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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宴之敖者

[中短篇] 世界中的我(命莲寺全员,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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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 05:18:58 | 显示全部楼层


娜兹玲再次醒来。过了多久她也不晓得,醒来之后习惯性地去找镜子与日历。她身边的景色似曾相识——主要是人。依旧是东方人的面庞,不过她知道这里不是日本。时间是自己死去的半个世纪后,这跨越得可是有点儿大了啊。还有一点的是她的面容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也就是说其他人现在应该也在这个国家,这让娜兹玲松了口气。如果这会儿跑出来一个生番一轮或是印第安白莲,她琢磨着自己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接受。
旁边有一个大鱼缸,养了一条银色的大鱼。店员模样的人将几条小鱼扔进了鱼缸里,大鱼凶猛地扑了上去,张开嘴吞掉了两条。还有一条被咬破了肚子,躺在缸底奄奄一息,而大鱼似乎在享受水中的血腥味道,绕着开膛破腹的小鱼打转,不急于吃它的样子,玩了一会才把它吞下肚去。
娜兹玲突然觉得想呕。养这鱼就是在作孽,是在给自己积累恶业。自然界中的大鱼吃小鱼是正常的,而这种人为的弱肉强食怎么想都是人类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娜兹玲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些。就算是已经两次转世为人,她们还是坚持着素食,不过都心知肚明,那仅仅是一种形式。人类很难脱离动物而活着,人类在世界的生命面前不可能是一个手上完全不沾血的善人。你可以不吃肉,不用皮革制品。但是总有让你防不胜防的东西。比如羽绒衣,羽毛枕头。这些你可以不用,但如果你用肥皂,它里面还是有动物的油脂。即使你连它也不用了,但连你吃的药都是建立在上亿实验动物的尸体之上。在这个世界,你想要活下去,就没办法做一个圣人。任何的自我赎罪在无法脱离大环境下都会成为虚伪的新面具,所有的坚持到最后都会成为愚人乐己的新笑料。
人类连对自己的折磨都大大地体现了骄傲与自大。

而活着,本来就没有人赋予它生存以外的意义。

一轮想,自己这次还要去到大家身边么。
她望着身边沉睡的村纱。呼吸使她的睫毛颤动。
她在了解自己是云居一轮之前就和村纱水蜜熟识。一个晴朗的下午,在便利店里见面。一轮凝视了她好久,然后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村纱说,偶尔会有人对我这么说。你确定你不是在搭讪么。
一轮说对刚见面的人说这些可真是有些不够礼貌。
村纱说难道我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就很礼貌么。还是要说其实我来自未来,我们在这个时间段还不是恋人。
总之就是有病的对话。一轮想。
第二天两人再碰面时,想买的咖喱只剩一盒。村纱和一轮都想买,村纱说,不如我们猜拳吧。
一轮说好。于是她输了。
村纱擦擦鼻子说这也没关系。你去我宿舍吃一顿吧。反正够做两盘的。
这就是她们相识的开始。之后的一切就自然而然。有人说同性之爱只有在被异性伤害后才会觉醒。也对,也不对。一轮失恋过,但那不应该算是伤害。同样都是身体某部分的缺损,大概没人会为了剪绺头发请病假。那段感情就是头发。留了很长时间,花了工夫去调理和爱护。但真有一天剪去时,发现也不至于抽心抽肺的疼痛。并不是说没投入足够的感情和爱,但是这种事确实因人而异。有的人断只手也未必会哭爹喊娘,而有的人掉个指甲就哭得像大海在她眼底接了个水龙头。疼不疼自己知道,还非要别人知道么。喜欢断定他人的幸与不幸,痛与不痛,真是人类最大的几个毛病之一。
她深爱着村纱。但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分手之后自己就要去自杀,哭闹,做很多的事向世界宣告自己很伤心。真有那么一天,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会伤心,也一定会觉得这是悲剧。但也仅此而已。难过难过,难以过去。但总是要过去的,时间不会因此而停留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就不再流动。她就是以此为前提下与村纱开始交往。
爱抚,亲吻,H。像所有恋人的既定流程那样,一步步完成。村纱的身上总有海洋的气息。她出身于沿海的一个小城市,像所有在海边长大的人那样,皮肤微黑,眼睛很大,会喝很多的酒。外表合格,性格也不差。她对一轮也不是很抗拒的样子,两个人就这样住在一起了。
然后,有一天,云居一轮的意识醒来。一千多年前修行的妖怪,与云入道一起保卫着那座寺庙。转眼间天崩地裂,过去的种种与幻想一起死亡,再醒来时已把那一腔豪情换作了浅吟低唱。她看着身边睡着的人,庆幸那是村纱。否则自己有一天与她再见面时,未免会有些羞赧。
你怎么了,一轮。村纱稍后醒来,看着一轮的脸。
我是在想如果我身边的不是你要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村纱拿起香烟点燃。易拉罐成了烟灰缸,灰色的碎屑在杯口与桌子上洒得星星点点。我会去找你。如果找不到,就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或我死为止。就算是你死在我前面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墓碑。
傻啊你。一轮说。
村纱沉默地吸了两口烟。
你也一样。

星空和都市的灯火一向不能并存。不仅仅是因为大气污染。如果头上与脚下都有光芒闪烁,人会有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般的眩晕感。鵺掏出手机,是二岩发来的短信。她们大约在一个月之前接上了头,在那之前鵺过的一直都是小混混的生活——好像和前生也没什么区别。现在二岩正在往这里赶,她们需要商量一下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何去何从。

[我刚下飞机。刚刚我飞在空中,好像找回了过去的感觉。旁边是云,脚下是雾。苍天在上,地狱在下,我在其中。]

简直是废话。当老师的人都喜欢说废话么。鵺抚摸着身上的鹰头纹身,黑色的纹身在她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手臂上的装饰除了手链还有烟花。脸上也有被殴打后痊愈的痕迹。自己从来就是个人渣啊,她想。

老地方见。她回复。她还没忘记有一次进二岩订的酒店被保安驱离时的样子。但她无意改变自己的打扮与生活方式。反正自己不在乎,那个人也不在乎。
好吧,主要是那个人不在乎。从来都是这样。自己负责任性,那个人负责包容,善后和给自己疗伤。一切与一千多年前一样,毫无改变。任凭风沙星辰变幻,总会想起你的样子。
她想,一会见了那只狸猫要说什么呢。都认识了一千来年,想说的话最初的一百年就说尽了。话是会说尽的,事是会做尽的,路是会走尽的,情是会调尽的。一切平淡之后反而离不开她。准确来说是一种习惯,一种默契的熨贴。就像用习惯的梳子,用习惯的笔。它们就应该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在你想用到它们时顺手即能拈来。话说尽之后,事做尽之后,路走尽之后,情调尽之后的疲劳,只有睡在那个人身边才能缓解。

我不一直都是个怪物么。正体不明。不讨人喜欢。不被人相信。只被人厌恶,只被人驱赶,只被人嫌弃。
鵺的眼泪落在二岩的肩膀上。
二岩微笑着说,可我一直相信你。我刚刚来的时候看了一本书。作者说,你是多么多么悲伤的人,他们都不理解你。你又是多么多么骄傲的人,你不需要他们的理解。不过在我看来,你不是什么怪物。我是一直喜欢你的哩。
其实她不怎么想回去。二岩也知道。鵺不是很适合和很多人一起生活。她太容易炸毛,和别人经常格格不入,胸小脾气大,钱少事儿多。她从和鵺同居之前,甚至更早,就知道这一点。也正是明知她有这个脾气才提出的交往。如果你喜欢一个人的某一部分而对另一部分深恶痛绝,那你们还是别在一起的好。你总不能把一个人给劈成两半,然后挑着去喜欢。任何一个期待双方有一段完美关系的人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把你的那个人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没有天生的幸福家庭,从来没有。
所以虽然这个选择意味着牺牲与耐心,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会做这样的选择。二岩就是这样。

鵺看了二岩很长时间,然后说,傻逼。
傻逼,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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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 10: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更了。。。
好像有点明白在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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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 11:48:0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3-1 11:56 编辑

我觉得她们自己的生活应该属于她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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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 23: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都明白在讲什么了啊
嗯……我好像也明白了……吧?
……
……
……
别那样看着我啦,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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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2-19 17: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拖拖了快两年,我先更新一下,你们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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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自己呆着的孤独叫寂寞。一个人在很多人中间感到的寂寞叫孤独。
寅丸星无疑是一个孤独的人。她身边从来就没缺少过闲人,或追求者。男女都有。她能让拉拉泛起情欲,也能让直男想入非非。并不是说人一定要性感爆乳才会这样。有一种东西叫做吸引力,但她无心于调情与交际,这吸引力使她颇为困扰。只好和多数人都保持距离。
她一直都做一些很奇怪的梦。
比如有一次梦见和别人搭车出去旅行。车到了郊外,忽然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她们只能倒车往回开,然而黑云始终都在她们头上,赶也赶不散,逃也逃不脱。最后她们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墓园。光线只到能稍稍看清周围的程度。地上是疯长的青草,和灰色的大理石墓碑。墓碑上刻画着各种图案。波斯式火焰券,和合纹,双头公牛,迷宫。如此种种。
有人的声音说,这是殉教的基督徒们的坟墓。
从草叶上滴下来的露珠打湿了墓碑。冰凉冰凉。啜泣与诉冤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不绝于耳。
还会梦见死去的亲人。拿着一把刀剥鳄鱼的皮。迅速地斩断了鳄鱼的四脚,但没流任何血,鳄鱼也没有反抗。他打算用这鳄鱼皮做衣服。被剥掉皮的鳄鱼青灰色的嫩肉像魔鬼的脸一样可怖,裸露的神经与血管变态地跳跃痉挛,眼睛耷拉到眼眶外面,让人看了就想尖叫。
还有时会做更加无序而费解的梦。梦见与某人一起去盗墓。他拿了金银财宝,而自己选了艺术品和古书。紧接着就要到一个地下墓穴中为人超度,棺材被漆了各种颜色,而盖子可以打开。必须读完盖子上的铭文,然后打开棺盖,用麻布盖上死者的脸。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漂亮的,不漂亮的。铭文也是五花八门。
“我们要记住你;你将不朽带给了我们,自己却化为雨后的燕。”
“纤毫毕现;永远无敌。”
“长矛,铁锤,狮子,巨熊;火焰中是你的影子。”
“光,光,光。我在光芒中寻找你,寻找你们。”
“安息吧。外婆。”
铭文多是这样的东西。念得人心里发堵。死者都化成了干尸,焦黄或褐色的皮肤紧紧地包着骨头和一嘴碎牙。这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活儿,寅丸星醒来时后背全都是冷汗。
她一直这样。清醒时被周围人的目光所困扰,而睡着后又被噩梦所困扰。
这种情形一直到她遇上某位尼姑为止。
说是尼姑,应该说是带发修行的居士。有一个小徒弟,作她的眼睛和拐杖。因为一场急病,她的双眼已经盲了。不过她非常善于开解别人,也因此远近闻名。
寅丸星与她交谈了几句,就从心中浮出一种亲近感。
“您好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经常有人这么说。不过具体像谁又没有答案了,是吗?”

“恐怕是的。”

“因为每个人都在别人身上寻求一种似曾相识的影子。而我呢,不幸活得比别人长一点,阅历又比别人多一点。所以在我身上看到别人或自己都是件很正常的事。”

“我今天是想说……”

和那个居士见面之后,噩梦好多了。可能不光是那个人给自己开的药有作用。之后她们常常聚会和聊天,感情越来越亲昵。

“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以前认识。”
有一天晚上,寅丸星坚持自己的看法。居士想了想。
“好。我们过去确实有可能认识。世界这么大,过去的时间又那么多。我们可能在某一世是爱人,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而分开,现在又到了一起。”

“真敷衍。”

“因为你总是试图用一个原因来解释所有的结果。一个结果可能是很多种原因的综合产物。你的思维不像一个女人,因为你太重视结果,而多数女性都更看重过程。过程的艰苦会使她们放弃很多远大的目标和可能的幸福,她们一生都在计较值不值得。而你不是这样。你总是想通过找到一个结果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事情。”

“听起来你并不喜欢我这样。”

“不,还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你是个更好的人。”

“我真讨厌你的有话不直说。”

“星。”

“嗯?怎么用这个名字叫我?过去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星星,现在人老珠黄,变成老夫人了,哈哈哈哈”
“……我错了,圣。”


于是等她们出现在娜兹玲面前时,所有人都不好了。

一群人从一个地方出发,然后走散了。有的人会继续走,找一开始在的地方;但也会有人留下,就在那个地方,等所有人回来。娜兹玲想,自己大概就是那个留下来的人。不仅因为无处可去,也是因为某种责任感。明明就应该自己去找齐每个人,让她们排排坐下一起吃饭才对啊。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等着,然后大家来这里找自己呢。

“可能是因为你过去找东西找得太辛苦了吧。”
村纱总结说。一群人猛点头。

娜兹玲笑笑。她曾经担心过,每次都这么担心过,大家天各一方从此不再见面。或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互相交换了通讯方式之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这总算让她庆幸。

“我前几天遇到了一个长得非常像灵梦的人。我问她你是不是灵梦?她看了我半天说,你有病。”

“那就是说她不是咯。”

“也有可能是。别扭的地方很像她。”

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一切都和在命莲寺时一样,虽然从外貌到身高到声音无一不和过去有着天差地别。只有面孔上的神情不变,以及温柔的朝夕相伴。

“我有时真不敢想我如果不在你们身边的话我要怎么办。”

“毗沙门天的代理就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寅丸星靠在娜兹玲的肩头。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而娜兹玲也清楚。总有词不达意,总有言不由衷。时间过得太久了,她自己有时都会忘记自己过去的模样;而当陪伴成为了习惯,那么她不在身边就无法心安。她们相处得是如此自然,如同人的左手与右手,这不是那些用个三五年就诠释了一辈子,用几天花前月下就认为看透了人生的风景的小孩子所能明白的。
在一起互相陪伴,指的绝不是只照顾对方的优点与好处。你所以接受的是一个整个的人。那个人必然有缺点,有脾气,会犯傻,会耍横。经常会不讲道理,没来由地乱发脾气。你非得容得下这些才行。不是说要不问是非提着脑袋上,也不是说她意气用事时就一定要跟着去。而是知道对方能做什么和自己能做什么。当你觉得你在忍受对方时,她也同时觉得她在忍受你。强调单方面的牺牲与付出毫无意义。如果觉得实在无法相处,那么就慢慢冷淡下去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像她们那样。已经共同度过了太多个年头,连计数方法都不再那么有意义。

时光过去。一日一日,一年一年,一世一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一切都变了。她们还是流落在这个世界上,做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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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9 17:39: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上论坛一翻发现更新了!!!先下楼跑圈!!!!

点评

我自己都觉得,都TM好几年了……  发表于 2018-1-30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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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4 12: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轮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黑暗的彼端,那个已成废墟的幻想乡,被探险家发现,手执橙色的灯火,一步一步摸到那片土地的中心。现在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原始森林,树干与枝叶吸尽了所有的阳光,风声在巨树中穿梭着低吟,自暴自弃地呜咽与哀泣。曾经不能被观测到的魔法,幻想与结界。现在它们的残骸化成了这里基本的元素,地,火,水,风。交揉在一起,窜入人们的鼻腔。过去的那些建筑与房屋,如今的断壁残垣。木质的部分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样,长出一簇簇灰白色的蘑菇和同样灰白色而更丰腴的虫子。每一个虫洞,如每一片黑色的叶片,在梦里纤毫毕现,清晰得如同自己的指尖。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这使得这里看上去更像一个巨大的墓场,埋葬了数不清的东西,不能理解,也无法追忆,可以难倒一票考古学家,因为毫无规律与合理可循,一个人的姓和名之间可以隔上两到三次字母表。脚下湿软,苔藓是褐色的,令人不快。远处有会发光的地衣,蓝色荧荧的光只会让人联想到鬼火。没有目的,没有标识,好似也没有尽头。除了植物和虫蚁,没有其他的高等生命。连鸟也没有;捕虫植物算是维持了此地的生态平衡。空气中满是腐烂的气味,不过却看不见除木头外其他生物腐朽的尸体——
因为真菌与草丛太高,又太浓密。挡住了很多粗心人的眼睛。银钥匙,铜钱,骨梳子,铁针。一堆一堆的废铜烂铁被掩埋在黑暗里,除非俯下身去,不然难以一窥究竟。这些什物的表面上都附着了一层黑色的霉菌,陈旧而龌龊,整个林子里就没有一点新鲜的东西。
在这之外,是可以看到骨头的。人类的骨头,动物的骨头。这里一具,那里一具。是以安详的姿态毙命的,可以推测出在生命的最后这些人是放弃了。一种突出其来的灾难没收了他们的生命,是瘟疫,是洪水,是陨石。给死亡取一个名字并给它安一个家的话,这里可以说是它最好的行宫之一了。某处,有几具骸骨聚拢在一起,似乎可以认为他们生前是共同生活在这里的。有一个卷轴在远处扔着,似乎一碰就会变成碎屑。更远的地方有一柄长枪和一只像灯笼一样的东西,但现在看来它们也和其他的家伙一样黯淡无光。像这样为这些人生前的生活做注脚的东西还有一些,有心人会收集它们,再半推断半癔想出一个或真或假的故事来。听到了有脚步声,骷髅头歪到一边,从眼洞,耳孔和嘴里爬出一团一团的蚂蚁来,一群一群,宣示它们对于这尸体最后的主权。

一轮没向别人提起过这个梦。但她疑心这就是幻想乡如今的模样。白莲曾经提议过。去寻找幻想乡的遗址,不过最后还是搁浅了。过去的那些东西,没用的就是没用了。已经在这人世间徘徊那么多年,也没想过去找上一次留下的尸骨。她们此刻感觉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虽然比起真正的不死来说要差很多。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找回过去的力量,或是进化出什么新力量来。”
二岩这么说。大家觉得可能性不大。她们也没去找过类似新幻想乡之类的地方,虽然她们知道,一定有。但是已经时过境迁,什么都不一样了,还去那里干什么呢?保留妖怪的记忆,却是人类的身体。比起那样,还不如在人类的地方活着。
说来奇怪。连记忆都可以一直继承下去,但是魔法之类的反倒不能跟着灵魂一同转移。这大概是又一个未解之谜了。
其实换换身体也很好。因为在一起呆的时间略长,有时会觉得日子像杯白开水。现在的感觉是在这开水里加了冰块和柠檬,总有些新鲜的味道。陌生的身体与陌生的声音,包括过去过着的生活,都有了大大取笑的余地。不过还是有些地方不会变的,比如鵺。每次见到她时她身上都会有纹身,被大家笑话说一千年也没过中二期。其实还有一点需要庆幸,那就是她们总是在还算文明的地方出生并相遇,否则有一天某飞机失事,被抛到一个破岛上的乘客遇到了她生命中的那个她——一个食人生番,该是一个多悲催的故事?每当想到这点时她们就觉得命运不算对自己太坏。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应景或不应景的话,玻璃的反光,雨天皱着眉头行色匆匆的路人,吃了一半的米饭,红色的风筝,被车碾过的花。
冰柜后面贴着的条形码,垃圾桶里的野猫,超市里的冷气,四色地图,桌子上刻的一行字,瓶子中的一千只纸鹤。
笨重的钳子,午夜酣睡时床边的小熊,漏水的熨斗,撞在灯上的飞虫,西瓜里黑色的籽,老人斑白的头发。
揉成一团的烟盒,廉价巧克力,缠在一起的耳机线,A键失灵的键盘,放了太久的PS3,月光下休憩的蝴蝶。
坐在医院门口恸哭的病人,工厂里工人满是汗水的脸,旧书店里风扇的响声,手指上被玻璃划出的伤口,一小袋一小袋的黄油爆米花。

记忆的蒙太奇。生命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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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
圣白莲想,可能本来就没有西天,来世,转世,轮回。一切皆因为有人希望,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说不定。否则为什么一直都没遇到其他的人呢?还是说他们已经成为了其他的存在,连自己也不能观测到?
“也不知道从头开始修炼的话,还能不能使出魔法来。”白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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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女孩因偷盗被抓跳楼自尽》
一轮在放下报纸,依旧是过去的论调,比如孩子心理素质不过关,经不起挫折,错误在社会之类的话。但她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凭什么就断定她以后的人生就一定是幸福光明美好的呢?难道身边不幸的人都是个案。首先树一个标靶,然后消费死人来博得眼球。这帮人都是吃人血馒头的,比食人的妖怪还可恨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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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过观众席上一定是安全的?
二岩捂着被石块打中的头,远离打成一团的球迷。该死的球赛,该死的总编,该死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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鵺想,会吸烟很好。生活中所有刺激都很好。尽管只是从一杯白开水到一杯敌敌畏的距离。这一点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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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子在面包店里吃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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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纱在一张纸上写下:

我曾想过家是什么样子。可能是以前的命莲寺,有圣,有一轮,有中二病,有化装癖,有寻宝小能手,有傻瓜的地方。她们一贯指使我开船,要我做饭,帮着她们找东西和缝衣服。她们会让我想起那些日子,岁月在向我招手。
而至于我们为什么会相逢。魔法符咒里有多少神秘的轨迹,玫瑰花为什么是红色之类,我已经不愿意去想它们了。

*****************************************************************************************************

寅丸星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是发黄的相簿。
她看向院子。眼下正是九月。过了流火的七月,烁金的八月。在这远东的异国,喧闹又拥挤,每个人都在这微凉时节等待着有人给自己一点关怀。她看着院子里,在阳光下闪耀着的那棵树。她想,每个人的生命,都会在某一年的某一个月份,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候,闪亮过。
她怀念着现在唯一不在她们身边的那个人,但对相逢这件事有满满的信心。

圣白莲从外面回来,领着一个孩子,她看见那孩子的容颜,颤颤微微地站起来,抚上了孩子的脸颊。
“你竟然如此美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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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田夏木 + 1 + 10 + 25 时隔多年的结局竟然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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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4 23:48:1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稗田夏木 于 2018-10-14 23:54 编辑

原本以为最后一路的蒙太奇下来命莲寺的大家都会淡了联系,逐渐过上自己的生活,但最后一转攻势,大家又再次相遇,虽然这样生老病死的轮回看着揪心但对于命莲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吧。感觉生命的消逝和时代的推移将大家打散在这个世界里,但最后依然因为缘分而走到一起,看到最后我爆哭1551
时隔多年的文,看着感慨良多。大概是人去楼空,文还是那篇文,文学馆已经不是那个文学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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