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okinomania 于 2019-2-13 11:31 编辑
２－１６：落差（中） “你大概有所不知，莲子，这家‘书店’对头一次上门的顾客可是免费的。” 身着古旧羽织搭配深色和服的狸猫女士斜倚在一台服务器边上，笑道：“顺便做个自我介绍吧，老朽名叫二岩猯藏，因为店主的好意加上为了照顾这里的一个孩子，目前暂时留守香霖堂做些杂活，并不是正式员工。 “——在流落东京的幻想生物里，老朽算是对人类的世界比较熟悉的家伙了。本狸猫的工作范围可不只限于这家书店的一亩三分地，如果以后像今天一样遇上棘手的问题，大可以来找老朽商量。” 说罢，二岩猯藏又推了推那副款式老到了大正时代的圆边眼镜，莲子心下觉得如果现实能给狸猫小姐的镜片加个闪光特效，这个动作大概还会更有意思点儿。 “……那以后还是请多指教了，猯藏小姐。”莲子努力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随即便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那管灵力残留物：“我这次是为了查清楚这些残余灵力原主的正体才应课长要求光临贵店的——如您所言，这件事的确涉及到整个东京的安危，不论如何我们都希望香霖堂能帮上忙。” 因为心底对“首次服务免费”这类事情感到本能的不信任，莲子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会尽力支付报酬。” 听到这话，二岩猯藏立时便叹了口气，撑起身子道：“这家店不缺警察厅和ＵＮＯＳＣ的所谓资金支持——而且既然他们承诺了首次服务免费，那么自然说到做到，这是商业道德的原则问题。” 说完，她便干脆地接过了莲子手里的保真仪器：“老朽劝你最好先想清楚自己来这家店能做的事——如果你心里有所迷惘，香霖堂说不定是解决问题的好地方。” “……您什么意思？” 莲子皱起了眉头。 “就是字面意思——出于对堇子的人情，老朽可以把调查样本这件事和你接下来要做的算成同一次服务。”猯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了，既然收到了你的样本，老朽这就回去找小铃去了——至于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只要不是法律意义上出格的事，你想做什么都没问题。” “可是——” 没等莲子叫住猯藏，后者便挥了挥手，从服务器铺就的长廊转角消失了。 “迷惘吗……”莲子回头看了眼那座巨大的工作站，不禁扬起了嘴角。 “既然有免费的午餐，那我就不客气了。” ＊＊＊＊＊＊＊＊＊＊＊＊＊＊＊＊＊＊＊＊＊＊ 滂沱大雨下，我所在的这支巡逻队伍仍然在旧东京一带徘徊，丝毫没有停下休整的迹象。此时我们已经在文京区没头没脑地转了大半圈，现在刚好来到能看见东京巨蛋的大桥上。 “冈崎博士的保存仪器同时自带一层保护性结界——我想赫恩探员你应该也能看得到。就是因为有这个技术，我们才能在意识不受影响的情况下通过上次取得的样本搜索那个谁都看不见的死灵。” 古明地课长说着，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手里那支和她的娇小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巨大左轮手枪，以及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能够瞬间将灵能者和幻想生物无力化的镇静项圈：“我有预感，它今天一定又会出现的。” 和课长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愈发觉得自己正渐渐被一种无形的，无孔不入的威胁包围——不止是因为她有我和莲子的把柄，这个妖怪一定藏着更多的秘密，或者应该说，她有办法让秘密无所遁形。 “希望如此——”我仔细回忆着那天在丸之内出现的怪物，那只看上去有如黑云和鬼火的聚合物一般的死灵：“如果能一次性除掉它，对手应该就只剩下炸弹魔本人了。” 出于和往常一样的谨慎，我并没有把自己能看到死灵的事情说出去。 包括涩谷的袭击事件发生时，我再次看到了死灵那件事——这回我甚至都没有跟莲子说的打算。我知道这么做是对大众的安危置之不顾，但不论怎么说，莲子和我的安全才是更重要的事。 伟大的牺牲，那种事也只有莲子会去憧憬。对我来说，如此的献身没有任何优先性。那家伙在面对所谓的正义和“大我”时，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幸福作为交换，那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赫恩。” ——我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却并没能从刚才的迷思里反应过来。 “赫恩探员，你在发什么呆？” “啊？哦……没什么，我只是——” “丰岛的观测站刚刚发布了消息，说是检测到了相似模式的灵力聚集的迹象。我们需要做好战斗准备。” “了解。” 古明地觉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从她眼中读出了一种仿佛同情的东西——不过，她为什么会这么看我？ 越这么想，我就愈发感到不安。 ＊＊＊＊＊＊＊＊＊＊＊＊＊＊＊＊＊＊＊＊＊＊ 里香霖堂的网络系统甚至比所谓暗网的地下网络埋得更深——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除了不使用现行的电子货币乃至比特币这种加密交易方式以外，所有的交易行为和网络服务都是通过一种以灵力本身作为信息交换方式的神奇机制进行的。 这么看来，那些服务器里聚集的灵力和忙个不停的妖精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服务器阵列的节点根本不会被常规的追踪手段侦察到，至于妖精们，当然就是这个庞大计算网络的维护者了。 妖精常常出入的地点，除去北欧那些巨大的现实扰动雷达阵列，八成就是晴空塔了。只是关于她们在晴空塔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在大众之间还是存有争议。 莲子在得到工作站的访问权限后，便通过香霖堂缺少设计美感，仿佛上个世纪末互联网早期产物的单调非交互式界面键入了“废人化”这个关键词。 “这可真不得了……该说不愧是闻名全国的情报贩子吗？” —— 从绝不可能公之于众的警视厅极密档案，到外国情报机构对废人化乃至连环爆炸事件的研究，全都在眨眼之间出现在了搜索结果的页面。 莲子花了半个小时，逐一阅读首页上相关度最高的二十份资料。从这些自己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见到的文件中，她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存在于废人化事件中的共同点。 包括那位在雇佣妹红清理死灵之后便惨遭废人化的渔场主，本身都是没有登记在册，却因为能力过于弱小而被官方刻意忽视的法外灵能者。他们大多有程度不同的心理障碍，且除去不主动在官方的系统里注册之外，也都有或大或小的犯罪前科。 总而言之，其中许多人曾经做过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发指——拿那个渔场主做例子，他在三年前才刚刚从发放电子货币高利贷的五年监禁中被释放，此人放贷的对象几乎全是东京都一带的潦倒年轻女性。 从初中生到失业的大学毕业生，大概有七成受害者被这个人折磨到一无所有，甚至不得不通过出卖底线之下的东西来换取更长远的贷款。 作为正规的治安工作者，莲子绝对不会赞同废人化袭击者的行为——只是出于人类之间共有的情结，她还是暗自感到这些受害者实在是罪有应得。 至于那些情报机构的文件，本身却并没有太多能派上用场的信息——除了一大堆莲子根本用不上的人事调动记录和可能威胁到这些机构运作的名单，他们关于爆炸案和废人化事件的研究就仅限于一个推理—— 【所谓‘废人化’的心智失能事件在东京的袭击发生后，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点值得留意。】 然而另一点令人在意的是，废人化事件的第一个受害者，居然是某位长住札幌的无业瘾君子。而那段时间，古明地课长应该还在北海道工作。 ——很可能，课长她在那段时间就早已跟这些事情有了不为人知的牵连。 莲子用手机把重要的线索全都拍了下来。实际上，除了自己，似乎所有的客人都会在进入这片人造空间之前上交手机。 尽管如此，阿求和猯藏却似乎刻意默许了这件事。 最后莲子还是凭着直觉的指引把她认为重要的页面全数拍了下来，也不管自己的脸倒映在屏幕上显得很蠢这件事。 然而当她刚刚准备继续搜索爆炸事件的相关结果时，一个让自己心生强烈不安的想法突然涌上了心头。 在这段时间和古明地觉的共事历程中，莲子总觉得自己似乎在被这个人以某种方式窥探着。而且她和其他的幻想乡来客不一样，几乎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和家人…… 如此来看，现在正是弄清楚这些疑问的时候。 ——问题是，如果课长真的在隐瞒什么，她难道不会阻止我到这里来刺探情报吗？ 还是…… 莲子放弃了做无意义推理的打算，随即深吸一口气，伸手在那个古董界面上键入了“古明地觉”这个词条。 【注意，您正在访问客户机密——】 然而没等莲子反应过来，下一行字符便迅速显现了出来—— 【系统侦测到阁下的特殊权限，访问锁定已解除】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莲子没来得及想通眼前发生的怪事——在搜索结果中，除了课长本人，还出现了一个她从未提及的孩子。 那是个戴着饰有蝴蝶结的毡帽，留着一头薄荷色的长发，双眼中透着谜一样的光芒的可爱少女——和课长一样，她身上也连接着一只仿佛玩具般的眼睛，只是那只眼睛已经闭上了。 而女孩的肖像上方，赫然写着一行令莲子瞪大双眼的日语字符： 【古明地 こい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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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11 20: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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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的特殊权限？似乎暴露了什么，莲子现在知道的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