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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逐个怀疑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 “苏我施主……”圣白莲忽然走上前去,站在屠自古身边,想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 “……”屠自古无言了一会儿,然后,她呐呐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怪你的,已经是那么久了……但是十郎她就是……我劝不动她……” “谢施主,”圣白莲长叹着,弯腰施了一个极其隆重的礼。而后,她慢慢地说,“苏我施主,在下……有一事相求——在下想为施主的姊妹……办一场法事,以祭奠亡魂。” “……”屠自古沉默了有一会儿,“她……可是想杀了你啊。” “佛法之下,众生皆等,”圣白莲声音低低的,她望向十郎佑成尸体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痛苦,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掺杂其中,“在下也想……一慰当年惨事之亡灵啊。” 寂静持续。 最后,终于听到屠自古低低的声音:“……好吧。” “多谢施主。”圣白莲长出一口气,显得宽慰了许多。而后,她朝向十郎佑成的尸体,虔诚地,充满敬意地施下一礼——对着这个直到死前都想杀了她的人。 “发展成这种样子,真是意外啊……”霍青娥喃喃道,然后她朝向佐之助,说,“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也算无憾了吧。” “恰恰相反,”佐之助说,“现在还远不是结束的时候。” 气氛忽然变了,所有人都望向他。 佐之助清清嗓子,大声地说:“也许各位都还不够了解我。上一次我就是这样:找出了一个犯人,但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案件还存留着许多的疑点。不把这些疑点解开,我的脚步就绝对不会停止。” “疑点?”寅丸星问道,“施主,此事还有何不明之处么?” “多了去了,”佐之助说,“比如,白莲住持与丰聪耳神子的会面在三点左右便已经结束,但过了一个多小时,霍夫人声称她在主殿里遇到了丰聪耳神子——仍然坐在那里,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要在那里坐整整一个多小时,他待在这主殿里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修道之人都会一种道术——在灵界与地面移动的法术。请问,在大火燃起时,丰聪耳神子为何不凭借这一道术逃走呢?——十郎佑成并没有针对她做任何事的理由。”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充满了疑惑的表情。 佐之助满意地看着被他煽动起来的现场气氛,而后,他咳了咳,郑重其事地说: “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然后永远亭的铃仙小姐的证言无疑证实了我的想法——丰聪耳神子的尸体上有一个刀口,直插心口!在那时,我就已经断定:早在火起之前,丰聪耳神子就已经被杀了!” 这句话说得很快,但显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除去一些无意义的乱动外,佐之助听到右侧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左侧还有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咯吱声。然而他没有看向其他的方向,而是直盯着十郎佑成的尸体。 “也许有一件事苏我小姐已经告诉了各位:丰聪耳神子的灵魂所附身的剑被偷了。然而就在剑被偷的那个时间段,我就在神灵庙里遇到了装扮成村纱水蜜的十郎佑成,”佐之助说,“那么,剑是她偷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对一个不是她目标的人下手?我有一个猜想:想要混进命莲寺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外表无懈可击,十郎佑成想要迅速融入进去,也无可避免地需要一些指导——来自一个很熟悉命莲寺的人。那么可不可以这样想呢?一个神秘人帮助十郎佑成混入了命莲寺,然后作为回报,十郎佑成去帮她对付这个神秘人自己的目标——丰聪耳神子!” “是这样吗?苏我小姐?”佐之助转向屠自古,“你的妹妹,十郎佑成,是否曾经说过有其他人帮助她呢?” 屠自古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而后点点头说:“她是说过……有好心人帮助她的事情。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一点了,”佐之助回过身,“十郎佑成小姐,有一个帮凶——或者说利用她的犯人。正是这个犯人,在主殿刺死了丰聪耳神子,之后在得知丰聪耳神子未死而灵魂附于剑上时,偷走了那把剑。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让丰聪耳神子彻底消失!” “那么既然如此,我们来梳理一下大火发生前的事情。首先便是,“霍青娥在主殿跟神子说话 4:20左右”,这件事的发生离大火燃起仅仅隔了十分钟,也许可以说,霍夫人是与被害人最后一次见面的人物,自然,怀疑的矛头现在可以对准霍夫人。” 霍青娥吞了吞口水,无视着周围投来的各种眼神,没有说话。 “首先是动机,霍夫人有杀害丰聪耳神子的动机吗?初看之下没有,但是这里有一件事:她是收到了一封据称来自云居一轮的求助信而来到命莲寺的,信中正是说要她帮忙解决丰聪耳神子。然而,云居一轮却声称她从未写过这样一封信,而且她的理由十分充分,让我没法怀疑,这样一来就有一种可能:信是霍夫人伪造的,只是为她来到命莲寺创造一个理由。” 霍青娥说话了:“森近阁下,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我并未做过这种伪造假劣之事。” 佐之助没理她,接着说:“然而,动机这方面还是存疑,为什么她要伪造这样一封信?只要与云居一轮对质,那一切都会暴露。然而真正让我怀疑起来的,是在询问时,霍夫人那种奇怪的态度:她坚称这场火只是一场意外——在她明明知道那张符咒的存在的情况下。即使是善良如我们的寅丸星师傅,也感到这事大有玄机。那么这样一位邪仙,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特的态度呢?”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霍夫人的作案可能。很显然,她是最后一个与丰聪耳神子见面的,那时她做点什么手脚是完全可能的一件事,在此之前她曾在命莲寺里睡了数小时——但这一点无人可以证实,没人可以证明她会不会在那几个小时里做着观察时机准备刺杀这些事情。” “我想——为什么恰好在火起十分钟之前霍夫人正和一个在火起前被杀的人说话?她们真的在说话吗?会不会是霍夫人在之前捅了丰聪耳神子一刀,之后感觉到不放心就骗十郎佑成一把火将现场烧掉了呢?” “霍夫人,请不要打断我,”佐之助招招手,继续说,“然而我还在为动机的事情疑惑,她虽然在对待这个案件的态度上十分可疑,但始终让人找不到一点杀害丰聪耳神子动机。霍夫人曾说,她刚起床头晕乎乎的,觉得火很讨厌就去灭了。我在想,真的是起床这么一件事让她头晕吗?会不会是其他的什么事请刺激到了她?于是,我假设霍夫人没有杀人,那么情况是怎么样呢?她去了主殿,看到了神子坐在椅子上,她走过去——发现神子死了。然后她做了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甚至没有通知寺里的其他人。这很怪异,对吧?” “没错,这很蠢,”霍青娥阴沉着脸说,“你应该明白,事情就像我说的那样,丰聪耳神子那时还活着,你的推测完全错了。” “我没有放弃,而是问自己,”佐之助继续说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表面上看,她没有任何理由做这件事。但是仔细想想之前我与霍夫人的对话,霍夫人所谈的某一点非常值得我注意:‘丰聪耳神子的死对他人有益。’关于这一点,霍夫人讲得非常有条理,一点也不像是当时才想出来的。于是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某种原因,霍夫人认可了这场谋杀案,进而不去告发它呢?或者,霍夫人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为了大局——她自己认为的——她就没有去戳破?” 霍青娥还想说什么,但被佐之助强硬地压了下去。他说:“那么,假设霍夫人无罪,事情是什么样的呢?——丰聪耳神子在霍夫人去主殿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现在,谁有这个作案时机呢?” “有一个人,”佐之助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身影,“物部布都,在霍夫人离开她们之后,主殿起火之前,她曾有长达二十分钟的空白时间。虽然苏我小姐称那时她的表现非常正常,但谁也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在那段时间里回到了命莲寺,在主殿找到了丰聪耳神子,然后——刺杀了她,”佐之助说,“考虑到丰聪耳神子作为圣人战斗力必然不凡,那么物部布都作为一个身边人显然更容易得手!只需要悄悄接近,把凶器藏在袖中,然后一刀——完结。更有甚者,让十郎佑成烧掉佛寺或许就是她的主意,据我所知,在千年之前,她就曾经做过这种事——烧掉佛寺——一个人的行为总是无法脱离自己的记忆,是潜意识,让她想到了用这样夸张的手法来处理现场。” 物部布都呆呆地看着佐之助,眼神空洞。 “我干的?……你认为是我干的?”她这样问道。 佐之助看着她,没有回答。 突然,她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扑到霍青娥身旁,拉着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要!她们要把我关起来!要杀了我!——这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我什么都没做!他们都是那些坏蛋的同伙,都要杀了我!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好的,好的,”霍青娥连忙安慰她,然后对着佐之助说,“别胡说八道了!” “被害妄想症啊……”佐之助嘟哝道。 “是的,但她是无辜的。你必须明白,佐之助阁下,如果是她做的,她不会做的那么周密,而是很疯狂——你不是一直强调心理问题吗?我可以说,单从心理问题上考虑,她就绝对不会是凶手——一个心思缜密的杀人犯。 佐之助笑了,然后赞同似地点点头,说: “我完全同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调平和,仿佛完全出自理想当然。 “你真的是个聪明人,霍夫人,”佐之助继续说,“我一开始就感觉到了。” “……何意?”霍青娥弄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面带疑惑。 “在刚开始询问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坚持那个‘意外’的说法——即使那完全不可能成立。更有甚者,当知道了我在那日夜晚所听到的云居一轮的那句怒喊后,你立刻改变了态度——转而从各种角度,引诱我去怀疑云居一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佐之助没搭理她,继续说:“现在让我们再来看看那张时间表,单从表上来看,在霍夫人去主殿之前,有一大段的空白时间。而与之比较接近的是其中一条:云居一轮回到命莲寺 3:50左右。通过询问我知道了那是一轮小姐因为不放心白莲住持和丰聪耳神子而回去的,她去察看了白莲住持的状态——这一点已被白莲住持证实。那么很显然的,另一个问题随之出现:她去察看了丰聪耳神子的状态了吗?”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她之所以回去,就是隐隐约约猜到了白莲住持与丰聪耳神子将要做的事情——她所绝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对于白莲住持,她还有点难于启齿——因为数天前的那次大的争吵。但是对于丰聪耳神子就不同了,一轮小姐是那种比较冲动的人,从那日命莲寺门口的事情可以看出,她完全可以没有什么顾虑地去找丰聪耳神子,问她们是否对关于合并的事情进行了商议——当然这是比较温和的说法。既然如此,我认为一轮小姐有极大的可能在那时前去寻找了丰聪耳神子。但是,这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矛盾:当我问到她是否去了后院时,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由于当时一轮小姐是下意识说出口的,况且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反驳这件事,所以我认为没有理由去怀疑这个回答的真实性。那么这就奇怪了,丰聪耳神子与白莲住持的商议在主殿里进行——这是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对于一轮小姐来说,丰聪耳神子首先就应该是在后院的房间里,然后才能去考虑其他地方。为什么——她完全地,没有去后院呢?” “这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一轮小姐知道丰聪耳神子不在后院里。考虑到主殿是命莲寺里最主要的建筑,我想,一轮小姐是出于什么灵光一闪——或者是门没关引起了她的注意之类的事情,从而走进了主殿,然后在里面发现了丰聪耳神子。” 佐之助望向云居一轮,问道:“没错吧?一轮小姐。” 云居一轮紧张地站了起来,嘴巴开了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轮……”寅丸星望着她,有点犹疑地说道,“尽管说吧,我们都相信你。” 云居一轮看了看命莲寺里的大家,经过一番明显的纠结后,终于开口了: “是的,我去了主殿……丰聪耳神子在里面。” “哦,”佐之助平和地点点头,然后示意她坐下,继续说,“那么现在,一轮小姐成为了最后一个与被害人见面的人——至少是从目前看来。那么,是一轮小姐杀了她吗?从杀害丰聪耳神子来说,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一点某个活过千年的妖怪也同意。三天前的夜晚,一轮小姐与白莲住持发生了一场很大的争执——关于合并问题,之后一轮小姐就离开了命莲寺,并且迅速调查到了白莲住持的弟弟命莲的尸骨的事情,然后她就很快在命莲寺门口大闹了一场,并且——也许是直接的——导致了丰聪耳神子一行的暂时离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几乎是向丰聪耳神子实名地送上了一封杀害预告,她的谋杀之意甚至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这些都不是能阻止一轮小姐的东西。” “我这样猜想。在白莲住持把她们遣走之前,一轮小姐你还对白莲住持抱有希望,希望她能终止这件荒唐的事情的发生。但是在白莲住持用买油的理由把你们遣走后,你变得愈发不安了,‘她们是要躲着我在暗地里商议’这样的想法不停地烧灼你的内心。白莲住持被二岩小姐喊来的时候你或许有点安心,但之后白莲住持表现出的那种急迫的样子让你感觉到非常不妙,那个隐蔽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将成为事实了。最后,你终于按捺不住,借故独自一人回到命莲寺,确认了白莲住持的状况——但这还不够,在你考虑要不要去后院的时候,因为什么原因,你走进了主殿,见到了丰聪耳神子。你从她那里得知了她们的确进行了商议这件事,你怒火中烧,趁着丰聪耳神子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刀刺去——关于这把刀的来源,或许是你先用你的铁轮对其进行了重击,然后再找来利刃进行补杀。在之后你还不安心,于是你欺骗你曾经帮助过的十郎佑成,让她以为圣白莲在主殿里,令其偷盗霍夫人的符咒——用来禁锢所谓的白莲住持——然后一把火烧掉主殿。在此之后你以为安枕无忧了,但是你又从某种渠道得知了那把剑的事情——或许就是从十郎佑成的口中,于是你又让十郎佑成帮你把剑偷了回来,藏在你的房间里。你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摧毁剑中的丰聪耳神子的灵魂,但是只要藏着——总会出现一个办法来彻底解决她。” 一片寂静——死一般的。 随后,圣白莲突然站起身。 “不是她!”她完全不符合平日状态地大叫,“胡说八道!一轮什么都没做!她不可能——丰聪耳神子早在这之前就死了!” “哦?”佐之助缓缓望向她,“是你杀了她?” “我?我杀了她——对,不……”圣白莲摇摇晃晃的,仿佛就要支撑不住倒下来,“不,我杀了她,对……不对!没有!什么都没有!所有,所有我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了!什么都没有!” “圣!冷静点。”寅丸星上前安抚圣白莲。 佐之助语调平和地说:“我劝你,白莲住持,你最好对我们说实话。” “实话?”圣白莲盯着他。 “对。” “佛祖啊……”圣白莲深吸几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的情绪似乎终于变得稳定了一点,她说,“但是……你们不会相信的……” 没有等佐之助说话,圣白莲就继续说:“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当一轮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差不多……就要崩溃了。我从没想过……想过她们会离开我,因为我的原因而离开。我……我快疯了,我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棒——或者说大病初愈。” 佐之助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但是,当我躺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就清醒了,”圣白莲激动地说着,她还是第一次情绪如此激昂地说话,“我明白了——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软弱,因为我的罪业,因为我的妥协——为了我那弟弟的尸骨,应该被指责——而且应该改变的,就是我!所以我想,现在还来得及,第二天她们就会来,等到那时,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会对她说,对她讲清楚,告诉她我的想法:如果要在命莲寺和我弟弟的尸骨间做一个选择,我选择命莲寺里的大家!” 寅丸星和云居一轮都倒吸了一口气。尤其是云居一轮,她呆呆地站着,眼神空洞,又仿佛有闪光渗出。 “圣……” 寅丸星长长地叹息。 圣白莲继续说着:“然后,那天……那个下午,当我来到主殿里的时候。佛祖啊……我,我当时几乎彻底垮了。丰聪耳神子,她坐在那里——死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我说不出任何东西来,头很晕,眼前一片模糊。我想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憋在了心里,像一块巨石……就是这样,我就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尸体……” “太可怕了……”她浑身颤抖,“我踉踉跄跄地走出主殿,去卧殿里打坐。我本应该叫人来的,可是我没有做。我就是坐在那里,出神地坐着,在那里等……” 她停了停,然后说:“你们不会相信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我没有叫人来,为什么我一直坐在房间里,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全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跌坐下来,仿佛崩溃,又仿佛解脱一般。 “圣……” 云居一轮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身体微微颤抖。 “这种事情……”二岩猯藏忽然开口了,“有可能吗?” 她像是在朝圣白莲问,又仿佛是在问向佐之助。 佐之助清了清嗓子,出乎意料地说:“我完全可以理解。白莲住持,你当时正应该是什么都做不了。就像脑袋被人打了一下之后总需要一点时间来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丰聪耳神子的死给你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足以让你陷入比那种情况更糟糕的状态。也许我不用外界术语就很难解释清楚,比如神经系统什么的——我是说,你当时不可能会有其他反应,你正处于——由过度的刺激引起的麻痹状态中。” 霍青娥望向他。 “也就是说——你相信了?” “哦,我并不怀疑——或者说早已想到,”佐之助说,“我注意到——白莲住持与丰聪耳神子在主殿里的商议只持续了十分钟——根本不够一次商议关于寺庙合并的大事的时间,然后,白莲住持在离开主殿后就径直去了卧殿打坐,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火起。我判断,这只有一种可能:她在主殿里经历了什么十分巨大的变故,让她数小时都无法彻底平复心绪。在抛去了她杀死丰聪耳神子这一可能性——我从未怀疑她会这样做,冲动杀人,然后把尸体留在主殿里,绝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之后,我得到了一个结论:白莲住持到主殿里时,发现丰聪耳神子已死。没错,只有这样一个解释。” “至于白莲住持在此之后一直隐瞒这一事实的原因,我想非常明显——她以为是云居一轮杀了丰聪耳神子,”佐之助这样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霍青娥,“她以为自己去得太晚了,没有及时阻止这一切——简单来说,白莲住持相信,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这场惨剧。” “顺道一说,我想一轮小姐一直向我隐瞒的原因也是一样的,”佐之助转向云居一轮,“一轮小姐——你以为是圣白莲杀了丰聪耳神子,你认为,是你那天对她的刺激,造成了这种惨痛的结果。你相信——是你怂恿白莲住持杀了人。” “是这样吗?”佐之助像是问,又像是在陈述事实,“一轮小姐,还有白莲住持。” 云居一轮低着头,圣白莲则沉吟着,两人一直没说话。 最后,圣白莲抬起头,然后问: “你……还怀疑我吗?” “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白莲住持。” 她动了动。 “那么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疑惑地问道,“请你告诉我们,森近施主,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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