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Epicmushroom
校对:阿布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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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幻想乡中生存下去,极端地说,就是必须要对妖怪知根知底。
只要离开村庄一步,就会步入非人的世界。村庄内是安全的,那么反过来说,村庄之外就是危机四伏的。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对原始自然的敬畏之心,以及拥有具体形态的妖怪,两者共同限制了人类的自由,这就是幻想乡。
这样一来,就算不靠退治妖怪吃饭,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必须要收集有关妖怪的最低限度的情报。
稗田家的阿礼少女代代相传持续编撰的妖怪资料集《幻想乡缘起》,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才会持续编写至今的吧。现在的幻想乡变得比过去更加和平,《幻想乡缘起》的实际效用也在慢慢减弱,逐渐变为茶余饭后的趣味妖怪读物。虽然阿求小姐是这么说的,但缘起这个词本身的含义就是来龙去脉。记录着妖怪信息的典籍书以《缘起》之名,这也就意味着幻想乡这一世界还是以妖怪为中心吧。
“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了,这段时间我左思右想——”
在那次短暂的社团活动的两天后,第三场宴会如期而至。大家仍然参加了这场没来由的宴会。宴会结束的第二天,我们拜访了稗田家。从那次在妖怪之山(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妖怪之山山麓)进行探险过后的三天间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莲子,一如既往地突然提出”我们去拜访阿求小姐吧”,然后把我也拉了过去。
就这样,在豪华的稗田邸中的一间房里,我们和阿求小姐一起喝起了茶来。
“我认为,这个幻想乡的运行机制,确实设计得很棒。但是我越想越觉得——那是对于妖怪而言的。当然,反过来对人类也是个不错的系统,像现在这样的话,妖怪与人类间的和平就能够得到保障。”
听了莲子的话,阿求小姐品了一口红茶,微微挑了挑眉。
“你想说什么?”
“我最关心的是,人类并非处在食物链的顶端——关于这一点。”
“外界把一切吃人的生物都驱逐了吗?”
“不,有能力伤害人类的生物虽说确实很多,但是人类和野兽的生存空间是严格区分开的。因此,只要自己不主动踏入野兽的地盘,野兽带来的威胁就可以忽略不计。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是不会涉及到野兽的领地的。因此在外界,人类并没有强烈的外敌威胁意识。至少在日本是这样。
但是,幻想乡不一样。人类能够安全生存的区域十分狭小。就算想去博丽神社、或者去湖边钓鱼、又或者是魔法森林边上的香霖堂,也不得不承担一定的风险。对于这类风险,人们感到习以为常,已经到了无意识的程度。但这和外界在走夜路时要注意安全这种程度不同。这里的人类十分清楚自己在生物圈中处于弱势。”
阿求小姐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莲子。莲子确认阿求小姐对目前为止的发言没有意见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朝阿求小姐探出了身准备继续追问。
“另外,这种畏惧之心,就是妖怪的力量源泉对吧。这里是为了那些存在不被外界承认,被遗忘的妖怪们所创造出来的乐园。既然是这样的话,在幻想乡居住的人类可以说只是为了维持妖怪的存在而存在。所以就这样,人类只能在人类村落这个范围内聚集,并受到保护。”
“——正如你所说。这就是幻想乡的规则。”
听到阿求小姐的回答,莲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了解了这个系统之后,我就有了几个疑问。”
“什么疑问?”
“那我就直说了:这样真的能把所有的妖怪都管理得服服帖帖吗?到目前为止,从我了解到的各方面的情况,以及就我在幻想乡及其周边观察到的现状来看,妖怪们都是各活各的,逍遥自在,也不会让人觉得她们有组织有纪律。这样的妖怪为什么没有将人类吞噬殆尽呢?”
“——她们应该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最终饿死的会是自己。”
“正如你所说,既理性又贤明的妖怪自然能够把握这其中的分寸。但凡事都有例外,而且如果所有的妖怪都这样贤明,也就不必再大费周章地将人类控制在村庄里了。【不得袭击村庄里的人类】,既然有这样的规则,也就间接地说明了存在着想要袭击村庄里的人类的妖怪。
那么为什么,想要袭击人类的妖怪没有反抗这条规则呢?问题的答案,正是这个问题的前提——正因为妖怪随性而为,不服从管理,才无法有组织地发动反抗。所以就算一部分妖怪暴动发动异变,也不过都是些能被博丽巫女解决的异变。因此博丽灵梦小姐才会存在,才会让异变解决这一系统成为整个幻想乡的一部分吧。”
说到这里,莲子呷了一口红茶,”但是”,然后话语一顿。
“反过来说的话就是这样:妖怪们一旦被统率起来成为集团,就有可能成为动摇幻想乡的根基的存在。”
“——但是,这个假设根本就不存在吧?”
阿求小姐有些怀疑地眯起眼,而莲子耸了耸肩。
“那么,这究竟可不可能呢?”
“……就算那种妖怪集团诞生了,她们也没有理由反抗幻想乡的运行系统吧。人类一旦灭绝,她们自身也只能走向灭亡。我认为,有能力将妖怪统率起来组成军团的贤明妖怪,是不会做出这种愚蠢决定的。”
“没错——我想要问的,就是那个大前提。”
莲子将身体向前挪了挪,阿求小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妖怪的存在,是否真的需要人类才能保持呢?”
在一旁听着她们对话的我也有些意外,开始饶有兴趣地盯着莲子的脸。那一点,是慧音老师之前说过的幻想乡成立的必要条件,现在这个问题,是想对这一点提出异议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倘若妖怪必须要依靠人类才能存在,那就说明,没有人类存在的世界里,妖怪也无法生存。那么我想问——比如说逝者的国度,冥界,或者说恶魔居住的魔界里,存在人类吗?倘若没有的话,那么冥界或魔界的妖怪,究竟要依靠什么来维持力量呢?”
“————”
阿求小姐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耗子一样,然后缓缓吐了口气。
“妖怪的力量,未必只能依靠人类的畏惧才能保持,你想说的就是这回事吗?”
“是的。因为有些妖怪已经不再需要人类畏惧来获得力量了。若非如此,也就没法解释‘本应是妖怪乐园的幻想乡居然有妖怪缺席’——但是这样一来,阿求小姐,你刚才认为不可能发生而因此否定的假设,现在还是不可能么?你不觉得有哪里奇怪吗?”
这一下,阿求小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莲子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仿佛刚刚在专业的学术研讨会上提出了有意义的意见似的。
“不需要人类的妖怪——假如真的存在,我想它们的实力应该都相当强大吧。这一群妖怪结成恶党之后、反抗幻想乡运行系统的潜在威胁,应该不能完全无视吧?”
“强大的妖怪,大抵是不成群的。”
“是这样的。但是,我举个例子——妖怪之山的天狗是怎么一回事呢?将山的一部分划定为天狗的领地,极度排他地生活着的天狗,而且还有河童身居其下。那么是否能称他们为结成组织且身居上位的妖怪呢?”
阿求小姐没有回应,只是将空杯子放在桌上。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这只是单纯的思考实验而已。有关幻想乡这一系统的思考。感觉推导出了让人饶有兴趣的推论呐。”
这时,莲子突然站起身来。
“要回去了吗?”
“嗯,因为得到了有价值的推论,打扰了。梅莉,我们要回去了。”
“等,等一下啊莲子,等等我——”
我慌慌张张地站起身,一边向阿求小姐说”失礼了”一边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赶忙去追莲子。有时我真切地希望她能与他人更加合拍一些,虽说我的搭档如此我行我素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宇佐见小姐,赫恩小姐。”
这时,我们的背后传来了阿求小姐的声音。转头一看,阿求小姐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朝向我们这里,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了下去。
“最好不要对这个世界的本质抱有太多的疑问,这是为你们自身着想。”
“那还真是,不胜惶恐呐。”
莲子还是老样子,飘然且随意地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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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次你又找到了什么真相呢?名侦探小姐?”
辞罢稗田邸,回到侦探事务所躺到床上之后,莲子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我看得有些受不了,于是这么问了她,莲子撑起身子托着腮转而面向我。
“怎么说呢,有一个像是真相的想法在脑海里成型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什么想象?”
“就是在刚才跟阿求小姐说过的那件事。”
“假如妖怪勾搭成团地来袭击人类——这个话题吗?”
“没错——嗯,果然还是不能理解。”
“思考着什么、放不下什么,如果不将这些事情转换成文字的话,就无法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吧。” 我撅着嘴说道。
“这倒也是。”搭档起身在榻榻米上换成坐姿。
“那么首先,像往常一样来整理疑点吧。”
“好的好的,我做笔记就行了是吧。”
我在写字台上铺开一张白纸,开始磨墨。在这里生活的一年时间已经使我们已经完全习惯用毛笔写字了。
——就这样,莲子在这时列举出的有关异变的谜团如下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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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萃香小姐和宴会的谜团
1、  她真的是酒吞童子本人吗,还是说只是擅自报上了这个名号呢?
2、  如果她是酒吞童子本人,那为什么她会以幼小少女的姿态现身呢?
3、  她之前都在地下生活吗?她为什么从地上离开,又为什么再次出现在地上呢?
4、  她为什么要屡次举办宴会呢?
5、  她特地在地上举办宴会,但又为什么只是化成雾状从旁观察呢?
6、  假如她所引发的这次事件算作异变的话,那为什么身为博丽巫女的灵梦小姐没有察觉到呢?
7、  为什么宴会不在其他地方举办,而是选在博丽神社举办呢?
鬼族与地底的谜团
1、  鬼族为什么要离开幻想乡搬去地底居住呢?
2、  鬼族完全消失的时间段刚好与博丽大结界建成的时期重合,这是巧合吗?
3、  地底下还有没有其他在地上销声匿迹的妖怪呢?
4、  地底下有人类吗?
5、  假如地底没有人类的话,地底的妖怪该如何维持自身力量呢?
6、  妖怪贤者为什么要封住地上与地下之间来往的通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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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暂时就这些了。”
“问题比以往要少呢。因为这一次似乎是萃香小姐独立作案,所以是自然的?”
“是啊。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谜团比红魔馆和白玉楼那时更加有意义。说不定真的能触及幻想乡的成立和根基。”
莲子抱着胳臂说道。但她的表情里却没有一丝自信,看样子她现在的想法甚至还无法说服自己。
“那么,名侦探小姐对于这些谜团有没有什么解释呢?”
“这个嘛——我并不觉得我已经接近了真相,所以自吹自擂的话还是放一放吧。要是和真相相差甚远的话,那我吹的牛皮不就炸了吗?所以这种可能有错的推理就当做是通往真相的引子吧。”
“不用那么提防戒备哦,听众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身为秘封侦探事务所的所长,这可事关我个人的尊严啊。”
“好吧好吧——那么是怎样的名推(du)理(nai)呢?”
我把胳臂撑在写字台上,托着腮催促莲子说下去。莲子耸了耸肩,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
“直截了当地说——鬼族并不是自愿离开幻想乡的。”
“……也就是说,她们其实是被流放了?”
“没错。鬼族并不是主动离开了幻想乡,而是和其他危险的妖怪一起被放逐出了幻想乡,并封印在地底——想来执行人就是妖怪贤者吧。这样一想,包括萃香小姐的行动在内,一切的事情都能说得通了……以刚才阿求小姐的发言作为根据的话,梅莉你的想法应该也和我大同小异吧?”
搭档像是要征询意见似的看着我。我回想了下阿求小姐和莲子的对话——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假如鬼族是不需要人类的畏惧之心就可以生存的妖怪,那么对于幻想乡里的人类来说,它们的威胁程度太高了,对吧?”
“就是这样。博丽大结界封闭了整个幻想乡,外界与人类的来往被明显地限制了。这也导致幻想乡内的妖怪开始有必要保护人类。不过,鬼族是人类自古以来最大的敌人,对于因幻想乡封闭而数量极少的人类来说,鬼族所带来的危险早已超过应有的阈值了,我是这么想的。”
“然后,随着大结界的建成,妖怪贤者将鬼族流放到地底,再行施封印——”
“是的,而且对外宣称鬼族是自己决定离去的……但是,有一部分鬼族逃过了那次流放。”
“……说的是萃香小姐吧?她化成雾,然后逃走了。”
“真难得啊,你这不是反应挺快的嘛,梅莉。如果操纵密度这一能力并非属于整个鬼族,而是小萃香的固有能力的话,那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只有她能逃过那次流放。之后,她化为了雾,一直留在了幻想乡。直到现在,她终于开始行动了。”
“……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鬼族被莫名其妙地流放了。那么答案不是只有一个了?”
莲子撅起嘴,将答案说了出来。
 
“使鬼族重新立于大地之上,然后将整个幻想乡,握于鬼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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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皱着眉的我,莲子耸了耸肩继续说。
“宴会每隔三天就重开一次,这是否对鬼族的回归有咒术上的加成——具体的细节还不了解就是了。或者说,持续举办宴会仅仅是为了让博丽巫女放松警惕。这样想的话,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宴会举办的地点没有选择人类村落而是选择了博丽神社。总之,小萃香是想要将那些被流放的同伴叫回幻想乡,然后让幻想乡重新成为鬼族的天下,因此才会举办那些宴会。所以她才会化作雾状隐去身姿,正是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这一企图——”
“…………”
“怎么样,梅莉?这推理是不是像那么回事儿?”
搭档浮现出猫一样的笑容,盯着我的脸——我叹了一口气,就我听到的这些推理而言,确实能够解释先前的大量谜团,但是——
“原来如此,我知道莲子哪一点没想通了。”
“哼哼,是在哪一方面呢?”
“——妖怪贤者为什么不出面制止呢?是这么一回事吧?”
“没错,非常正确。梅莉你今天很在状态嘛。”
“什么很在状态……准确的来说这次和白玉楼的事件不是差不多吗?”
听到我的回答,莲子高兴地眯起了眼,然后转身躺在了榻榻米上。
“虽说是这样,但我认为,这次事件与白玉楼的事件相比,妖怪贤者有着更加充足的条件以出面干预。鬼族的目的是要颠覆幻想乡的政权,而且现在是夏天,宴会又是在夜晚举办,就算是那位妖怪贤者,现在也一定是她清醒的时间吧。而且小萃香似乎还和妖怪贤者是旧识——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梅莉找出了小萃香。”
“我?”
“没错。就我听来的情报来看,妖怪贤者的能力其实是梅莉能力的强化版对吧?如果梅莉能发现化成雾状的小萃香,那么妖怪贤者自然也能发现。综合以上考虑,只能认为妖怪贤者虽然完全知晓了这一次宴会骚动,却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这和那位丧失记忆的白玉楼大小姐不同,我并不认为小萃香会采用一个注定失败的计划——如果是这样,关于妖怪贤者稳坐不动这一点,我至今的推理就被推翻了。”
莲子看着天花板,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不定,我犯了什么根本性的思维错误吧。究竟是信息不足呢,还是我漏掉了什么东西呢——这一次异变的谜团,还挺棘手的。”
我靠近已经闭上眼的莲子枕边,然后坐了下来,用手指戳戳莲子的额头。莲子睁开眼睛,仰望着我。
“那么,名侦探小姐解开谜团是想干嘛呢?为了报白玉楼那时的一箭之仇吗?”
“没有啦,倒不是这样。我不知道这次的异变是应该被阻止的吗?还是也许就算放任不管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再怎么说这是在博丽神社发生的异变,只要这宴会再持续一段时间的话,我认为就算是小灵梦也会起疑心吧。这样一来,她会揪出小萃香,事件也应该会结束。”
“毕竟博丽巫女的活动法则就是这样呢。”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那之前再更加详细地了解一下小萃香。”
“为什么呢?”
虽说一直以来好奇心就是驱动莲子前行的燃料,但是和前两次半强制卷入的异变不同,这一回莲子完全是凭自己的意志一头钻了进去。难道说她这次的动机不仅仅有好奇心吗——
“…………”
莲子还是闭着眼。我端详着她的脸庞,但搭档突然伸出了两只手,捧住了我的脸。头被固定住的我,看着突然睁大眼睛的莲子。
“那孩子,感觉和很久以前的某个人非常相像呢。”
“————”
“一副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就好的表情,与周围保持着距离,一边揣着不抱兴趣的态度,一边远远地眺望尘世的喧嚣。只能让人觉得她认为那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一直都保持着放弃与拒绝的态度。是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孤独的女孩子。”
“……莲子。”
“我莲子小姐呀,可没办法放着这样的女孩子不管哦。你觉得我现在像在多管闲事么?”
“————这不是‘像’,你根本就‘是’在多管闲事啊。”
我撅着嘴,给莲子的脑瓜子来了一发。”啊好痛”莲子身体颤抖了一下,放开了我的脸,然后站起身来。
“你对心地善良的宇佐见莲子同学干了什么好事啊梅莉。”
“你当自己是太平洋的警察吗管得这么宽?谁都有沉浸于孤独的权利好吧?”
“啊啦,难道梅莉觉得和我一同成立秘封俱乐部会有负担吗?”
“负担大了去啊。每天晚上被带到各式各样的地方,宝贵的读书时间被闲聊占用,想要买书的钱都花在了咖啡馆里。被傻乎乎地去挖坟不说,我还被奇美拉袭击结果搞到被隔离治疗,最后居然还把我带到了80年前的另一个世界,别说上大学,我沦落到脱离社会都已经有一年了啊?这世界上怕是只有伊奘诺命和如来佛祖才不会觉得这些是负担吧。”
“好、好轰啊好轰啊,梅莉快晃手~”
我揪住莲子的脸颊死命地往两边扯,“噫~~”莲子发出了悲惨的哀鸣。这感觉真是不错。
“我现在开始同情起被你这麻烦精名侦探盯上的萃香小姐了。”
“真过分啊梅莉,不用说到那种地步吧。”
“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啊。”
我放开了扯着莲子脸颊的手,转而去捏她的鼻子。莲子只能憋着气甩手扑腾。
“真是的,如果没有遇到莲子的话,我现在可是应该在21世纪80年代的京都过着平稳的大学生活啊。你要怎么对我的将来负责?”
“就算你跟我说将来的事——”
莲子终于逃离了我的魔爪,然后挠了挠头。
“现在这样也不错啊。在幻想乡里惬意地生活,在寺子屋里教孩子们功课,在侦探事务所里等待委托,偶尔追寻一下异变的谜团。比起科学世纪的京都,这个被不可思议之事和秘密填满的世界还在等着我们去探寻呢。梅莉对这样的生活吗有什么不满吗?”
“和科学世纪比起来,生活不方便啊。明明接下来还有很多想要读的书。”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哦。我能理解你失去了很多。”
莲子耸了耸肩膀,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但是啊梅莉。我和梅莉相遇,完成了各种各样的冒险,包括如今居住在这个世界的现状,我觉得都是好事哦。”
“莲子你确实会乐在其中啦,毕竟你是吃好奇心长大的嘛。”
“才不是那么回事。就算是我,如果叫我一个人呆在这个世界的话,肯定也会惶恐不安内心崩溃的啊。”
“莲子你?你是那么纤细的人吗?”
“今天的梅莉可真是毒舌啊。嘛,算了——毕竟,和梅莉在一起我的大学生活才会那么欢乐,现在的生活也变得如此有趣。我们是二位一体的秘封俱乐部。就算是我,如果没有遇到梅莉的话,肯定连一步都踏不出去吧。”
“————”
“这是命运啊。我和梅莉相遇,成立秘封俱乐部,接触世界的秘密,然后穿越到这个世界,都是命运。我和梅莉命中注定无法分离。这一点,在和梅莉相遇的那时就已经决定好了。至少在我心中是这样没错。”
“……不要擅自决定我的命运啊。”
“梅莉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是梅莉让我看到这个世界的秘密哦?反倒是我想让你对我负责啊。如果没有和梅莉相遇的话,说不定我这一辈子都会为了理论物理学的发展献上我的头脑哦。梅莉那奇妙的眼睛,改变了我的命运。是梅莉那双能够看到世界深秘的眼睛,给我带来了这么美好而又愉快的生活。梅莉你啊,可是有和我一起行动的义务和责任哦。让宇佐见莲子同学那颗能与普朗克媲美的头脑只为一个女孩子心醉,这可是相当重的罪业哦。已经重到了要补偿我一辈子的程度呢。”
——真是的,你说东她偏说西。我说一句,她就要顶十句百句的嘴。事到如今,那种事情我早就已经深深地理解了不是吗。
“……我可没有为莲子擅自沉迷某件事情负责的义务啊。”
“这样的话,梅莉来沉迷我这位名侦探不就好了吗?来吧来吧,来崇拜宇佐见莲子同学的头脑和推理吧。为了让名侦探不会浪得虚名而竭尽全力,这不就是华生们应该做到的事情吗?”
“我们又不是木更津悠也和香月实朝[2]……嘛,即使被不讲常识的名侦探到处使唤也不会离开,这也是我这个华生的命运吧。”
看着话语中混着无奈的我,莲子愉悦地浮现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哎呀,梅莉真是的,还是这么不坦诚啊。”
话不多说,上手扯脸。
“将自己期待的反应称之为【坦诚】然后如此要求对方,这种事情只有差劲的大人才会干得出来啊。”
“好轰啊好轰啊好轰啊~”
在我翻来覆去地玩弄莲子脸颊的同时,黄昏已经造访了人类村落。
今天的侦探事务所,依旧门可罗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木更津悠也和香月实朝:出自麻耶雄嵩笔下的两位角色(于《木制的王子》《名侦探木更津悠也》两作中登场)。悠也坚持自己作为名侦探的立场,而实朝也坚持着自己身为华生的立场,两人之间诞生的友情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