,颜色像被时光一点点剥蚀成灰褐,檐角垂下的藤蔓半枯半生,在夜色里轻轻摇晃,像是某种低声的手势。池水漆黑,倒映不出星光,只有浮萍隐隐分散,漂浮得像一层无声的眼睛,盯着一切靠近的人。
再往前,拜殿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视野中。它不似山脚那鸟居的破败,而是气派森严,梁柱笔直,仿佛刚刚修葺过,木色与漆痕都透着一股新旧交叠的矛盾感。殿门紧闭,殿内一片漆黑,看不见是否供奉着什么神像,但那份幽暗中,似乎潜伏着比光明更让人心悸的东西。
拜殿前的阶梯上,静静放着一个巨大的赛钱箱。木质粗重,表面的刮痕纵横交错,像是无数只手爪和硬币长年累月留下的痕迹。它无声,却似乎在凝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等待着供奉。
而更诡异的,是它旁边的东西——一台格格不入的现代机器。
金属外壳在星光下微微反光,造型像是游戏厅里的节奏机,但外观却完全陌生,既不属于任何已知型号,也不属于这里的时代。屏幕漆黑,按键静默,但从它的缝隙里透出极微弱的光,像心脏在无声跳动。
她的目光忽然被拜殿前的另一抹亮光牵引过去。
在那台诡异的节拍机旁边,地上赫然停着一辆巨大的餐车。那并不是寻常的街头小摊,而是宛如一座移动的小房子,金属外壳厚重,边角圆润,车窗里透出微微的灯光,像是随时有人会推开车门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温暖、诱人,甚至还带着一点刚炒过洋葱与酱汁的甜香——那种在深夜饿极了时,能让人瞬间泪目的熟悉气息。
可是,她的胃在翻滚,而不是咕咕叫。
因为里面空无一人。
没有锅碗的叮当声,没有人说话,没有脚步。灯是亮的,味道是真实的,却偏偏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她几乎要哽咽出声,却猛然意识到,真正让她心头发寒的并不是那辆餐车。
在拜殿的台阶上,整齐地坐着几个少女。
坐在最边缘的,是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幼女,华丽的和服层层叠叠,衬得她越发诡异。她正咕嘟咕嘟地仰头饮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香气浓烈到隔着几十米都能闻到那股醇厚的酒味。可怕的是,她头顶两侧生着两条修长的巨角,棕黄光亮,比她的头还要庞大。那对角漂亮得不可思议,却让人从骨子里发凉。她的手脚上都拷着古老的金属手枷,粗如小腿的铁链垂落地面,却像是没有重量般,她举手投足轻快自然——毫无疑问,那是传说里的「鬼」。
在她身边,一个穿着围裙的棕发少女正津津有味地嚼着饭团,饭团却是诡异的棕色,还散发着肉香。少女头顶竖着一对折耳,尾巴在身后毛茸茸地摇动,正兴奋地笑着。她对面,背后长着一对紫色鸟翅的紫发少女,身着繁复的洛丽塔服饰,正和她低声交谈。
而最中央慵懒斜躺着的,是一个黑发的巫女少女。她有些消瘦,看上去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剪裁得过于张扬,露出腋下的肌肤。她一边卡嚓卡嚓啃着仙贝,一边用手托着下颚,头顶的大红蝴蝶结在夜风里微微颤动。她看起来像是人类,但眼神冷淡空洞,反倒比鬼更让人心里发寒。
紧挨着她跪坐着的,是个青色卷发的少女,青色旗袍勾勒出纤瘦的身形,头顶竖着三只圆润的小角,像佛像上的发髻。她左手无意识地握拳,蜷缩着举在胸口,右手支撑在大腿,神情专注,仿佛随时准备起身。
最边上,还有一个橘发少女。她发间系着叮当作响的小铃铛,面容清秀,衣服配色很奇怪,看上去就像路边的防撞桶一样,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很可爱的小女孩,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谲。
她视线一点点掠过那群“少女”,心口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空气里仍然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酒香,可在这些身影面前,那股香气却宛如腐败气息般让人反胃。她盯着她们的动作——举杯、咀嚼、交谈、呼吸,全都自然流畅,甚至带着人类少女应有的稚气与娇憨。可正是这种过分自然,加上她们外表那些明显与人类的区别之物,才像是某种极度精巧的模仿。
就好像……她们是“人类”的外壳,里面却空空荡荡。
“嘀——”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整个人差点尖叫出声,心脏骤然收缩,连忙用手掌死死捂住屏幕。可是,屏幕居然亮了起来。
信号栏依旧空白,可下方,却自动弹出了一条陌生的通知。
【欢迎来到——“夜雀食堂”。】
她瞳孔骤缩,呼吸彻底乱了。
那群“少女”好像听到了什么,动作在同一瞬间缓缓停下。
鬼角的幼女放下葫芦,巫女少女咬碎半片仙贝,青发角女的拳头紧了紧。她们全都齐刷刷转过头来,朝狛犬的方向望来。
笑容不变,姿态不变,甚至嘴角的食物渣滓还在,可那双双眼睛,却像在夜里骤然点亮的鬼火,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狛犬的阴影,顷刻间,变得浅薄如纸。
——她被发现了。
鸟翼的紫发少女最先动了。她慢慢站起身来,羽翼轻轻抖落,夜风带起少女幽香的气息。她的声音清脆:
「啊……是客人吗?」
那一瞬间,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句,可在她的耳中,却像是夜半鬼屋里传来的招魂声。
逃。一定要逃。
可双腿却软得像踩在泥沼里一样。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起身,慢慢从石狛犬后走出来,努力扯起一个笑容,低声打了个招呼。声音颤抖得自己都能听见。
兽耳的棕发少女最先迎了上来。她脸上挂着单纯的笑意,却不容拒绝地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向餐车前。那股带着肉香的气息近得几乎要钻进鼻腔,本该馋人的味道,加上她那抖动的兽耳和探出嘴的獠牙,让她胃里翻腾,险些作呕。
巨大的餐车外,只摆着一对小巧的桌椅。位置狭窄,像是特意空出来等她的。她被轻轻按坐下,椅子吱呀一声,封住了退路。
远处的少女们动作不大,却悄悄挪近了一点,身子向前倾,眼神齐齐落在她身上,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窃语声。像猎人看着自己捕获的生灵,耐心而愉快。
鸟翼少女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过分温柔的微笑。接着,她转身推开餐车后门,径直走进了灯光暧昧的后厨。
——啪嗒。
那一声极轻的门闩落下,像是隔绝了退路的暗示。
紧接着,后厨中传来奇怪的声响:金属碰撞、液体沸腾、还有刀刃切割的节奏,却偏偏没有半点油烟。声音清晰得过分,像是直接在她耳骨里震动。
「今天的特餐……正好啊。」
巫女少女一边咔嚓咔嚓咬仙贝,一边懒洋洋开口。语气就像是在说天气。
兽耳少女坐在她身旁,笑眯眯地盯着她,尾巴轻轻拍打椅脚,发出节奏感极强的“咚、咚”声。
她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攥着膝盖,指尖冰凉。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压不住心底的恐惧,却又拼命装作若无其事。她努力维持着嘴角那点僵硬的笑容,可呼吸已经乱得不像样,喉咙一紧一松,几乎要哽住。
叮——铃声轻轻一响。
那个橘发、头发间系着小铃铛的少女走了过来,动作轻快得像只猫。她在她身边蹲下,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铃铛在夜风里摇晃,细碎的声响直往耳膜里钻。
她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却又实实在在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注视,像锋利的针扎在后颈。目光无处可逃,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异动,就会被生生戳穿。
——咚。
油锅里似乎落下了什么,传来滚烫的炸物声。紧接着,“哒哒哒”的刀锋节奏敲击着砧板,清晰得过分。每一声都像是在切割她的神经。
她的喉咙被死死攥住般,猛地咽了口唾沫。
香味随即扑鼻而来——炸物的酥脆,汤汁的鲜甜,混着热油的香气,温柔却残忍地钻进她的鼻腔。她胃里空空,本该被恐惧填满的身体却背叛般发出抗议,“咕噜噜”一声在死寂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猛地绷紧身体,羞耻与恐惧一起涌上来,脸颊发烫,眼眶却湿润。那种香味让她几乎要流出口水,可她心里却疯狂尖叫:不要吃,不要碰,不要去想!
橘发少女歪了歪头,铃铛轻轻作响,像是在笑,她不知道,她不敢去看。
她双手紧紧攥在膝盖上,指尖几乎掐白,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明明心底被恐惧攥得死死的,却仍旧硬撑着背脊,装作若无其事。额头上的铃铛随着她轻轻抖动,发出细碎的清脆声。
“你是哪里的人啊?是外面来的吗?”
那个蹲在地上的少女问她
她下意识地侧开头,不敢与那双明亮的眼睛对视,可那灼热的注视感却像针一样扎在后颈,挥之不去。耳边传来咕嘟咕嘟的沸水声。她喉咙微微滚动,吞下干涩的唾液。空气中飘荡的香气直往鼻腔里钻,让她本就紧绷的胃口不由自主地咕咕作响。
“我叫本居小铃哦,”少女眯起眼睛笑道,“是人间之里的书店老板,也算是个役使妖魔书的魔书使。最近在这个食堂打点小工。”
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手轻轻一拍额头,笑得更甜了:“啊,对了,你是外面来的人,肯定不清楚吧。人间之里,是幻想乡里为数不多的人类聚落。”
“那、那这里……是哪里?”
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
片刻沉默后,四周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哄然大笑起来。笑声骤然炸开,刺得她心口一紧,呼吸加速,眼神更慌乱了。
小铃捂着嘴笑弯了腰,却还是好心解释:“这里啊,就是幻想乡。类似陶渊明先生笔下的桃源乡。”
她还没缓过神,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酒气与热气混杂的气息扑面而至,那只方才在屋顶上吃杨枝甘露的鬼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双手撑在桌上,俯身盯着她。那双瞳孔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带着笑意缓缓开口:
“这里是妖怪和神灵的居所哦……”
她的嘴角轻轻翘起,吐出带酒气的热息,舌尖舔了舔嘴唇,露出玩味的神情,“你的畏惧,真是甜美啊。”
她身体一僵,吓得猛地打了个哆嗦,牙关都差点磕在一起。
她的呼吸紊乱,胸口像被铁圈勒住一般。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恐惧。冰冷的汗顺着鬓角滑下,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声音颤抖地溢出,化为一声短促的悲鸣。
然而,下一刻传入耳中的,却并非鬼女扑咬的声响。
“哎哟!”
那是……那只鬼女的惨叫?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那个红白相间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鬼女身侧,手中御币轻轻地、不轻不重地敲在伊吹萃香的脑袋上。
“喂,萃香,不要吓到人家了啦。”
红白巫女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责骂一只偷喝酒的猫。
“暴政!坏!”那个被称为萃香的鬼少女一脸委屈,揉着脑袋,咕哝着退到一旁。
巫女这才转过身,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顺势又扫了眼她身侧放着的钱包。嘴角微微一挑,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啊,是制退妖怪的巫女。”她用御币指了指自己,声音平静得近乎理所当然,“这里是我的神社——博丽神社,我叫博丽灵梦。”
话音刚落,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神色一本正经:“香油钱,拿来。不然——我就让鬼咬你哦。”
她整个人呆愣住了,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恐惧还没消散,却被这一幕生生打断。对面红白巫女眼里的狡黠与无节操,简直比鬼女舔嘴唇还要让人心慌。
她手指僵硬地伸进钱包,抖抖索索地抽出一张一千元的钞票,战战兢兢地递了过去。
“哦呀。”
灵梦眼睛一亮,笑吟吟地接了过来,然后即为迅速的甩进赛钱箱里,幸福的蹭了蹭。随即,她拍了拍胸脯,神情笃定。
“好了,不用担心了。整个幻想乡,有我罩着你。”
她的话语笃定,却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轻松,好像真能让人稍微安心一些。
少女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为什么‘制退妖怪的巫女’,却和……”
灵梦一愣,随即长叹一声,一副习惯了这种质疑的样子。她转过身,指着周围一个个古怪的身影,开始逐一介绍。
“青色和服的那个,是阿哞——石狛犬成精,现在是神社的守护神。”
“角戴在头上的,那是伊吹萃香。虽然她本身凶名在外,但是别怕,她已经不吃人了,现在寄居在神社。”
“那个有尾巴和兽耳的,是幽谷响子,山彦妖怪,平时在寺院修行。现在嘛,在这家食堂做服务员。”
“至于那边厨房里炸东西的,是夜雀妖怪和食之妖怪,名字叫米斯蒂娅——是这个叫做‘夜雀食堂’的居酒屋的老板。虽然她们多少闹过乱子,但总体来说,都是幻想乡里比较守规矩的一群。”
少女听得呆呆的,恐惧与困惑交织,心跳却渐渐不再那么急促。
灵梦双手抱胸,语气平淡:“你,是被神隐进来的。不过放心吧,这里很安全。至少,在夜雀食堂,没有人会闹事的。如果你以后想再来一次,可以直接去找老板娘要一张通行证。”
少女眼神微微颤动,低声问:“那……难道……我还能回去吗?”
灵梦半眯起眼睛:“吃完饭,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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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13 02:12:24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原本紧绷到发抖的身体,渐渐松了下来,当然,只有一点点。
或许……只是自己太敏感了。毕竟,从小到大听的那些神话、童话里,妖怪总是被描绘成难以理解的怪物。可眼前这些人——虽然模样怪异,角、翅膀、尾巴一应俱全,却说笑拌嘴的样子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人”。
灵梦伸了个懒腰,眼神懒散,语气却理所当然。
“你啊,不用那副快要被吃掉的脸。”
她敲了敲桌沿,随意地将御币放到一边,“把这里,当成一个异世界的食堂就行。夜雀食堂。”
“……异世界的,食堂?”
她忍不住低声重复,声音带着颤抖。
“嗯,下次要是还有机会来这里的话,地点可能会换掉,客人也可能完全不一样。”
灵梦说得很随“不过有一点不会变——你一定会出现在食堂附近。”
她咽了口唾沫,看着这个坐在一边抖腿的露腋巫女
“不过啊——”灵梦语调一转,慢悠悠地笑起来,“离开食堂太远,可是会被妖怪吃掉的哦。”
“——诶?!”
她猛地瞪大眼睛,心头骤然一紧,胃里一阵翻腾,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果然,妖怪还是……会吃人的?
灵梦见状,反而轻快地哼了一声:“别露出那副表情嘛。我又没说真的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拿起桌上的茶盏晃了晃,语气懒散,“毕竟啊,这家店的老板和常客,可不是一般的家伙。后台也硬得很。所以啊,没有多少妖怪敢在夜雀食堂的附近乱来。还没有到达可以克服本能阶段的低级妖怪不吃人的话,是会死的,有一些强大的妖怪也不想因为可以不吃,就停下对人类的猎食,人类吃牛羊,妖怪吃人类,人类的强者制退妖怪或是被妖怪吃掉,本来就理所当然的,不过,大部分妖怪对吃人类强者并没有那么热衷就是了”
“那、那就是说……”她小心翼翼地确认,声音细得几乎要被夜风吞掉,“只要、只要我待在食堂这里,就……没事吗?”
灵梦啪地一声拍了下桌面,吧紫发少女吓了一跳。
“对啊。你别自己乱跑,就能一直好好活着。安心等着吃饭吧。你能吃老板娘做的菜真是有口福了,天照大神都喜欢她做的料理呢”
那副面无表情的慵懒,没有丝毫紧张,好像这种危险的规则,早就是稀松平常的日常。
正聊着,她忽然闻到一阵浓烈的香气。
那是厚重的骨汤味,混杂着炸蒜的焦香,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她的胃抓紧拧成一团。
“啊——”灵梦闻见后,眉梢一挑,嘴角轻轻弯起,“你可真有口福啊。”
“诶……?”她愣愣地抬头。
灵梦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懒洋洋地开口:“那可是夜雀食堂的老味道了。以前老板还没现在这么强的时候,店面就是个小推车。那时候不管风雨,每天都要做这一道。因为啊,这种菜,老少皆宜,还能赚上一笔。只是当年老板穷得很,舍不得放太多佐料。”
灵梦说着,目光稍稍飘远,像是在忆旧,语气却仍旧吊儿郎当:“后来啊,老板娘也算是混出名堂了。小木屋变成大庄园,食材、调料想放多少放多少。偏偏这道菜,就没天天做了。算是‘夜雀食堂的曾经的招牌菜’吧。”
“……招牌菜。”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喉咙里泛出一阵干涩。那股香味实在太浓烈了,熬得久到骨髓里的浓汤、油脂和蒜香交织,就算是绝食一整天的饥饿,也会被一下子勾到崩溃边缘,刚刚因为恐惧而藏起来的饥饿再一次复现出来,还没有见到食物,只是闻到味道,她居然久违的对接下来的食物有了期待。
灵梦轻笑:“想想以前啊,每次老板娘推着小摊来神社摆摊,我也都会点上这一份。虽然有些小贵但是有肉、实在,还能吃得饱。嗯……那真是个好时候呢。”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哼唱。旋律奇妙,却透着轻快,像是夜风里摇曳的光。
她忍不住歪了歪头,小声问:“那位老板娘……米斯蒂娅,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兽耳少女“啪嗒啪嗒”地摇着尾巴,笑眯眯地接上了话:“啊,你说米斯琪啊?她是夜雀妖怪。最初就是个谁都打不过的小角色,在妖怪圈子里谁都看不起的草根妖怪。”
“响子——”灵梦半睁着眼打断了一声,却没真去阻止。
“嘿嘿,不过她可厉害了!”响子竖起耳朵,滔滔不绝:“喜欢唱歌和做饭,梦想是当一个职业的重金属摇滚乐团吉他主唱!她的歌声能让人眼盲哦,但她从来都压制住能力,绝不麻烦别人。就连自己的食人冲动,也一直压下来不碰人类。她的乐团是鸟兽伎乐,顺便一提,我是里面的贝斯手来着,最初她做夜雀食堂赚钱还是为了给我还债呢,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她做夜雀食堂”
少女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厨房的灯火,那股歌声依旧在轻轻流淌。
响子笑容灿烂:“对所有种族一视同仁,超级值得信赖的大好人,嗯……有点贪财,偶尔腹黑,平时还傻乎乎的。不过,她真的很善良,有责任心,也很温柔。”
说着说着,她忽然猛地一顿,脸红扑扑地:“一点点讨厌的就是她好像没有意识到,她和很多女孩子有暧……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
灵梦抬起眼皮,像看笨蛋一样瞥了她一眼,接着转向少女,淡淡地补了一句:“是个有点麻烦的家伙。不过嘛……还算省心。毕竟香油钱交得够多,而且很给面子。”
歌声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更响亮了,像是顺着空气振动,把那份饥饿与心绪都勾引得更急切。她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帘子被慢慢拉开,伴随着轻巧的“咔哒”声,一个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的大碗,被稳稳地放在了桌上。碗口宽阔得几乎有些夸张,碗上还倒扣着一只瓷盘,遮住了里面的真面目。
紧随其后,砰的一声——一大杯啤酒也落了桌,琥珀色的酒液里气泡翻涌,泡沫洁白,沿着玻璃杯的边缘溢出几滴,光是看着就有种透心凉的畅快。
“呃……这个,要怎么付账?” 她有些不安地问。
米斯蒂娅正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薄汗,嘴角挂着一个轻快的微笑:“不需要哦。这是给有缘人的食物。现在的夜雀食堂,不缺客人,也不缺食材。”
她愣了愣,心口莫名一热。像是有种被特意眷顾的幸运。
伸手揭开那只盘子,下一瞬间,香气猛然炸开,仿佛重锤一般扑进鼻腔。
——豚骨拉面。
这是一碗分量几乎夸张的豚骨拉面。碗口宽大,刚端上桌就热气腾腾,浓烈的蒜香与豚骨汤的厚重气息扑鼻而来,几乎让人鼻腔瞬间发热。
乳白色的汤底浓稠醇厚,微微泛着油光,表面撒下的芝麻和葱花被蒸汽带动,漂浮着诱人的香气。
面条是典型的日式板式细面,略带硬度,沉在汤里若隐若现,仿佛正等待牙齿去切断它的弹劲。
汤面上,整整一大叠叉烧肉覆盖其上,几乎完全看不见下面的面。每片叉烧都切得大方厚实,油脂与瘦肉交错,表面微微焦香,肉香在蒜香和汤气里被放大到极致。
叉烧旁边,是粉白相间的鱼板,红边圈出可爱的漩涡图案;还有几块酥脆的天妇罗,半浸在汤里,外皮吸满汤汁,香脆与浓厚交织。两片海苔直立在碗沿,像旗帜般撑起了气势。 一枚金黄的溏心蛋切半后放在正中央,流心的蛋黄微微颤动,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豆芽和高丽菜成对成双地堆在一侧,脆嫩爽口的气息与油腻形成平衡。葱花细细地洒在上面,翠绿点缀,清新中和了汤底的厚重。几颗玉米粒静静埋在其中,还有一些配料隐藏在拉面里面,给人一直寻宝的惊喜。
这是一碗不容轻视的拉面——分量豪迈,香气霸道,汤底如同浓缩的豚骨精华,一勺下去便能看见其醇厚的粘度。整碗料理就是一首热烈的交响曲,油香、蒜香、骨香、菜香层层叠叠,几乎要从碗里溢出。
第一口自然是汤。瓷勺舀起一口乳白浓厚的汤底,靠近嘴唇,蒜香与骨香扑面而来。入口的瞬间,醇香浓郁,舌尖被浓烈的油脂包裹,随即胡椒的辛香轻轻点亮味蕾,尾端又带着一丝酱香的深沉。厚重却不滞腻,仿佛在沙海中舀出第一捧泉水,滚烫而鲜美。
随后是面。略硬的日式细面在齿间被切断,带着微微的筋道。它随着热汤的浸润逐渐变软,却始终保持着最恰到好处的弹性——即便到最后一口,依然不会失去口感。这种“慢慢变好吃”的体验,让人不自觉加快了吃的速度。蒜香在这里展现了真正的灵魂,辛辣的锐意削掉了油脂的厚重,使得每一口都层次分明。明明知道明天还要上班,按理不该在深夜吃这样一碗“罪恶料理”,但一旦筷子伸下去,所有的理智都被蒜香击碎。
叉烧是另一种享受。厚实的切片浸满了汤汁,脂肪与瘦肉之间的平衡堪称完美,一口咬下去,肉香与蒜香、汤底的骨香融在一起,齿间留下黏糯的余韵。溏心蛋更是点睛之笔,表面裹着极薄的膜,轻轻一舔,流心的蛋黄便化开,温润的甘香笼罩味蕾,却又不至于滴落弄脏汤底——恰到好处的奢侈。
配菜的存在像是乐队里的清音。爽脆的豆芽和高丽菜带来清爽的间隙,酸辣的调和更让人食欲大开。浸满汤汁的天妇罗则是惊喜——湿漉漉却依然保持一丝脆感,虾仁的清甜在油炸外衣与汤底的鲜咸中奏出“三重奏”,让人欲罢不能。
然而真正的秘密,藏在汤底。浑浊的汤汁像一片等待探索的沙海,总能从其中捞出意想不到的宝物。鹌鹑蛋小巧圆润,咬开是温润的香;牛腩则比叉烧更黏口,油脂纤维在齿间轻轻拉扯,令人欲仙欲醉。
猪油渣是这碗拉面的“炸弹”。看似不起眼,入口却酥脆得恰到好处,随后迅速被汤汁浸润,带来油香与骨香的双重爆炸。炸竹轮则带来另一种奇妙的对比——弹牙的口感,与豚骨汤的浓厚相映成趣。鱼肉的鲜味从竹轮中缓缓渗出,与猪骨的醇厚交融,仿佛山与水的交织,油脂与鲜美在口腔里融汇成无法言喻的和谐。
这一碗,毫不夸张,就是“碳水与油脂的双重炸弹”,却也是味蕾的盛大庆典。罪恶,满足,沉醉——在滚烫的热气中,一切都被浓缩成了美味的必然。
“太好吃了……”她几乎是在低声哽咽。
溏心蛋的蛋黄缓缓流出,温润的甘香安抚了所有因恐惧而紧绷的神经;爽脆的豆芽与高丽菜带来短暂的清凉,让她重新呼吸到夜风的气息;而浸满汤汁的天妇罗,则在油与汤的缠绕里奏出意外的甜美。
她一边吃,一边觉得心底的恐惧正在被某种奇妙的力量稀释。明明才刚才还因为“妖怪”这个词僵硬到无法动弹,如今却只想在这浓烈的蒜香里沉沦。
——这碗拉面,比任何护符都要可靠。
啤酒下肚,冰凉直冲胃底,苦味和气泡冲刷过喉咙,像是在热气腾腾的拉面馆里开了一扇通风口,瞬间把汗意逼出更多。叉烧和啤酒的搭配,肥腴与清苦互相抵消,留下的只有酥软的肉香和畅快的喉音。筷子又夹起一撮面条,汤汁裹在面上,顺势吸入口中,热气翻滚,舌尖发麻,额头和后背的汗水像是回应这碗面一般汹涌而出。
米斯蒂娅轻轻放下一小碟红姜丝与过水莲白,色泽分明,像是为这碗浓烈的豚骨拉面点缀的一笔清风。红姜丝酸脆而锐利,像是一把刀,劈开了汤底的浓厚;莲白则清甜爽口,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把味觉从炽热的战场拉回到温润的乡野。
忽然间,记忆里浮现出小时候和父亲并肩坐在简陋小馆的画面:木桌,冒着热气的汤碗,父亲把碟子里的红姜丝推过来,笑着说“吃点这个,不腻。”那一瞬间,心口一紧,鼻尖发酸,眼里闪过一点不合时宜的感动。
把红姜丝拌进面里,酸与辣让汤底的厚重更显得圆润。再夹一口莲白,汤的咸度像是被削去了一层,变得正好可以大口饮下。再抬碗喝汤,滚烫却不再过分,咸鲜与清爽在舌尖并行,像是从狂烈奔腾的河流,流入了一片清明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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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15 06:50: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碗拉面,比任何护符都要可靠。
啤酒下肚,冰凉直冲胃底,苦味和气泡冲刷过喉咙,像是在热气腾腾的拉面馆里开了一扇通风口,瞬间把汗意逼出更多。叉烧和啤酒的搭配,肥腴与清苦互相抵消,留下的只有酥软的肉香和畅快的喉音。筷子又夹起一撮面条,汤汁裹在面上,顺势吸入口中,热气翻滚,舌尖发麻,额头和后背的汗水像是回应这碗面一般汹涌而出。
米斯蒂娅轻轻放下一小碟红姜丝与过水莲白,色泽分明,像是为这碗浓烈的豚骨拉面点缀的一笔清风。红姜丝酸脆而锐利,像是一把刀,劈开了汤底的浓厚;莲白则清甜爽口,带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把味觉从炽热的战场拉回到温润的乡野。
忽然间,记忆里浮现出小时候和父亲并肩坐在简陋小馆的画面:木桌,冒着热气的汤碗,父亲把碟子里的红姜丝推过来,笑着说“吃点这个,这是第二道哦,不腻。”那一瞬间,心口一紧,鼻尖发酸,眼里闪过一点不合时宜的感动。
把红姜丝拌进面里,酸与辣让汤底的厚重更显得圆润。再夹一口莲白,汤的咸度像是被削去了一层,变得正好可以大口饮下。再抬碗喝汤,滚烫却不再过分,咸鲜与清爽在舌尖并行,像是从狂烈奔腾的河流,流入了一片清明的湖泊。
最后,她双手捧起那只宽口的大碗,把剩下的汤汁一饮而尽。


滚烫的热气模糊了眼睛,也模糊了遗憾。
此刻,她只是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仿佛世界的残酷,与深夜的温柔,都在这一碗里得到了短暂的平衡。
「呼——!太好吃了……!」
青叶把空空的拉面碗轻轻放下,双手合十,「ごちそうさまでした!」
热气氤氲,她的眼睛里还闪着泪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救赎。
「嘿嘿,怎么样?米斯琪做的拉面可是一绝吧?」
幽谷响子竖着耳朵,尾巴拍打着椅背,笑眯眯地凑过来。
「真是的……你那咕噜噜的肚子叫声,我在厨房都听见了啦。」
米斯蒂娅从餐车里探出身来,双颊染着薄红,手里还拿着刚擦过汗的毛巾,嘴角却是忍不住的笑意。
「不、不好意思……」
青叶的脸一下子通红,急忙低头,「但是、但是真的超级好吃!味道浓厚却不腻,每一口都让人感觉到幸福感在心里炸开……还有那叉烧,厚度简直像是职场上的重压,却在嘴里一下子就融化掉了!」
「把叉烧比作重压是什么奇怪的感想啊!」
灵梦一边咔嚓咔嚓啃着仙贝,一边吐槽,「不过,看样子你是彻底被收买了呢。」
「嗯……嗯嗯!」
青叶连连点头,整个人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底的枷锁。
——安稳的氛围,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围绕在这张小桌子上。
「话说回来。」
米斯蒂娅在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紫色的翅膀微微收拢,「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
青叶愣了一下,像是刚想起什么,赶紧直起身:「啊,对不起!我叫……凉风青叶,是东京一家游戏公司的角色设计师!」
「游戏公司?」
「角色设计师?」
几个人的脑袋齐刷刷歪到一边。
「是……就是那种……呃,用电脑画画,把角色做进游戏里……」青叶努力解释。
「……电脑?」
灵梦挑了挑眉,「那是什么的名字?」
「欸,不是啦!是机器,是能计算、画图、写文档的便利东西!」
「唔……其实差不多啦!」
青叶苦笑,连忙摆手,「不过我们只是靠‘程序’让画出来的角色动起来,不是真的会动啦!」
「程序?」
「……又一个新工具的名字?」
众人又歪头。
「不、不不不!不是妖怪!就是一堆很复杂的符号、咒文……写好了以后,就能让机器照着做事!」
「啊……那不就是和妖怪契约的‘式神’一样吗?」
萃香若有所思,轻轻敲了敲桌子,「只不过,你们不是和妖怪缔约,而是和铁块、齿轮缔约……」
「……你们外界人类的嗜好,还真是奇怪呢。」
灵梦咔哒一声敲掉仙贝的碎屑,叹了口气。
「那个,电脑的话,如果是一个大玻璃板子会有图像的,下面还有像展开的竹轮一样的小板子的机器的话,永远亭的公主殿下好像是有的。」米斯蒂娅插嘴掉
「……那是电脑哦,下次去打秋风的时候看看去。」灵梦含糊不清的嚼着仙贝。

青叶听得一阵手忙脚乱,却忍不住笑出来。
那种莫名其妙的认知差异、带着点滑稽的错位感,让深夜的空气忽然轻快了许多。
「总之……」米斯蒂娅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紫色的羽翼微微颤动,「欢迎来到夜雀食堂,凉风小姐。以后啊,你或许还会再被神隐进来。到时候——就请继续留下你的因缘和胃口吧。」她从怀里掏出通行证,递给青叶
卡面在灯火下微微闪光,上面绘着一只夜雀的剪影。卡面在灯火下微微闪光,上面绘着一只夜雀的剪影。
「……嗯!」
青叶双手接过门禁卡,眼神认真无比,「如果还能再吃到今天这一碗……我、我一定还会再来的!」卡面在灯火下微微闪光,上面绘着一只夜雀的剪影。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里带着久违的放松。
几人笑着对视一眼
几人愣了一瞬,随即相视一笑。
响子兴奋地拍了拍尾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那你可真有口福!老板娘的手艺啊,这碗拉面还只是开胃小菜呢!」
「哎呀别说得好像我还藏着一百种杀手锏一样啦!」
米斯蒂娅红着脸摆摆手,却还是止不住笑意。
「不过……」灵梦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目光掠过逐渐泛白的天空,「天快亮了吧?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吗?」
青叶一愣,下意识掏出手机一看。
果然,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凌晨五点四十五分。
「糟了!今天虽然只上半天班,可、可是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
她急得差点蹦起来。
「急什么嘛。」
灵梦打了个哈欠,抖了抖御币,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吊儿郎当,「回去的方法很简单啦。你不是进过那辆餐车吗?再进去一次,关上门,再从里面打开,就能回到你来的地方了。」
「诶……这样吗?」
青叶一脸难以置信,怀疑地看了看餐车。
「就是这样。」
灵梦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放心吧,幻想乡出品,童叟无欺。」
「你这句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米斯蒂娅在旁边忍不住吐槽,翅膀轻轻一颤。
「哈哈哈!」萃香笑得直拍桌子,「看上去很疲惫的人类小姐,下次记得再来哦!」
「嗯、嗯!」
青叶重重点头,脚步却忍不住有些踉跄。
她走到餐车门口,深吸一口气,像鼓起勇气跳进泳池的孩子那样,伸手推开了门。
车内,依旧是温暖的光与淡淡的蒜香。
她小心翼翼地跨进去,关上门。
——啪嗒。
片刻静寂。
当她再度拉开车门时,扑面而来的不再是古老神社的夜风,而是便利店门口的冷气和城市清晨的喧嚣。
街道上,送牛奶的卡车正驶过,报纸投递员打着哈欠骑着单车。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张夜雀食堂的通行证。
鼻尖,仿佛依旧残留着那碗豚骨拉面的蒜香。
青叶忍不住弯起嘴角。
「……等有时间,再来吧。」



清晨的阳光从树叶间洒落,一点一点洒落在树屋的木板地上。米斯蒂娅翻了个身,羽翼在床边微微抖动,带起几片灰白的羽毛。木窗半掩着,清晨的风从缝隙间吹进来,带着露水和树脂的香气。
「……嗯,早上了啊。」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因为睡眠而有些乱翘,紫色羽翼也没收拢整齐。伸了个懒腰时,木板吱呀作响,她打了个哈欠,望向一旁的木桌。
桌上摊着一本小小的笔记本,边缘有些卷起。那是她昨天晚上写到很晚才合上的。
米斯蒂娅小心地翻开,指尖抚过纸页,一行行稚拙的字迹立刻映入眼帘:
「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像是红色的高汤,却更浓稠。比番茄汁更甜,但是酸味也很浓,」
「味精……白色或透明小颗粒,据说能让清汤也变得甘甜?还有一种荞麦面的味道。」
「味醂……酒,可是甜的,更加粘稠,用来让鱼不再腥。」
「美乃滋……白色的酱汁,有些咸,有点酸,味道柔滑。」
「照烧酱……咸中带甜,棕色酱汁,像酱油,更加粘稠能把烤肉的香气勾出来。」
「高汤粉……就像是干燥过的汤,把热水一冲就能还原。」
「鸡精……淡黄色粉末,把鸡的味道藏进了细小的粉末里。」
米斯蒂娅轻轻读着,嘴角微微上扬。她甚至在脑海里尝试着拼凑这些陌生调味料的味道,仿佛舌尖都跟着跃动起来。
「要是能在幻想乡复原这些调味料……料理会更接近外界的味道吧。说不定,那些被神隐来的客人也能更安心……」
她喃喃着,把小本子合上,贴身放进怀里。
羽翼抖了抖,她走到树屋的门口,推开木门。阳光瞬间倾泻进来,把她的身影拉得细长。树屋外,枝叶间还滴着露水,空气湿润而清凉。
米斯蒂娅深吸一口气,扑闪着翅膀跳下树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她伸展了一下手脚,暗暗给自己打气:「好,今天就去找帕秋莉小姐吧。大图书馆的魔女,一定能帮我复原这些调味料!」
——
兽道依旧静谧,草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偶尔有妖怪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却像是山林里的鸟鸣一样,听久了便觉得安心。
米斯蒂娅提着裙摆,小心避开泥泞,羽翼轻轻展开,像是要保持平衡。她的影子在树影斑驳的路面上跳跃,带着一丝雀跃的心情。
走过一块大石头时,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露米娅。
金发的少女正懒洋洋地靠在石头上,双脚晃啊晃的,像是在摇摆秋千。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眯起眼睛,脸颊微红,看起来像是在午睡前的慵懒时刻。
「早啊,米斯蒂娅。」
露米娅抬起手,打了个哈欠。
「早上好,露米娅。」
米斯蒂娅停下脚步,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今天……不准吓人哦。」
「嘿嘿,不保证呢。」
露米娅吐吐舌头,摆摆手,又把下巴放回膝盖上,像猫一样把自己蜷起来,任由阳光洒在身上。
米斯蒂娅摇摇头,忍不住轻笑,继续沿着兽道往前走。前方的空气开始变得湿润,脚下的土地也逐渐变得柔软。
透过树木的缝隙,可以看见一抹银白的光——那是雾之湖。
米斯蒂娅心口微微一紧。
「大图书馆……就是那里了吧。」
她握紧怀里的小本子,脚步不自觉加快。
清晨的风吹过羽翼,她的心脏也随着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今天,她要去见帕秋莉·诺蕾姬。




第X章 魔女们的调味料大作战!
沿着林间狭窄的石子路一路走来,脚下碎石被踩得簌簌作响,前方的树木渐渐稀疏,光影间透出一片朦胧的银白。雾之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与水汽,像是一层湿润的纱,轻轻覆在皮肤上。不远处岸边矗立着一个圆滚滚的冰屋,旁边还有一栋小木屋和冰屋相连,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琪露诺和大妖精的嬉笑声。
米斯蒂娅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羽翼在微风中张开,紫色的羽毛反射着晨光。她轻轻一振翅,整个人离开地面,顺着林间的空隙飞了起来。
眼前豁然开朗,湖面庞阔,宛如一面倒映天空的巨镜,雾气翻涌之间,水波粼粼闪烁,仿佛无数碎银在晨光里轻轻颤动。湖水的颜色在雾中若隐若现,时而深沉如墨,时而澄澈发亮。
飞在湖面上空时,湿润的雾气扑面而来,轻拍在脸颊和羽翼上,凉凉的,却带着清新的气息。偶尔有水鸟从雾中惊起,与她擦肩而过,留下一道道水纹在湖面扩散。米斯蒂娅低头看着那片倒映着天光的水镜,心底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湖心浮现出一处小小的岛屿,若不是雾散开,很难察觉。岛上伫立着一座古朴凉亭,檐角隐入雾色,木柱因岁月而泛出深色的光泽。旁侧一间小木屋半掩在绿树后,屋顶覆着清晨的露水,静静等待着来访者靠近。偶尔有水鸟掠过,拍打湖面,留下一串扩散的涟漪,像是为湖岛添上几分灵动。
而更远处,在湖对岸的高台之上,迷雾渐渐揭开一抹压倒性的红色。红魔馆的身影从朦胧中浮现,恢弘而庄严,宛如从另一重世界映照而来的幻象。高耸的塔楼直指天穹,尖锐的屋檐与深红色的外墙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燃烧在天际的一团火焰。厚重的建筑气势扑面而来,与宁静的湖面形成强烈对比,仿佛一位沉眠的巨人静静守望在湖畔。
红魔馆在晨雾中逐渐清晰,庞大却不失优雅。它的主体宛如一座气派的洋馆,正面铺展着对称的外墙与高耸的拱形窗,石质的线条勾勒得一丝不苟,红色墙体在水汽的笼罩下更显深沉,仿佛渗透着陈年的血色。
靠近望去,却又能感受到它不同于寻常洋馆的威势。几处高耸的尖塔直指苍穹,屋顶以深色石瓦覆盖,形制近乎西方古堡,带着防御工事般的厚重感。塔尖镶嵌着古旧的铁制风向标,在风中微微晃动。
而在红魔馆正门的上方,一道巨大的玫瑰花形彩色玻璃窗静静镶嵌着,斑斓的色彩被清晨的微光映照,折射出宛如教堂般的肃穆与神圣。拱门与柱廊雕刻精细,纹路中有西式宗教建筑的痕迹,但细细看去,却并非慈爱圣洁的主题,而是繁复的藤蔓与奇异的纹章,带着几分异样与不安。
整个红魔馆融合了洋馆的优雅、城堡的森严和教堂的庄重,却在这种混合中散发出一种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米斯蒂娅轻轻落在红魔馆宽阔的石阶前,羽翼收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好大啊……」
虽然经常来红魔馆门口开店,但是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紧紧抱着怀里那本写满调味料的小本子,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扇厚重的红色大门飞去。
米斯蒂娅轻巧地扇动翅膀,绕过了在正门旁沉睡的红美铃。那熟悉的身影依旧靠在墙边,帽檐微垂,呼吸绵长。她没有停下脚步——毕竟自己早已是这座洋馆的常客,两年前还因调停了大小姐与二小姐的心结,被允准自由出入红魔馆的任何角落。
花园的气息扑面而来。花团锦簇的园圃在清晨的薄雾中吐露芬芳,玫瑰、百合、紫罗兰依序排布,色彩浓烈却并不杂乱,仿佛画布上精心安排的笔触。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每一步都像踏入了盛放的梦境。
石铺的小径蜿蜒伸展,两旁镶嵌着精美的浮雕与石雕花盆,上面盘绕着奇异的花纹与葡萄藤的纹饰。中央一座白色喷泉静静伫立,清澈的水流自大理石雕像的手中倾泻而下,叮咚作响,几片未干的花瓣漂浮在水面,随波轻轻摇晃。
米斯蒂娅停下片刻,目光掠过池边的妖精女仆们。她们正笨拙却认真地擦拭雕像,动作拘谨而勤快。偶尔有地精推着小车,搬运修剪下的枝叶或肥料,模样滑稽,却为这片优雅的花园添了几分活泼。
花园深处是一片小小的葡萄园。整齐的藤蔓攀上木架,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嫩叶之上。妖精女仆们穿着围裙,在晨雾里蹦跳着,采摘残花,搬运洒水壶,笑声与花香交织,显得既宁静又生动。
米斯蒂娅没有停留,径直走向花园侧面的酒窖。推开厚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便是凉爽而厚重的空气。
高挑的穹顶由粗石块砌成,墙壁间点着几盏昏黄的壁灯,光芒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曳。成排的木架沿墙而设,名贵的酒瓶整齐排列,瓶身覆着灰尘与封蜡,仿佛在沉眠。米斯蒂娅轻轻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与空气中淡淡的木香和酒气交织。
木架深处,几只巨大的橡木桶静静伫立,岁月在桶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偶尔有妖精女仆在忙碌,轻手轻脚地搬动酒瓶,生怕惊扰到这些沉睡的珍藏。角落里,几瓶独立陈列的珍品格外显眼,瓶身饰有金属花纹,或是以丝绒衬托。浓烈的葡萄酒、稀有的白兰地、干邑、雪利,还有从东方带来的清酒与帝王级香槟,在这里宛若宝石一般陈列。
米斯蒂娅走到酒窖正中,目光落在那张孤零零的躺椅上。她抬手,摇响放在椅上的大铃铛。沉闷而悠长的铃声回荡开来,仿佛穿透了酒窖厚重的石壁,传向洋馆深处。
米斯蒂娅正低头抱着小本子,心里琢磨着要如何开口,忽然听见背后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那声音优雅而精准,像是节拍器敲击在空气里。
她微微一愣,转过身去。
银色的光芒在酒窖昏黄的灯光中晃动。那位女仆长已经带着笑意走来,修长的手指轻触衣袖,顺势将一缕垂落的银发拂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经历过千百次排练。她不慌不忙地迈步,每一步都精准、笔直,鞋跟轻触石砖,发出干脆而低沉的声响。
那身影仿佛为“完美”而生。银发轻摇,冷冽的光泽衬得她的面庞如雕刻般立体无暇。红色的眼眸投来时,既有审视的冷冽,也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无法分辨她心底的真实。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不轻佻,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举手投足,无需多余修饰。伸手、收腕、转身,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得如同舞蹈。她的优雅宛如静止了周围的空气,只剩下那抹银色身影在流动。
咲夜走到米斯蒂娅身边,脚步轻盈得仿佛未曾沾染尘埃。她微微弯下身,银色长发自然滑落,轻轻拂过夜雀的肩头,却丝毫不见她在意。修长的手指勾起一缕发丝,顺势在耳边轻轻一捋,动作随性而优雅。
「啊,是小夜雀小姐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低沉的笑意,仿佛暗流在空气中轻轻漾开,「我来了。既然您喊了我,有什么打扰的就请直说。只要您能给出一个配得上我时间的理由。」
米斯蒂娅被那双红眸直直注视着,心口忍不住微微一紧。她紧紧抱着小本子,羽翼不安地抖了抖。
「那、那个……咲夜小姐。我想去见帕秋莉小姐……我有些事,想要请教她……」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本子捧出来,声音几乎细若蚊鸣,「……关于一些外界的调味料。」
咲夜修长的手指轻轻接过小本子,翻开几页,目光一一扫过那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番茄酱……味精……美乃滋?」
她轻声念出这些陌生的名字,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光芒。
「调味料吗?」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弯起,「有趣。虽然我从没听过,但如果真能鼓捣出些什么……」她抬眸注视米斯蒂娅,目光沉静又带着一点温柔,「给红魔馆留一些吧。我想大小姐也会感兴趣的。」
米斯蒂娅微微张口,连忙点头:「嗯、嗯!当然可以!」
咲夜合上小本子,修长的手指在袖口一探,随即取出一把精致的银色钥匙,放在本子上面递到米斯蒂娅手里。
「去吧。图书馆的大门不会拒绝这把钥匙。」
米斯蒂娅双手捧着钥匙,紧张地低下头:「谢、谢谢您……!」
「不必谢。钥匙你就装着了,不用还给我。」咲夜轻笑一声,转身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她优雅地抬手,将一缕银发别到耳后,然后轻轻弯腰行了一个礼。
「那我就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时间骤然凝固。空气一瞬间静止,米斯蒂娅甚至来不及眨眼,咲夜的身影便如水波般淡去,只余下酒窖里的昏黄灯光与寂静回荡。
米斯蒂娅眨了眨眼,怀里紧紧抱着小本子与钥匙,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咲夜小姐……真是神出鬼没呢。」
她小声嘟囔着,握紧钥匙,转身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米斯蒂娅跟在一名女仆妖精的身后,轻轻收拢羽翼。妖精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微弱的光晕在长廊的石壁间摇曳,仿佛一条移动的萤火。
红魔馆的长廊静谧而悠长,石砖的地面被擦拭得干净光亮,每一步踏下,鞋底与石面摩擦出的声响在拱顶间回荡,像是滴水落入深潭。两侧墙壁整齐镶嵌着油灯,火焰温柔摇曳,带来些许暖意,却驱散不了空气中那股深邃而冷静的肃穆感。
米斯蒂娅不由得屏住呼吸,紧了紧怀中的小本子。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头一边是紧张,一边却又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长廊的尽头,一扇古色古香的木质大门静静伫立。它高耸至几乎触及拱形天花,厚重的木板上布满岁月留下的痕迹,密布的纹理像是时间刻下的暗纹。门面嵌着古老的铜饰,青铜的深沉色泽已被岁月磨蚀,却依旧闪烁着冷冽的光。
女仆妖精放下油灯,伸手推门。
——吱呀。
门轴缓慢转动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厚重得仿佛在挪动整片森林。米斯蒂娅下意识屏息。
随着门扉逐渐开启,眼前的世界豁然展开。
无尽的书架如山岳般林立,层叠直上,直抵高耸的穹顶。它们排列得密密麻麻,像是一片沉默的森林,根系在石砖地上延伸,枝叶却是厚重的书脊与斑驳的封面。
昏暗的吊灯从高处垂落,光芒在空气里划出一层层尘埃的光柱。点点金光洒落在陈旧的封皮上,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厚重感。书香混杂着陈年纸张的气息,铺面而来。
米斯蒂娅轻轻张口,眼睛微微睁大。
「好……好厉害……」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走进大图书馆。
过去若是想找帕秋莉小姐,她总是在花园里喝茶,那时的紫发魔女总是安静,却也算好接近。可自从一年前红魔馆在信仰战争中遭到基督教战争天使袭击之后,那场险些丧命的经历——她因哮喘病发,闪避不及,差点被一名持枪的天使骑兵刺穿——便让她再也不在花园久留。从那以后,帕秋莉便彻底把自己封进了这片浩瀚的书海之中。
米斯蒂娅随着妖精女仆一步步走向图书馆深处。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高耸的书架像古老的城墙一般遮蔽了吊灯的光,空气变得凝滞。墨香、干燥的草药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金属味道混杂在一起,带着压抑的沉重感。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
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环形书桌,如同知识与魔力的祭坛。外侧层层叠叠地堆放着书籍,从厚重的魔导古籍到薄薄的手抄笔记,应有尽有;间隙之间,插着发光的羊皮卷,或是安静伫立的药剂瓶。瓶壁映着灯火,内部液体缓缓旋转,有的散发浅绿的磷光,有的如雾霭般在瓶中翻腾。
书桌的背后,半掩着一扇门。门缝间透出明亮的光,玻璃器皿与坩埚的影子依稀可见,空气中溢出刺鼻的药草香气,那必然是帕秋莉的魔药实验室。
而在环形书桌的中央,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一张圆形的沙发床,紫粉色的毯子厚实柔软,塌陷出一个慵懒的窝。紫发的魔女就半倚在那里,穿着宽松的睡衣,姿态散漫。长发顺着肩头倾泻,发梢有些干枯油腻,像是很久没沐浴过。纤细的手指正翻动着一本厚重的书,动作轻到几乎没有声音;另一只手随意拿着一块点心,慢悠悠地咬下一口。她的表情淡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她身旁的小恶魔侍立着,怀抱银盘,里面放着茶壶、瓷杯和几块小巧的甜点。
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古怪的机械装置,黄铜齿轮嵌在木质基座上,散发出微弱的魔力波动。看不出是计时器还是魔力收集器,但显然是这位魔女的私人发明。
米斯蒂娅放轻了呼吸,几乎屏声静气地走近。帕秋莉埋首书中,丝毫没有察觉。小恶魔注意到了来客,但当她看到米斯蒂娅举起手中咲夜给的钥匙时,便了然地点点头。她当然认识这位夜雀小姐,立刻俏皮地抬起食指放到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依旧端正地侍立在主人身侧,没有打断魔女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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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9-16 03:32: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在米斯蒂娅来了之后,小恶魔就没有给帕秋莉添点心了,只是站在旁边偷看着帕秋莉的魔导书,大概过了十分钟,帕秋莉伸出的手在盘子里抓了个空
她眼底的困倦和冷漠被微微挑起的眉毛打破。她缓缓抬眼,长睫下的紫眸带着淡淡的不耐,先是瞥了小恶魔一眼,似乎在责问她偷懒不添点心。小恶魔心虚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朝米斯蒂娅的方向悄悄努嘴,尾巴紧张地卷着盘子的把手。
帕秋莉循着这个动作转头,终于看见了在书架阴影间有些局促的米斯蒂娅。那只夜雀抱着一本写满油渍的账本,另一只手指尖拎着一串钥匙,仿佛一个不小心误闯了禁地的小偷。她尴尬地抬了抬手,像是无声地表示“我有理由来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沙漏的砂砾声在流淌。
帕秋莉微微呼出一口气,叹息似的合上书本,声音清冷,带着一贯的平静与懒散:
“……果然,我就不该相信那个门卫。老鼠溜进来也就算了,没想到连长翅膀的都能漏过来。”
她抬手支着下巴,眼神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惊讶或愤怒,只有仿佛对世间一切都心累的无奈。
“罢了罢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别磨蹭,简单点。陈述你的目的。”
米斯蒂娅被这句话噎得一愣,羽翼紧张地抖了一下,差点把书架上的灰尘卷起。
「呃……对不起!不是偷偷闯进来的……」
她慌慌张张举起手里的钥匙,声音急切却压得很低,「咲夜小姐、咲夜小姐给我开的门!」
帕秋莉的目光在钥匙上停顿了一瞬,红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细不可察的了然,随即又恢复到一贯的冷淡。
「……嗯。那就算你有理由。」
她重新把手撑在下巴下,淡淡催促,「说重点。」
米斯蒂娅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紧紧抱着的小本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来。
「是这样的,我、我想请您帮忙复原一些……外界的调味料。」
说到这里,她把小本子翻开,露出里面写得歪歪扭扭的几行字。
「番茄酱、味精、味醂、美乃滋、照烧酱、高汤粉、鸡精……」
她一口气念完,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这些东西,在外界人们的料理里非常重要。可是幻想乡里几乎找不到……」
她抬起眼,神情中带着急切与一丝小小的恳求,「如果能复原它们的话,我就能做出让外界来客更熟悉、更安心的味道……这样,他们就能在夜雀食堂里留下因缘,也能让幻想乡……继续维持下去。」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地认真,手心因为用力而沁出一层汗。
帕秋莉静静看着她,目光从那油渍斑斑的小账本滑过,落在米斯蒂娅的脸上。空气依旧沉默,只有沙漏中细碎的砂砾声滴答流动。
终于,紫发的魔女眯了眯眼,轻轻开口:
「……调味料,嗯。」
她的声音里仍是那股懒散,却隐约透出一丝兴趣。
「……番茄酱。」
帕秋莉用手指轻轻点着小本子上的字,语气里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兴趣。
「这个,我大概尝过。之前好像在大小姐的宴席上,有一次不知是谁带来的点心蘸料,味道酸甜,还算独特。听上去……要做也不难。至少比那些莫名其妙的‘美乃滋’、‘鸡精’要容易得多。」
米斯蒂娅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是、是啊!如果能先复原番茄酱,其他的说不定就有头绪了!」
「不过……」帕秋莉放下手中的书,支着下巴,目光淡淡扫过来,「别忘了,我可不是厨师。我是研究魔导书和炼金术的魔女。真正要把这些东西做成能入口的调味料……」她轻咳一声,嘴角浮出一抹讽刺的笑,「大概还得另请高明吧。」
米斯蒂娅正要开口,忽然——
——嘭!
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束轰然砸在图书馆的外壁,整面墙壁瞬间震动,厚重的石砖裂开,灰尘簌簌而下。紧接着,一声巨响如雷鸣般炸开,书架轻轻颤抖,魔导书们发出低低的嗡鸣。一面高墙轰然崩裂,碎石飞散,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尘土。
「——哈哈哈!」
烟尘中,一个熟悉的黑影踏破墙壁,双手叉腰,帽檐微微一抬。声音嚣张而张扬:
「帕琪,我又来‘借书’了!」
破口的风扬起她的披风,黑白的衣裙在光影间摇曳。魔理沙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她踩过碎石,步伐轻快,仿佛眼前的狼藉只是顺路的热身。
空气一时凝固。
帕秋莉抬起头,眼神冷冷透过书页望向她,语气淡漠到几乎要冻结空气:
「……你能不能哪怕一次,用门?」
「嘿嘿嘿。」魔理沙完全不当回事,咧嘴一笑,手指比了个“耶”的动作,「用门就没意思了嘛!」她说着已经快步往书架深处走去。
「站住。」
帕秋莉伸手拦下魔理沙,刚要开口,却忽然轻咳了几声,纤细的肩膀随之颤抖。
「……帕琪!」
魔理沙瞬间慌了,扑过来一把扶住她的肩,语气急切:「又咳了?你昨天是不是又一整天没离开书桌?!」
帕秋莉侧着脸,缓了口气,神色还是一贯的冷淡:「别大惊小怪的。只是空气里灰尘太重。」
「灰尘你个鬼!」魔理沙瞪着她,语气却是半气恼半心疼,「你要是肯多晒晒太阳,就不会动不动就咳!上次我还特地采了药草给你,你是不是又塞在柜子里没喝?」
帕秋莉微微别开眼,不置可否,淡淡道:「那种味道像青草泥浆一样的东西,我喝一口就没法专心读书。」
「少狡辩!」魔理沙不依不饶,皱着眉,语气却莫名带着熟悉的自然,「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真的倒下!」
「哼。」帕秋莉轻轻呼出一口气,把手支在下巴下,斜了她一眼,「到时候你不就正好,可以搬走我的藏书了?」
魔理沙一愣,随后涨红了脸:「谁、谁稀罕啊!我才没想过这种事!」
她声音大了些,却还是小心替帕秋莉顺着背,怕她喘不过气。
帕秋莉看了她一眼,嘴角淡淡弯起,带着一丝讥讽又一丝隐秘的柔和:「……真吵。」
「你才吵呢!」魔理沙气鼓鼓地瞪她,动作却没停下,语气像是拌嘴,又像是理所当然地习惯了照顾她,「以后少熬夜,多休息!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连茶都不喝就盯着书发呆,我就每天搬个吊床来这儿,把你绑上去晒太阳!」
「随便你。」帕秋莉声音里有点无奈,轻轻靠回沙发里,「反正你也做不来什么体力活。」
「你——!」魔理沙被气得哑口无言,瞪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嘴角微微勾起,像是认输了般小声嘀咕:「真是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米斯蒂娅在一旁抱着小本子,看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帕秋莉冷冷的语气和魔理沙大声的抱怨,本以为会吵起来,可两人之间却有种奇怪的默契。
帕秋莉说得嫌弃,魔理沙却一点也不真生气,反倒小心地顺着她的背;魔理沙嚷得凶狠,帕秋莉却根本没想推开,甚至眼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米斯蒂娅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这……这气氛,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朋友啊……完全就是老夫老妻的拌嘴嘛。
她紧了紧怀里的账本,偷偷把视线移开,假装自己正认真打量书架的雕纹,不敢打断这两位魔女的对话。
空气里,一边是咳嗽后的轻叹与讥讽,一边是带着焦躁却认真的关心。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
米斯蒂娅心里有点酸酸的,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唉,我只是来问点调味料的事,结果像是不小心闯进了别人的家务场景呢。感情真好呢,魔理沙和帕秋莉小姐。

魔理沙还在半焦急半抱怨,米斯蒂娅赶紧把小本子递上前,声音急切却带着希望:「是这样的,魔理沙小姐……我们正在研究外界的调味料,想办法在幻想乡复原!」
「调味料?」魔理沙眨眨眼,一瞬间愣住,随后眼睛亮了起来。
「哦哦!听起来很有趣啊!」
帕秋莉缓过气,重新坐直身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的扶手。她的紫眸转向米斯蒂娅,又慢悠悠地移到魔理沙身上,声音依旧冷淡:
「……正好。会动手的魔女,不是已经自己闯进来了么?」
魔理沙一愣,随即指着自己:「诶?你是说我?」
「否则呢?」帕秋莉抬眼看她,语气里带着一贯的讥讽,「你整天把别人的书拿回去乱翻,实验时也能把锅炸穿三次,不是挺擅长‘调制’的吗?」
「喂——!」魔理沙气得瞪眼,双手叉腰,声音高了八度,「我可是很会做料理的好不好!至少比你这种一天到晚只会喝茶看书的家里蹲要强!」
「是吗?明明是魔女却不会西式料理什么的」帕秋莉慢悠悠地靠回沙发,手肘撑着靠枕,懒洋洋地吐出一句,「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魔理沙被激得满脸涨红,偏偏又没有办法反驳,最后只能一跺脚:「行!就让我来做!什么番茄酱……我统统能搞出来!」
米斯蒂娅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举了举账本,眼睛亮亮的:「那、那就是说……你们愿意帮忙?」
帕秋莉轻轻“哼”了一声,半闭着眼睛:「别误会。我只是没兴趣亲自下锅而已。」
魔理沙却咧嘴一笑,伸手一把搂住米斯蒂娅的肩:「放心吧,老板娘!既然有我魔理沙在,就保证给你搞定!」
「所以……番茄酱要怎么做呢?」
米斯蒂娅双手抱着小本子,眼睛一眨不眨。
「嘛,番茄切小块,然后熬煮就行了吧?」魔理沙第一时间举手发言,语气满是自信,「火力大点儿,熬到浓稠,嗯!肯定差不多啦!」
「说得倒轻巧。」帕秋莉微微挑眉,侧过脸,「要粘稠可不是单纯煮就行。果胶析出、液体蒸发,时间和火候得掌握好,否则不是糊锅就是一滩稀汤。」
米斯蒂娅听得连连点头,小声嘀咕:「原来如此……那番茄炒蛋的时候,炒出来的番茄酸味,算是成功了吗?」
帕秋莉转眼看她,眯了眯眼睛,冷冷抛下一句:「你做的番茄炒蛋,有酸味么?」
「诶……」米斯蒂娅一愣,回想了一下,忽然露出尴尬的笑容,「好像……并没有特别酸。」
空气静了一瞬。
「……所以问题来了。」帕秋莉叹息似地合上书页,「要如何保持酸味?」
米斯蒂娅急得羽翼轻轻抖了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帕秋莉盯着桌面,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魔理沙啪地一拍手:「哎呀,不就是酸嘛!加点柠檬、柑橘之类的果汁不就行了?」
帕秋莉瞥了她一眼,抬手轻轻一挥。书架深处,“嗖”地飞来一本厚重的书,稳稳落在她的掌心。
她翻开书页,指尖在纸上滑过,轻声读出:
「……在西餐料理中,柠檬汁的功效是:平衡味道、提升清爽感、增强风味、防止氧化……还有增强酸味的作用。比如在部分意面中,会在番茄丁中挤入柠檬汁,以保持酸味。」
米斯蒂娅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原来如此!那我们也加柠檬汁!」
「嗯。」帕秋莉合上书,点点头,「不过光是酸会太单薄,还需要糖来中和,避免齁口。」
「对对对!」魔理沙拍胸脯,笑容满面,「加点糖就能让它用途更广了!比如做点心、蘸薯条,肯定大受欢迎!」
米斯蒂娅紧紧捧着小本子,兴奋地飞快记下:「柠檬汁 番茄丁……糖……熬煮……」
她的羽翼因为激动微微展开,闪着兴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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