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秘封世界神话

绯色净琉璃

10

“咕咕咕——”
远处传来了奇怪的鸟叫声，满月下的夜空中，凄厉的叫声刺痛着我的耳膜。
但这在现在已经不算什么了。
隐约可以看到，在远处的天空中，原本隐身于黑夜中的云彩一次又一次被五彩的光芒所点亮，像是在过年时放烟花的景象一般，只是没有相适应的爆炸声。
起而代之的，不远处的森林开始出现火光，滚滚浓烟升上天空，烟尘又被爆炸的光芒所照亮，夜空变得闪耀而破碎。
“那里着火了！”
“好像是啊，大概是魔理沙那家伙——”
似乎是毫不在意的，妹红只是抬了一下眼皮。
“什么啊！森林里的火如果不及时扑灭的话，短时间内会烧光一大片的！就像加拿大的那一场大规模山火一样！你这个住在林子里的人难道不应该先报警或者去灭火吗？”
“啊？那边是在玄武之涧附近吧，那里的河童会负责灭火的。”
河童，是芥川龙之介笔下的那种河童吗？不不不，还是说是这里的消防站的别称？但是这个世界有消防站这种东西吗……
“那么，你刚刚说这个世界有妖怪，妖怪是什么样子的？”
“你怎么都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那我要重申一遍，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看起来我应该是神隐到了你们的这个世界。简单来说，我就是你口中的外界来的人。”
妹红眯起眼睛。
“外界的人？好吧好吧最近什么怪事都让我遇上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程序来说是要交给巫女的，唉。见到慧音的话又要让我跟着一起去了。——你可真是难办呢。”
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那给你添了麻烦真是抱歉啊！
“你刚刚就一直在说的慧音，她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算是唯一——唯二、唯三……反正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吧。慧音在人间之里的安全保卫队伍里面，还是一个历史老师来着。本来你这样的外来人员，如果不懂这里的规矩的话是很危险的，一般来说应该把你带到她那里，但是现在最好别。”
安保队伍，就是这个地方的警务厅之类的吧。历史老师吗，教授的历史是哪里的历史？是外面世界的还是这个世界的？如果能和这里的文化人聊聊的话，应该也能知道不少这个世界的知识吧——好想知道这里是什么世界观啊。
至少一加一等于二在这里应该还是适用的。
“为什么现在不行？”
“现在啊——你这个外来人还真是进来错了时候。刚刚不是说过了，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正在打着仗呢。什么博丽的巫女，还有那边山上的一个山神都过去了，以前那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估计几星期是解决不了的。”
“打仗？是妖怪之间在打仗吗？为了地盘的争夺吗？”
说得好像动物世界里的动物一样。不过我不知道妖怪究竟是怎么样的，大概也和动物差不多吧，只不过是还会吃人罢了。
夜空里又一次传来了诡异的鸟叫声。
“咕咕咕——”
会被妖怪吃掉吗？不过看这个人这么悠闲的样子，大概这片竹林里是没有妖怪的吧——前提是妹红自己不是一个大妖怪。
目前为止看起来好像不是。
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又一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怎么感觉这种眼神我也经常拿来看堇子啊，这就是轮回报应吗？
“大妖怪们才不会因为地盘这种事情大打出手呢。嘛，但现在的局势是有些复杂，对你这个一般人类而且还是外面来的说比较困难啊——”
什么困难不困难的，明明是你自己说不清楚吧！要是有梅莉在就好了，我还想知道通过梅莉的神奇眼睛看上去妖怪和人类能不能分辨出来呢。
“这么说吧，这个幻想乡虽然是妖怪和神明一起生活，但每一个不同的种族内部都有等级的不同，而且实际上幻想乡有一个统一的管理者，叫做八云紫。我只见过她一面，是个摸不透的家伙。万宝槌，那个你不懂……然后，啊我想想——”
是一旦思考起来语速就会变慢的类型，妹红有些拗口的叙述着。妖怪也是分种族势力的吧，就像是人类一开始按照家系划分势力范围一样。似乎正常世界的基本伦理道德在这里还是行得通的——还是有很多问题啊，妖怪要吃饭吗？不过他们是吃人的吧……他们需要的食物供给，能够维持他们的社会结构吗？
这个世界有农业发展吗？如果妖怪都有强大的法术，那怎么在两方产生争端的情况下，让社会全体的损失不至于太大？
以前听玩电视游戏的时候堇子说过，什么“那样的世界是假的啦，要是人人都有那样的超能力，世界早就毁灭啦。”那样的话。在这个幻想乡里是怎么维持平衡的呢？是那个叫做八云紫的人足够强大吗？
“这么说吧，”是头脑忽然开朗了吗，妹红左右晃了晃，带着长长的白发和脑后的蝴蝶结一起摇动着。
这么长的头发平时要洗多久啊！
“就是造反吧——一个叫做正邪的妖怪，种族大概是天邪鬼，她说动了小人族的公主和她一起造反，然后带着一群实力比较弱的妖怪，正在各个地方和其他人打得不可开交。说是要重新建立世界秩序什么的。”
“额……这故事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古代的起义故事吗？没想到在这种社会也会发生呢。是因为收取的赋税太高了吗？还是来自更厉害妖怪的压迫？或者就只是简单的吃不到人的原因吗……
“那个，你说的大妖怪们会很厉害的法术吧。”
“妖术吗——确实。但各自的类别不同。”
“那些小妖怪们造反的话，不是会被很简单的镇压下去吗？就是用那种很厉害的法术咻的一下全部——”
我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手势，虽然我也不知道描述的对不对就是了。
“唉，所以说这事从来没发生过啊。本来开始一两天巫女就可以解决了，但那个天邪鬼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把奇怪的弓箭，还射伤了巫女。然后她还有一个叫万宝槌的玩意，能干啥来着——是把原本少的魔力变多……不是不是，反正是一个估计只有八云紫才能用的能力，让不厉害的妖怪变得厉害，还让他们变得疯疯癫癫的。前天晚上，也住在竹林里的狼女就不知怎么的去挑衅巫女被打掉了一身的毛，还——”
“还有和你交手过的轱辘首是吧，顺便告诉你，万宝槌的能力是翻转强与弱的境界。”
陌生而奇特的声音，来自门外。
什么人？不会是妖怪吧……
从脚底板凉到了头顶，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
伴随着破空声，两张符扎从我面前瞬间飞过，留下了强烈的灼烧感。
“两天前刚刚见过面吧，欢迎的方式这么特别？不死的少女啊。”
回过头，门口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虽然看上去是不大的年纪，但话语里透露着一股妖异气息。全身都是以黑色为基调的服装，但是左手臂上缠绕着一条青色的小蛇，而且背后——是红色与蓝色的翅膀！不是一般翅膀的样子，蓝色的像箭头，红色的像镰刀，甚至还会不自然的扭动。
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她把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微微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是真的妖怪！！
怎么办？刚刚的符扎呢，被她接下来了吗？妹红小姐也是人类，肯定打不过妖怪的吧，现在应该马上跑吗？但这个房间就一扇门，她还站在门口——要被吃掉了！
“鵺？现在来我这里做什么？你看看把人家小孩子吓得不轻。”
唉，妹红小姐认识她吗？说我是小孩子？
“我也闲的没事干啊，你知道的，尼姑庵那帮子人都去辉针城了，庙里空荡荡的，村纱也跟着白莲去了，没人陪我。”
似乎可以正常沟通的样子，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是先不说话比较好。
“那只狸猫也去了？”
“你说猯藏啊——她是【外面来的】，没这个义务，她是这么说的，然后变成狸猫钻进山里了。”
“哈，那你不是【里面的人】吗，你这么现在在我这里划水？”
“你不是也在这里和人里的女孩子聊天吗？我说藤原妹红啊，咱俩是一伙的，还看不出来吗？你那个小老师朋友没把你拉过去？”
“别提了，我是一点儿没这兴趣。话说回来，我是一个人在这竹林里没什么，你不是在庙里吗，不怕以后住持找你的麻烦？”
“哈，大不了我换个地方就是。”
似乎对话告一段落了呢。该到我说话的时间了吗？莲子啊莲子，打断妖怪说话，你可是人类历史上（可能）的第一人哦。
“那个……”
“啊，差点把你忘了，”妹红挠了挠头，“她不是人里的居民，是从【外面】不知道怎么穿过大结界来的。因为外边太乱，我就暂时把她留在这里。”
“外面来的？”那个刚刚被妹红称作“鵺”的妖怪眼睛亮了起来，她朝我靠近了两步。
别过来啊——不要吃掉我！
“确实不是人里见过的衣服呢。算了，我没兴趣。你想把她留多久？”
“至少等巫女解决了这次异变，我再把她送到巫女那里吧。”
“真是古板的思想啊——我说妹红啊，你真的觉得这次的异变是这么好就解决的吗？”
“你什么意思？该不会你和鬼人正邪是一起的？”
“那倒不是，我可不认识她。但听我说啊，现在就差八云紫自己没亲自出动了，整个幻想乡她能调动的势力基本上都去了吧？大半个幻想乡的人的在辉针城那边打得不可开交，就这样一个星期了还是没解决，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告诉你，别看天狗的新闻吹得讨伐部队有多广大，我今天早上看到的，妖怪之山三合目以下全部被辉针城的付丧神们占着呢——这还是有个御社宫司神，就是那个诹访子在山上坐着。”
鵺慢慢走进了屋子，脚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在贴着地面漂浮着。她用拿在手上的三叉戟一样的武器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之后猛地将武器掷下，最锋利的尖端直刺在圆的中心，深深地扎进了土里。手臂上的青色小蛇来回游动着，细小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我，从口中缓缓地吐出了血红色的信子。
我立刻向后挪了一点位置。
“这次的异变可能就是历史的拐点了，反正我是不在乎，在哪里生活我都一样，但是藤原妹红啊，我可要提醒你——”
眼睛变成了一条缝。
“你现在管得好像比以前多了——这和以前的你可不一样哦——”
鵺转过身来，是猫头鹰一样的眼瞳。
“再见咯，说不定我明天会再来哦。”
消失了。没有征兆的，从视线里消失了。
“不用管她，她说话总是这样。”妹红摇了摇头，“我也才和她认识两个月。”
“她是妖怪吗？”
“是的，种族是鵺。刚刚总是听到的夜里的怪鸟声，大概就是她在乱叫吧。怎么说呢，虽然性格坏得很，但似乎有些和我相似的地方……”
“这样啊——”
现在这不是关键问题吧，如果鵺刚刚所说的话的话属实，
“我还能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吗？或者说我能不能从什么地方自己走回去啊？”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啊。你至少要等巫女解决完这次的异变吧，那个道具万宝槌也维持不了多久的，就从它那个可怕的效果来看，运气好的话过两天万宝槌的魔力就应该会用完的吧？”
道具的魔力就和一次性电池一样吗？最好能马上就用完啊，快点让我回去啊。
“那你暂时在这里住两天吧，我——”
话语停止了。妹红露出了极为凝重的神色。
背后，传来了恐怖的气息。
鵺又回来了？还是说这次又是什么——
身体，无法移动。
虽然还能够思考，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移动半寸。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胸口，已经要难以呼吸了……
背着月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体轮廓的投影。
是梅莉？来找我的吗？
背后散发出妖异的紫色光芒。
妹红握紧了拳头，手上突兀地直接燃起了火焰。
“八云紫——”

绯色净琉璃

11

八云紫？
是刚刚妹红说过的幻想乡的管理者吗？她现在来这里做什么？啊难道是知道了我这个外来人吗，大概是算是不小心偷渡进来的……
还有妹红手上的火焰是怎么回事，应该说那也是魔法的一种吗？那妹红小姐也要算是是妖怪，可她不是说自己是人类来着——话说会使用法术的人在这个地方也能被称作是人类吗？还是说其实这里大部分人类都是可以学习魔法的吗……
胸口处的异常压力突然消失了。
“啊——”脸上立刻渗出了汗水，我深吸一口气，眼前是一阵短暂的晕眩。要是再晚上几秒恐怕我就会窒息晕过去吧，这就是妖怪的力量吗……
快步跑到了妹红身边，我鼓起勇气正眼看向那个被称作八云紫的女性妖怪。
几乎要延伸到地面的金色长发，末端还有看上去很小孩子气的红色蝴蝶结；像是睡衣一样的很宽松的白色连衣裙，还挂着不少紫色的装饰物，有种古代道袍那样的感觉；还有个似乎不是很符合年龄的白色布帽子——是梅莉的同款。
不，不止是帽子那一点，从面容来看也和梅莉十分相似，只是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妖异氛围，以及脸上挂着的不明觉厉的笑容，让我确定她是妖怪，绝对不是梅莉。
那我会不会是见到了未来的梅莉？感觉那像是轻小说里的展开呢。
毫无征兆，她的手上出现了一把阳伞。淡粉色还带着花边的样子似乎挺可爱——如果不是在一个妖怪手里面拿着的话。
抬起手，阳伞的尖端指向了我。
在我做出反应之前，妹红首先行动起来，紧紧握拳的右手升腾起蓝色的烈焰，疯狂跃动的火苗模糊了上方的空气。即使是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我依然能感受到那可怕的温度。妹红小姐自己是感受不到热的吗？
“八云紫——你来这里做什么。”
“啊啦啊啦，我刚睡醒过来就遇到了有意思的事呢。不过很遗憾的是，它不是关于你的哦，藤原小姑娘，我是来找她的——你旁边的那一位。哎呀真不巧打扰了你们的好时光呢——但我现在要把她带走咯。”
更加诡异的笑着，眼瞳慢慢地转向我。
反胃感。胃里一阵恶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那浸透紫色光线的眼瞳根本没有办法对视，我立刻低下头，只是盯着她在地上投下的那形似梅莉的影子。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的，鬼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你要是说送她回去，那就还是先去把天上的异变解决了吧——况且那时我也会去拜托巫女的。你现在没别的事就离开这里！”   很是用力地，妹红向八云紫的方向踏出一步。
妹红的语气十分强硬啊，两人是之前有过什么过节吗？还有人类这样对抗妖怪真的好吗？但是就这样被妹红保护了，好感动——
“啊啦真是让人头疼呢，不过我是不喜欢动手的哦，你看——”
八云紫的左手在空中微微点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妹红手上的火焰全部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妹红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反复把手掌闭合又张开，似乎想要重新放出火焰，但最终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八云紫把阳伞放下来，脸上的笑容却一直僵硬的保持不变。
“看吧，我知道你也不想和我动手，藤原妹红真是个乖孩子呢。来，把那个女孩交给我吧，然后乖孩子就可以去睡觉咯——”
重重踏地的声音。
只看到眼前的八云紫在一瞬间变换了身位，向左边瞬间移动了半米，而原来的位置妹红的身影在同一时间出现，她一拳扑了个空。
面前的泥地上是一个深深的脚印，以及被震飞的泥土。没有任何犹豫的，在八云紫话音未落的时候，妹红就这样冲过去挥出一拳——这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身体早就散架了吧……
我甚至连残影都没有看见，但是八云紫躲开了。
然后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妹红保持出拳的姿势，就这样仿佛时间静止一般暂停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想起了刚刚自己也是丝毫不能动弹的状态，难道——
“啊啦是个爱动手的坏孩子呢，要是打坏了我的新衣服的话，我家的蓝可是要重新再做一件哦，麻烦别人可是不好的呢，你说是吧——蓬莱人。”
八云紫依旧在笑着，依旧是那么轻松的语气，似乎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只是看了两眼被定在原地的妹红，八云紫对她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而是非常有目的性地转向了我。
还好妹红没有被她杀掉啊，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是啊，如果妹红都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的话，那我是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的吧……
“啊啦竟然没有吓哭啊，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呢，难道是以前进来过这里吗？”
“我是第一次神隐进这里。”
“神隐啊，这种说法还真是怀念呢，好吧，现在的小女孩真是不得了。哎呀，这里似乎有点不好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失神了一瞬间。
眼角似乎看见了黑红色的裂缝，但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我现在是在一个现代化的房子里，头顶好像是冷光源电灯，嵌入天花板的白色光圈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倒是还有一些奇怪的剪纸装饰，连成一条线挂在屋顶上。这是一个封闭的地方，与之前所在的地方截然不同。
“这里是——我回到现实世界了？”
“当然不是，这里是我的家，一个叫做迷途之家的地方。”
面前的八云紫依旧诡异地笑着，手中的阳伞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等等，之前她也站在那里的吗？我刚才明明没有——
手里多了一杯茶。
“哎——哇哇哇烫！”
差点没把茶杯扔出去，话说能不能不要把这么烫的东西突然放到我的手上啊！突然这样突然那样的，这算是什么奇异博士一般的展开啊……
好吧这时候已经来不及担心物理学存不存在了。或者我可以问问是不是可以在吃掉我之前，让我知道世界的真相？朝闻道的故事要变成现实了吗？不过这时候给我一杯茶是什么样的恶趣味啊，还是说原本就不是想要吃掉我呢……
手中茶杯的温度下降了。
“人类还真是麻烦呢——还是先提醒你一下，我只是下调了杯子的温度，里面的茶你应该还是感觉烫的，要小心哦。”
被莫名其妙地关心了。
“那个，你想要干什么？”
“啊啦一点都没有谈话的风趣啊，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我是八云紫，这个幻想乡的管理负责人，虽然我的种族是妖怪，但只要你没有做出危害这个世界的行为，我就不会伤害你。”
似乎符合学过的“精明的统治者”理论——现实的道理在魔法世界也通用吗。
“但因为你是外来人，所以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可以诚实回答我。坦白说我没有觉妖怪那样的读心能力，但我这里有一个很好的条件哦——只要你认真回答的话，我就把你送回你原本的世界。”
十分有诱惑力的条件呢，我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问一些很私人的问题就好。
“啊啦也不用这么紧张啦，那么下面是八云紫的问答小教室时间。问题很简单哦——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眼睛似乎很不一样呢。它有什么特别的可以告诉我吗？”
“嗯……就是看见星星能知道时间，看见月亮能知道地点这样。”
我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真的只有这些吗？那为什么我感觉我的灵力在受它的影响呢，如果骗我的话？”
向我靠近了。
她刚刚是不是说了灵力这个词——别别别过来啊我真的只知道那些了——
“好吧，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说谎，啊姐姐好失望，”
你这样子还自称是姐姐，太不要脸了一些吧，该说不愧是妖怪吗。
“还有问题的补充哦，今天晚上有一个时间，我感觉大结界有一些不稳定呢，直觉告诉我是和你的这双眼睛有关。根据你的能力来看，你之前是不是看过幻想乡的地点和时间？那都分别看到了什么信息能告诉我吗？”
语气有些变了。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的头很疼啊，先是看到了一片乱码，然后还出现了几个模糊奇怪的、从没见过的字体。”
“显示的是什么？”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眼神变得有一丝冰冷。
“就是——”
心脏，好疼。
茶杯摔在了地上。
喘不过气来。怎么了？我，我怎么了？冷汗，手指开始变冷，眼前好晕，我还踩在地板上吗？我现在，
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如同溺水一般，我大口喘着气。
刚刚是什么？为什么？那个不能说……吗？
“你没事吧？是呛到了吗？”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飞溅的茶水已经消失不见，我被打湿的衣服也瞬间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刚刚的一切没有实际发生？是幻觉？
传说人在死亡之前会有感召。
“我没事——啊，只是被口水呛到了。我刚刚想说的是【幻想乡，迷途竹林，西历2025年10月27日】。”
听到话语的一瞬间，八云紫眼神变回了一开始的样子，甚至再一次拾起了诡异的笑容。
还好没被发现是说谎啊……我如果说真话的话会怎么样？会被瞬间杀掉吗？为什么？这个世界到底隐藏着什么？
“没关系哦，毕竟幻想乡可比你想的要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能力呢，什么样独特的能力出现都不奇怪哦。而且你这个能力虽然连我也没见过，但如果反过来看的话，这就是世界的神奇之处，不是吗？”
好险啊宇佐见莲子，你好像捡回了一条命。
向着不知是哪位救了我的神明献上最真挚的感谢。
“那下一个问题，你应该听藤原妹红说了幻想乡现在正在发生的异变的事吧？这次异变的主犯——鬼人正邪，少名针妙丸，你认识吗？”
“啊，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啊。”
“这样啊，没关系哦，我只是确认一下，毕竟你神隐进来的时间有些尴尬嘛——换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描述一下你是怎么进入幻想乡的，最好可以具体一点。”
“啊，这个——”我琢磨了一下，
“我和一个好朋友原本计划到外面探险，然后到了一个叫莲台野的地方，应该是一个被废弃的墓地，我看见一块很不一样的石头，就想把它移开仔细研究，接着再一睁眼我就到这里了……”
“……平平无奇的经历呢，你真的好无辜啊，莲子小姐。”
你知道就好，我怎么遇上这么多倒霉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没有恶意进来的啦，马上就把你送回去哦。”
八云紫说着，把右手在我眼前一挥——
眼中的世界出现了裂痕，碎片再次开始重组，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都是难以抗拒的晕眩感，在错乱光线的交织之中，有层次的景色在逐渐成型，原本的那个房间正在离我远去。
“幻想乡半日游玩得愉快！”
最后听到的是如此的声音，宣告了这如同噩梦一般的奇幻之旅的终结。
……
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略微刺眼的阳光。
四周是许多熟悉的石碑，十步开外还摆放着那台灵力探测器，而我的手机正安静的躺在地上，仿佛一切都是没发生过一样。
要不是现在已经白天了的话。
“不可思议的世界啊——我的手腕还没好……”
八云紫在对话里似乎也说了【灵力】这个专业名词？它和【灵子】的发音如此相像，这难道只是巧合吗？幻想乡的科技发展到底是什么水平？八云紫家里的布置很明显远远超过了那个世界的水平，话说一个用魔法的世界居然能研究出冷光源技术吗？
不，如果八云紫的力量也是来自于【灵子】，难道幻想乡已经完全研究了灵子这种物资？它难道本质上是一个科技更发达的世界？那其他的妖怪呢？为什么妹红小姐依旧说有神明和妖怪？
还有那些我不能说出口的，透过这双眼瞳看到的奇特文字。“西之国”是什么地方？它和幻想乡是什么关系？
那个世界的谜团真是不少啊……今后有的忙了。
等等，似乎我忘了什么最重要的事——
背后不远处的地上，一名女孩像是睡着了一般倒在地上。
“梅莉！”

绯色净琉璃

12

还好，还有呼吸。
看上去梅莉似乎只是晕过去了。
该说是因为我遇到得事情太离奇了吗，好像只顾着自己完全把梅莉忘了呢，不过没关系，现在能再次相遇真是太好了。梅莉啊梅莉，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一定要为我的死里逃生庆祝一下！
不过还是要先准备通知北白河千百合，让她赶紧来救我们啊，话说回来，应该说这种可怕的经历都是冈崎梦美导致的吗？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
“梅莉！醒醒！你没事吧？”
左右摇晃着梅莉的身子，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用手使劲揉着梅莉的脸颊，醒醒啊，不会变成植物人吧——
“莲子。”
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哇梅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十分激动地抱了上去。
“莲子好重——下去。”
我把梅莉慢慢扶起来，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原先坐着的大石头上。还好我的手机还在地上安静地躺着，但旁边那个照相机一样的探测器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梅莉看上去不是很好呢，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莲子，我晕倒了多久？”
“啊这个——”说起来我也不清楚啊，我也是刚刚回到这个世界，然后就看见你了，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大概是过了一个晚上？话说梅莉会不会也去到了那个幻想乡的哪里，只是我们没有遇见呢？
“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的梅莉还是好好的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是关于幻想乡的？
梅莉眉头紧蹙着，好像在努力思索什么，她四下里看了看，又仰起头看向天上。
我也抬起头，不过除了被太阳光刺地眯起眼睛之外，在蓝色的天空上什么也没有看到。按道理来说，就算是白天天上也是挂着月亮和星星的，但我的能力在白天完全不能使用啊——超能力也是要看主观意识的吗？必须要我“能看见”才行？
向着倾斜一定角度的方向，梅莉伸出了手，指向了一个远处的东西。
“是月亮，我梦见了月亮。”
“啊，昨晚不是满月呢。”
“确切点说，是我到了月亮上，但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似乎不是我——怎么描述呢，就大概是我只能按照她的意识来行动，好像经历了别人经历过的事情，很奇妙的感觉。”
“那看到了什么？月亮上有吴刚和嫦娥吗？还是很多环形山？”
梅莉摇了摇头。
“一定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吧——我看到了很多月兔，但是他们却有着人的样子，是直立行走的，只是还长着两个兔耳朵，在头顶上。”
梅莉把两只手举过头顶，很可爱地比划了一下。
那是奇怪的兽人呢，还是说也是妖怪的一种？我见到的“鵺”似乎后背也有奇怪的翅膀，还有她说的她的朋友狸猫，难道说妖怪都是人的身体再加上一些动物的特征？好二次元的设定啊——不过应该还有特殊的，那个叫做八云紫的妖怪，似乎身上没有动物的特征，还是说妖怪可以变成完全的人类样子？
“还有什么？有看到嫦娥或者辉夜姬吗？”
“都说了没有啦，对了还有很多怪物，很可怕的怪物哦莲子。”
“他们长什么样子？”
“有一只眼睛的大蜈蚣，还有会飞的大蜻蜓，还有——我记不清了，好像还有一个头上长着两只角的小孩子，因为她有一段时间一直站在我身边。”
很多奇形怪状的怪物，为什么我没有遇到这么奇怪的东西啊？不对不对，要是真的遇到了估计会被直接吓跑的吧……或许应该庆幸我看到的都是长的比较正常的妖怪呢，至少今天晚上不会作噩梦吧——话说在妖怪眼中的她们算长得正常的吗？
“梅莉在梦里没有被吓哭吗？梅莉很勇敢啊。”
“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害怕啊，我不敢再去想了。但是当时的话——莲子，当时我没有感觉到害怕哦，可能是因为我是看到别人的回忆，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很强烈的感情：恨。”
“恨？在恨什么？”
又陷入了沉思。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抬起头，但依旧是茫然的眼神。
“不……不知道。我应该是在看别人的记忆，但那种恨的感觉我能感觉得到，很强烈，像是——被毁掉了什么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
“是恨那些怪物吗？还是那些兽人月兔？”
“不，都不是，这也是让我困扰的点——恨的是月亮。”
“月……亮？”
梅莉缓缓地点了点头。
“梦里的我去到月亮上的原因，好像就是为了去攻击月亮上的什么人。对了，梦里的我拿着一把粉红色的阳伞，然后还带着背后的妖怪和那些月兔在月亮表面作战。啊，我忘了说，那些月兔手上还有没见过的武器，像是我们看的科幻电影里的枪。然后——就这样打起来了吧，画面很混乱，我记不清了。”
这一瞬间的信息量大得有些惊人。
原本以为梅莉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直到她提到拿着的那把阳伞——粉红色的阳伞，是八云紫手上拿着的那一把吗？而且八云紫看起来也诡异的很像梅莉，这只是一个巧合吗？还是说在月亮上的战斗其实是八云紫以前的经历？
八云紫是梅莉的前世吗？这倒是不可能的吧，毕竟她刚刚还跟我见过面。那梅莉为什么会梦到她？还是说，这是八云紫刻意变化成梅莉的样子，想要告诉我什么……
至于月亮上的月兔还有她们拿着的奇怪武器——如果假定我去到的幻想乡是在地球上的某一个未被人发现的地方的话，那月亮上同样有这样一个地方就不足为奇了。那该说是两个魔法世界之间的冲突，还是只是八云紫的个人恩怨？
但不管怎么说，梅莉所说的这一切的发生时间都已经不可考了吧。
“莲子，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我觉得梅莉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呢，考不考虑毕业之后去写轻小说呢？”
“莲子还是漫不经心。还有一点，在怪物和月兔打起来之前，月兔那边有两个人出来讲了几句话。不是月兔哦，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的样子，还是两个女孩子。”
怎么我们遇到的人全都是女孩子啊，这大概也算是谜团之一？？
“她们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她们自称是在【北之国】的高天原……”
北之国——如果这句话属实，那么我在幻想乡最初所看到的【西之国】应该也是这类称呼中的一个。月球上的不知名魔法世界是北之国，那幻想乡就是西之国？那为什么西之国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就不见了？
回忆起我在妹红那里看到的画面，混乱的绿色代码以及不知意义的破碎图案，看到西之国时出现的那种反应，是八云紫造成的吗——以及最后不能说出口的这个地名，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如果西之国是幻想乡的古地名，为什么把名字改成了幻想乡？
东、西、南、北——
【東之国】也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那它会在哪里呢？要是地球和月亮上都有一个对应的话，那下一个的位置会在……
难道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南之国】吗？
他们使用的都是灵子相关的技术吗？
梅莉站起身转了两圈，回忆不出来更多的内容了。
“果然会觉得那些只是我的胡言乱语吧，莲子。”
“绝对不会啊梅莉！倒不如说是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玩的故事哦！梅莉想不想听啊？想听的话我想要靠着梅莉说哦！”
“不要，天开始慢慢变热了。我要去找回我的矿泉水。”
“啊——宇佐见莲子还不如一瓶水吗，我好伤心啊——”
就这样，我把我进入幻想乡的经历讲给了梅莉听，不过当然是有选择性的，比如为了不让梅莉害怕，八云紫身上的谜团我就没说出来。
话说回来，我神隐的时间也太少了，根本没机会多了解一点那个世界啊！有机会的话，真想也问那个八云紫几个问题啊！不过人家根本不会回答我的吧……
“另外，我们的这次经历还是保密最好吧，就算是冈崎梦美我们最好也别告诉她。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为什么？”
“什么嘛，梅莉不想和莲子有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莲子好伤心。你想啊，梅莉，现在我们的面前有很多的谜团哦，那都是我们发现的啊！现在世界的真相可能就离我们一步之遥啦！这种事情，不自己去发现，告诉别人的话不是太傻了吗？等我和梅莉两个人揭开世界的谜底，让冈崎梦美和千百合刮目相看吧！”
“莲子依旧这么有精神呢——好吧，我很开心哦。”
梅莉高兴地笑了。
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没什么别的理由，完全是因为冈崎梦美不能信任。
目前为止，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们现在所获取到的信息，无论是哪一条在世界上都将是爆炸性的。冈崎梦美知道这些吗？还是知道了但是故意不告诉我们？介于第一次的假人工智能事件，这点上很值得怀疑。
冈崎梦美的团队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和奇怪的境界线协议公司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且灵子的发现毫无疑问在人类历史上都是开创性的，但她们却将这个事情埋藏了这么长时间，做这种事情的目的是什么？
我这次神隐进入幻想乡，是她们安排好的事情吗，还是只是一个意外？要是连他们也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那会怎么处理我们？
是的，我们之间的信息差是一道深渊，所以在事情明了之前，千万不能大意。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妄想。
“莲子，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一下千百合？”
“哎呀把这件事忘记了，不好不好。”
我打开手机，还好还有一半的电量，不过昨晚的卫星通话早就已经断开了，我拨通了千百合的电话，
“千百合老师，我是宇佐见莲子，能不能派人来接我们？”
“啊——宇佐见莲子，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莲台野啊。”
“莲台野，明明昨晚看——赫恩同学在你那边吗！”
“在啊，就在我身边。”
“你们没事就好，太好了，我马上安排，等我回电话。”
急匆匆地挂断了。
还好能回去，在这个现实世界真是太好了，尤其是经历了可怕的妖怪之后……
“千百合说会派人过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莲子，你看那个石碑。”
顺着梅莉的手指的方向，那是我在神隐之前推动的墓碑。不过现在已经被完全推开了，黑色的大石块倒在一旁。
这下应该能看到它下面到底盖着什么了。
但是毕竟有上次的经历，要是靠近哪里的话有些后怕啊……
“梅莉，你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吗？”
“没有。”
“好，那我要过去再看一眼。”
“啊——要小心。”
“放心，宇佐见莲子是探险家。”
慢慢地靠近，确定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之后，我低下头，看到原本石碑压住的地方有着刻上去的一行小字：
【北之国***，******，****玖秩】还是只能读出一小部分。
“果然啊，等等这是——”
下面还有一个东西，是一件……衣服？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那块像是衣服一样的布料提起。
好轻，几乎没有重量。
白色半透明的材质，好像是披风一样的用途，不过重量几乎没有，稍微有点风应该就能吹走的样子。
延展性非常好啊，用点力气去拉扯的话就可以拉得很长。
“莲子，你拿的是什么？”梅莉走了过来。
“啊，从那个里面发现的，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但是它很轻啊——”
“从墓里拿出来的东西，很脏的啊，说不定有很多细菌，莲子快点扔掉它。”
确实啊，万一是人家的陪葬的话——我赶紧放开手。不出所料，在微风下这块布料慢慢的飘荡着，很长时间后才落到地上。
只能等千百合来回收它了。说不定是那个世界的产物呢？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我是北白河千百合，另一个卫星已经看到你们了，五分钟后救援部队就会到达——昨晚怎么喊你们都不回应，可是担心死我了……回来后要把发生了什么好好告诉我哦！”
“好的！”
我和梅莉相视一笑，一起回答。

绯色净琉璃

13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了东京大学。
说起来今天学校是放假，校园里倒是十分安静，一路上也只是看到了几个学生在进行社团活动，都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啊，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社团活动吧，秘封俱乐部的社团活动,
虽然这个活动说出去有点吓人就是了。
在教学区域下了车，立刻有人走过来交接，之后让我们跟在她后面。
“哎，办公室不是在这个方向……”
“冈崎教授说要在实验室见你们，所以现在我们要去实验区域。”
“那我们还没有通行卡——”
“实验区域原则上大一的学生确实不能进入，但是教授说要让你们担任短期助理，而且这也没有明文规定。反正我们保卫科没意见，你们注意点安全就行。”
改变了见面地点，是有什么特殊需求吗？
带队的小姐用自己的身份卡连续刷开了三个门禁，还经过了两次复杂的安检，这实验区域的安保真是超乎想象的严格。然后我们又低头穿过了一片树林，眼前出现的大楼是看上去比教学区高级得多的地方。
全金属的银色墙壁，正方形的半透光玻璃窗，墙上没有任何装饰，屋顶上有许多不知干什么用的天线，还有一个大风车；几个身穿白色长衣的实验员匆匆地走过我们面前。远处有军用直升飞机的模型，以及堆放在地上的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实验仪器。
正前方的实验大楼上是一块大牌匾：实验区域 统一物理学研究所
“东京大学还有这样的地方，好像开学时发给我的卫星图片里可没有啊。梅莉，你还记得新生手册上有看到吗？”
在我们正前方，冈崎梦美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那是因为卫星拍摄的都是给学生开放使用的区域，这里是研究所，一般的时候学生可进不来。谢谢去接她们，里香，在不上班的时候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
“没什么，既然是我们大学的学生我当然有责任过去，不过倒是你们，下次可不能晚上跑那么远了啊。”额好像是被误解了经过啊。
“你们两个跟着我。”
于是我们跟着冈崎梦美进入了那栋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实验大楼。大厅被人为划分为十几个不同区域，虽然不知道他们分别是干什么的，但是原来我们学校有这么多的科学研究项目吗？话说整个统一物理学研究所都是冈崎梦美负责管辖的吧，以前听上去不觉得什么，现在看起来，十八岁的人就能管理这么大型的机构，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不是妖怪啊……
虽然各种闪着光的实验仪器很引人注意，但我们可没机会停下来看。又经过了几扇门，似乎是到了偏后面一点的区域，中途还经过了一个粒子对撞机一样的大型设备，但那不是应该要建成一个大陆那么长的吗？还有这地方怎么这么复杂，还连个墙上的路标都没有，冈崎梦美你自己不会迷路吗？
一路上除了“注意安全”之外什么牌子也没看到。
“我们到了。”
“啊，这里真厉害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个地方和前面我们经过的区域有什么区别吗？”至少设备都是一个颜色，还有堆在角落里的蓝色液氧瓶。
“这里是统一物理学研究所最核心的区域：灵子研究实验室。”
“听上去很厉害。那第一次来就把我们这种大学生带到这里好吗？不怕我这个探险家窃取你们的研究资料？”毕竟有些文件就很随意地放在桌上啊。
“劝你别多想，这里到处都有监控和报警系统，你们任何出格的行为都有可能直接触发。而且事实上，这里的资料大多是实验得到的巨量数据，我自己都不确定它们有没有用，你们就算拿回去也只是一堆随机数字罢了。”
那可真是令人扫兴啊。
“哇哇教授，她们怎么来这里了！”
北白河千百合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几支钢笔。什么啊，你这么小的年龄在这里才是最不合适的吧，怎么看都像是哪个物理老教授的孙女来这里玩之类的……
实验服依旧拖到了地上，难道就不能给她订做一件小一点的吗？
“我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她们来这里也没什么，我的学生我自己有数的。对了，里香之前说的那个很轻的布料分析出结果了吗？”
“啊，那个我看看——”千百合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话说那个地方原本是让你放钢笔的吧，是因为衣服相对来说真的太大了吗……
“三组说尝试了很多方法都很难无损伤截取，然后他们用七档的激光切下来了一个角。五组分析还没结束，根据目前得到的数据，他们认为主要是生物材料制成的，但是那种蛋白质结构在生命科学数据库没有记录过，而且——”
千百合把手机拿到冈崎梦美面前，“这个和这个地方的高能磷酸都是……”
“关于你们说的，是我们发现的那个奇特的布料吗？”我问道。
“啊，是的。千百合你先去盯着发散仪，之后要是有新的结果我再来看。我先把她们的事情解决了，对了，卫星拍摄的录相和检测器的数据都在吧？”
“都传到电脑上了。”
千百合收起手机快速走开了，冈崎梦美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很不好的氛围啊，想起了在幻想乡的时候最后的“八云紫问答”时间，还真是一段令人不快的经历。我现在不会也只是负责回答问题的吧——
“这是千百合使用学校一个通信观测卫星在昨天晚上拍摄的画面，你们看一下。”
电脑上出现了从上空俯瞰莲台野的画面，中间移动的两个人影应该就是我和梅莉。不过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吗，图像很是模糊，要不是梅莉头上戴着白色的布帽子，真是分辨不出来谁是谁啊。
在屏幕左上角，开始的时间显示是晚上六点，并且在以二十倍的速度快进，然后在六点十五分时，画面的流动速度变得正常，显示出来的是梅莉在凭空指着什么东西，接着我开始缓缓靠近那个奇怪的石碑。
我在推动石碑，然后的话就应该是神隐——“咔。”
显示图案消失了，一片无信号的雪花图样。
“在六点十七分时，卫星的通讯被不明的东西干扰，无法完成定位，之后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信号。现在学校通信部正在修理，所以那时候的情况我们这边无法了解。你们再看这个记录，”
画面上显示的是一张折线图，应该是那个灵子探测器的数据。原先是一条不会动的直线，从晚上六点开始缓缓向上升，大约是十度角左右，红色的线就这样慢慢移动着，接着到了六点十七分——瞬间的陡然上升，曲线变成了一条竖着的直线，而且已经直接冲出了最上方含有数字标注的刻度。
“不是巧合的是，这两个意外情况都发生在六点十七分，标志着莲台野的灵子数量不合理地大幅上升。在这之后千百合多次尝试呼叫你们，但都没有收到回应。在这段时间里，莲台野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个啊，穿越之旅肯定不能说，那如果要是编故事的话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当时我看到了幽灵哦。”
身后梅莉突然说话了。
“幽灵？是什么样子的？”
“白色的，还有蓝色的火苗在旁边，还是好像没有……看不清脸，但是当时我很害怕，不知道该做什么，幽灵好像还在向我靠近。然后，然后莲子拉着我很快地向外面跑。”
“啊对对，是这样的，”眼角似乎看到梅莉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也看到了，幽灵好可怕的啊，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拉着梅莉一头向前跑，跑了好远才停下来……然后发现我们的手机丢在莲台野了。之后我们没办法联系千百合，但立刻回去又怕撞见幽灵，只能等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慢慢地原路返回，好不容易才回到那里呢，真是得救了——”
为了真实性，我最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冈崎梦美疑惑地看着我，在思考着什么，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能平安回来就非常好了。但是，如果真的有幽灵这种东西的话，那就不符合假定的超统一理论了啊——难道还要再加上一个不对等方程吗……”
好想引起了她没有必要的烦恼呢。
“冈崎教授，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嗯，是你课程上的？”
“不是，是关于灵子的。我想问我们在墓地里看到的幽灵之类的超自然现象，都是灵子相关的现象吗？”
“这样啊，那你可以放心。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你说的这个幽灵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东西，但我认为它一定也可以用灵子理论来说明。便于理解的话，你们可以把灵子理论看作是新发现补充性质的的物理学理论。毕竟我们统一物理学研究所的宗旨，就是用科学解释世界上一切现象。”
“那我记得曾经说过干涉灵子是需要强大的算力？”
“对，但关于这方面的原理我就不能说了。”
“但是莲台野这个墓地里面没有什么算力可言啊？为什么会出现超自然现象？”
“——”
愣住了，看起来很明显是自己说的谎自己圆不回去了。
“所以说，这个我们的理论也是还在初期嘛，这样我是让你们去调查的原因之一。灵子理论也是近几年我才发现的，而且我们也就只是内部研究，在没有确定其危险性之前，你知道的公开的话很可能有想不到的后果。所以我们也只是初期的研究，要说拿出一套成熟的理论方程，那路还是很远的。”
开始长篇大论了呢，好假。
不过，什么叫做“你发现”的灵子理论？这种离谱的东西难道是能够只靠一个人发现的？说是天才的话这真的连常理都不符合了啊！轻小说都不敢这么瞎编……
那为什么还要和境界线协议公司合作？不过这不是重点。
刚刚的回答还包含了我的下一个问题呢——为什么不公开。这种技术会带来危险？这算什么答案啊，还是说这次又是《涌变》的展开？
“教授教授！”
千百合又跑了过来。跑起来的时候真担心她踩到自己的实验服啊。
“怎么了？”
“灵力探测器现在一直有奇怪的反应啊，而且指针晃来晃去的，好像是出故障了。”
“我来看看。”
对话停止了，冈崎梦美站起身，跟着千百合拐进了左边的隔间里。稍微犹豫了一下，我和梅莉决定跟上去看看。毕竟你可没让我们坐着不动不是吗？
隔间里面是一台有学校打印机那么大的仪器，不，倒不如说出了除了多出几个屏幕，以及最上方一个指针之外，其它就和打印机几乎长得一样。不会是拿学校的打印机自己改装过来的吧？
“哇摇晃得更剧烈了，是因为短路了吗？要不然我先去把供电停了吧。”
的确，虽然屏幕上显示的数值看不懂，但上面那个指针应该是和电流表一样的用法。现在指针的前端就像左右猛烈晃动的天平，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奇怪，这个装置自从做好之后就没有过变化啊，不然就不会摆在隔间里了——千百合，它这样多长时间了？”
“我也是刚刚路过的时候发现啊教授。这东西从没有过反应，是不是因为没修理导致指针磁盘坏掉了？”
“不，数值显示也在上下摆动——如果这台机器没有损坏的话，那现在就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个地方的灵子会突然变得很多，又突然变得很少。”
“简直就像是灵子在实验室门口来回横跳呢。”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台设备并没有连接控制网啊，这样你去中央数据库查一下它的记录，我要知道它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
“莲子，好像冈崎教授的设备坏了一台。”
是坏了仪器啊，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算什么吧——毕竟我以前高中做实验还会砸碎试管和烧杯，还为此帮打扫过不少次教室。
“千百合来了，我们快回去！”
急匆匆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我和梅莉赶紧小声地回到座位上。
等冈崎梦美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虽然没被发现，但是这一趟什么好玩的也没有看到啊，真遗憾。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虽然你们确实很辛苦，但灵子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们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休息，之后十一月还有你们的第二个任务。”
“啊——”这是被当成苦力了吗？话说这些是能加学分的吧……
大概算是校外实践经历？
“任务地点可以先告诉你们，是【卯酉东海道】，你们将乘坐新干线前往。”
卯酉东海道，是在东海岸附近吧？对了那里好像是岩床断裂来着，梅莉还在那里看到了奇异的红色天空。让我们去调查那里的超自然事件？是和海底的能源开发，或者说事故调查有关的东西吗？
我是不是应该问问——
“教授！”
千百合第三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时间查到了，是从今天早上六点二十三分开始出现数据异常的，而且我看了监控录像，这个时间正好是——”
千百合将目光转向我们这里，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
“她们两个人进入实验室大门的那一刻。”

绯色净琉璃

14

随着千百合的话语结束，实验室里氛围瞬间凝固了。
“这——果然还是梅莉吧。”
我转过身看向身边的同伴，梅莉应该有着能看到和灵子有关特殊现象的超自然体质，那这样来说无意间能够干涉灵子大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应该？
“啊，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弄坏了你们的机器真的对不起……”
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的表情呢，可怜的梅莉只能不断道歉。
“嗯……这不是你的错。何况灵子研究我们也只是在初级阶段，要是精确到个体现象的话还没有过观测记录，要说是历史上——”
“梅莉不会被抓去做你们的实验材料吧？”我插嘴问到，其实就是想吓一吓梅莉。
果然露出了慌张的表情呢，啊，性格好恶劣，大概之后会被这么说？
“你们可能误解了，那台灵子探测仪没有坏掉，你也不需要为此道歉。至于实验的事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物理研究所可从来没做过有危险的人体实验，一切数据的获取都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的。另外，宇佐见莲子，你不要随意开玩笑，要是下次考试不及格的话我还是会让你罚站的。”
好可恶，喊人罚站应该也算成是人体实验！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你现在理直气壮地说了这么多——那境界线协议公司地下室的脑机连接实验属不属于人体实验？还有让女大学生去灵异场所调查，这算不算危险？
感觉迟早一天会被牺牲在追寻真理的道路上……
“不过这种现象确实挺奇怪的——这样，千百合，这次的数据先不要传到数据库，之后我先处理一下，只要不是特例太多我想暂时先不调整现有理论基础。”
“好的！”千百合立刻就明白了冈崎梦美言外之意是什么，不愧是合作了很久的同事——不对不对，她才十六岁啊，这是从多大就开始合作？
千百合离开了。希望她不要第四次折返过来了。
虽然这件小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仍然是一个谜团。只凭梅莉的眼睛就可以让灵子发生来回横跳这种荒谬的事情吗？其中会不会有我的影响？最后在幻想乡的时候，八云紫曾经说她感到她的灵力在被我的眼睛影响，那到底……
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能力？
像是动漫里一样主人公那样，可以在打怪之后一步步地能力觉醒？那我会获得新的能力吗？我想要瞬间移动啊——不过这种事怎么想也发生不到我的身上。
“言归正传。你们这次要去的【卯酉东海道】是一个旧称呼了，不过你们应该知道，那边是大学生爱去的旅游胜地，位于八千代市东区。十一月的校园祭典会有两个星期的活动时间，到时候你们就负责调查那里，时间很充分的。”
什么？我的大学生活啊——进入大学的第一年就不能参加节日庆祝，还要给教授打工调查，悲惨的宇佐见莲子！我要先告发你雇佣童工！
不过以前似乎听说过，好像八千代市有很多娱乐项目来着，而且还有很多大餐厅啊，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梅莉一起玩？
希望可以从千百合那里拿到充足的活动经费……
“在市区也会发生超自然事件吗？那应该早就有大面积报导了吧。”
“不，这次的事件呢比较特殊，与你们认为的有怪物幽灵那种的不一样。这次呢，举例来说，是像传说中的百鬼夜行那样，就是人们会不自觉地聚在一起。我们接到的信息称当地群众会很频繁地聚集，而这足以成为超自然事件的导火索。”
“别人聚起来开派对你却要把人家列为超自然活动吗？不过听上去有点像是邪教组织之类的东西……”
“事实上，如果你们能圆满完成这次的任务，这里还真有一个邪教组织等着你们去调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在横滨新兴起的——但那个就有一定的危险性了。总之先关注眼前吧，说不定当地警方会先一步把那边的邪教组织解决。”
啊？还可能要去调查真的邪教组织，不会是横滨的黑手党他们吧，饶了我吧……
“那个——好像我前几天看见东海岸最近有海啸风险，我们要是现在去那边，会不会有危险？”梅莉像是知道我计划着要问什么一样，读心？恶劣的玩笑呢。
“我们学校地质观测站的报告是没有风险——而且如果真的有海啸，整个东京大学都要搬迁的，不用担心这么多。”
“那前天日本海海底岩床断裂那件事……”
趁她还没结束话题，我赶紧把话接过去。
冈崎梦美没有回答，她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盯着我的眼睛。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宇佐见莲子，你的母亲是十年前开采事故的受害者之一？”
“是的。”
“虽然很抱歉，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出了这种事的话有辨别力的人都能猜出来——和你们想的一样，那里是目前全球最大的、也是最早出现的超自然事件地点。”
“——！”
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那个地方太危险，在灵子理论没有成熟之前，其实我一直希望停止对那里的调查，但政府那边态度还是很强硬，我们去交流了很多次也没有结果——自从开始探测那里以来，日本范围内的超自然事件就显著上升，有的地方甚至形成了地质灾害。我让你们去调查的目的，也是想能尽快完善理论从而结束调查。”
额……好像是无懈可击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去那里看看啊，但前提是还能平安回来，把自己搭在那里可就不合算了。
梅莉的眼睛在那么远的距离上能看见什么吗？
“总之，你们回去吧，还有莲子上课别再打瞌睡了。”
这就要走了吗？啊这次进入实验区域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要是不弄点什么有价值的资料回去的话，我可就离世界的真相越来越远了……
但就算拿回去我也看不懂的吧。
目光在冈崎梦美背后的桌上来回快速扫视着，有没有什么宝贵的信息——
在杂乱的纸张旁边，静静地摆放着一个暗红色笔记本，似乎已经很是破旧了，一小半的封面都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纸以及潦草的字迹。只看见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下的风格和上面的公式很不一样，写的是——
【歧 万劫之始，一 万物之母】
好中二的话语，我倒宁愿相信这是堇子写的。冈崎梦美也有这样的一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自己编出来的还是在哪里抄下来的？
“莲子，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想在这里和梅莉拍一张合照，作为我们来过的纪念。”
“想拍也是莲子自己拍……”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实验区域，之后各自回家。
……
“姐姐回来了？昨晚一直都看不到你啊，你去哪里了？”
推开家门，不出所料的是堇子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桌上还堆放着许多吃完的外卖盒。
果然是只要我不回来就不会收拾吗——明明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都不是问题的啊！
“我啊，社团活动，是的，是在夜里举行的社团活动哦。”
“好吧好吧，姐姐的眼珠转的比天花板上的电风扇还快，怎么办呢，那我就只好相信姐姐啦！”堇子放下手中的薯片，从沙发上坐起来。
“姐姐晚上去干什么我就不管了，但是这是我这里可是有真正的爆炸性新闻哦！想不想看想不想看？”自己凑过来了。你之前早上一脸嫌弃的表情去哪里了啊——
闪闪发光的两个眼睛。堇子是和千百合差不多大的年龄，如果要比较的话，似乎没办法呢，这么看的话千百合的那种样子好像还要……更不自然一点？
“好吧，你不会又去了什么神奈川之类的地方了吧——”
“哇姐姐真聪明，还是说姐姐其实会读心呢？”
如果有读心能力的话请务必不要给我，我可不想看到什么奇怪的想法。
“不卖关子了，你看这个！”
堇子把手机递了过来。是一张在野外拍摄的照片，一个看上去似乎很高的女孩子，头上戴着和梅莉很像的布帽子，金黄色的头发，白色的宽大连衣裙加上蓝色的道袍一样的衣服，很眼熟的感觉啊，这身打扮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来着——
八云紫！
不过只从脸上来看肯定不是同一个人，但这奇怪的衣服风格也太相似了……
拍摄的时候镜头似乎在晃动，人像的下半部分有些模糊不清，背后还有一大片阴影。
“好奇怪的装扮，你是到了民俗文化馆吗？还有啊堇子，偷拍别人是很没有礼貌的。”
“什么啊，你看下一张！”
我疑惑地滑到下一张照片，是从女孩的侧面拍摄的，那是——很多条金色的尾巴。
“这……这是什么……”
“我数过了，是九条尾巴呢！是狐仙，我拍到了狐仙啊！你看她头上，虽然被帽子盖住了，但是不是能看到两只耳朵的轮廓？当时我太紧张了手机都拿不稳，可惜了照片不够清晰啊，不过我还是抓紧时间许了愿呢，希望狐仙能保佑——”
“这些照片你是在哪里拍到的？”
“啊，这个……还是在神奈川，但是这次在五合目左右。”
“是在我们这个现实世界？”
“哎——什么意思——”
“没事没事你当我没说……”
这个女孩，或者说狐狸妖怪，应该和那位幻想乡管理者八云紫有什么关系。
她是从幻想乡来的吗？除了我可以神隐进入幻想乡之外，幻想乡里的妖怪也可以进入我们的世界吗？那她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无意间闯了进来还是只是为了观光？
或者是为了来伤害人类——
以现在人类的技术水平，能够战胜妖怪吗？不行如果出事的话绝对是大型灾害啊——要告诉冈崎梦美吗？她能有什么对策？那如果去报案的话大概没人会相信吧，
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我去过幻想乡。
堇子两次都是在神奈川附近发现的超自然现象，那幻想乡是在神奈川吗？冈崎梦美为什么没有让我们去那里调查？
“姐姐不说话了，是不相信我吗？那看来我下次要拽下她的一条尾巴来带给姐姐看！”
“先不开玩笑，堇子，你把看见这只妖怪——狐仙的经过完整告诉我。”
“啊，那好吧，如果姐姐是想拿我的经历去学校炫耀的话，堇子完全不反对哦！我昨天早上，额坐很快的火车，对，很快地到了神奈川，然后我就往山上走，中间没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就在我想要回来的时候，不远处好像有光亮，我就慢慢地靠近了，然后就看到了狐仙，当时她没有注意到我，在原地走了两圈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趁机拍了照片。之后突然又是什么光亮，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见了。”
像是小孩子的春游记录一样呢，话说瞬间移动能力暴露得真直接啊……
根据堇子的描述，这只狐狸妖怪是突然出现的吗——我还以为有隐藏的通道之类的，不过如果是动漫里像是传送魔法那样的东西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而且最后她也同样消失了，是回到幻想乡了？妖怪可以在两个地方之间随意往来吗？
事情复杂了啊……下周还要先去八千代市。
“堇子，这件事还是先别发到网上。”
“为什么？姐姐想要霸占发现第一人吗？”
“不是不是，或许你只是碰上了电视剧的拍摄现场，太引人注目是不好的……”
“哼，姐姐就是在羡慕我伟大的发现！”
——要是发到网上，被境界线协议公司的人看到，那绝对没有好事的吧。
“另外，我下周要参加到八千代市的研学旅行，大概需要一周多的时间，这期间你要自己好好上学啊。”
以及记得自己把吃完的外卖盒扔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不要变成垃圾场。
“哇姐姐又要出门玩去啊，这就是大学生活吗？到时候我也要出去玩！”
啊——这到底算不算是大学生活啊——如果天天和灵异事件打交道是好玩的话，那天下就没有无聊的事情了吧……
“对了，姐姐知道八千代市的新星摇滚乐手吗？”
“不知道。”
“她可是最近八千代市的大明星哦！听说演唱会的门票三分钟就抢光了！每次开演唱会都是人山人海的，像是大型祭典一样！可惜我不是很喜欢摇滚——”
人气很大的摇滚乐手？任务之余但愿能听到一场演唱会吧……

绯色净琉璃

15

“人似乎不少呢，莲子。”
“应该让千百合给我们包下一趟车才对啊——人数比我想象得还要多。”
“是因为现在是旅游的好时节吗？”
“怎么可能啊！要是大家都现在不要命地跑去可能发生海啸的地方就奇怪了！”
“可是冈崎老师说海啸不会发生。”
“啊梅莉没有听出来我巧妙的反喻——莲子好伤心。”
没错，现在我和梅莉正坐在前往八千代的新世纪特快列车——新干线上。新干线是四年前完工的跨海高铁，虽然一直名气很大，但由于要上学以及车票价格实在困难，我之前从来没有乘坐过。所以现在是可以报销费用的外出探险吗？好棒！
在我们的右手边，就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蔚蓝的海面上闪烁着黄昏时分的金黄色阳光碎片。
唯一值得夸赞千百合的一点，就是没有让我们带着很多行李箱。背着大包小包的话会很煞风景的吧。
“可能要用到的生活物资会统一托运到八千代，我们也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入住酒店和日程计划，到站之后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们。”本人是这样说的。
“提问，可以先玩两天吗？我想去看花见川图书馆和当地的特色居酒屋！”
“你们可不是去旅游的，还有调查任务——”
“那我们吃饭可以去那边的高级餐厅吗？八千代的牛排和天妇罗！”
“哎——先说好你们的活动经费是有限的，最好不要在无意义的吃住上耽误时间。吃饭的话安排的酒店里就有，你们可以到那里——”
“啊？我看是千百合你从中赚差价是不是？你有没有把冈崎梦美拨给我们的钱自己拿了一部分？我要去问冈崎梦美！”
“哈？！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信不信我把预定的计划全部撤回，然后让你自己在披萨店打工！”
……
结果就是这样，事后梅莉简单计算了一下，以我们现有的资金，要去高级餐厅可能真的有些勉强了……但是听一场演唱会倒是绰绰有余的。
“莲子知道八千代最近的新兴摇滚乐手吗？”
“啊，之前堇子和我说过，但是我和她都几乎不听摇滚的——梅莉喜欢听吗？”
“也谈不上喜欢吧，还在美国的时候摇滚很流行，于是和同学去过几次。听说八千代的那位乐手作曲能力很强，推特上对她的评价很高呢。”
“好像以前是个女鼓手？”
“嗯，”梅莉在手机上翻找了几下，“她叫堀川雷鼓，是原本八千代一个地下偶像团体的音乐伴奏，后来因为尝试自己作曲并且在网上发布了几个作品，意外的收获了很多好评，于是她就脱离原先的团体自己出道了。网上说，她目前在八千代每周都会有大型演唱会，就算是平时也会在公园之类的地方唱歌。而且不管她到哪里去，身边都会有很多很多粉丝，你看，”
手机照片中的公园草地上人山人海，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人们甚至在照片上成为了不同的像素点——同时共同包围着中央的一小块空地，在一旁简易的聚光灯下，一位身穿白色大衣的红发女子正手拿鼓槌，一手指向天空。
很符合以前的旧海报上，那种上个世纪的摇滚乐的感觉。
还有她也是奇怪的红色头发吗……还穿着白色的衣服，这倒是和那个老古板学者有点像啊——不过玩摇滚的和冈崎梦美的性格肯定是完全不一样吧。
“如果她在当地这么火的话，梅莉，我们能抢到门票吗？”
“千百合昨晚发消息说只要我们好好调查，她就会帮我们买门票。”
怎么有点像被黑手党委托任务了呢……
窗外流动的景色变慢了，列车正在减速。才发车五十三分钟啊，这也太快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科技的进步使世界变小了”？
“本次到站八千代市。此站可到达八千代中心音乐公园，北国居酒屋，月山神社。”
我们下了车。
不是很大的车站，还能看到不远处的自然森林，那边树丛里突出的红色鸟居应该就是刚刚提到的“月山神社”，还有中心公园的话记得地图上是在——
“请问是宇佐见莲子小姐和玛艾露贝莉·赫恩小姐吗？”
“哇！梅莉快看，这里有真的女仆装啊！”
一位绿色头发，头上戴着花边缎带的女生突然和我打招呼。但是其它的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她穿的是女仆装啊！深蓝色的内裙和白色的外衬，以及在胸前的红色小蝴蝶结。所以这里有女仆咖啡厅吗？不过她说话的口气有点奇怪啊……
“你是——”
“很抱歉，我突然上前搭话。我叫留琴。请问你们是宇佐见莲子小姐和玛艾露贝莉·赫恩小姐吗？”
怎么又问一遍啊……说话方式真的好奇怪。明明看起来也就和冈崎梦美差不多大。
“是的是的，是冈崎梦美喊我们来的。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目标确认接收到。是的，我是来负责你们的安全以及基本生活需求的。为了确认我的身份，我现在通话冈崎梦美教授。”
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对讲机的设备。是要和冈崎梦美通话吗？这对接手续好复杂啊……
“这里是冈崎梦美。”
“我是莲子。那个你派过来的人我已经见到了，还有你是不是又雇佣童工了啊教授，这孩子的年龄是不是还要叫你姐姐？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吧。”
“你还没看出来吗？那看来我的设计很成功啊——告诉你，她不是人类。你现在看到的是我设计的自律型机器人，只不过是一个初代版本。”
“啊——？”
所以说话会带有奇怪的语气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站在原地不动这点也很让人奇怪就是了，啊希望这次和什么脑机连接没有关系。
听到冈崎梦美的话，梅莉上前抓住了机器人的手。叫做留琴的机器人流畅的将手臂抬了起来，不过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莲子，她的皮肤是有弹性的，是仿生的机器人啊。”
“她是我两年前设计的作品，外壳全部采用人造聚合凝胶，还是核动力的，只要不损坏的话能使用五十年呢。”
“哇，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而且冈崎老师你居然还懂机器人啊！”
像是阿西莫夫小说里的“机器人学”那样的知识吗？那这个留琴是有自己的意识，或者是以机器人三大准则为基础运作的吗？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她除了会说话之外，做事上还有点小问题，但负责你们这次任务是足够了。还有啊不要乱给她喝水或者吃东西啊！出了故障的话可是会有核辐射污染的，你们最好小心一点。”
冈崎梦美挂了电话。
我故意将对讲机一样的设备抛还给留琴，她立刻伸出手来接住了。
“莲子在欺负机器人呢。”
“啊我是在帮助冈崎梦美检测哦！话说机器人能够理解我说她的坏话吗？”
“我可以理解包括幽默在内的大部分话语。现在请跟我来。我们先前往入住的地方。”
由机器人开了二十分钟的车。
“啊——旅游好累啊！这里有大床哦梅莉！”
我飞快地趴在床上。
“啊为什么是两张床而不是一张！梅莉和我的距离又拉远了！”
“莲子又在开玩笑了。”
“那这个机器人晚上怎么办？她是要睡在地板上吗——”
“我会站在这个位置。晚上十二点进入待机状态，早上六点开机。”
真是个智能的机器人……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啊现在的八千代一片和平啊，哪里来的超自然现象啊，要是旅游的话我想和梅莉——
“千百合小姐说你们先在这里待命，有特殊情况的话会通知你们。”
“好无聊啊，梅莉你准备干什么？我们现在去附近的海洋馆好不好？”
“我想先查一查那个堀川雷鼓的资料，莲子，我有不好的预感。”
“好吧，那我只能和留琴玩了。听说人工智能很会下围棋呢，你会下吗？”
“我很乐意和你下围棋。”
……
——应该说不出所料吗，连败了五把。而且还是还没下满一半的格子就可以看出已经大败了的局面。最欺负人的是这个机器人还会说“你没有希望获胜的，我们开始下一把吧。”
一点都不体贴人的人工智能啊！要是可以的话真想打个差评。
电话响了。
“莲子，我是北白河千百合。我们刚刚了解到距离你们不远处开始出现原因不明的聚集现象，地图标注已经发给留琴，你们立刻出发。对了，记得不要离留琴太远，如果必要的话，她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简直就是部队里的感觉，一接到命令就要立刻动身呐。
原因不明的聚集？怕不是知道了那个堀川雷鼓要到哪里演出的狂热粉丝，现在大概是在提前占好位置呢——
“梅莉，你也听到了吧，我们的徭役又开始咯……”
“莲子，你看这个，我刚刚在网上最新的评论里找到的，”
手机上是一些只有几十次播放量的视频。标题是——八千代的传奇歌手：堀川雷鼓的超自然事件合集？
“下面还有评论，有人说随着她的粉丝越来越多，他们能在表演时逐步看到一些在当时不认为什么，但事后回忆时觉得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
不会被我的玩笑话说中了吧？
堀川雷鼓，真的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系？
“留琴，你可以带路吗？”
“没有问题，我现在去发动车辆。全路程大约需要十分钟。”
……
“村上绿地公园？”
“是的，千百合小姐发来的地址就是这里。”
“机器人也会对其他人使用省略称呼吗？”
“因为之前莲子小姐也是这么喊的。我可以进行模仿学习。”
“莲子，看那边！”
顺着梅莉手指的方向，公园中心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在来回踱步走着，还低着头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但即使是这样，公园内十分安静，没有任何的说笑，只能听到不同的脚步声，以及晚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
我仰起头望了一眼天空，虽然月亮此刻没有显现，但已经有了不少星星。
【晚 六时 四十六分 零三秒】
“莲子，这些人在干什么？”
“不知道，我感觉是不是像电影里那样被勾走了魂魄？这样我去找个人问问就行了。”
“直接靠近的话会不会不安全……”
上前凑近漫无目的行走的人群，我拉住了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一些的男子。似乎神志是清醒的，拉住之后就立刻停下了诡异的踱步状态，转身看向我。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里聚集这么多人是在干什么吗？”
“应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吧，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也在和他们一起走呢？”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感觉自己在这里很融入，像是在和集体融为一体一样。很高兴的感觉，其实刚刚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但是我走进这里之后一下子就感觉不一样了。我喜欢这里。”
“啊好的……谢谢你。”
他继续加入了随便走路的人群。从正常的对话来看，应该没有像漫画里被妖怪洗脑之类的啊，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梅莉在向我招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莲子，我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你看他们的脚步，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步调！”
似乎真的是这样，不注意观察的话不会关注到，虽然这些人的年龄之间有不小的差距，走路也看上去十分自然，但诡异的是有着相同的频率，一大群人同时迈出右脚，收回左脚，看起来有些诡异地吓人。
“他们是被什么人控制了吗？”
“应该不是，刚刚和我说话的人就很正常啊，至少我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要不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
“好像又有人往这个方向来了，我们先站在一边看看吧——等一下，留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也要加入他们？”
“你们遇到了超自然事件，有危险，所以我保持附近的状态。”
“你能分辨出来这是超自然事件？不过一百多人一个走路频率确实少见就是了。”
留琴却摇了摇头，仿真的眼瞳中闪动着机械的光芒。
“不只是走路频率，经过我的扫描，他们所有人的呼吸、心跳都是在同一频率上。这种现象不符合已有数据记录，我认为这是超自然事件。如果错误可以更正我。”
“所有人的呼吸——和心跳？同一频率？！”

绯色净琉璃

16

《百鬼夜行绘卷》中，曾经记载了一个超自然的画面：在黑暗最深的午夜时分，京都的街道上出现队列行走的妖怪，虽然都长得面目可憎，但诡异的是他们行动整齐、步伐一致，如同是在游行一样浩浩荡荡穿过城中主要街道。虽然不会伤人，但还是十分让人害怕。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们要去往哪里。
好像当时的朝廷派遣了很多民间阴阳师去调查，但是都无功而返。最广泛的说法，是阴阳师们看见妖怪进入一片迷雾之中，就突然消失不见，而且第二天又会在城市的另一侧显现，继续进行不知有什么意义的游行。
当然，小时候我就知道这只是编造出来的故事，大概只是为了让人们自觉遵守宵禁的命令吧——
不过现在的状况，还真的容易让人联想到有名的百鬼夜行呢。
“那这样的话，你能够扫描灵子吗？还是说你是大型的扫描仪？”我问留琴。
“我没有扫描灵子的功能，那需要专业的设备，具体——”
“不用说这么多。梅莉，你的眼睛能看到什么异常的吗？”
“我看看，”梅莉向前走了两步，睁大眼睛四处看了看，瞳孔中开始出现细碎的紫色光芒，“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像是水面的波纹，在地面上，贴着地面在传播。但是……很微弱，视线一偏移就会消失。波纹的源头应该就是在人群的中心，而且好像在移动——”
这么一看果然是有在操控人群的施术者吗，如果她的目的是传统小说里的生命献祭或者灵魂夺取的话，那就必须赶紧阻止她啊。
额……但是我只个普通人，这种事情要是真的见到了，我能把对方怎么样？不会当场就被控制了吧——这毕竟是现实而不是少年小说里啊。所以如果以安全为重的话，现在最好还是要先报案……？
站在身边的留琴一动不动。
“留琴啊，要是我碰到了超自然能力者，你这个机器人能打得过吗？”
“我没有记录你所说的超自然能力者是什么概念，但是我完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放心吧，莲子，我是可靠的伙伴。”
冈崎梦美是不是对情感模块制作上有什么偷工减料的地方……
好吧，那大侦探宇佐见莲子就再次踏入危险，让秘封俱乐部前往揭开世界的谜底！
“梅莉，要出发了哦！”
“哎——我们是不是最好先通知——”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说不定梅莉和我就是动漫里的主人公呢！因为我们是不会遇到危险的，就像神奇宝贝那样，而且我们也有召唤兽一样的机器人哦。”
“莲子一到这种时候就会说些奇怪的话呢——她现在移动到那个方向了。”
指向了更远一些的地方。是要逃跑吗？不会发现我们了吧，要快点才行。
我拉着梅莉冲进了诡异的人群，慌张地跑着并且不可避免的撞到了其他人，不过一路上的人似乎都对我们没有反应，即使是撞到也只是一愣，之后又自顾自的走着相同的路。留琴很是负责的跟在我们后面，而且虽然她是人造的，但走路几乎不发出声音，要是不让她说话的话，直接看上去很难分辨出是个机器人。
“好像在往那个方向移动——莲子，那边！”
又转向了吗？
“波纹在变得清晰，应该很近了……莲子，她就在我们前方！”
我立刻停住了脚步。这里是人群的中间部分，虽然看上去与外侧没什么差别，但确实有一种让我不舒服的氛围，有点像是高山缺氧的一点感觉。不过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地上法阵，也没有穿着巫师袍子念咒语的人——
但同样想不到的是，不用梅莉来分辨，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把自己隐藏在普通人之中吗。黑色外套与黑色长裤，戴着白色的帽子，以及大概算是特色的红色头发。在踱步行走的人群之中，只有她在走着太空步——再加上这套很有既视感的衣服，没猜错的话，是在模仿迈克尔杰克逊吗……
虽然只看见过几次真正的太空步表演，但她好像走得很熟练，并且不知为什么有很快的移动速度。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肯定就是那个摇滚乐手堀川雷鼓吧！这次的超自然事件果然是你造成的！
我松开梅莉的手，向着堀川雷鼓的方向跑过去，想着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再让机器人控制住她——额这个机器人有格斗术方面的数据吗……
“没……碰到？”
明明就在我面前，却有一种抓泥鳅的感觉，不是，而且是完全没有碰到。堀川雷鼓用诡异的太空步像是滑行一般的在地上移动，虽然距离很近，但她的速度异常地快，每次想要伸出手都只会扑了个空。
“可恶……堀川雷鼓！是你吧！”
实在没办法，我大声的喊出她的名字。
太空步的动作停止了，堀川雷鼓停在了原地，接着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掀起了帽子的一边。红色的头发之下，是一双炽烈的红色眼瞳。没有表情。
听到了我的喊声，旁边的人群纷纷停下了脚步，大家的神情看上去恢复了正常。大概是因为我提到了这里的大明星吧，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无意间破除了你奇怪的法术呢，太好了这样你就没有——
“咚————————”
鼓声。
耳边传来了鼓声。
像是从远处发出的声音，但又感觉在身体里回响。鼓声是哪里来的？这里附近没有看到鼓啊，还是她发出来的声音……
“咚————————”
第二声。
与刚才截然不同，这次是炸裂一般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用力捶响的大鼓。带着撕裂感的震动开始向全身扩散，视界随之模糊了一下，有着一瞬间的失神。五脏六腑都好像在回荡着响声，全身都使不上力气。我想用手捂住耳朵，只发现右手颤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举起来。
糟了。
身边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而且更加诡异的是，所有人笔直地站在原地，就像是留琴那样一动不动。没办法把头转过去啊，可恶，不知道梅莉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注意到了，堀川雷鼓的白色靴子上，还连接着两个尺寸很大的鼓槌，用做装饰的话也太夸张了一些，就是用这个来打出声音的吗……她站在刚刚的位置，没有更多动作。
耳边鼓声在逐渐减弱，开合了一下手掌，似乎可以活动了。我深吸一口气，向着堀川雷鼓迈开一步，“喂，你——”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惊讶的表情。
“还能活动吗——有趣，”她抬起右脚跺了一下地面，同时举起左手中的鼓槌，“这一下的话可能就有点危险了，不过很想看看会是什么结果呢。那么，三鼓——”
左手重重地从上方挥下，但在半空中，鼓槌像是击打在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被稍微反弹了回去，是看不见的鼓吗……
尖锐的声音。
————————————！
那是要刺破大脑一样的尖锐噪音。划过桌上的钢笔，被撕破的纸张，刀割开的窗帘。视线变得模糊，想不到任何事情，背上的汗水，脚下踩着的大地，刮过身体的风，一片空白，噪音、噪音、噪音，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无意识地仰起头，月亮在正中的天穹上悬挂，星星无言地在四周环绕。
【日本 八千代市 村上绿地公园  晚 七时 零一分 十三秒】
噪音开始减弱，眼前的画面慢慢变得清晰。
一滴汗水顺着颤抖的脸庞滴下。我抓住胸前的衣领，止不住地喘气。
刚刚……是怎么了？那是堀川雷鼓的超能力吗？所以她真的是个妖怪？那她为什么收回了能力？还有刚刚看到的地点和时间——
眼前是一副更加惊讶的表情。
“力量——衰弱了？不可能啊，明明我已经……四鼓——！”
再次举起左手。
突然从背后传来枪声。
堀川雷鼓面前的空气荡开了肉眼可见的波纹，随着三声巨大而清脆的碰撞声，地上出现了三颗橡胶子弹。子弹被她挡下来了吗？谁开的枪？为什么……
堀川雷鼓脚上的鼓槌击打在地面上，以她为中心的地面不断震动着，大量的灰尘从地下翻涌上来，很快就完全遮蔽了她的身形。我试图伸手抓住，但过于浓密的烟尘将我的路封死了，到处都是挡住视线的灰尘，甚至分不清方向。
等到灰尘被微风吹散，堀川雷鼓自然早已失去了踪影。
“可恶，被她跑了——”啊好像明明是被放了一马……我一个人类竟然遗憾妖怪跑掉了，这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莲子！”梅莉跑了过来，“没事吧莲子？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鼓声，你怎么了，站不稳吗？啊！你的耳朵在流血！莲子听得到我说话吗莲子！”
“听得到听得到……不过应该要先去这里的医院吧……”
“最近的医院有五分钟路程——没有保证莲子的安全是我的失职。”
“你这个机器人先把我送过去再说吧，啊希望我的耳朵不要聋了。”
……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诊断是内耳短时间内接受的超负荷的刺激，万幸的是持续时间很短，不会留下后遗症。
“莲子，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把经历说了一遍。
“莲子好可怜……是留琴开的枪哦，当时留琴在我身边，我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就看到莲子你的状态很不对，留琴说来不及赶过去了，她就开枪了。没伤到莲子吧？”
“没打到我就好……话说留琴你还有配枪的吗？”
“小口径橡胶子弹的玩具枪。没有危险。”
但当时的威力效果听上去可不像是没有危险啊……
“留琴你有听到奇怪的鼓声吗？”
“我没有听到，所以我无法判断情况的危险程度，也无法分析声音数据。但根据我有的灵子知识和刚刚你的复述，我认为是堀川雷鼓使用灵子转化为特殊频段的声波，通过刺激内耳接受神经进而对人体大脑产生影响。”
“好复杂……那留琴你知道她是怎么控制灵子的吗？”
“思维场控制，指导灵子的定向流动与衰变。”
机会——！
看来冈崎梦美百密一疏啊，因为她忘了一点，机器人是不会说谎的。
“能具体说吗？那个思维场的形成要求什么的。”
“生命体的思想行为产生思维场，具体可参考科学文件零壹《非统一魔法世界论》，我没有权限访问。”
没说出什么关键的东西啊——不过至少验证了我的猜想。灵子的干涉与控制绝对是和生命体密不可分的，既然是和“思想”有关的话就更能说明了。那么境界线协议公司的脑机连接计划，是想要以机器为载体来控制灵子？
那制作出计算机群是干什么……而且自那件事情之后，境界线协议公司就没什么动静，他们在脑机连接之后打算做什么？
谜团很多啊——这个世界，真的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吗？
“所以那个堀川雷鼓果然是个妖怪啊——我是在现在社会发现妖怪的第一人吗？可以去申请诺贝尔奖吗？”
“莲子，这次堀川雷鼓使用魔法时的表现不太对劲……。”
“怎么了？”
“我记得上次是那台奇怪的电脑，因为是电流所以我看不出什么。但是在堀川雷鼓向你发动攻击的时候，我看到有很多的东西……就是像小颗粒一样的东西，从附近其他人那里出现，然后在你那个位置聚集——”
“你亲眼观察到了灵子的流动？”
“啊……可能是吧，但是我不太确定，以前没有看见过那种东西……不过之后它们忽然散开了，像是一群蜜蜂一样的，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跑了。”
这——话说我那时好像确实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观星知时观月识位的能力吗？它难道还有别的作用……不好想多了好像头又开始疼了……
“今天上午就好好休息吧，莲子。”

绯色净琉璃

17

灵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东西？
如果只用生命体的思维场就可以控制它，那我为什么没有超能力？或者说，人类历史上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出现过有完整记录的超能力者？
堀川雷鼓就目前来看，有着和人类一样的身体特征，那她为什么可以控制灵子实现超自然的行为？这种能力需要后天的培训吗？是需要念特殊的咒语的吗……
不，后天的培训怎么样也说不上吧，毕竟我的妹妹堇子就是最好的反例。堇子几乎都是我在照顾，除了她自己比较痴迷神秘学知识、以及从二手市场偷偷买回来几本书之外，不可能与什么魔法势力有瓜葛……
好多谜团啊——再这样下去就不再是世界探索的秘封俱乐部，而是要改名叫做侦探俱乐部了！到时候梅莉一定会这么说吧，“莲子不是一直自称是大侦探吗？不过我可不愿意当华生哦……”
“莲子，在想什么？”
“啊，没有什么。梅莉在关心我呢，让我猜猜看，现在是不是心里在想：没有了莲子我就活不下去了呢？我会一直陪着梅莉哦！”
“啊，看来是被鼓声把脑袋弄坏了，莲子好可怜。”
“梅莉，我看到附近的海洋馆正在免费开放啊！我们今天下午去那边玩吧？”
“海洋馆啊，莲子是想看以前和我提过的大鲸鱼吗？但是堀川雷鼓的事情还没有——”
“任务的事情就放一边吧，我们现在可是在研学旅行哦梅莉！想想看，在现在这个时候，大学里的其他同学都在忙着举办文化祭，而我们只能在外面被奇怪的超自然任务纠缠而脱不开身……多悲惨啊！这时候我们也应该去玩一玩吧！”
梅莉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梦到的大鲸鱼吗，好感动。
“可是——”
“我想留琴也很想去看的是不是？机器人从来没有见过大鲸鱼吧，是吧是吧？”留琴你能不能看懂我递的眼色啊……我记得你说过你能听得懂我的暗示的啊。
“现在没有任务。我也很喜欢去海洋馆，我很推荐去玩。”这个回答，听上去应该是听懂了我的话……吧？
“好吧，可是莲子不要乱跑哦。”
“太好了，出发！现在我们的八千代研学之旅正式开始了哦！”
……
【八千代市海洋观光博物馆】
“梅莉，那里有皇带鱼的标本啊！你看很长的红胡须呢。”
“传说皇带鱼是地震的使者，似乎不太吉利……”
“皇带鱼确实是深海鱼，所以只能做成标本放在这里。啊那边的立牌上说还有现场喂食的表演！时间要到了，快来快来！”
“等等我，都说了莲子不要一个人跑那么快——”因为留琴之前说过，只要我没有离得太远，她都能定位到我的位置。所以不用怕和梅莉走散了。
来到了一个大厅中央的展区，一眼甚至望不到边的养殖箱正在我们眼前。正中心的巨大水箱里，一只大概算得上是鱼的生物正在缓缓游动着。
“这是什么鱼？”
“这是大鲸鲨，据说是海里最大的鱼。从我们这个视角看，真的好大啊，梅莉的话在如果它面前都看不见了呢。”
“那喂食的人不是会很危险吗？”
“不会的吧，好像这种鱼的性格很温和的，只是看上去比较吓人。”
在透明的亚克力板背后，一名穿着潜水服的工作人员在大鲸鲨身边很轻松的漂浮着，还不时摆出夸张的动作，这让围观的一些小孩子发出惊叹声。
和他身边的那只庞然大物相比，潜水员的身影十分渺小，或许大鲸鲨只要张开嘴的话，就算是整个吞下他都不会察觉什么的吧……从旁边的介绍版上看，大鲸鲨拥有着可怕的力量，以前和堇子看海洋馆的时候也看到过，它有着惊人的咬合力和灵活度，还有人难以想象的血盆大口。
与之相比的话，人类什么都没有呢，甚至需要潜水衣才能在水下生活，也没有巨大的力气。或许漫画里那些有超能力的人们，在战斗力上也比不过这样一只大鲸鲨。但哪怕是这样，它还是被没有各种特殊能力的人类关在这里。甚至是追溯到数百年前，在人类没有进入工业革命之前，据说日本海岸的居民就可以捕猎它们。
那么灵子——妖怪——
[ 如果拥有灵子技术的妖怪，只是像大鲸鲨这样空有巨大的身躯，那也和自然界的动物没什么两样 ] 是这样吗？
这样的话，真正让人害怕的是什么呢？是有头脑的人类也有了灵子技术吗？
境界线协议公司——
“莲子快来看，这里有活的大王乌贼啊！”
似乎我已经在这里不知不觉站了很长时间，梅莉已经走到了远处的区域。
“来了来了，”真的啊，连接在身体下方的触手就有人的大腿那么粗，错综复杂的触手就像盘庚错节的树根，背着光线在水中投下了巨大而可怕的阴影。如果是在出海的船上看到的话，绝对会被吓个半死吧……
“乌贼真的可以长这么大吗，这都和刚刚那只大鲸鲨差不多了吧。如果是要求深海环境的话，那在这个地方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对哦，莲子，这里有说明版呢，上面写它其实不是完全的深海生物，也是可以生活在半浅水区域的哦。”
“现在它还唤起了我高中生物解剖课的回忆——解剖课好可怕。”
“莲子高中就有解剖课吗，那使用的是这种乌贼？”
“肯定没有这么大啦，是那种比较小的，就像是海鲜市场里的一样。当然我不擅长对付这种动物的——啊，大乌贼游走了，它游到对面去了。那边还有彩色的水母，梅莉，我们去那里看看。”
水母展览馆。真是从大到小各种各样的水母一应俱全啊，话说水母竟然也能长到和人一样大吗？要是什么动物都长得这么大一定很吓人……
梅莉在一个综合展览区看得入神。里面是不同颜色的水母，大部分都是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而且神奇的是他们身上的彩色不是灯光照出来的，而是自身就会发光。在暗色的水箱中，无数散发着彩色微光的水母缓慢地游动着，不同色彩的光芒在水中混合，投射到水底时又变成了另一种颜色，有的密集处还形成了残缺的彩虹。
一只淡紫色的水母正游在我的面前，它的速度尤其的慢，像是不愿意移动一样，只是随着水流在缓缓的前进。
“它很像梅莉呢。”我指着它说。
“为什么？”
“你看它身体是淡紫色，但是头上的一块是白色的呢。就像是喜欢穿淡紫色衣服的梅莉，还带着白色的布帽子。”
“莲子又开玩笑了。”
“啊梅莉变成了原始生物呢，还可能是单细胞的梅莉哦。啊那里有化石展览馆，我要去看看梅莉化石的发展历程。”
走进旁边的海洋古生物发展馆，沿着大门最先陈列着的就是在地下发现的许多远古海洋生物化石。当然，里面也有不少水母的形状。我继续往前走。
不过梅莉没有跟进来啊，还在看水母吗？
算了等会儿再打电话给她吧。
也许是因为化石和标本没什么好看的，不像彩色水母那样会发光。这边的古生物馆明显冷清了不少，只有零散的几个游客在拍照，至于小朋友就更不会有了。
或许是机缘巧合让我来到这里，但确实最近有些问题需要好好想一想。
有些我们曾作为潜意识的东西，它们让我们认为一些不合理的事是理所当然，也让我们忽略问题的所在。就像是我在看到水母时忽然想到的——
动物可以控制灵子吗？有能够使用魔法的动物吗？
我目前看到的妖怪都具有人的形态，就算是幻想乡遇到的封兽鵺，也只是在人形的基础上多了奇怪的翅膀，那这只是一个巧合吗？人形态是使用灵子的要求吗？
冈崎梦美最开始的借口——控制灵子需要巨大的算力，是不是一个不太恰当的隐喻？如果干涉灵子依靠的是思维场，那就比如说，所谓的算力事实上是“思考能力”这一方面的东西？换言之只要是越聪明的人干涉灵子的能力就越强大？
有些荒谬吧，那爱因斯坦又不是魔法师，还有梅莉都能看到灵子的存在了，但她也听不懂线性代数课程。
如果是脑容量的话，鲸鱼的大脑比人类要高出很多个数量级，从来没听说过鲸鱼会使用魔法的。会用的话捕鲸船也不会那样肆虐横行了。
解释起来好困难啊……冈崎梦美想到过这些问题吗？她作为真正研究灵子的人，估计要比我更加头疼吧——虽然没看出来。
最靠近大门的是单细胞生物的微观模型，在自然界的机缘巧合之下，几种极其简单的结构组成了这样一个微小的生命。之后细胞的数量开始变多，数量到达一定级别之后出现了更加复杂的生物。更高层次的生物就进化得更加快速，从无脊椎到有脊椎，从海洋到陆地，从爬行类到哺乳类……
从没有思想到有思想。
察觉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三十七亿年的生命进化史，从哪一个瞬间开始，生命拥有了“思想”？
我想起了莲台野探险那次灵子探测仪记录的图像，那一条在最开始缓慢上升，到了某个时间突然几乎是呈笔直上升的曲线。直到最后的神隐事件，它的契机到底是我推动了石碑，还是灵子浓度积累的必然结果？
地球经历了长达十亿年的单细胞生命时代，然后是寒武纪生命大爆发，突然就涌现出了无数未曾有过的生命形式。像是中世纪技术进步得极其缓慢，直到工业革命的到来，只用了十年的时间走完了之前两百年都未曾完成的道路。
这是一个什么规律吗？记得有一句话叫：多带来不同。通俗点说就是“量变产生质变”？那这个和灵子有什么关系——
没有超能力现象发生，是因为积累的……不够？积累什么？那该怎么积累……？
境界线协议公司要在地下室摆放那么多连在一起的电脑——
梅莉说看到堀川雷鼓从人群身上吸收了灵子从而控制——
控制灵子的关键，是……数量？只要数量足够多，那就可以大规模的控制灵子？
不对啊，不对，我记得藤原妹红和八云紫当时都是只有一个人啊，身边除了我之外没别的人了，那她们又是怎么使用出魔法的？
如果只是数量的话，人类数量这么庞大，历史上为什么没有过魔法的记录……
那到底是——
电话响了。
“莲子！你还在古生物馆吗？”梅莉的声音。
“啊——对啊，怎么了？”
“刚刚千百合得到消息，堀川雷鼓今天晚上要在月山神社举办露天演唱会，而且这个还是半内部的消息，网上说不要门票，但是神社容纳人员有限，先到先得！”
“月山神社——在神社开摇滚乐的演唱会吗？她怎么想的……千百合知不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啊，应该让她给我点补偿。”
“留琴已经把昨天晚上事情的全过程都发给千百合了，她只是说让你不要贸然行动。”
太可恶了，简直就像一个坏老板。
“我现在在正门这边，莲子你抓紧时间过来吧。”
“梅莉想不想要一个水母化石作为惊喜呢？”
“不要乱拿海洋馆里的东西啊。”
看来是没时间继续思考了，不过只是在这里思考也得不出正确答案，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这次堀川雷鼓不要再用什么吓人的鼓声来伤害我的耳朵了……
到了正门口。
“没想到现在就能看到演唱会啊，而且还是免费的，这可太棒了，是吧梅莉。”
“莲子还是很有精神啊——千百合说演唱会目前定在了晚上十一点，是接近午夜呢。”
“那千百合有必要现在就通知我们去吗……别又拿莲台野那时的借口啊。”
“这次倒是和上次不一样呢，因为是没有正式公开的消息，大概也是想要给当地的粉丝一个惊喜吧。但是哪怕是有限的信息也传得很快，千百合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去月山神社占位置了——要是晚上再去的话会超出人数限制的。而且在午夜灵子浓度会升高，超自然事件的可能性更大，我也应该能看得更清楚。”
梅莉眨了眨眼睛。
好吧，只要不是又把我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我就谢天谢地了。
记得上次还有一个“南之国”的谜团没有解决来着……
“因为是在午夜，需要我换成实弹吗？”梅莉一旁的留琴说话了。
“千万不要！还有你去神社的话还是穿这件女仆装吗？”
“我没有时间换衣服。如果没有别的需求我们就要出发了。我收到的卫星信息上，从这里到月山神社的车流量已经开始加大了。”
“流量明星的影响力这么恐怖吗……好吧，秘封俱乐部，出发调查世界的真相！”

绯色净琉璃

18

八千代月山神社
“梅莉，我们赶上了吗？”
“从官网上看，里面的人数已经超过限制人数的一半了呢。”
“还真是火热啊……希望还能留给我们一个好的位置。”
现在我们位于这座不知名的山的三合目，穿过了身后茂密的树林，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红色鸟居。似乎是新刷过了油漆，看上去十分崭新的样子。在鸟居之后，就是神社的表参道了，清一色的砖石铺成的道路，路两旁还有小型雕像作为装饰。
说起来，月山神社似乎算是八千代最大的一座神社了——不过科学世纪之后，神社之类的地方也被拆除得差不多了，能剩下来的大概都是改为了旅游景点？我记得堇子说过，女大学生在暑假打工都可以到神社里做兼职巫女呢……
这个神社里供奉的是谁？现在大概没人会关心吧——就像如今甚至都要在神社里开摇滚乐演唱会，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里不要买票吗？那我们赶紧走吧！”
“神社又不是旅游公园啦，莲子应该更加放尊重一点。”
说着话，梅莉上前两步，站在鸟居后一个最大的石头雕像面前，轻轻地拍了四下手。
“这是干什么啊？”
“参拜的礼仪哦，直接闯进神社的莲子非常没有礼貌，这样的话这里的山神会惩罚你，哪怕是走在平地上也会摔倒的。莲子不知道吗，传说鸟居的背后就是神社的神域，如果不讲礼貌的话，莲子会被惩罚考试不及格的。”
“啊？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再罚站一节课了……”
“没关系，我刚才就已经和莲子的份一起参拜过了，莲子很安全哦。”
“哇梅莉好温柔啊！我要感动的流眼泪了！”
“哎——不要突然靠过来啊。留琴也想要参拜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个机器人在身后，你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啊。
“机器人不需要关心神社之类的地方。我认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登记在旅游官网上的特色景区。另外，如果再不进去的话，拜殿外面就要被人占满了。”
看来机器人只会说说扫兴的话呢……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我们沿着表参道向着神社里面前进，一路上确实已经有了不少人，而且大多是年轻人，互相吵闹着向大殿那边跑去。
啊，要是山神发怒的话，大概也会先惩罚他们吧？
到达境内拜殿，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过这次大家的状态倒是很正常，没有像是绿地公园那时候的诡异画面。不少人甚至带来了板凳和食物，喂喂神社里是不能吃东西的吧……所以说是现在的年轻人吗。
来的人不少，不过倒是没有一个去参拜的人呢。
月山神社的工作人员似乎根本不介意，还主动把拜殿前的一片空地清理出来，还在四周点亮了红色的灯笼，啊一眼看出来了里面是电灯。以前在小时候好像还在神社看见过石灯笼呢，不过现在估计是不可能了。
留琴找到了一个离得不是很远、但也不靠近中心的地方，我们到那个位置坐在了地上。不远处就是两座石头狛犬，斑驳的表面诉说着它的年代很是久远。
“虽然是进入了十一月，但是这里的温度好像比较低啊。”
“大概是因为在山上吧，而且又是这么晚的晚上。留琴，现在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不是有扫描仪什么的吗。”
“没有异常。”
“好吧，但是……你这一身女仆装果然还是太显眼了，已经有很多人在往我们这边看呢——还有你能不能做出一个女孩子可能摆出的坐姿……”
如果在神社里看见一个女仆装的女孩子，而且还是参禅打坐模样的正姿，很难不让人起疑心的吧。机器人做得再像人也还是机器人啊。
“我认为这是在神社里最合适的坐姿。”
“完全不合适！这样，你从现在开始就模仿梅莉吧，梅莉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啊，要机器人模仿我吗？感觉像是电影里的场景呢。”
“你说的不会是终结者吧……那样的机器人可不行啊——”
电话响了，是千百合。
“莲子，你们到月山神社了吗？”
“啊，到了。对了，冈崎梦美的机器人太死板了，再这样带她出来的话我会社死的！麻烦你帮我向她抱怨两声！”
“哈？我记得不久前留琴还救了你的命——先不说这个，我们的通讯站截取了堀川雷鼓粉丝团体的内部资讯，他们说这次的神社表演非同寻常。”
“为什么？”
“主要是因为堀川雷鼓以前从未在神社举办过演唱会，因为这种地方本来就不适合。这次偏偏选在这里，我认为一定有特殊的原因。毕竟，神社之类的场所是灵子浓度最高的区域，也是众所周知最容易发生灵异事件的地区，堀川雷鼓也许想要在这个地方做些什么。不论怎样，你们首先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如果场面失去控制，就果断离开！”
“这么危险的吗？千百合你说的我都有点害怕……”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这是我们接触到的第一个疑似非人类生物，做好警惕是应该的。月山神社在山上，而且现在是夜晚，我的卫星看不到你们。所以要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堀川雷鼓一出现就先让留琴通知我！还有不要让留琴离开你们太远！”
“好的好的，那明天你能不能请我们去吃牛排和天妇罗？”
“……”
挂掉了电话。
啊莲子好害怕——开玩笑，幻想乡我都去过了，说出来的话恐怕千百合都要吓一跳呢。只是调查的话，我估计堀川雷鼓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的，大概。
皎洁的月亮在漆黑的夜空中缓缓移动，拜殿四周也点起了所有的灯光。早在半小时之前神社就达到了人数饱和限制，于是不再有人进入神社。鸟居的前面拉上了红线，喻示着内部的封闭环境。
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这里有五百多人。
特地选在神社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只是为了尝试一下在新地方开演唱会的感觉？嘛好像玩摇滚乐的都是这样的吧，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多虑的话就谢天谢地了。
进入深夜。温度开始进一步下降。
但与之相对的，等待的年轻人们兴致都十分高涨。似乎来的人都是堀川雷鼓的忠实粉丝，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到神社来听她的演唱会吧……有不少人还穿着定制的应援服装，带着成堆的荧光棒。看他们在热烈讨论的样子，这就是大明星的魅力吗？
“啊，谢谢。莲子，也发给了我们荧光棒哦。”
梅莉给了我两根。
“没有自带的人甚至还会现场发放啊——这倒是很符合现代的标准演唱会。”
好像远处还有人挂起了横幅标语，不过这直接挂在拜殿上绝对不合适吧……挂在这个位置，搞得像是一个新款注连绳一样——
注连绳？
那原来的注连绳去哪里了？
怪不得在第一眼看到这座拜殿的时候，就感觉和网上的图片相比少了什么，原来是显眼的注连绳不在那里，看上去唐破风下面空荡荡的。
神社肯定是不会自行把注连绳取下来的，那就是这些挂标语的人做的？不会啊，我们刚到的时候就没看到注连绳，这是怎么回事……
在印象里，喜欢神秘学的堇子曾经给我被动科普过注连绳的含义，大概是代表着神社里神圣的界限，就是用来把一般人所在的世界和社殿里神明所在的地方分隔开，起到类似于地上玉垣的作用，中二点说就是境界线啦——
好像也没有看见这里的玉垣啊……
似乎真的没有。
如果不是人为疏忽导致的话，没有注连绳和玉垣代表什么？
神域与世俗界的连接。
将两个世界之间的分隔打开了，使得两界更容易来往。
为什么——
是我想多了吗？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毕竟我自己走进鸟居都不会停下来参拜，可能是神社的负责人都很不巧的忘记了这些东西。
又或者是在这样的一个科学世纪，很多古老的习俗都被遗忘了的表现。
“梅莉，你看那边的拜殿，奇怪的眼瞳能看出什么吗？”
“啊我看看，什么都没有哦，莲子。还有我的眼睛可不是扫描仪，请不要把我当做工具来使用啊。”
“那个，我只是觉得梅莉的眼睛真好看，想多看两眼。”
“神社里可不适合开玩笑哦。”
“梅莉对神社很恭敬呢，明明只是刚刚来到日本两个月？”
“说过我小时候是在日本的。我记得那时候参拜神社是一件很复杂的事。莲子才是，明明一直住在这里，却对这种事一点都不上心。”
或许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梅莉接受的教育应该更加古老正式，对于神社的知识和敬畏心应该也比我强上不少。毕竟我的知识大部分都是堇子那里过来的……
“梅莉有觉得这个拜殿有哪里不对吗？”
“我觉得至少不应该在那里挂横幅啊，那也太过分了。而且还拆掉了注连绳吧，这里的巫女没有来阻止他们吗？”
“梅莉，其实我刚才发现了不对劲，我觉得注连绳之前就已经取下来了。留琴，你还记得我们刚到这里的场景吗？”
留琴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额这是在加载吗？
“照片发到了莲子的手机上。”
“啊你还有这个功能，我看看。”
留琴发来的照片里，拜殿的唐破风下空无一物。网上图片中的注连绳不知所踪。
“哎——真的啊，那就很奇怪了……”
“梅莉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把注连绳拆除吗？”
“一般不可能拆除的，当然除了神社定期的维护清理之外，不过那时候神社不会对外开放。其他的情况——”
梅莉思索着，回过头望向神社后方的树丛。
“好像确实还有一种，但我没有记忆经历过。因为神道教的神社不会处理死亡相关的事务，那些一般都是佛教寺庙来做。而如果真的有相关的祭祀的话，似乎确实会有一个环节，巫女会尝试从彼岸将死者的魂灵唤回常世，这时候为了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让灵魂通过，会暂时把注连绳取下，也会放倒正殿外的玉垣。不过平时是不会的，因为一般看来让死者的世界和现世连接实在是不吉利……”
两个世界的连接，原本的意图是让那个世界的人回来吗——
那堀川雷鼓想要唤回谁？
应该不存在什么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借尸还魂爱情故事吧……
她想要召唤谁过来吗？以开演唱会的形式，召集了五百人？
不会吧，根本没必要把其他人召集过来，这对她来说只会更加危险。
不过，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就一定是从那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吗？
如果是反过来，其实是这边的人想要过去的话——
这，难道说——！
四周响起了礼炮的炸响声。
五彩的灯光闪烁着，很短暂地点亮了夜空。空中，无数细小的彩色丝带飘落而下，纷纷扬扬的丝带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人群中开始传出欢呼声，所有人瞬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注视着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灯光快速转向，最终所有的光线在拜殿正门汇聚，白色光芒的洪流之中，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白色夹克白色礼帽的身影悄然伫立。
人群沸腾了，大家尖叫着举起双手，疯狂挥动手中的荧光棒，像是大海的浪潮一般往前方挤去。我和梅莉作为女大学生可没有他们这么好的体质，为了防止被压扁，我们只能站在外围，尽力伸长脖子看着站在那里的堀川雷鼓。
还好堀川雷鼓选了一个比较高的位置，我们在这里也能看得清楚。
突然好想让留琴背着我看啊，机器人会答应吗？
堀川雷鼓右手指天，哎，她面前的电子鼓是什么时候摆好的？
伴奏的声音响起，紧接着的是一首大热的歌曲。
人群依旧在不停尖叫着。
“莲子，”身边的梅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看到从人们身上出现的小颗粒——应该是灵子，在渐渐向堀川雷鼓那边聚集！不对，这个方向是——灵子穿过了堀川雷鼓，在进入后面的正殿！”
“梅莉，正殿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目前没有看到……只能看到一些灵子在缓缓飞进去。”
最好不要是和我想的一样啊——先静观其变吧。

绯色净琉璃

19

第五首歌。
演唱会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
虽然梅莉能看到灵子在向奇怪的方向流动，但现场没什么异样，堀川雷鼓身后的正殿到现在为止没有一点特殊的动静。
而她本人也只是在唱一些自己写的歌曲，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应该说，是确实该选在远离市中心的月山神社吗，这种开在深夜的演唱会，而且还是摇滚乐类别的的，真正开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热闹。虽然以前几乎没有过熬夜的经历，并且我也不是很喜欢摇滚，但在这种激昂的氛围中倒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困。
三十多分钟过去，场下的人群从未停止过欢呼声，空中晃动的荧光棒像是形成了一片光海，大概这就是狂热的年轻人的表现？啊啊不小心把自己排除在年轻人之外了……
空中飞扬的彩带，晃眼的彩色聚光灯，以及不知道放在哪里的音响，这些因素共同作用把整座山的气氛都调动了起来。
人们都跟着堀川雷鼓一起合唱，一起拍手大笑……
或许她的歌曲的确很有感染力，快速跃动的旋律甚至有些影响了我，从歌声与鼓声里传达出的沉重节拍在脑海里不断回荡，也不知不觉的调动着人的心情。
老实说，还挺喜欢刚才唱完的那首歌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
“我检测到莲子全身的血流速度在加快，心跳不稳定，要注意情感波动啊。”
是的，要是没有身边这个只会败坏氛围的机器人的话。
“留琴！都说了让你模仿梅莉说话了！啊明明刚才我都激动地想要和梅莉一起跳舞呢。”
“才不会和你跳的。莲子只会踩到我的脚。”
“啊留琴你看看，因为你我被梅莉嫌弃了，你要赔偿我，这样吧回去的时候我要让你背着我下山哦。”
“不行，我可以拒绝无理的要求。”
“这哪里是无理的要求了，你这个机器人回去我要给你换上奇怪的发型和衣服！”
“莲子又在欺负机器人呢。啊，堀川雷鼓走下来了。”
第五首歌结束后，堀川雷鼓从拜殿的台阶上慢慢走下来，进入了欢呼的人群中。妖怪在演唱会的时候也需要中场休息吗？啊还是说虽然妖怪有一些超能力，但在体力方面还是和一般人类是一样的吗……
我警惕地盯着她的动作。
似乎她并没有发现昨天见过的我们，毕竟前面的人太热闹了而我们又站的太远。
堀川雷鼓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只是主动和面前的几位粉丝击掌，以及互相摆了一些似乎是在他们中流行的动作手势。四周的不少人抓住这个机会，争相挤到面前去和堀川雷鼓合影，这看起来场面比刚才更加混乱了啊……
这包围起来的架势，我使劲踮起脚，要看不见堀川雷鼓人了——拍照的人太多了。话说你怎么走回去啊，有没有工作人员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的啊，再这样拥挤下去会发生事故的吧，更何况这里都还是疯狂的年轻人。
不对，似乎现场没有看到工作人员的样子？
说起来堀川雷鼓是从原先的乐队里独立出来的，那她自己单干应该也会有经纪公司之类的吧。但是在网上没查到过啊，而且这里连个安保都没有看见。
我以前在电视里也曾看过不少大型演唱会，不过就算现场再怎么精简，至少专业摄像师应该是有的吧，还有演唱时的伴奏和声、灯光效果……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环视了一圈，抛开眼前的热闹景象，神社四周一圈都是空无一人的树林，根本找不到伴奏乐队，只有一些无人使用的乐器零散地放在了角落里。
而发出炽热光线的聚光灯也只是自己孤零零的挂在树上，下边根本没有人在控制。
那刚才的光影效果是怎么达到的？
记得堀川雷鼓刚刚唱歌时，听上去和声什么的一点不缺，而且配合得极其完美，这才塑造了沸腾的舞台表现。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可以办到的？不对不对，她本来就是妖怪啊，难道应该说有这种特殊的手段也不奇怪？？
这什么理论啊——不能什么事都用妖怪来解释啊！
“莲子，这里很不对劲。”
在我四处看的时候，梅莉跑过来拉住我的衣服。
“怎么了，梅莉看到了吃人的妖怪？”
“不是。我们现在，好像被困在了什么东西里面。”
“里面？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就像是很封闭的、被装在箱子里的感觉。”
“是因为梅莉觉得摇滚乐太吵了吗？”
“不是，我说的应该是类似于结界的东西。”
“结界？在这里吗？你说我们被关进了结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莲子，其实每一个神社自身都会带有结界，那种结界很微弱，我也仅仅是能够偶尔感觉到。但我现在有很强的感觉，好像是视线被什么东西挡住，看不到外面了。我怀疑是堀川雷鼓在加强这个神社的结界。”
前方的吵闹声突然变小了。
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原本还热烈地环绕在堀川雷鼓身边的人们，都迈着统一的步伐散开了。堀川雷鼓沿着表参道走回了拜殿的台阶上，随着再次响起的礼炮与欢呼声，她敲响了面前的低音鼓，开始了第二轮演唱。
我随着人群挥舞了两下荧光棒。
结界吗……加强了神社带有的结界，如果和以前看的漫画里一样的说法，是为了在世界中划分一个区域？还是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察觉？不过我拿奇幻漫画来推测真的现实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现在这个时间是接近午夜了吧，按理来说是灵子浓度到达顶峰的时刻，那——
我抬头望向天空，望向月亮与星星，现在已经到了……
没有任何反应。
啊————？
没搞错吧。我反复眨了两次眼睛，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哪怕月亮和星星明晃晃的在我的眼前，但脑中什么信息也没有闪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我的能力突然消失了？还是那个结界搞的鬼——
如果只是盯着照片里的月亮，或者哪怕是透过手机转播的月亮画面，我的能力都是无法发动的。这个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我要看着“真实”的月亮和星星才行。啊不过梦里好像也有印象使用过，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大概是堀川雷鼓用结界隐去了真正的月亮？
四处传来了如同回响般的乐器声。
这次注意到了，随着简易舞台上堀川雷鼓的歌进入高潮部分，刚刚只是摆放在角落里的乐器，同一时间都十分诡异地自己开始弹奏起来。而且它们发出的声音十分和谐，每一次都完美配合着堀川雷鼓的演唱。
简直就像是一个人演奏所有的乐器。
大概是妖怪也见了不少，话说这种超自然事件就在眼前发生，我倒是没有太惊讶的感觉。不过只是控制不同乐器真是太好了，至少没有像昨天一样伤害我的耳朵……
“莲子，堀川雷鼓现在在用魔法！”
“梅莉啊，我说过了应该叫它灵力，魔法听上去多不好听啊。你是说那些自顾自演奏的乐器吗？”
“不是啊，你看那边！”
舞台上，堀川雷鼓手里拿着一把电吉他，而惊人的是，她每一次用力地向下扫弦，两侧的木质地板上就会凭空喷出火焰。突然腾起的两米多高的火焰很是惊人，虽然一秒钟不到就消失了，但残留下的热量无言地宣告它曾经存在。
堀川雷鼓的手指移动得飞快，在这个距离甚至已经看不清她具体的动作，但却能看到隐隐像是有雷电一样的东西，在她手指扫过的位置出现而又瞬间消失。
全场温度开始上升。
像是特效一样的表演成功再次点燃了大家的热情，很多人跟着节拍在原地跳起来。
“不会吧，这么大张旗鼓的用超自然能力表演吗？我说梅莉，你看那个拜殿木地板下面是不是会有火焰喷射器之类的？”
“神社里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那就奇怪了——这么明显的超自然现象，怎么就没人在意呢？大家一定都认为是特效表演吧？但是再这样下去不知道她还会做什么事情，留琴——”
留琴刚才倒是挺安静的，也可能是机器人根本不想听摇滚乐吧。
“我在这里。你刚才说到的现象，我认为符合大众心理学中关于——”
“别别别，我可不想听长篇大论。你先通知千百合吧，暂时先汇报一下这里的异常情况。除了拍照之外，你能够录像吗？最好把现场录下来给她。”
“都可以。我现在正在连通信号，请等一下——”
一瞬的寒意。
是错觉吗？好像有人往这边看了一眼。
演唱会还是非常火热，看上去没人有机会在意这边。
“发送错误，正在进行排查……不好意思莲子，我的信号发送装置好像出了一点故障。”
“啊？留琴你还会出现故障？”
“就算是人也会犯错的。我可以进行自我检修，但这里缺少需要的工具。”
刚刚是不是还回了我一句……不管了，那我就自己打电话吧，不过要压着声音说话了。
“没有信号——？”
手机最上方显示着在服务区域之外。
什么情况啊，科学世纪不是号称近地轨道上都能够实现信号全覆盖吗……堀川雷鼓你的灵力结界也太离谱了一点吧，连电磁波信号都能屏蔽？
“确实没有信号啊，那也不怪你留琴。”
“我认为，目前我们正处在超自然现象的包围之中。”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好像四周变暗了。
不是变暗了，是有什么半透明的东西把光线遮挡住了。四面都逐渐开始蔓延这种东西，是什么？难道是堀川雷鼓释放的可以让人昏迷的神经毒气吗？
“莲子！你看到那个了吗！”
“什么？神经毒气？”
“不是毒气，那是突然加倍的灵子！而且数量惊人，是刚刚的很多倍！灵子在环绕着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把我们包围起来了！”
前方的舞台上，堀川雷鼓的最后一首歌落下帷幕。
“而且堀川雷鼓的身体四周有很多的灵子聚集，啊，它们在向上升！”
我也看见了，而且——
现在不是灵子在向上升，而是堀川雷鼓的身体在凭空上升。
即使看不见灵子，但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现在的情况多么诡异。
不过很意外的，这些狂热的粉丝们并不觉得。恰恰与我的惊讶相反，他们正在为更激动人心而且意想不到的表演而尖叫不已。
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是在远处灵子聚集的正殿里！
现场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我的粉丝们，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陪我和我的摇滚乐一路走来，”
正殿中的光强在急剧升高，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
但前方的人群像是根本看不见一样静静站着。他们只是仰头看着，
看着那个在空中的身影。
所有的乐器都安静下来，树上的灯光早已熄灭。
在这个夜晚，堀川雷鼓的声音似乎来自地下的震动。
——“而如今，我有机会进入新的世界去发展。我相信在那里，我们会一起创作出更伟大的曲子，创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摇滚乐的时代！”
在刮风。
黯淡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与所有的星星。
不知何处刮来的狂风吹动着寂静的树林，落叶的沙沙声在午夜空旷的大山里回响。
上空，乌云不自然地涌动着，如同龙卷一般。
“灵子在环绕着我们飞快转动！是它们形成的风吗——在聚集！更多的灵子从人们身上出现，在飞向堀川雷鼓的右手，不对，是她右手上的鼓槌！莲子！”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到全新的世界吗？”
听到了隐隐的雷声。
在堀川雷鼓的背后，我看见了闪电的虚影。
聚集了灵子的鼓槌开始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微弱光芒。
而回应她的，是人群中歇斯底里的欢呼声。
“莲子，门！在正殿里面！”
梅莉的双眼同样反射着淡紫色光芒。
堀川雷鼓高高举起了右手。
光。
——“新世界的大门啊，在此向我敞开吧！”
“留琴！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