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秘封世界神话

绯色净琉璃

29

身后的钢板温度开始上升，短时间里已经达到了灼热。
加热的话——是激光！
他们想用激光武器烧穿钢板！
“打开车门！所有人现在立刻下车！”
我和梅莉将后门推开，车上的人开始向下移动。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但是，下车的话就会暴露在危险之中啊——
“莲子，我想到一个办法！你先去通知其他的连接者，尽量刮风！我现在去喊他们调动车辆的位置！”
梅莉跑向了车头的位置，去找通讯设备了吗？虽然不清楚她想做什么，但现在也只能先听她的了，而且还要解决眼前的问题——
下车后才看的清楚，机械蜘蛛身体中央的位置闪着红光，正不断射出手指粗细的激光。
在此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周围的施工场地堆放砂石的地方。由多名连接者共同掀起的风，将躺在地上的沙土尽数吹上了天。虽然敌人有着先进到吓人的武器，但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带护目镜。
此刻就像是置身于沙尘暴之中。
因为风沙的缘故，敌人还没有看见我们下了车。
机械蜘蛛到现在都只是站在原地，看起来它还需要人来操控啊，只是这周围都没看见一个人，难道敌人是躲在掩体后面防风沙了吗？
不过激光啊，只能指向一边打呢。
如果风不能偏转光线本身的话，那就去偏转打出激光的设备吧。
我再一次抓住了那位连接者，他此刻正为了保持刮风而累的满头大汗。
“那边，看到那个机器蜘蛛了吗？”
“看到了，激光就是它打出来的。我刚才已经尽力在那个地方刮风，但是它太重了，我的风根本不可能吹飞它。”
“没说让你做到早苗那种程度，我是说转向啊——既然不能吹飞，那让它转个方向还是可以的吧？”既然是这么小的设备，应该是没有自己旋转功能的。
似乎发射器是直接装在蜘蛛身体里面的，那要功耗多大的电池啊？
连接者再次面露难色。
“我只能往一个固定的方向刮风啊，要让它转起来需要跟着在不同的方向依次增大气压——说过了那对我来说太困难了。”
“明明早苗随便就能喊出旋风——不是，我没让你一个人做。这个给你，”我抛给他一个从车里拿来的对讲机，“我会去尽量通知其他的几个连接者，等会儿按照我说的做！对了，你离早苗最近，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好，好的！”
按照之前的信息，这一趟运输任务一共有三名连接者。
这种可以使用超自然能力的人，一个就已经可以让普通敌人揣摩一下分量了，这次为什么要让三个人一起来——而且就这样居然还陷入了困境……
目前敌人还没有出来。
很聪明的做法，虽然连接者有吓人的超自然能力，但那对体力的消耗很大。既然已经被困住，而且最大的威胁早苗也已经受伤，那此时敌人应该就是在等这些连接者体力耗尽，到时候再过来抢走早苗——
我们的时间不多啊，如果能有办法保存体力的话……
可恶，这些愚蠢的信徒，之前竟然说不知道怎么联系那个八坂神奈子——不过看早苗也没有使用手机的样子，估计那个神明也不知道怎么使用电子设备……那要怎么喊她过来救援啊？再用一次烟花枪？
现在要先往后走，通知后面的连接者——
“风，清扫我的身边！”
早苗的声音。
虽然还是感觉很虚弱，不过要比之前好了不少。
伴随着早苗的声音，比那几位连接者要恐怖得多的风在我们的车辆周围凭空刮起，狂风并没有向着敌人的方向，而是将我们四周散落满地的杂物全部吹飞。
字面意思上的大清扫呢，旁边出现了一块空地。
这是要干什么——
背后是其他车辆靠近的声音。
在那片由狂风清扫出的空地上，三辆大型运输车围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将我们所有人围在了里面。
这是……组成了新的防护栏？是梅莉安排的吗？
“莲子！”梅莉的声音。啊，在我身后。
“早苗说她尽量尝试联系八坂神奈子，我们在这里多撑一会儿等救援吧。”
“她怎么联系？还有这个三角形是你做的——”
“啊，早苗说她和八坂神奈子之间有神奇的心灵感应……这个三角是以前莲子说的动画里出现过的，没有印象吗？当然很抱歉需要拜托早苗再释放一次法术——要把那几个机械蜘蛛吹飞啊，那几个连接者不是吹不动它们吗。”
而且是三个连接者合力也吹不飞啊……但转向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动画里的场景再现啊——梅莉很会想办法呢。不过现在就不用麻烦早苗了，就让大侦探宇佐见莲子来解决这些丑陋的蜘蛛吧！”
“哎，莲子也会刮风——”
“那我可不会，但三角形可是很适合刮龙卷风的呢。”
我打了个手势，三名连接者这时候都不晓得要怎么办，于是都选择了听从我的指令，各自站在了运输车组成的三角形的三个棱角上。
啊，也许应该告诉他们我就是物理系的学生——
“以两秒钟为间隔，你们开始依次增大面前空间的大气压强！不知道怎么做的话，就去把灵子转化为氮气！啊关于灵子的话——总之把气体变多就行！从你开始，按照我的顺时针开始转动！”
第一轮风开始刮起来。
紧接着风到达下一个人的区域，随着压强的改变，部分风转向了。
然后是第三个人，随后回到开始——
循环出现了。
绕着三角形的三条边，呼啸的风周而复始的开始了无尽的旋转，之后再把间隔变成一秒，半秒——梅莉拿出手机节拍器，帮助他们注意时间。
即使每个人都只在向着一个方向刮风，但最终的效果确实是一个真正的龙卷风。
在被运输车包围着的我们，正好处于龙卷风的中心低压区域，即使这些连接者不会控制刮风的范围，在低压下我们也不会受到影响。
并且成功地，那些可怕的机械蜘蛛纷纷混乱了方向，有的甚至开始向着远处敌人的掩体输出激光。这下子回旋镖飞回来打中了自己，真是令人发笑。
不过激光的功率应该是超大的吧？真想看一眼这些蜘蛛身体里的电池结构啊……
但是这下应该是安全了。躲在龙卷风里面，这种经历估计世界上也不会有几个人经历过吧？我是不是应该吧大侦探的名称改成“大冒险家”……
这下子应该能支撑不少时候了。
即使八坂神奈子没有赶得过来，看起来妖怪那惊人的恢复速度也可以治疗好早苗，实在不行早苗出手的话，干脆就连敌人带着这个仓库一并吹飞吧——
啊，外面好像有声音。
“缩头乌龟们！之前看你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我还只是吓吓你们，但你们可是要让我失去耐心了！等着被炸上天吧！”
透过狂风与风沙的间隙，我看到了原先喊话的人的身影。手上还拿着什么……手榴弹？
但是我们这里有相当于十级台风的龙卷风啊——你扔手榴弹不怕飞回去炸到自己？敌人虽然有厉害的武器，但是脑子好像不是很跟得上……
“快点把风速加快！大家准备卧倒！莲子，他手上拿的不是手榴弹，是和灵子技术有关的炸弹！”梅莉眯着眼睛，我再次看见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灵子有关的炸弹？！
这些人到底是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
“虽然绵月大人不建议使用，但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你们见识一下神的怒火——”
“——你在说，神明的怒火？”
天空上传来的声音？！
没有看到人影，在哪里？是八坂神奈子吗？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八坂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四周的信徒们纷纷伏地跪拜。什么啊，明明刚才还一个个害怕地说不出话。
我怎么没看见——
震撼大地的巨响。
像是大殿中石柱一样的东西，自天空中未知的某处坠下。
划开下方的空气，撕破路径上的云层，带着跨越风的速度，重重地撞击在了大地之上。碰撞就如同向水中砸入的石块，只是现在激起的是无数的碎石与废铁片。地震波一样的冲击在大地上回荡着。
是刚才那个人所站立的位置。
他好像很幸运的躲开了，但此时也张大嘴躺在了地面上，惊恐的眼神诉说着他看见了怎样不可思议的事。手里的炸药也早就扔到了一遍。
看清楚了，那是一根长木头柱子。
“是御柱，莲子。”
御柱？好像是有叫做御柱祭这种东西的印象来着……
“是在长野县的那个——”
“诹访，那是它的古地名。应该是诹访大社的代表物件吧。”
“啊，难道那个神跑过去拆了诹访大社的柱子吗……”
敌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向仓库的位置跑了两步，回过头寻找着发动攻击的人的身影。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御柱深深地嵌入了地面。
我喊连接者们停下了龙卷风。此时此刻我们已经不是敌人的目标。
伫立的御柱之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御柱太高了看不清楚啊，但是她身后似乎是有一个圆环的阴影。难道是像寺庙里的佛像那样的金环？啊日本神明应该不会吧……
敌人已经气急败坏了。
“神棍头子终于现身了啊，那这枚超级炸弹就先送给你了！”从仓库的位置朝着上空八坂神奈子的方向，那人将不知什么时候捡回来的炸弹扔了出去。
不过因为距离太远，用人类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扔得到呢……
竟然向神明扔手榴弹啊，好愚蠢的行为，大概是被落下来的御柱吓——
耳鸣了。
天空与大地开始震颤。
听不见任何声音，灰色与红色，眼前的画面变得混乱。
怎么了？
我记得炸弹是在半空中爆炸了，然后呢……
接着到来的是冲击波。
看见了刚才还屹立在那里的御柱变成了碎片，远处的集装箱开始奇怪地向着天空沉没而去，红色的铁皮在天上，木箱子的碎片在下雨——云彩，没有云彩。
天上出现了火焰。
物质在融化，铁块变成泥土，钢筋变成青草，疯狂舞动的噪点，不停变换的世界，不停破碎的眼瞳。我站在血池之上，我泡在大海里面——大蛇的身影？八岐……
想起来了，是灵子的炸弹！
现在我是在爆炸半径里面吗？现在的情况和月山神社的那次是一样的吗？我现在站在哪里——梅莉呢？梅莉去哪里了？梅莉！！
如果能够脱离这里的话。快点想想办法——
让这一切平静下来……
感觉到了，什么？
噪点的数量在急剧减少，眼前的物质不再发生诡异的变化。天空定下了颜色，海水再次变成了大地。我，踩在大地上。
一瞬间的失神。
——啊？
我还活着。四肢可以活动，大脑可以思考，也可以发出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
原本的所有四周环境都发生了改变，不，不如说是我们是从现世移动到了地狱吧。
紫色与黑色的世界。
仓库，掩体全部消失，废墟状的堆积物上还残留着火星，紫色的大地上流动着焦炭味道的黏液，漆黑的枯枝散落在地上，混杂着融化中的灰色冰雪。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像是踩进了泥地中，难以将双脚拔起。
没有声音，火焰摇曳。
天空依然是蓝色，海边没有飞鸟。
远方，伸出废墟的黑色柱状物从中折断，砸在地上，激起无边的灰尘。
“莲子！莲子听得见吗？”
啊，有人在喊我，是梅莉的声音。
“我听得见。梅莉你还好吗？我刚才在找你但是没看见你——”
“什么啊，是你站在这里发呆啊……我已经喊了你很多遍了，还以为你的耳朵被震聋了——担心死我了。”
梅莉没有受伤。
不，环视一圈，应该说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幸运的没有被炸伤。虽然大家的脸上还保留着恐惧的表情。
幸运……的？
外面已经变成了那样的地狱，但我们所站立的位置却毫发无伤。敌人已经无影无踪。
“八坂大人！您的神德保佑我们躲过此难！明神明神，万世万世！”
信徒们对着天空呼喊起来。
一个身影从天空中降下。
黑色的裙子，红色的衣服，还有蓝色短发。以及背后的，绕成环形的注连绳。
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形象。
她就是八坂神奈子？那刚才是她保护了这里不被爆炸波及？神明的力量吗……
像是直接震荡在脑海里的，威严的声音，
“吾等之敌已自取灭亡，然此灾厄之地不可久留，诸位，尽快归去！”
她正在看我？奇怪的眼神啊，哦可能我还不是信徒吧……看起来你和里香好像差不多大——但是神明的年龄应该不能只看外貌。
还在看我？不是吧——
“宇佐见莲子，玛艾露贝莉·赫恩，我代表守矢神社欢迎你们的到来。”

绯色净琉璃

30

回到了守矢神社基地。
万幸的是，没有人受重伤，早苗经过修养也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太可怕了，明明是几乎被打穿了腿部的肌肉……我和梅莉要是也有像早苗这样的恢复力，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的了……
最后的炸弹造成的破坏性那么大，这次事件大概会上电视吧？
也有可能这里的人都撤离了，政府应该没时间管到这里——
早苗去处理接下来的对策，而我和梅莉被八坂神奈子抓住了……虽然并不想自己直接面对这个神明，但早苗不能陪着，这就没办法了。
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了。
我在心里大概估算一下，战斗力而言早苗远比堀川雷鼓要强，而这个八坂神奈子又比早苗要强的话，那她的实际破坏力——反正这种程度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吧？从堀川雷鼓开始就可以在瞬间杀掉我的话，那遇到更厉害的人反倒没什么紧张感呢……
不知道八坂神奈子和幻想乡的八云紫比起来谁更强一点？如果她们两个打起来的话……至少肯定会有巨大的破坏性吧，对于妖怪来说还是以和为贵最好。
八坂神奈子带着我们徒步走到了大厦四楼，随后我们总算是看见了电梯。
太好了，本来听说神明的居所是在顶楼的时候，还以为要自己爬上去……
神明也会坐电梯吗？
我和梅莉大概是和神一起坐电梯的第一人吧。
没有窗户的电梯缓缓上升，因为没有人维修，时不时会有轻微的卡顿。希望这个东西不要突然坏掉啊，不过就算掉下去神明也是会飞的？
站在身边的八坂神奈子一言不发。
绕成一个圈的注连绳还挂在背后——啊，不是挂起来的，近距离看的话会发现它一直是悬空的呢。是用看不见的细线连起来的？还是用什么东西抵消了重力？重力相关的重子假说一直没有被证实，那灵子难道是可以……
到了。
电梯门打开后，八坂神奈子第一个跨大步走出去。我和梅莉跟在后面。
一层空旷的空间，没有被分隔出房间，也几乎没有放置任何东西——除了在中间最为醒目的，朱红色的鸟居。
神社的象征，神明的代言。
啊不过神明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八坂神奈子也是正常人的模样。如果这些超自然能力者都可以使用灵子技术，就是都可以用法术魔法，那神明和妖怪要怎么区分？
哪怕是堀川雷鼓这样的付丧神妖怪开演唱会，她自己也说是在收集信仰吧？那堀川雷鼓作为付丧神也可以是神明吗？
在鸟居的正下方，八坂神奈子停下了脚步。
梅莉和我也立刻停下。
“鸟居之后即是神域，按照礼节，在我们没有互相了解之前，客人也不可以踏进。此处是守矢神社在现世的暂伫宫，所以没有待客的茶水，希望你们谅解。你们不必过分拘谨。【吾名八坂神奈子，幻想乡守矢神社主祭神，御掌天乾之能。】”
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间回荡。
正午的阳光在四周的玻璃上投射出细微的影子，鸟居没有反射到光线，但整个大厅一样的空间似乎是被其点亮。没有在头顶看到牌匾。
鸟居底部是嵌入在了地下，而不是简单的摆放。是她做的？
“我是玛艾露贝莉·赫恩，是一名大学生。”
“我是宇佐见莲子，也是大学生。话说我们的名字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莲子，不要没有礼貌。”好痛，梅莉在掐我的手。
“无妨。我与神社祭祀官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思想交流，早苗已经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我了。那孩子主动把你们留下来想必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我不会过多干预，你们放心。只是十分不幸，你们刚来本社就遭遇到了这种事情。敌人的挑衅使我愤怒，敌人的残忍令我惊讶。把你们卷入这样的事情，我表示遗憾——”
和想象里神明的样子不一样啊。
看起来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哎呀只要不让我做什么复杂的一拍二拜就谢天谢地了。
她也称东风谷早苗为“早苗”吗？看起来确实关系很好呢。
“不不，这也是我们自己要求跟着早苗去那里的……贵社人员英勇战斗、不畏强敌的身姿令我惊叹。以及，要感谢八坂神奈子大人在最后敌人的反扑中救下我们。”
临时说了很多漂亮话……
在那末日的光景之下残留的一块土地，想来可真是神明的力量。
怎么了？
听到我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八坂神奈子的眼神，有点奇怪？
“好听的奉承话就可以免了，我也不是喜欢礼节俗套的人。只是——宇佐见莲子，有一点我需要澄清，在最后的爆炸中，我没有出手。”
“啊——？”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并非我守矢神社的连接者，所以我们此刻是在平等对话。实际上，敌人最后炸弹的威力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在那个瞬间，我以全力构建了风的屏障，这才挡住了爆炸的冲击。那个时候，我并没有空暇搭救你们——我其实已经做好了你们受重伤的准备。但你们奇迹般地生还了，甚至没有受伤……”
敌人的武器连神明都难以轻松防御？
不会吧——？我们不是八坂神奈子救下来的？有神秘的田螺姑娘来保护我们吗？
或者是……啊，我知道了，
“一定是早苗吧。如果可被称为是奇迹的话，早苗的能力不就是可以引发奇迹吗？那就是早苗救了我们！”那是早苗公开记录的能力。
“如果是那样的话，”八坂神奈子陷入了思考。她半转过身子，在鸟居下来回走了两次，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小时候的话没有这回事呢——说起来奇迹这个东西……有这个可能。不过啊，神社信徒中所有人的情况我都十分了解，除了你们，宇佐见莲子和玛艾露贝莉·赫恩。但你们又是普通人类，要是——我有个猜想，”
停下了脚步，对着我和梅莉伸出了右手。哎，想要干什么——
大蛇。
眼前出现了大蛇。
大约三层楼的高度，合抱粗的身躯贴着银白色的鳞片，蜿蜒盘曲在地上，上方硕大的口中吐出了血红的信子，绿色的竖状瞳孔在紧盯着我。
哪里来的？我现在是在……
大蛇动了。
身体飞快的扭动着，蛇头先不断抬高，在某一瞬间突然急速坠下。人类无法反应的速度，它张开了血盘大口，看到两颗锐利的牙，带有鲜血气味的湿热吐息直刺我的脸庞。
一口咬下。獠牙刺破了全身的肌肉与血管，一切——
“啊！”
听到了梅莉的呼喊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不自觉地倒退了半步。
背上是已经冷却的汗水。
一切依然如旧，八坂神奈子以不变的表情站在我的面前，朱红色的鸟居十分安静，大厅一样的楼层中再没有第四个生命存在。
刚才那一切，是——幻觉？
梅莉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大概被吓到的不止我一个人。是八坂神奈子设置的幻觉吗？这是什么考验之类的？
“和我想的不一样啊……没有出现那种效果……”
“啊，你说的是——？”
“抱歉啊，只是想起了早苗看过的一个电视动画，临时有了个猜想，所以我刚刚尝试了一下。如果吓到你们了真的抱歉。”
有了一个猜想？那你这个验证的方式也太不合常理了……神明都是这样子的吗？
“不能乱拿幻象吓人啊！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什么宗教劝诱，直接演变成宗教恐吓了啊！科学世纪的神社也不能用这种低级的方式啊……”
“莲子，”梅莉打断了我的话。似乎梅莉被吓到的程度更深，她在额头上还有一层微小的汗水留下来。“那个大蟒蛇，是真的存在。”
“啊？真的大蛇？那得要有八岐大蛇那么大了吧？不过这里这么小一个地方，那条大蟒蛇怎么进来的？那它现在又去了哪里？难道——”
八坂神奈子露出了笑容，指向了身后一直漂浮的注连绳。
这样一看的话，虽然注连绳是由麻绳编起来的，但这个模样好像是一条蛇的样子。蛇咬着自己的尾巴，连成了一个圆圈。这个“衔尾蛇”好像和美国光明会有关……
“你的观察十分敏锐。不错，你们突然看到的大蛇并不是幻象，而是我的一个神面。让普通人理解的话，可以理解为我临时创造了一个神域，把你们拉进去之后自己变成了大蛇的样子。这算是我的能力之一。”
有点自豪的口气啊……除了变成蛇你还会变成别的吗？当然现在不能问这个。
大蛇……那是和八岐大蛇有关的吗？
八坂神奈子胸前还有一面小镜子。原本以为只是装饰物品，但如果是和身份有关的话，镜子应该是三神器啊，会不会想多了——
“请问，八坂大人的真名是八坂神奈子吗？这样也许不太礼貌……”
“什么意思？我的名字不会有假。”
“不是这个意思。那我这么问吧，您是日本神话中的人物吗？还是圣经里面的？”
啊也许幻想乡里面和人类的神话没有关系吧……但神奈子这个称呼在发音上很像“神奈川”啊，那是堇子遇到妖怪的地方。
只是巧合吗？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没错，在进入幻想乡之前，我曾被人们称作‘八坂刀卖神’。”
“八坂刀卖神……是天津神建御名方神的妻子吗？那个不是被供奉在长野的诹访大社吗——莲子，御柱祭也是诹访大社的活动！您是诹访大社的主祭神？”
对啊，她在战斗的时候也是砸一个御柱下来……不过古代神打架难道是乱丢东西吗？
“我曾了解过些许日本神话，但与你们所了解的还是略有不同。建御名方神，八坂刀卖神，我曾经都被这么称呼过。或者说，我即为二者的结合体。除了记录的天乾能力之外，军事，冶金，农作都属于我的职权之内。”
这么厉害吗？有这么多的权能啊——那应该也有很多的能力吧？
对比起来的话早苗倒是算不上什么了呢，毕竟早苗只会使用风啊。不过，这个八坂神奈子知道自己能力的原理吗？还是说幻想乡来的人都没有相应的物理知识？
没有合适的时机问啊……
“那个，您的其他能力这么多，为什么在记录上是天乾的能力？还有我不太理解这个天乾的具体含义……”
“幻想乡的记录啊，那又不是我写的，记录什么样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具体记录上解释的是创造乾程度的能力。对我来说，就是在天上创造出一个神域吧？虽然那确实挺累人的。也有可能是和降雨有关——”
记录……记录上的内容和本人不符啊……为什么？
就像是随便记了一个什么东西。
“幻想乡里是谁在管这个记录？”
“御阿礼之子，这一代是稗田阿求。实际上是管理者八云紫在操作。关于这些东西不是重点，你就不用问了。”
虽然很想知道啊——是八云紫？不过差不多也只能是她吧。这种统计所有人能力再公开记录的事情，也就是管理者的职责之一？
“八坂神奈子大人，您是诹访大社的神明，可是为什么这里的神社叫做守矢呢？”
梅莉对神社方面比我知道的多啊……明明不久前还一直在美国。
“诹访并非是我的神社真名，何况进入幻想乡的时候我也不能把二社四宫全部搬进去——幻想乡里我的神社只有下社秋宫。名字只是外在之物，我本人即是八坂之名。”
一个神是不是会有好多个名字啊……好复杂。
“您的一个神面是大蛇，那么神社里应该还会有一个惧怕大蛇的人在吧？根据诹访大明神绘词——诹访大社应该还有一个御社宫司神的存在？关于那一位神明的话？”
御社宫司神，好拗口的名字啊，这个名字是不是在那边听到过……好像是鵺提到了，什么坐在妖怪之山上面？
八坂神奈子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如果是建御名方神的话，初中似乎讲过一点历史啊，可惜那个时候我多半在睡觉……让国战争，是被这样称作的吗？天津神与国津神的对抗，
我想起来了，手长足长，那个也被称为土著神的神明是——
在八坂神奈子的旁边，浮现出了诡异的白色身影。
像是沉浸在灰雾之中，看到了许多闪着光的诡异红色眼瞳。
“说的不错。那位便是泄矢诹访子——作祟神啊。”
那些是御左口！是御社宫司神所驱使的怪物！

绯色净琉璃

31

【作祟神】
“虚荣之追求，傲慢之祈念，悲戚之报应，御社宫司之魂灵。”
带有一丝悲伤的声音。
随着话音落下，八坂神奈子身边的虚影逐渐消散，压抑的氛围也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些腥红的眼瞳依然留存在我的记忆中。
怎么连幻影都出来了……
那些也是和灵子技术有关？怎么感觉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远……
“依照日本书纪中的记载，您战胜了御社宫司神 泄矢诹访子并统治了她的王国——即我们所知道的让国战争，之后诹访大社就是一社二神的性质了吧？这次您到外界来，那另一位神也一并前来了吗？”
“不。实际上，这其中有些事情，对你们的话难以说明——”
八坂神奈子低下头思索了一秒，看起来事情难以向我们解释，最终摆了摆手。
但可惜的是我已经了解了一点情况。
“因为你们的神社在遭到攻击——是要留在幻想乡镇守你们的原本的神社吧？在一个叫妖怪之山的地方。”
八坂神奈子表情有了变化。她第一次走出朱红色鸟居下的阴影，向我走来。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是八云紫派你来的？”
“啊不是不是——”这可不能被误解啊，我连连摇头，“是以前在机缘巧合之下，我进入到幻想乡旅行过一段时间啦。而且我知道的哦，幻想乡最近是在打仗吧？听说是那些小妖怪的造反，似乎连八云紫都束手无策呢。”
“作为一个外界的人类，你能知道这些东西真是让我吃惊。”八坂神奈子似乎换了一种眼神，难道是对我刮目相看了？“……可惜我并没有读心的能力，还无法判断你所说的真假——但是，人类能经历幻想而并不陷入疯狂，说明你们的身上有着即使在幻想乡也是并不常有的品质。上前来吧，”
八坂神奈子退到了鸟居背后，换回了之前威严的声音。
“虽然我的友人不在这里，但一神之言可为神谕——你们跨过鸟居，我代表守矢神社之灵接受尔等的来访。上前——！”
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和梅莉无比谨慎地跨过了鸟居。
右脚迈过鸟居投下的阴影，我感到脸上似乎有微风吹过。
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只是简单地跨了两步啊……没有感觉啊，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没有必要的形式——在神社里的人都是这样吗？大概是和这种神明学的吧。
梅莉没有表情的变化，看起来这个鸟居和灵子没什么关系。
“你们两人，想成为我守矢神社的氏族吗？”八坂神奈子突然地发问道。
这么快？你是不是有点太心急了……
“那个，成为你们神社的氏族有什么好处吗？”
“竟然和神明谈好处，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八坂神奈子抬手，眨眼间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吹起了狂风，接着又瞬间消失。“如你们所知道的，我神社氏族可以分享我作为风神的神德，获得使用风的神力。”
有获得超能力的机会？还就在眼前？
那还不快点——
但是很奇怪啊，简直就像是诈骗……我们啥都没有干呢，凭什么就给我们超自然能力？还有，超能力要是这么好获得的话，那人类历史早就被改写了。
是不是有什么代价？根据以前动画里的惯例，是要签订什么契约吧？不会是让我把灵魂的一半卖给你吧……那我绝对不答应，谁知道你会不会悄悄做些什么。
“这个啊——虽然很诱人，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好像是我第二次令这个神明感到惊讶。
八坂神奈子向我走近了。
压力好大啊……感觉随着她的靠近连周围的氧气都跑掉了……
“你拒绝了？能说说理由吗？”
“因为我还是觉得普通人类好啊，普通的人类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哦。而且你看，我没有超能力不是也去过一次幻想乡，而且还平安回来了吗？我的武器就是我的头脑啊。”
“平凡的人类，还想要坚持平凡？有趣。”八坂神奈子转向了梅莉，“那你的选择呢？即使你同意，你们俩的关系也不会变化的，这点你放心。”
“我……我也拒绝。”梅莉的声音很小呢。
梅莉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好感动……毕竟秘封俱乐部是二位一体的，要是有其中一个人变成了神明的连接者那算什么事啊。
但是这个机会就这样过去了吗？
感觉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成为氏族所要做的事情？像是仪式或者是咒语……我知道这个有点过分但是……麻烦您了。”
哇，什么时候梅莉的探索主动性比我要强了——
“是啊，就像梅莉说的，虽然我们不是贵社的氏族，但我们现在也是守矢神社的信徒和伙伴了啊——请您务必稍微满足我们这些信徒的请求。”
但愿不要冒犯到她吧……这些算是一个神社的机密吗？
八坂神奈子摆了摆手，
是错觉吗？似乎射进房间里的光线变暗了。
“也罢，或许也因为是这样的好奇心，才让你们在今天能够站在我的面前。除此之外，我有预感现在的横滨或许要发生大事，你们这个时候到来也可能是早苗的奇迹能力……无论怎样，我们目前需要合作。跟我来吧。”
同意了？
没有被归咎得寸进尺的请求真是太好了。
不过……你让我们跟着你走，但你现在也没动啊——八坂神奈子非但没有迈开脚步，还原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我们也站在原地是最——
站在原地？不对……这是哪里啊？
我和旁边的梅莉面面相觑。
一望无际的黄色沙土，空气中弥漫着细小的沙尘，昏黄的天空上看不见太阳，当然也没有月亮与星星——所以我的能力无法使用。地上到处都零散的弃置着一些铁制武器的残骸，都变成碎片了呢，看上去像是……铁环的形状？还有枯死的藤条与树叶，就是没看见树的踪影。
向远处看，在层层风沙的阻隔之下，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虚影——顶天立地的粗大御柱，以及像是工艺品一样的圆环。
异世界？不是不是，这估计是像动画里的“场域”一样的东西。
是八坂神奈子展开的吗？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喊她——
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哎？这间破烂神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梅莉，它刚刚就在这里吗？还是我没在意？”
“啊，我也没看见……应该是突然出现的吧……”
眼前是一座极度老旧的神社。
通体都是木头的材质，而且大部分区域已经腐化发黑，左边的屋檐甚至破损了大半个角，而窗户纸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孤零零的窗户架子还杵在那里，像是个弯着腰的老人……屋顶上是——瓦片？这种方形的没见过啊……
连注连绳都烂没了吧……这屋子看起来好小。
这要有多少年了？东京博物馆里的神社展区我都没见过这么古老的东西——有没有一千年的历史？这是在异空间保存的神社？
面前有三级台阶。要不还是不踩上去吧，这样子看上去一踩就会断掉啊——
“这是守矢神社最初的神社，可以追溯到你们的日本战国时期，也是我在这片土地上见到的第一座神社。”八坂神奈子从屋内走了出来。踩在那些似乎已经腐烂的木头上，却奇怪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里是我以【天乾】的能力创造的空间，并且还模仿了当年的神话战争——这些不提。这座神社只是复制品，真正的神社在另外一个地方。不必担心它的损坏，进来吧。这里即是举行氏族仪式以及赐给神德之所。”
神话战争吗……有一点点印象，在堇子买来的古事记书上，长野当地的土著神好像就是拿的铁环——似乎那边还是全日本最先创造冶铁技术的地方？
我战战兢兢地踩上了黑掉的木头台阶。
像是踩在了水泥台阶上。原来黑色只是一个外边的涂层……
我和梅莉进入内屋。
事先其实我很多次地设想过，连接者们获取能力的仪式究竟是怎么样的。是召唤法阵？还是喝下奇怪的药水？或者是躺在某个刻上咒语的铁盒子里面……脑海里过了一遍看过的所有动画里的场景。
虽然大部分都是被堇子拉着看的……
走进神社的内屋。
确实不算大的房间，如果和现代的神社比的话，这个规模只能算一小个拜殿。不过除了天花板上挂着的许多白纸条，上面还写着看不懂的文字之外，其他基本上和现代的格局一样——
但不包括中央。
中央应该是放神像的吧，但这里替换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装饰。
是一个植物吗？顶着天花板那么高，外围是褐色的枝条和藤蔓，还有许多像是蓝色鸢尾花一样的花朵，一簇一簇地开在不同的地方。其余的地方还爬上了葡萄藤。
蓝色与紫色的花纹。里面还有一点绿色的感觉——是树叶吗？
对称的，由树枝编织而成的图案，紧贴在它的下面。
但我没有看到像是大树的根部之类的。
它是长在这里的地上？
花朵的颜色很是鲜艳。在这样一个腐朽的地方，能开出这样美丽的花确实是神奇。
这就是用来给人超能力的仪式道具？好像就是个好看的大花篮啊，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花……那这座神社就是个普通的植物园了呢。
“莲子，这是个很普通的房子哦。”
“很普通——什么意思？普通难道不好吗？”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这里面我看不见任何的灵子迹象，对于一个用作仪式的地方来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因为没有被触发吧，大概就和电脑开机一样的。八坂神奈子还没有把它打开，真要用的话是不是还要念咒语什么的？芝麻开门？”
“真要有咒语也一定不是这个……”
我绕着这个大花篮转了两圈，这外层的花也太密集了吧？根本看不见任何里面的东西啊——是可以进去的吗？那是要在哪里开门啊？没有看到能打开的地方。
“这里其实是连接者仪式的最后一步，之前还需要很多准备。按照守矢神社古老的标准，认可之人需戒斋净身三日，于圣域之前焚香三刻，再由神使带领，从鸟居开始行一拍二拜礼，直至入正殿就坐。因为你们此次并非入氏族之人，这些礼节就不必了。”
好复杂啊……有点庆幸刚才没有头脑一热答应她了。
我可不想去连续三天戒斋什么的……
话说回来，从我们现在科学世纪的角度，八坂神奈子所说的那些准备工作都是忽悠人的吧？反正肯定不能靠那些来获得超自然能力。
所以秘密就藏在这最后一步上——也就是这个看不明白的东西上了？
我谨慎地向着这株植物伸出手。
故意放慢了动作，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八坂神奈子。
她没有阻止我。
看来并不是非常机密的东西啊，那或许我还能有机会再进一步——
“八坂大人啊，这个……这个伟大的装置我非常敬佩啊，但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而且我很好奇它真正使用的时候是怎么样操作呢？”尽力保持脸上的笑容。
梅莉去看里面的挂画了。
“自然是只能由神明来操作。至于名字——实际上我们在幻想乡接受氏族的时候并不需要这个，而是使用守矢的御神木。这个是八云紫给与的替代品，无名。”
八云紫给的？守矢神社的行为背后有八云紫的助推？不，话说她们自己从幻想乡跑出来之前肯定是要向管理者报备的吧……
“使用时我会输入神力，令其开启。之后导入风神的神力。”
听上去不复杂啊。
就是站在科学角度无法理解。
“那……能让我走进去看一眼吗？我真的很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个——行吧，看在早苗朋友的份上。开！”
正前方，铺满鲜花的枝条突然下凹了一块，随后在内部转动着移开了。
一个只能走进一个人的小门出现。
我慢慢地走进去。
“果然里面有很多树叶啊——话说里面也是这个样子啊，全是树枝。而且为什么这里这么小，我这个大学生站进来都觉得挤啊……明明外面看的那么大……”
八坂神奈子没有回我的话。
里面这么窄的话，那中间的一层应该会很厚啊，这不会是一颗空心的大树吧——
这玩意能给人超自然能力？不可能。
要说里面住着个精灵或许还能骗骗小孩子……
变成一束一束落下来的树枝，还有感觉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树叶，还有伸进来的几个半枯萎的葡萄藤，还有，
一闪而过的光。
——？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神社里面应该不会有光线的啊，哪里来的亮光？
但是这里的树枝太多了啊——我看看。
我尝试着拨开面前错综复杂的枝条和树叶，但它们过大的密度让我不得不用两只手强行往外面掰开。这些东西意外的有很好的柔韧性，我再怎么用力也只能让它弯曲但没有折断。只不过手好疼啊……
树叶的背后也是无数的树叶。
我这样算不算是在破坏这个东西？要是被八坂神奈子看到——
又是闪过的光。
更大的亮度。
我身体前倾，用上半身尽力扩开一个空隙，同时将右手尽力向前延伸。全是树叶啊，还有小树枝卡进了手指缝里，这里——
细不可闻的，清脆的声音。
我的指尖碰到了。那是冰凉的金属触感。
透过手臂与树枝间的缝隙，在无边的绿色的树叶与棕色枝干的最深处，我看见了，银色的金属外壳。
金属下流动着一条蓝色的亮线，像是传输中的电流。
蓝色的输电光芒，再次一闪而过。
只不过这次是被我完整地看到。
在这密密麻麻的枝条与鲜花的遮盖之下——
这是……一台运行中的机器？而且好像是——人造的？！

绯色净琉璃

32

【如果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谎言】
心脏在飞快地跳动。
这是什么机器？看起来不像是现在的人类技术，那难道是外星人的东西？为什么要伪装成一个大树的样子？
它能够给人超自然力量？原理是什么？
八坂神奈子知道这件事吗——这是她自己做的掩饰，还是说，她也依旧被蒙在鼓里？
树枝太多了，看不见更多的细节。
梅莉的透视能力也看不到吗？不，梅莉只是能够看见灵子，如果这台机器没有启动就不会有灵子产生的话……
要是带了金属探测器就好了。
诡异的蓝色光芒仍然在机器的内部流动着。没有看到焊接线，这是一块完整的金属弧形板。除了发出间隔相同的光，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变化。
我从这狭小的空间里退出来。
手心已经充满了汗水。
“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还有你的右手臂怎么还有点淤青——”八坂神奈子发现了我表情的异样，我转过身去，躲避着她的视线。
“啊，没有没有，只是我的手不小心卡进了里面的树枝里……八坂大人，那个——您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里面有这么厚的树枝啊？还有里面也太窄了吧，如果是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根本钻不进去啊？”
我仔细看着这个大花篮，复杂延伸的树枝有不少都穿破了地板进入了地下。同样它们也穿透了天花板，将里面的东西遮盖得严严实实。没有看到外置电线或者控制器什么的啊，那这东西的供电线是连在地下的吗？还是效率更低的无线输电？
一声轻响，原本打开的门缓缓地关上了。
“这是仿照守矢神社御神木所做的仿制品，这些枝干也是守矢神社关于自然生命生生不息的体现。你要说里面窄的话——我们守矢神社的原型可不会像这样。这是仿制者八云紫的疏漏。”
八坂神奈子的口气听起来对那个八云紫不是很满意啊……不过八云紫那个样子有种说不明白的诡异感，很难让人去接近她吧。
“这样啊，那这个东西是怎么启动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能用我的神力来启动。注入风神神力就可以了。”
【风神神力】？
世界上可没有这个物质，所以说那个是电能的一种？但是这个八坂神奈子肯定没有雷神之类的神格啊，不应该会用雷电的——那就是风力发电？上个世纪就淘汰掉的低效率技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吧？
梅莉从里面的屋子走了出来。
“莲子，里面有很多古老的文献呢。只不过上面全是看不懂的文字……我没有学过古汉语。除了储物间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的房间了？这样的话这间神社确实不大啊。”
“这是战国时期的神社，自然不可能像外界现在的规模。”八坂神奈子瞥了一眼里面的房间。里面有堆积成山的册子啊……
奇怪，自始至终梅莉都没有对面前这么大一个大花篮产生兴趣？这难道还不够显眼吗？或者梅莉已经看出来了什么，只是没有说？
这间神社的核心，或者说是超自然力量的奥秘——
“是蓝色的鸢尾花呢，真好看，我可以摘一朵吗？”梅莉停在了一簇鲜花前。
“可以。”
梅莉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天蓝色的花瓣，是这片布满黄沙的世界中独一无二的颜色。梅莉将其放入上身的衣领。
“了解完了的话，接下来就是要谈正事了，让我们换个地方——”八坂神奈子一挥手，眼前神社的景象瞬间消失。耳边重新响起了狂风的呼啸声。
铺天盖地的风沙，看不清远方的景色。
我们此刻，站在一个像是古老的广场的地方。脚下是大小不一的石块，统一被打磨平整的一面朝上。石头之前的缝隙处也填上了黄沙，没有看到任何绿色的痕迹，青苔什么的更是看不到，只有会跑进鞋里的沙土。
没有一点生机呢，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哪怕是青苔也活不下去吧……
说起来，刚才那个大花篮难道是这里唯一的植物？
关于那台奇怪的机器……啥也不知道啊，八坂神奈子的话里推不出一点消息，这就算是让我推理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而且梅莉的眼瞳也没派上用场。
“那么——”
八坂神奈子的声音，此刻她仍站在我们面前。
狂风在一瞬间停止。
只在这一小片区域停止的风？天空和远处还是看不清。
“既然你去过一次幻想乡，那前提我就可以省略了。简单来说，我们守矢神社和八云紫做了一个交易。才这次已经算得上失控的异变中，八云紫提出可以出手保护妖怪之山和守矢神社本部的绝对安全，这是她开出的筹码。”
八云紫可以保证安全？这么看来八云紫的能力或许要比这位八坂神奈子要强上不少……可能吧。
不知道八云紫在那个公开记录上写的能力是什么？
但她自己就是管记录的人吧，会不会给自己写一个非常厉害的能力？
“那，八云紫的条件，就是守矢神社来到我们这里的世界？”
“并不确切。按照八云紫的话，这个国家的东部海岸线，在海底沿岸的区域会有大的变故。具体是什么她没有说，但应该是和你们的世界以及幻想乡关系重大，否则凭我的了解，这个人可不会随意开出筹码。作为保护安全的条件，八云紫要求我们守矢神社的一位神前往外界，对这个地区进行调查并且获取一切相关信息。
我的那位好友——泄矢诹访子，是依地而生的神灵，不能离开守矢神社所在地。所以八云紫在一开始就是想让我去往外界调查。何况调查一词的说法非常委婉，我预料到会有外界或者第三方的势力插手，这样就免不了产生一些冲突——而事实上就是如此。”
一个奇怪的交易。
“听上去像是八云紫把您从幻想乡支走了啊……那你们在幻想乡的守矢神社本部万一遭到了八云紫的突然袭击，只剩下一个神的话——”
“不会，八云紫不敢这么做。幻想乡这次的异变已经是史无前例，她能处理好就不错了。而且你可不要小瞧土著神明——御社宫司神，若是在守矢神社本土作战，她的力量甚至在我之上。”
守矢神社还真是复杂呢……不过好像古时候的让国战争也挺复杂的……
“这样啊——那您知道东海岸的海底究竟有什么吗？您是从绳纹时代就存在的神明吧？有没有可能大概猜到些什么……”
“很遗憾，没有。在我的记忆之中，这个地方没有发生过任何特殊的事情，不如说这里从古至今一直是属于海底，不可能发生什么大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更加遥远的时代，那个地方曾经还是陆地的时候，发生过什么。那我就不可能知道了。”
更加古老的年代？那要算是什么时候？难道是在日本这边还没有出现人类的时候？可能是真正的亚特兰蒂斯吧，或者是海底的美人鱼国度也有可能……
“所以，这次的调查任务并不简单。宇佐见莲子，玛艾露贝莉·赫恩，若想与守矢神社共享这里的信息，我要求你们今后辅助早苗完成工作。”
“哎？可是按照你说的这里不是很危险吗？我们两个普通人只能是拖早苗的后腿吧……你跟在早苗身边不就行——”
“我需要亲自下海底调查。这件事上早苗也不能做到，我无法时刻在她的身边。我们的敌人拥有我所不知道的外界武器，同时他们也可能对早苗与神社的其他信徒造成不可控的伤害——就像这次事件。而你们两个人是外界的居民，我需要你们关于外界的知识来帮助早苗。
同时，在这次敌人的危机中你们的配合很聪明，在我赶来的时间里稳定了局势，这些令我意想不到。综合考虑，我才邀请你们加入守矢神社。而且你们也是早苗的朋友，这一点我很高兴。”
感觉又像是上了贼船……
也或许是个好机会。
毕竟这里既有超自然能力者，更有拿着不知名武器的部队……要是只凭我和梅莉两个普通人，那肯定是什么也调查不到——
而且早苗很可爱。
“好吧，就让我们秘封俱乐部和早苗一起揭开这片海底的真相吧！”
几乎是成了固定的收尾语句呢。我以后是不是应该设计一下名片的样子，就写上大侦探宇佐见莲子——秘封俱乐部，会不会很有趣？
哎，八坂神奈子没有回我话……
沉默了。
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至少不要又是用什么动画里面的试炼来搞突然袭击啊——
“等等啊，你刚才说【秘封俱乐部】，是吧？”
“啊，这是我和梅莉在学校里的社团名字。但是它不是我们自己想的，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眼神怎么突然变了——这不会是这个神社的禁用词汇吧？
秘封？还是俱乐部？
八坂神奈子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子望向了远处。整个世界的风沙似乎都在这一刻止息，地平线的远方再次出现了高大的御柱与圆环的影子。
看见了昏黄的太阳，悬挂在天空的一边。
依旧没有云彩。
“你们，从哪里听来的这个名字？”
像是在迅速逼近的眼神。
这种时候梅莉都是不说话的啊……怎么办呢？
最好还是先不提冈崎梦美的事情吧。
“啊，就是学校原本就有这样一个社团名字嘛——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大概是和探险相关？反正只有这个社团不用审核申请材料，我和梅莉就报名了……”
很牵强的理由。
“这样啊——学校里的社团，【秘封】……”
八坂神奈子低下头，右手托着下巴。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思考样子——不过，如果那个大花篮里面的未知机器是真的的话，那这个神明的定义和本质，还真是有待探索了……
她只是在关注秘封这个词？
是在“秘封”两个字上面的问题？
话说回来，这确实感觉是个新造出来的合成词呢，发音上来看很容易联想成一种昆虫啊……以前倒是没多想过它的意思，如果把本音补全的话，会出现两种可能，到底是代表着“秘密，启封”，还是“神秘，封禁”呢？
秘密启封/神秘封禁……
我和梅莉应该是按照第一种意思来活动的吧？像是说要揭开世界的真相之类的……可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冈崎梦美所认为的是哪一种？另一个关键是，她是从哪边知道的这个词语？读起来也不像是外来词。
冈崎梦美啊——她身上的谜团也不少呢。
希望八坂神奈子不要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让我们强行改名什么的……
“是什么呢……没什么，这个词语感觉有点印象……或许是我记错了，可能是早苗以前说过的外来词中的某一个？不，不像是啊……【秘封】——是在哪里出现过呢？……很久以前？抱歉，也许是我想多了。”
八坂神奈子微微摇了摇头。
反正我也看不到你在想些什么。
风沙？似乎眼睛被迷住了，我伸手想要抹掉——
啊，回来了。
满是黄沙的世界消失了，我们重新回到了这朱红的鸟居之下。
没什么变化呢，只是太阳的影子又向着一边倾斜了一些。至少八坂神奈子的空间里和现实的时间应该是一样的。如果真的有扭曲时间的地方，那很引发很多时空悖论的吧？或者堇子说过速度加快的空间会形成黑洞，而速度减慢的会很容易达到光速……
现实和漫画里不一样的东西可真不少。
现在才有感觉，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午饭还没吃。
快要下午三点了吧？八坂神奈子这边花了好长时间啊……
“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宇佐见莲子。早苗应该还在忙，她会给你们准备午饭，你们可以去陪着早苗一起。从那边的电梯下楼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你这个神明当然体会不到吃饭的重要性……在这里肯定没有蛋糕吃了……
“神明不需要吃饭吗？”
“自然是不需要的。我们是获取人类的信仰而生存。”
信仰可以当饭吃吗？
肯定不可能……

绯色净琉璃

33

电梯在向下运行中。
“梅莉，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了，那个神奈子的破烂神社里面的大花篮，梅莉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大花篮？确实是个形象的比喻呢……不是不感兴趣哦，莲子，那个东西从一开始就是装饰品啊。”
“装饰品？”
“是啊，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的吧？在进入那个神社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直接摆在房子中间的大花篮，这也太没有水平了……”
“啊——？梅莉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难道我大侦探的牌子真的已经——”
“不要太大声啦。你看这个，”梅莉拿出了放在胸前口袋里的蓝色鸢尾花。即使已经被摘下来很长时间，这朵花依然很漂亮，花瓣甚至没有褪色或卷曲。
“莲子没有上过花卉课吧。这朵花一开始就是死掉的哦。”
“这……那是怎么——”
“那个地方简直就是大沙漠呢，莲子连石头上的青苔都没有看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鲜花树呢？而且让不同季节的花保持同时盛开的样子，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呢——所以这只是用鲜花制成的标本。虽然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但摘到手上我才确定。而且这并不是用常用的福尔马林溶液，而是用氯化亚锡和亚硫酸混合浸泡的。”
“梅莉连这个都知道吗？”
大家族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这样就可以长时间保持花朵的样子哦，就像这样，这么长时间都不变色。而且啊，莲子，做这件事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哦——因为这朵花并不是放在玻璃器皿里，而是从树上摘下来的。也就是说，有人把一整棵树放进了非常多的化学药剂里，就是为了做出一个整体的标本，让人觉得看上去觉得那是一颗活的树。”
背后感觉有些发冷。
“为什么要这么做到这种地步？”
“为了掩饰什么吧？莲子不是主动进去看过了吗？我猜到莲子一定会一探究竟的，因此为了不引起八坂神奈子的怀疑，我就没有多注意。所以莲子看见了什么？”
怎么有种“一切都在计划之内”的感觉……
我将触摸到奇怪金属层的经过告诉了梅莉。
“当时不相关的枝条太多了——看不清那个东西的整体结构。可能也是像一个罩子一样的东西吧？就像是电影里面鸡蛋那样的时光机。”
“里面是人造的机器啊……但是和灵子没有关系呢……我当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梅莉觉得八坂神奈子知道这件事情吗？她如果有神明的力量的话，这种程度的简单伪装应该不能——”
“不一定哦。莲子，如果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那他就只会怀疑外来的、他所不能理解的新事物，而旧的事情则会作为判断新事物的基本依据。这些是相对性精神学的内容哦。”
好像是梅莉的专业知识第一次派上用场……
就像是说——用底层代码支撑起来的思考程序可能会怀疑任何东西，可唯独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底层代码。
“是谁做的这一切？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也不知道呢……莲子，实际上呢，八坂神奈子给我的感觉真的挺像一位神明的……能随意地呼风唤雨，还能瞬间把我们拉到她自己的空间里……这些事情连科幻小说里都不会这样写吧？如果莲子没有发现这个，可能没有人会怀疑神明这点——”
电梯到了一楼。
门缓慢地打开，我们最先看见的是早苗小姐那一副灿烂的笑脸。
我立刻停止了刚才的对话。
“莲子！神奈子大人已经和我说了，她非常认可你们哦！这次的事情还真是惊险呢，多亏了神奈子大人及时出现，我们才——”
“啊好的好的，早苗，看到你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那个，你腿上的伤？”
“好了！在守矢神社的基地，我恢复得可是相当快哦！你不信的话就——”
早苗向我靠近了。
似乎有点明白梅莉之前的感受了……
“不用了不用了——那个啊，我和梅莉还没吃午饭……”
“啊——！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早苗向右倾斜了几度，用右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额头。“神奈子大人已经和我说过了，请和我来吧。”
这也是你从动画里看来的动作吧……对了，动画这东西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啊，早苗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是在幻想乡里面看的动画？幻想乡里有电视机？
跟在早苗身后，走到了这栋大楼里类似于食堂的地方。
眼前的饭菜虽然算不上美味，至少是足够填饱肚子。
反正蛋糕估计只能在梦里和梅莉吃了……
“我开动了——”
早苗坐在我和梅莉的对面。
啊——这样刚才被打断的对话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虽然卖相不好，但吃起来的感觉很不错呢……这些食物他们是哪里弄来的？似乎卫星地图上看这附近有个食品加工厂来着——他们是接管了那里吧？
“早苗，你……每天都要吃饭吗？”
“——？”早苗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好像问了一个确实很奇怪的问题……
“当然啊，不吃饭的话就会饿，然后就没有力气啦。我是人类啊，吃饭不是当然的事情吗？难道外界的人可以不用吃饭？是辟谷的仙人——”
“不是不是……那妖怪和神明是不需要吃饭的吗？”
“妖怪的话有时候会去吃人呢——这时候就需要我去保护普通人类啦！至于神明的话……似乎是看心情？神奈子大人偶尔会让我给她做饭，但应该是没有必要的——不过神明很喜欢喝酒呢，而且还经常在一起开宴会，有时也还带我一起去……不过我还没到二十岁，还不能喝很多酒……”
妖怪真的会吃人吗？好可怕——
在幻想乡的时候没被吃掉真是幸运呢……
不过看那只鵺和藤原妹红的关系，妖怪也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只会吃人的凶残生物吧？对了，我想起来藤原妹红似乎也会使用一点法术来着？她好像会点火呢，但是她也自称是人类……
早苗的状态和妹红是一样的吗？
倒不如说，八坂神奈子这种神明，和早苗这种人类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确实，正如梅莉所说，八坂神奈子迄今为止所展现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贫瘠的物理知识——我也曾差点忘记自己是在现实而不是电影里。
哪怕这些事情真的都可以用灵子技术解释，那幻想乡的技术水平也绝对是人类社会不可想象的。
幻想乡，神明与妖怪的社会，如果只是个虚假的表象，那实际上是什么？费这么大劲创造一个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义？是谁知道背后的真相？是那个管理者八云紫吗？
还有这些神明身上的谜团，那种不用知识就可以使用法术的事情……
“所以现在神奈子大人不在这里哦！为什么不说话了？莲子不要发呆啦，来吧，让我们多喝一点吧！”早苗从桌子底下拿出了横滨的啤酒。
啊？趁着八坂神奈子不在就偷偷开喝？
这怎么有种是监护人的感觉……
“我就……不用了。”梅莉不能喝酒呢。
“是吗？那莲子呢，你和我干杯吧！这种酒在幻想乡里我都没有喝过哦！因为幻想乡里都是一些米酒……”
“啊——我也就只能倒一杯，一杯啊……”
早苗肯定是被那些开宴会的神明带坏了！幻想乡里的人不会是像希腊神话里那样混乱的生活关系吧……但愿是个正常点的社会。
我只希望早苗不要喝醉了，免得一不留神用风把我吹上天——
“莲子，我悄悄告诉你们，”早苗把脸靠近。
喂喂！不会已经有点醉了吧……
“我在到外界之前听别人说，幻想乡最近可能会对外开放！”
——！
幻想乡，和我们的世界，开放？
八坂神奈子可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
“早苗，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那还有多少时间——”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因为什么理由我也不清楚，总之有人传言幻想乡的头头脑脑们正在商议要不要开放！如果是真的话，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来找你们一起玩啦！我想先去日本的游乐场，还有那里的过山车——”
如果对外开放的话……让那些妖怪和神明进入人类的世界里……
拍桌子的一声响。
“早苗，这个消息，你确定吗？”
“啊——赫恩小姐为什么突然站起来……如果我说错话了很抱歉……可能我有点喝醉了……”
“不，我想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我确实听到了传闻……但也只是传闻……因为什么地方都在打仗……你们不要告诉神奈子大人我向你们说了这些啊。”
“好吧。”梅莉坐回了座位上。
怎么了？是触及到什么事情了吗？很少看见梅莉吃饭的时候这样激动呢——上一次还是在菜里看见了一只死掉的青虫……
早苗看起来也没心情再继续喝下去了。
吃完饭后，早苗带着我们到了安排好的房间。
是标准的二人间呢，还有两个不常见的悬挂吊椅。淡彩色玻璃透射着下午的太阳光，在棕色的地板上打上了彩色的阴影。窗户上悬挂着两枚风铃。
现在没什么事情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信号啊，这个电视机好像很旧了——
“莲子，我觉得现在应该打电话给千百合。”
“回报进度吗？但是不是说好三天通一次电话吗？我们这才是到横滨的第一天——”
“不。是要告诉她幻想乡可能对外开放的事情。”
“这……那只是早苗听来的故事吧？幻想乡看上去建立了少说也有几百年，怎么可能就最近几天向外界开放呢？”
“确实是这样，但是……莲子，之前你说幻想乡在打仗，还记得吗？”
“是啊，小妖怪的造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结束。”
“这也许是幻想乡做出开放决定的一个因素……但是，莲子，幻想乡是灵子技术的世界，也可以说是魔法的世界，如果那种东西和我们的世界连接——”
“啊，那我们就进入了轻小说里的剑与魔法的时代。”
“才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的社会会崩溃。还记得我们在去海洋馆之前我说的话吗？”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梅莉像是嘲笑了世界上所有的魔幻故事……因为那些是在现实里不可能发生的，他们组成不了基本的社会结构。
“莲子，或许你在物理学上不能理解幻想乡这个世界发生的事……但我更是从社会学上不能想象。一个由真的可以使用魔法的生物们组成的社会……幻想乡，究竟是在以什么样的形式走下去？”
“大概是一种共识吧？就像是互不侵犯条约的那种东西。还是人人遵守的法律？”
或者——是那个公开的记录？
一闪而过的思想。
“不，这一切在有了魔法之后都会变得不一样。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而且甚至不好去猜……但是，莲子，我们必须现在就通知千百合。”
“行吧，但是千百合还不知道幻想乡的任何事情吧？那我们以前所做的保密事情不都会变成没用的——”
“通知千百合的目的是为了让她通知政府。如果两个世界突然开放，这种事情绝对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了——莲子，我们迄今为止做的事情，原因都是冈崎梦美想要让她的研究所独占灵子技术，所以她保密了和灵子有关的一切事务。
但是在月山神社的堀川雷鼓那件事之后，政府也一定注意到了这种新技术。我们应该说服冈崎梦美，让她和政府合作！如果是两个世界的连接，那——绝对不是东京大学物理研究所可以摆平的事情！”
冈崎梦美啊……她会不会听我们的还是问题呢……
不过，两个世界万一真的要开放——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要是冈崎——
电话突然响了。
是千百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是为什么——那正好，免得我打过去了。
“喂，这里是宇佐见莲子，千百合，我要告诉你——”
“莲子，你先听我说！莲台野的那件披风解析出来了，结果显示指向的是东海岸的一个地方，而且就在横滨的位置！我马上把卫星地图发到你的手机上，我们这边没办法抽出人手，你们两个去那边先查看情况！”
先让我们两个去调查？开什么玩笑……
“那个……我们已经和这里的宗教团体有了接触，他们——应该是真的有超自然相关的能力，而且程度上远远超过堀川雷鼓——”
“行行，那你们就和他们一起去调查吧，我这边先挂了……”
这么急？
“啊等等——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信息……能帮我转接给冈崎梦美吗？这件事非常危险，必须让她来处理——”
“……”
没了声音。怎么了？
“很遗憾。冈崎梦美现在没办法和你们通话。”
“为什么？”
“所以我说我们这边抽不出人手——冈崎教授和带去爆炸地点的人全部被扣留了……这本来就是一个阴谋！是境界线协议公司和政府联手，想让我们全部交出灵子技术相关数据！政府那边企图拿灵子技术在做什么……莲子，你们要是遇到政府的人，一定不能把任何的灵子技术透露给他们！”
这———为什么会这样？
“唉……是【集灵】啊，这一开始就是个糟糕的技术……现在是我在指挥剩下的人，我们推测东海岸海底有些——我就直接告诉你了！东海岸海底可能有和灵子技术相关的资料！和你们一同去调查的绝对有政府的人，用尽一切办法，也不能让他们拿到这个危险的技术！完毕————”
挂掉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了一张图片。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政府？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世界，究竟会往哪个方向——

绯色净琉璃

34

“莲子——”
“……先去找早苗吧，把这张图给她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早苗能和我们一起去调查啊——不过那就又要麻烦她了。”
“不是，我说幻想乡开放的事情……”
“那个也只是早苗的道听途说吧？像历史书里会写的，在人心不安定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谣传出来。更何况——梅莉，我们现在进退两难了，不是吗？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把千百合布置的事情做好吧……”
“但是……确实是这样……但愿冈崎教授没有出什么事情……”
冈崎梦美被扣留了？
如果像是我猜测的那样，冈崎梦美应该和几年前东海岸海底的事件有什么联系——或许还和这个“由她发现”的灵子技术有关系。因为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对于这种新技术的了解程度这么深肯定不太正常……
如果政府那边也怀疑这点的话，那把她留下来也是说得通的——
千百合为什么说那里和灵子技术有关？
难道那个地方是有不为人知的研究所？还是有邪恶的科学家？
我打开手机里千百合发来的卫星图像，标记的地点是海洋的位置，但是非常接近陆地，甚至几乎就是在分界线上——而且真的就在我们附近。
这是莲台野的那个特殊材料解析出来的？那到底是解析出了一幅地图还是一个坐标？话说回来莲台野的东西上怎么可能有这里的位置信息……
莫非是一张类似于藏宝图的东西？
有人在这个位置埋下了什么宝藏，然后画了一副图，等着后世发现它的人去寻找？
好奇怪的故事……
晚饭时间，我和梅莉找到了早苗。
不能和她说冈崎梦美和千百合的事情吧？如果是和灵子技术有关，那最好也不要和八坂神奈子扯上关系。幸好之前已经和梅莉商量过了，那么我就这样——
“早苗……实际上，我和梅莉以前在学校里发现了一张藏宝图哦。”
早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出所料。
“藏宝图？是在哪里？应该有很多的宝藏吧？是六十大盗的故事——”
几乎要从位置上站起来了。
“不是不是，不要这么激动……虽然我也不知道宝藏是什么，但关键是宝藏的位置就在这附近啊。从藏宝图上看离我们现在的位置非常近哦。”
“藏宝图？有藏宝图吗？能不能……你能不能给我看一下？莲子，好不好？”这下子早苗直接从桌子的对面跑了过来。
有点像逗小孩子的感觉……
“是这里哦。”
我打开手机，把修改过后的图片递给早苗——事先将卫星地图的模样进行了调整，虽然位置不变，但做成了接近于藏宝图的样子。
“好像是在近海的位置呢，因为我和梅莉两个人只是没有魔法的普通人，虽然宝物就在眼前了，但我们只能干着急啊，没办法呢没办法——”
故意拉长声音叹了一口气，装出非常遗憾的样子。
啊，梅莉在旁边偷偷笑。什么啊，让早苗上钩这件事可是梅莉先提出来的哦！
“我们也不认识路啊，原本想着，如果有好心人可以带我们过去的话，就可以拿到宝藏了。失落的海底宝藏哦——”
“我……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我明天就可以出发！那个……宝藏能不能给我分一点……我只是想看一眼金皇冠……”
这么简单就上钩了——早苗啊，你这样在我们这个世界可是会被坏人骗走的啊！
我开心地握住了早苗的手。
“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就出发吧——我们三个人，现在就是大海的失落宝藏远征队！”
“好的——！”
早苗发自真心的笑容，好耀眼……
总感觉做了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不过这也是和守矢神社调查目的相同的吧？
“莲子在拐卖孩子呢。虚假的笑容很差劲哦。”
“啊？是你提出来的计划吧？那梅莉就是拐卖团伙的老大了。”
“随你怎么说吧——不碰到什么危险的话就好了。”
最好的情况，是我们安然无恙的找到那个地方。毕竟这次只有早苗和我们两个人，不用在同一时间保护那么多人的话，对早苗来说应该也轻松不少。
只是无法设想那里究竟有什么啊——我们只是千百合派去调查的，应该拍个照片就可以离开了吧？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们可对付不了啊……
早苗正在反过来倒过去看那张被我修改后的图片。
啊希望我的修改技术不会太差。
“那个……莲子，这张藏宝图并不是很清楚啊……有没有更清楚一点的，像是地图那样的东西？”早苗问道。
我把卫星地图上的其他地点都隐藏了，所以看起来会很奇怪吧——
“啊，我这里还有从天上拍的图片。位置应该是一样的。”
我调整回最初的那张图。
早苗的眉毛有些皱起来。盯着这张对她可能有些陌生的卫星图，不断在桌上用手比划着什么。是看不懂吗，我是不是应该给她解释一下——
“莲子，这个藏宝点，可能没那么简单啊。或者说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什么？”
早苗指着离那片标记地点最近的海岸，用手指画了一个小圈。
“影月的人。他们最近在这里大量集中啊——这边，在它的旁边就是被神奈子大人叫做军工厂的东西，很多影月的武器都是从这边运出来的。而且前几天，我们在周围观察情况的人就反映回来，影月在这个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架起了很多防护围栏……莲子，如果我们要去藏宝点的话，就必须经过这里……”
影月也在那个位置？
他们怎么知道的这里？是巧合吗，因为在防守军工厂？
如果境界线协议公司和影月有关的话——是他们提供的信息？但那个材料是在东京大学里面解析的，千百合不可能把这个信息和他们分享才对……而且听千百合的语气，解析结果是刚刚才出来的，但影月前几天就到了那边……
是政府的人吗？他们知道什么别的信息？
而且和灵子有关的武器——谁能够现在制作得出来——
“因为驻守地点和守矢神社这边没有关系，我之前就没有在意……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们是要抢走莲子的宝藏的坏人！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敌人都吹飞的！除了神奈子大人以外，外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呢——”
早苗右手拿着御币，一脸认真的说出了惊人的话语呢……
不过可能确实是这样。
幻想乡随便跑出来一个人，外界都没办法对抗的话……那幻想乡如果真的对外开放的话？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和梅莉只是两个普通的大学生啊——拯救世界？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但是我们现在连灵子技术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可能去和幻想乡对抗……
“一定不能大意啊，早苗。敌人这次可能有更厉害的武器。”
“知道啦！我期待着明天的探险啊——”
之后回到了房间。
“带矿泉水和卫星电话？莲子，最好还是可以有联系到八坂神奈子的办法啊……”
“但是她那个时候会在不知道哪里的海底吧？赶过来也来不及，她又不能瞬间移动。”
“只依靠早苗的话——”
“早苗很强的，我相信她。”
“莲子真是乐观啊……”
最后睡了不是很踏实的一觉。
好像还做了个短暂的梦？有什么槐安什么的……
“早上好啊！我已经准备好出发啦！”几乎是破门而入的早苗。充满着快乐气息的巨大声音，把我从迷糊的状态里猛地拽醒。
“早苗这么有精神啊……但是，虽然说是准备好了——但你什么也没有拿哦，只有那个御币吗？应该还有像是伪装的衣服帽子，手套和墨镜之类——”
这次是早苗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然后立刻变成了轻松的笑容。
“不需要哦——我会把拦在我们面前的坏人全部吹飞的！就像这样！”
房间里突然刮起了大风。
现在连眼睛都吹得睁不开了，呼吸要变得困难了……
“啊，我昨晚收拾好的衣服——”梅莉装在箱子里面的衣服此刻像自由的小鸟一样在屋子里面乱飞。可怜的梅莉。
“给我停下来——！”
“啊，抱歉抱歉……我去门口等你们吧……”
……
最终，我们也没带什么东西，梅莉背着一个小包在身后。
“所以，我们准备怎么过去？”
“飞过去吧！我看好了，就在他们的军工厂正中央跳下去，然后刮起一个特别巨大的龙卷风，让他们全部飞上天——”早苗挥舞着御币在空中比划着。
我真害怕她一时兴起在这里试着使用那种“龙卷风”……
“不可以。那么大一个工厂怎么可能直接吹飞。而且军工厂是有很多监控的，而且如果被包围的话就糟了……莲子，要不找人开车带我们去吧？”
“开车的话声音太大了——我有个想法。早苗，你对风的控制很熟练吗？”
“当然！就像是自己的手脚一样！”
“那太好了，我们能不能把飞行的高度放低——贴着地面飞行，你能理解吗？”
“贴着地面？”
“对啊，这样的话不容易被发现，而且移动速度也比我和梅莉的腿要快得多吧？如果可以的话，即使是在敌人的地盘里我们也可以这样移动了。”
相当于是动画里面【凌空漂浮】的能力。
哪里想到的？似乎是昨晚的梦里……
“我还从没这样想过呢——我试试看吧。你们抓紧我。”
我和梅莉抓紧早苗的手。
脚底出现了奇怪的升力，我在一点一点的上升。
最后保持在离地二十厘米的样子。
“现在要向前了，准备好！”早苗开始向前加速。
周围的景色在飞快地向后退去，但打在脸上的风明显比在高空中要轻得多。这个速度——快要赶上电车了吧？即使是我自己的全速奔跑也远远达不到。
很理想的移动方式啊，只是有一个明显的缺点。—眨眼的功夫，原本在很远处的一面墙已经到了我们面前。
再不停下就要撞上了！
在墙体离我的脸只有几公分的瞬间，早苗才堪堪停下了。
“好险啊……这和在天上飞完全不一样啊。在天上飞的时候基本不用这样控制距离呢，但是在地上的话一不留神就会撞在墙上……但我会很快熟练的，就这样到那里去吧！”
只希望不要撞在什么东西上面……
幸运的是，早苗学习得非常快，我们安全而平稳的到了敌人的军工厂。
在距离一百米的地方，我们躲在一个摆在地上的掩体后面，悄悄地向里面观察。敌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
但是敌人很明显地做了很多防护啊——门口拉了一面铁丝网，还有几层铁条堆积而成的奇形怪状的障碍物。大门此刻是打开一半的状态，但外面没人站岗。
大门为什么开着——有声音！
右手边，一辆改造得不成样子的卡车正缓缓地驶来。
是因为要进门才打开的吗？
那可真是和游戏里的剧情一样了——
“梅莉，我有个主意，我们悄悄地混上那辆卡车进入工厂，怎么样？这样可以避免被发现啊。而且还有点特工潜入的感觉，是吧？”
“莲子想得是简单……但敌人可不是NPC哦，不会把卡车让给我们的。何况面前还有这一面铁丝网，我可没有带剪钳过来……”
早苗站了起来。
“那就看我的吧！小小的铁丝网，在我的风里就像蜘蛛网一样，一碰就断了！”
“啊？要是吹飞这个的话——”
环绕着早苗伸出的御币，小范围的风涌动着，但这次是往同一个方向吹的风。聚集的高密度空气，在御币的表面统一地流动，那里的压强应该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值……
“只要像这样切开就行啦——这是风刃哦。”
早苗向着面前的铁丝快速移动着御币，画了一个巨大的正方形。
御币经过的地方，看上去铁丝毫无变化，但在这个图形封闭的一瞬间，早苗向着另一面吹起微风——
沿着划出的痕迹，一块正方形的铁丝网被无声地切下。
所有的断口处都平滑的像一小面镜子。自始至终，甚至没有听到一点声音。铁丝网上的巨大缺口，却宣告着发生的事实。
【风刃】？
利用风压来切割物品？
吹起的风，居然有这么多的使用方法……
如果可以远程形成高压风刃，再悄无声息地攻击别人——还好早苗是好孩子。
简单的风，可以用来攻击、防御、治疗、移动……哪怕同一种能力，不同的使用方法也会带来不同的后果。同样，不同的人使用也会有天差地别。
灵子技术带来的变革——我似乎有点明白梅莉的话了。
“啊，那辆卡车停下来了，好机会！”
我们钻过切出的缺口，向着停下的卡车跑过去。
很自然的，车头中的驾驶员看到了我们，他十分诧异，很慌张地想拿起电话。
“没有可能通知别人哦——风啊，散！”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那个驾驶员脸色开始变化，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敲打着方向盘，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啊，晕倒了。
“我只是让他驾驶室里面的风向外走了，应该过半小时就能醒过来——我们加快。”
原来是缺氧啊……希望真像早苗说的那样没事吧。
“先到车厢里看看吧，敌人都在运些什么？”
大概猜到是一些武器吧。
我掀开了后面的布帘，好厚的帘子啊，怎么这么重——里面有面包，一些子弹盒，对讲机，堆在角落里的枪，一箱饮料……确实就是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
我跳下来。
“那我们把这辆车开进去——”
“不对啊，”梅莉站在了车的后面，正拿着那个很重的帘子反复拉着。
“看到什么了？”
“莲子，我不清楚是不是看错了……但是这个帘子，好像……能够挡住我的眼睛？”
“啊？什么意思？”
“刚才我看这个卡车一直没发现什么——但打开这个帘子，我就可以看到了。这里的很多子弹周围都带有低浓度的灵子！还有里面的这把枪——”

绯色净琉璃

35

“莲子，你来看这个！”梅莉好像找到了什么。
我再次钻进后面的车厢，在原本堆放在角落里面的枪械中，梅莉翻找着什么。
“这里面你看到了什么？”
“有个灵子浓度明显高于周围的东西，就在这个下面——啊，拿到了。”
抓住一个把子，梅莉向外使劲一拽，一支漆上了淡红色的狙击枪出现在我眼前。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型号，但至少绝对不是普通的材质做成的，在枪口的配件处甚至闪着红色的微光——
这个样子……这难道是之前击伤早苗的那个？
“好像下面还有什么……你先拿一下。”梅莉把枪递给了我。
好轻。
意想不到的轻盈，像是拿着一把玩具枪。
与放在一边的手枪明显不一样，影月组织是从哪里弄到的这种东西？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是境界线协议公司，还是政府？政府现在有能力制作出这样的武器？
“找到了……是一盒特制的子弹？灵子浓度要更高呢，简直可以比得上堀川雷鼓的程度了……同样也是很轻呢。莲子，这个也给你拿着吧。”
梅莉递过来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表面还带着红笔画的标记。
没猜错的话，这是这把枪的特质子弹。
“无意间好像捡到了传说级道具啊——怎么办呢，梅莉？”
在这个不大的车厢里环视了一圈，似乎没有其他更奇怪的东西了。
“还是放在这里吧？或者让早苗把它先吹到别的地方去——”
“不可以哦，哪怕吹飞也有可能被敌人捡回来吧？那样的话对早苗和我们都很不利啊……我决定了，这件意外的宝藏就由我带在身上了！”
正好这把枪上有着一条栓带，我反身将它挂在了背上。
虽然有点大，但是挺合适的呢，而且这个重量也比我想象的要轻多了，几乎不会影响行动。这盒子弹也可以顺手放在裙子的口袋里。
啊，特种兵宇佐见莲子，有没有这种感觉？
“这样很危险的吧……莲子还会用枪吗？”
“在军训的时候学过一点，啊至少怎么装子弹我还是记得的——”
早苗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啊？再不准备好的话这人就要醒过来了。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车厢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我和梅莉赶紧转移到驾驶室。
当然的，我背上新出现的奇怪狙击枪引起了早苗的注意。
“哇，莲子加入了影月吗？还是说这是新的玩具枪！”
“什么和什么啊……这可能是袭击早苗的武器哦，但现在被我们拿到了，它就要变得安全才行。早苗在幻想乡里面见过这样的武器吗？像是枪支或者是炸药。”
幻想乡人类的技术水平……
早苗歪着头思索了很长时间。
“没有。大家都是友好的弹幕对决哦——当然是魔力变成的弹幕啦，打在身上就和小孩子玩的弹弓一样呢，只是有点痛。但是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啊好像人里的猎人有类似的东西，但是前面的管子没有这个的长……”
早苗说的应该是土枪。
如果幻想乡没有热武器的话，那妖怪和神明在里面应该是没有敌手的——除非他们妖怪和神明之间对掐……
从打开的仓库大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喂！停在这干什么！赶紧开进来，今天是组装的最后一天，整个四号位就等你一个还在这里慢慢腾腾地——”
没敢回应，还好这个驾驶室的前面板是半透明的，他没有看见我们。
我将这辆大卡车缓缓地开进了仓库里。
啊其实我不怎么会开这种车子啊……但早苗和梅莉就更不可能会了吧……还好这个人一直在前面带着路，我只需要缓慢的跟着就行。
梅莉紧张地注视着周围。
外面看得时候不觉得，真正进来的话还是会发现这里面真的好大。一眼望不到头的空间，还有车床上无数的自动机械手，以及架在空中的错综复杂的走廊。
虽说我们只是要穿过这里就行，但感觉很容易在这里迷路啊……
离大门已经很远了——似乎没多少人在这里的样子，一路开过来只有十几个人在调整机器，其余的工作应该是这些自动车床来完成。
“就先这里吧，你把货先拿出来放到这里，我去喊叉车——快点！耽误了的话——”
要我们下车？这样肯定会被发现的……
没办法了，这个时候还是要靠早苗啊。
“早苗，和刚才一样想办法让他不要发现我们。”
随着御币的挥动，周围的空气流动变得诡异。
“怎么这个破时候刮风……不对啊，这可不是在外面——你是……”在他反应过来不对的瞬间，不可抗拒的强大风压将他压倒在地上。
反抗了一下，然后不说话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面墙，看起来不能再往前开了。
我们下了车。
“根据东边的方向……很明显这面墙把我们挡住了呢。”
“那我就把它吹开吧——”
“不行不行！那样的话动静也太大了，这样把整个工厂的守卫都吸引过来的话，只靠我们会很麻烦的……绕路吧，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走？”
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型机床，根本看不出可以往哪里走；而且远处还有一些正在工作的人，假如贸然在地上移动的话一定会被看到……
上面——
我抬起头，上方像是管道一样的无数空中走廊，蜘蛛网似的几乎彻底盖住了天花板。而且好像那上面没人在使用。
“我们从上面走。早苗，能悄悄地带我们飞上去吗？”
“上面吗？也许是个好主意呢。那你们还是抓住我——起！”
早苗尽力控制着力道，这次耳边没有疯狂呼啸的风声，只感觉脚下踩着什么柔软的东西。我们用和走路差不多的速度上升，直到到达了某一个空中走廊的高度。
安全着陆。
有飞行的能力就是好啊，几乎不受地图的限制呢……而且现实里早苗可能还没有在游戏里的那种冷却时间——好羡慕。
站得这么高再向下看的话，整个工厂现在好像都很忙碌……各个地方的机械臂都在移动着，在一列又一列的流水线上，许多机械的结构在被加工后运向工厂的内部。这个位置看不到究竟是运往什么地方……
好像有点印象，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组装的最后一天”？
那这里在组装什么？
还是先往里面走吧——不过面前的路非常多啊。现在应该是先往——
“梅莉，这里有没有地图之类的东西？”
“我看看……没有啊——莲子，应该一直往东走肯定不会错吧？卫星地图上看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最东边，只要开着手机方位就行……”
“这难道只能瞎转了吗？早苗，你有没有超强记忆力能够记住我们走过的路线？”
“啊？我只会控制风……但我可以把走过的路都吹飞来标记——”
“千万不要……”
感觉听到宝藏之后的早苗有点兴奋过头了。
“先往这里吧，走到那个转弯处，好像有个门的样子。这里怎么这么多蜘蛛网……是很久没有打扫了吧？”
踩过黏在地上的蜘蛛网，我们走到了那扇门前。
不知道能不能打开的门，最顶上还有一个奇怪的标志。
看一下四周，这也是这里唯一的出口了。
“莲子，这是密码门呢，你看这里——”
梅莉站在大门旁边的一台机器前。十分迷你的屏幕闪着微光，上面显示着【请输入身份码】的字样。
密码门？这可怎么办……我们没有破解密码的能力啊——要是有黑客在就好了。
我随意输了几个普通的组合，不出所料的都显示错误。
看起来是铁门啊，以我的力气硬掰开是不可能——
“没办法了，早苗，轮到你了。”
虽然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话说早苗对这种铁门也可以破开吗？虽然不知道风压的极限是多少……
但早苗很是高兴的样子，将御币横着举过了头顶。
“那就看我把它吹飞——”
“不！我是让你把它切开，就和刚才切铁丝网一样。吹飞的话就太吵了。”
“啊——但是这个厚度切开的话会很累的……明明可以一下子全吹飞。”
“你不是说控制风在你这里就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吗？怎么用风切割和把东西吹飞还有这么大区别？”
“当然有啊——切开东西要让风保持一个状态很长时间，就像让莲子半小时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一样，还是很累的！相比起来直接刮风就简单多了！”
……
因为“藏宝图”在我的手上，所以并不是很乐意的早苗花了五分钟，一点点地将铁门切出了一个一米高、长方形的缺口。
切开之后才看到，这东西至少有三厘米厚度……
我们穿过铁门。
光线明显变暗了。
这里，似乎才是真正的工厂内部。
全金属，暗色调的走廊与墙壁，每隔几米脚下都会有一小块发光的地方，也是这里面唯一的光源。地板上铁片之间贴合得很紧密，几乎看不出起翘。而在天花板上，有零散的小型管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眼前只有一条路，似乎门后依旧有不少门。
暂时还没有看见敌人。
“那就……继续往前走？这边应该是通往工厂的核心区域吧？”
“看刚才那扇门的话——这边应该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大概是备用道路一类的东西？”
“那不是更好了吗，至少不会遇见很多敌人。梅莉有没有看见什么异常？”
“就算有敌人我也不怕，那就把他们吹到天上！”
早苗还是那么的有精神……
好像在附近还有嗡嗡声啊，是有什么机器在周围运作吗？似乎是在——
一瞬间，狂风在我面前涌动起来。
巨大的、毫无预兆的风吹散了我的头发，我甚至感到了有什么力量在空中拽着飞舞的头发……但是在风的呼号声中，夹杂着十分刺耳的电流声。
有什么白光在眼前一闪。
调转了方向，带着白光的电流打在了我的脚边。地面的钢板上瞬间出现了一块黑色斑点，一缕细微的青烟缓缓上升。
那是一条发射过来的电流吗？刚才是早苗帮我挡住了敌人的攻击？
哪里来的？我还没意识到，那为什么——
“莲子，后面！是警卫无人机！”
我顺着梅莉的声音回头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架黑色的无人机静静地悬浮在我的身后。他们都有三个旋转的叶片，中央位置带着造型奇特的发射器。
刚才的电流应该就是从那边发出来的。
这不是很久没人用的通道吗？是我们刚才不小心触发的？
发射器再次开始发出白光。
“危险！你们站到我身后！风，守护我的身前——”
我和梅莉跑到早苗背后，紧接着，一面由风的循环而形成的墙在早苗面前出现了。无人机的电流打在风墙上，全部被高速运动的风带偏轨迹，向着旁边的地上打去。
电流能被风偏转？不对，仔细看的话，白光中好像有黑色的细线。看来发射的是带电的细金属针。
但不管是什么，这东西打到我的身上肯定不会有好事……
“就这点程度吗？那我可要抓住你们了！”
早苗将御币指向一个无人机，使劲向右一挥。同一时间，无人机的位置挂起向右的大风，它就像是被早苗看不见的手抓住一样，被拽离了原本的位置。失去飞行平衡的无人机很快失控撞上了旁边的同伴。随着落地后的小幅度爆炸，两架无人机宣告报废。
第三架也被早苗轻松拿下。
“好险啊……谢谢早苗了。不过这里居然会有警卫无人机，我还真没想到……”
“这已经不是警卫的水平了——莲子，这应该是小型打击无人机了。”
“不会是军用的那种吧？”
察打一体型战斗无人机，这种东西我也只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横滨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难道这也是政府提供的？
那它是要保护这里的——
“看起来又有更多的来了啊……”
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陆续有很多架无人机开始从背后向我们飞过来。密集的黑色无人机短时间就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少说这边也有三十多个……
“早苗，你还——”
“没关系的，看我吹飞它们！”
早苗闭上眼，将风重新聚集于御币。四周的空气在向着早苗移动，我感觉到流过手指缝隙的空气，以及——有一点缺氧的感觉。她把气体都压缩走了……
直到窒息的感觉已经很明显，早苗才对准前方的空间，然后猛地睁开双眼，
“散——！”
狂风如同泄洪的江水，从小小的御币之中奔涌而出，狭长的甬道内瞬间被风所填满。
无人机大军立刻被风吹得后退了不少，只是……
风渐渐小了，无人机又飞了回来。
“啊……抱歉这里地方太小了，聚集不起来很多风……所以吹不飞呢……”
数量众多的无人机开始同时聚集发射的能量。在一片黑色的图层中，电流闪过的白光起到了鲜明的反差，也让人觉得诡异。
“那现在——”
“先跑吧！”
我们转身，向着通道的远方全速奔跑。

绯色净琉璃

36

沿着狭窄的通道，我们费力地跑着。
身后电流的声音此起彼伏，而且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样下去会被追上——
“早苗，用之前贴地飞行的办法！”
“啊？但是这里也太窄了，很容易撞到墙上……”
“那也比被电流打中好多了吧？梅莉，我们抓住早苗——”
握住早苗的手臂，我们感受到脚下风的托起，接着像是装上了加速器，我们的移动的速度提升了一大截，眨眼间就和身后的飞行器拉开了距离。
但是反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在这种地方用飞行的速度移动，遇到障碍物的话，以人类的反应能力是根本来不及的。暗灰色的金属墙面时常紧紧贴着我的脸，都是在几乎要撞上的前半秒钟，早苗才来得及调整方向。
就像是喝醉了之后在走直线一样摇摇晃晃。
前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远处是一面玻璃门，没有左右拐弯的余地。
“是死路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减速——”
背后无人机的声音仍然不停地传来。要是现在减速一定会被抓到的。
“就这样撞上去吧！看我把它撞一个大洞！”
早苗反而选择了加快速度，我感受到刮过脸庞的风变得尖锐，随着速度的上升，地上安装的白色光源此刻已经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接近火车的速度。
“撞上？但是那肯定是钢化玻璃啊！要是撞上的话，不管怎么想都是我们会有事啊！”
淡蓝色的玻璃越来越近，看不清它背后有些什么。
“现在讲这些可无法回头哦！我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去撞玻璃呢，是要让这个御币和风一起去撞——风啊，聚集于此！”
早苗将御币向前伸，再次将风进行汇聚，聚集而来的风环绕着御币快速的旋转，我们所处的位置成功变成了一个低压区，而御币前面则是高压的风区。
是将风刃的原理运用到旋风上了？好聪明——
但是早苗应该没想这么多吧。
玻璃门就在眼前！
希望千万不要是贴膜的钢化玻璃啊……八坂神奈子保佑吧。
撞击。
巨大的破碎声。
一瞬间，淡蓝色的玻璃碎片洒满了天空，细小的碎片被撞击的冲击力震飞，在旋风的牵引下又环绕着我们旋转，看起来我们就像是在海水中。
没有飞行受到阻碍的感觉，甚至我怀疑撞击都没有让我们减速。
从这些细小的碎片来看，这块应该是标准的防爆钢化玻璃——就这样早苗都可以撞碎吗？难以想象刚才我们前方的风压是多么恐怖。
面前是一个像是仓库一样的房间，反正没路了。
早苗迅速地降低速度，我们着陆在地上。
好惊险啊，脚都发抖了……
但此刻可没时间感慨——
我们穿过大门后只能减速了，但身后追赶的无人机依然在前进，它们这时正穿过被打碎的玻璃缺口，向着房间里面蜂拥而进。
没有地方飞了吗？早苗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应该可以把它们吹飞——
“不用那么麻烦哦。你看这满地的玻璃碎片，就是很好的道具啊。”
细碎的碎片散了一地。
早苗再次唤起狂风，涌动的风像是清扫落叶一样卷起了地上的碎片，无数亮晶晶的玻璃片在空中打着转。
“然后就可以下雨啦，只不过是局部降雨，而且还是玻璃雨哦——”
向前推进的风，裹挟着玻璃碎片，海浪一般朝着停在空中的无人机打过去。
碎片干扰了它们的旋翼，无人机开始自己互相撞起来，同时更细小的碎片还混入了发动机引擎，让数架机体因为故障而坠落。
于是不到十秒钟，无人机军团就变成了地上的废铁。
“好棒！是早苗的完美胜利！”早苗将御币移到左手，还对着天空摆了个动作——这是什么新的结算动画吗？
我走到一架不动了的无人机面前，踢了两脚确认之后，我小心地把它捡起。
在三旋翼的正中央，有着眼熟的小小紫色标志——境界线协议。
“果然啊……这是那家奇怪公司的产品，我猜这里的军工厂不是负责生产这个的。”
看不出别的什么，要拆开的话这边也没有工具——而且也没这个时间。
我放下坏掉的无人机，接着就听到早苗兴奋的声音，
“是机械手臂啊，你看！还有这个大罐子是干什么的？我来切开来看看——啊里面还有奇怪的液体，还有这么大的螺栓吗……”
“那是汽油，不要乱动……别动！那个罐子是液氢……那可是会爆炸的啊。莲子，你看到什么了？”
被梅莉拦着的早苗有些沮丧地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台子上。
“没什么，还是和境界线协议公司有关……这里，应该是个备用仓库？”
到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呢，那里还有扳手和电池。
“是的，而且在这里写着，那边那个门的后面通向一个类似于控制室的地方。”
梅莉指向对面的一扇不起眼的铁门，门上用黑笔标注了B1的字样。是一扇普通的铁门，需要钥匙的那种，并非电子锁。
不过钥匙或者密码对我们来说无所谓——反正早苗都可以直接破坏掉。
超自然能力真是犯规。
“那我们就去控制室吧？我想看看这里究竟在计划些什么。或许还能找到通往东海岸的捷径……至少也有张这里的地图。”
“可这里的东西看上去很好玩——我可以拿一个当战利品吗？”
“早苗，任务完成之后再回来拿吧……”
像是在哄小孩子。
切开铁门，穿过一个封闭的走廊，我们到了真正的控制室。
上方是巨大的B1文字，在半透明的门背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许多穿着白衣服的人忙碌的身影。有点回到了物理研究所的感觉。
好像还没有发现我们。
“有作战计划吗？”
“虽然我想说有，但我和梅莉没有战斗能力啊……早苗，尽量不要让他们通知别的地方，一口气把这里拿下吧！”
“好的，看我的吧！”
我和梅莉自觉地向后退到了三米之外。
早苗正对着大门，深吸一口气。
压缩风，再对着门的方向一瞬间释放——
巨大的声响后，整扇门被轻松地吹飞了。激起的一些灰尘弥漫在空中，但又被呼啸而过的风吹散。早苗走进了控制室，我和梅莉紧张地跟在后面。
这边有很多的屏幕啊，还有好多奇怪的设备。
似乎根本没有设想过会在这里被人闯进来，身穿白色实验服的人此刻都愣在了原地。但很快几名保卫一样的人举起小型手枪，还有人拿出对讲机，
“中心，这里是B1，发现不明敌人入侵，入侵者三名女子，携带武器为——她背后的，那是【幻想武器】？怎么可——”
早苗的动作更快。
在这里的所有人脚下生成旋风，敌人在绝对压强的拉扯下不由自主地张开双手，枪与对讲机什么的都扔到了一边。接着再把人抬上半空，降低压强后再摔到地上……在几声愤怒的喊叫后，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没了意识。
这下子他们一小时之内都醒不过来了……
角落里有个堆积物品的大箱子，早苗用风将这些人全部放进了箱子里。
刚刚还满是人的房间，此刻变得十分安静，只有我们三人。
“又是我的完美胜利啊！”
早苗非常开心的样子，摆了个之前的姿势，然后立刻被闪着光的大电脑屏幕吸引走了。
刚才那个人好像说了些奇怪的东西啊——【幻想武器】？那是什么东西？而且是看到了我才这样说的……说的是我背上的这支很轻的枪？它叫做幻想武器吗？
虽然没有指望能用得上它，如果有机会带回研究所给千百合看看就好了……
幻想武器是不是就是和灵子技术有关的武器？
“莲子，这边。这里有完整的地图啊，太好了。”
梅莉在一台桌上的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这个军工厂的立体地图。虽然看上去好像比我想的更复杂，但这下子不用再迷路了。
我们现在是在这个位置……要是走东大门出去的话，还要再经过这里和……
先用手机拍个照。
桌上的话，和冈崎梦美的办公室倒是有些相似，很多纸张散落在桌上与地上，不同的文件都混杂在一起，似乎很难获得有效的信息啊……
但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刚才刮起大风的早苗。
“一片混乱啊——梅莉，你是不是电脑高手？我看这里的电脑都是开着的，能不能从中得到一些数据？像是敌人的邪恶计划书——”
“很遗憾，我在学校就经常为计算机考试而头疼呢。没办法哦。”
这样啊……但这里的电脑也太多了吧，该从哪里看比较好呢？
“莲子，这里有一个小玩具啊！快来看！”
早苗又发现了什么？
该不会是把工具当成是玩具了吧。
“好的好的，希望你先不要随意就切开，免得——这是？”
早苗手上的是一个金属模型，看上去像是放大的蚯蚓，身子是一节一节的，十厘米的长度。要说是玩具的话做工好像也太精细了一些……
而且看起来组成的零件绝对不少。
“这是一只金属虫呢，我来找找开关在——啊！好痛……”
“怎么了？”
“这边怎么还有锯齿，还这么尖……不适合当玩具玩。给你吧，小心别碰那里。”
接过这只金属模型，比想象中重得多，如同沉甸甸的金属块。
应该只是单纯的模型，没有看到有电路或者开关什么的。
至于刚刚划伤早苗的地方——
是这只蚯蚓的头部，在那里十分诡异地装上了尖锐的锯齿和……像是钻头的东西？伸缩的躯干环节、前面复杂的齿，怎么有一点冲击钻构造的感觉？
说到冲击钻……
如果这不是玩具的话，它的本体是用来干什么的？钻头是破坏墙体时使用的，但是敌人的目标是东海岸海底，这样一来——记得千百合好像说过，
“震源上方有有将近一千米厚的岩床，不可能直接去到那里。”
不会吧，难道他们想要用这个东西——
“莲子！这边有更清楚的图片哦，快来看大蚯蚓啊，是会发光的立体图！”
早苗在另一边不知道按下了什么开关，从屋顶上的投影中打出不同的光线，在地上的一个位置光线汇聚并互相干扰，最终组成了一个清晰的立体结构。
是全息投影技术。
和我手上的模型一模一样！
全息影像里还有很多数据资料的标注，我走近观察。
“总长五十米——钻石碳纳米杆材料——钻地机？！果然……我们有大麻烦了。”
“怎么了？是这个玩具蚯蚓吗？”
“这是个钻机，而且用的是还待在研究室里的，坚硬到离谱的材质……如果他们有更厉害的高压技术，说不定可以配备整块的钻石层……这种东西现在能造的出来？如果是真的——早苗，以你的风我猜是没办法对付的。”
“骗人吧？我可以把它吹飞！”
“——但是在海里的话，风也刮不起来。早苗，这是敌人用来破坏海底岩床的机器，肯定会在海里面，到时候刮风是没用的。”
“岩床，没听过……那被破坏了会怎么样？”
梅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岩床断裂会破坏海底水压与板块内部压强的平衡，引起大规模地震和海啸……如果是千米深的程度，那整个国家被淹没都有可能——另外，莲子，不幸的是我这边也有个坏消息。你来看一下。”
梅莉走到了房间正中央的最大显示屏之前。
似乎刚才它还是关上的，现在是开机了？
“这是——机器人？”
虽然不是全息影像，但屏幕上是一个人形机甲的解构图像。
这是什么？
是高达？还是环太平洋的电影在现实里发生了？
“上面标的是高两米，看来不是大型机器人……但这些是什么武器名字？还有电弧轨道枪和微型阳电子炸弹……？是从科幻故事里搬过来的吧——这些武器连数据介绍都没有的吗？”
很多地方都只是标注了名字，甚至图片都难以放大看细节。
只是一个战斗机器人吧？但是感觉资料缺失的好严重……
“我猜并没有这么简单，莲子，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的威胁比那台钻机更大——你看它的数量。”
——壹台。 代号，壹
只有一个？这种东西没有批量生产吗？明明比那个钻机小得多……
照这样推的话，就像我背上这把枪一样？如果威力这么大的话敌人早就应该人手一把了——看来这种技术应该很费事，至少连复制一下都很困难。
幻想武器？
也就是说这个机甲也有可能是幻想武器？
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之前有些印象，好像敌人提及了“绵月大人”之类的称呼——
“而且这个机甲还有一个奇怪的名字。”
梅莉将内容向下翻，在一堆不知道意思的技术术语下方，醒目的蓝色标注着几个字：
【月神（仿制型）】

绯色净琉璃

37

月神？啊好中二的名字……
但还标注一个“仿制型”是什么意思？那原型在哪里？或者说既然都是仿制了那为什么还只制作一台……
“看来不只是要前往东海岸那么简单了——梅莉，我们要在这里破坏敌人的计划。”
“那莲子想要怎么做？先找到这台机甲的位置，然后破坏掉？”
“这上面有没有写放置地点啊……没有。我想想——”
我看着那张立体地图，我们此刻正身处工厂的中心偏上方的区域，这样看他们应该还往地下挖了一段深度。
“那不简单？我们抓来一个人问问他就行了！”
“那样太危险了吧早苗，而且你怎么知道这种信息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或许只有这里的高层知道具体的情况……”
何况这块的电脑连相应的参数也没有，我猜就连这个控制室的权限可能都不足以获取相关信息。
这个地图似乎还可以手动放大——啊，还有其它部分的名称。
“有没有其他的储物间？啊怎么大部分都是代号啊……这名字怎么可能看得懂。”
“这边有一个，”梅莉小心地在空中旋转着模型，指向一个离我们所处位置不远的部分，“上面写着【总供电】，这里是工厂的电源吧？那我们去把他的电闸拉掉的话，不就可以让这里停工了吗？”
“好主意，不过光拉电闸还可能被敌人修好啊——早苗，到时候你就把它破坏了吧。”
“啊？但是万一爆炸的话会很危险……”
“梅莉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呢。好啦，快走吧，过一会儿可能就要有人来了。”
看着手机里拍摄的地图路径，我们跑到了这个供电处。
一路上早苗只是弄晕了两个站岗的士兵，根本没看见大量的敌人。
挺奇怪的。
“是不是……太顺利了？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不会这么少才对……”
“因为这个工厂本来就是接近全自动化了吧？至少供电设备这边并不是研发部门，只需要几个人关注一下就行了。何况啊——莲子，这边可不是电影里的黑色工厂，这是正规的军工厂哦，大概敌人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像我们一样闯进来吧。”
“虽然是这样……”
听上去就像我们才是犯罪组织。
穿过最后一个密闭的走廊，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远处是三层楼那么高的火力发电机，连带着这里的温度都明显比之前要高了不少。旁边的墙体上，醒目的黄色标志写着：
总供电室与机械研究处理，无关人员请勿入内。
机械研究？
我上前两步，趴在了栏杆上，向下看——下方有一个空洞。
在发电机与我们所站位置的中间，一个直径大概有二十米的圆形通道连接着下方，深度暂时看不清，只是沿着洞口向上亮着一排黄色的警示灯。同时，几条输电线从发电机上伸出，一直延伸到地下看不见的地方。
我核对着手机上的地图——地图上可没说这里有这么个大坑啊！
“是停车场吗？”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数了一下，大概有十五个人在这边调试发电机，他们还没注意到我们的到来。只有两个穿黑衣服的警卫吗……但是离得似乎有点远。
“早苗，我们活捉一个问问情况吧。”
“哼，最后莲子不还是要用我的方法。不过这个位置分的有点开啊，我尽量试试——”
早苗深吸一口气，接着狂风在下方再次吹动，随后便传来了身体撞击地面的闷响……等到早苗放下手里的御币，整个空间里已经只剩下了机器运转的声音。
敌人都已经用各种各样的姿势倒在地上了——除了离我们最近的这一个。
“这里的位置太大了，把所有人同一时间放倒的话还是很累的……但是这次也是早苗的大胜利哦，而且我还特地留了一个问话的呢。——哎，不要跑啊，你过来吧。”
可怜的敌人眼见着自己的同事在一瞬间全部同时浮空，再被摔在地上晕过去，肯定要给吓着了……刚想爬起来跑掉，结果早苗一抬手，他的身体就诡异的漂浮了起来，并且不可控制的向着我们的位置飞过来。
在我们的面前被放下了。
已经害怕到不会说话了呢……表情都要扭曲了。
这样看起来早苗真的很像折磨人的大魔王……
“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想打听点消息——只要回答的话就不会伤害你哦。”
梅莉上前试着和他说话。
“是啊，不同意的话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让你变成肉饼。”
“莲子又在吓人——性格真是恶劣。”
啊，扮演魔王的游戏真好玩。
“会刮风……你们……你们是那边神社的人吗？”
“猜对了。所以我们都是好人，没理由伤害你，下面你的同事也只是晕过去了。你知道影月最近几天有探索东海岸海底的计划吗？”
“我们只是研究人员，这个真的不知道……但是最近我们的工作时间确实上升了很多，还没有任何补贴……”
看来只是一个在影月的普通技术员啊。
“好吧，那这个大洞底下是做什么的？也是研究的？”
“啊……这个……这个是要保密的——”
“还保密？你是不是不了解你现在什么处境？看来还是要把你扔下——”
“不不不，那个……那个是为了组装钻地机而一个月之前挖的……”
那个像一条蚯蚓的模型，它的本体是在这里装起来的？怪不得我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东西在地图上没有特定的摆放位置。
运气看来不错。
“钻地机是你们设计的？”
“我们哪能设计出那种东西……我也就是从京都理工大学才毕业几年……那个东西从设计图纸到材料部件都是外面运过来的，我们这里只是负责照着组装。”
“那太好了，早苗，我们现在就去把它破坏了。”
听到我的话，那个研究员立刻摆了摆手，似乎是心有余悸地向着那边看了一眼。
“那个诡异的机械……不可能被破坏的，我都怀疑它是不是人类的东西……钻石碳纳米杆结构，硬度是金刚石的十一倍……把这种东西加工成组件，再组装成会动的机器——太可怕了。即使你们是魔法师也不行……”
这么可怕吗？
“早苗，你有把握战胜那个大蚯蚓吗？好像非常坚硬的样子。”
“没有我的风切不开的东西！至少在幻想乡里是这样的——不过就算和那个门一样很难切开，那我也可以把它吹飞啊！就吹到天上再掉下来，是老鹰一样的捕食方式哦！”
拿铁门和它比较吗……看来早苗没有什么硬度的概念啊，话说幻想乡里能够制作的最坚硬物质难道就是钢铁？
“好啦，那么早苗，把地上躺着的这些人运到那边的空地上吧。”
早苗用风把散落的人送到了一个地方。
“哎——你们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阻止影月的邪恶计划啦！现在——将这些碍事的大发电机全部破坏吧！”
“太好了，风啊——这个，吹飞好像没有地方啊，这里是密闭的……远处的话，弹幕战的形式也没什么作用……所以还是要我靠近它们再切开吗？”
“你……”
没有想过的问题呢。
似乎早苗使用风这么多年，感觉就没有把风的真正用法想出来几种……会使用超自然能力也要加上想象力吗？
根据以前看过的动画，模仿一下……
“将风刃打出去怎么样？解释起来，就是先把风压缩，然后在固定位置生成一条低气压的路径，这样风刃就能脱离御币了——再在风刃经过的地方快速填补上高压气体，还能有稳定形态和加速的效果，怎么样？试试看。”
似乎我可以去指导超自然的学习？我可以去霍格沃兹当老师吗？
“这么复杂吗？我试试吧……”
早苗像之前一样将同向的风压缩到御币旁边，随后像我说的，瞄准了一个方向。她的眼神经过的路径上我感到了明显的空气对流，接着她将御币使劲一挥——
风刃沿着设定好的路线前进，并且和设想相同，在前进的过程中加速，放大，最后几乎形成了肉眼可以看见轮廓的压缩风区，长度也增长了一倍有余。弯月形的风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地撞击在了一条分支管道上。
没有任何阻碍。
透过管道，再接着穿过后方的机械设备，最后撞在了钢铁的墙上。
随着因剧烈摩擦产生的刺耳声音缓缓消失，激起的灰尘也很快散去，只看见墙面上出现了一条长度五米有余的骇人的深深裂痕。
爆炸声。
被完美切开的设备，此刻正因为故障而短路死机。
那个人此刻已经吓到不敢说话了。
“这——这比我想的还离谱啊……”难以想象这是以人类之躯释放的力量，感觉甚至可以比得上轻型穿甲弹——
“好棒啊，莲子，你真是太聪明啦！我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还能这么做呢。”
其实我也没想过可以一次成功……毕竟过程的话也挺复杂，可不是像动画里面随便就能放出剑气那种。
“早苗学习的真的很快呢。”
“很简单哦！只要想让风刃飞到那里去就可以啦，果然风是我的好伙伴呢。”
“……所以你没有设置低气压路径？”
“啊？莲子的外界知识太多了，我不是很能听懂……”
好吧，这已经是一个上古遗留问题了——我感觉到的肯定不会有假，早苗是按照我说的做了。但是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反正能点出一个新的技能怎么想都是好的吧，至少对付敌人的时候我们也有了很强的攻击的手段。
“就这样把其他的部分也破坏掉吧！就像切菜一样呢，远程切菜哦！”
这东西还能连续释放？
早苗向四周随意挥舞着御币，无数风刃就这样释放出来。
“不要玩过火伤到人啊——”
很快，巨大的发电机就变成了一堆废铁的碎片。
几乎是完全报废的一瞬间，随着最后的几点火星从机器里闪出来，这里的所有照明设施都同时熄灭，但备用照明立刻启动了。
虽说如此，这里还是比刚才要暗上不少。
而且远处的机器运作声也小了下来，没电了的话机器都会罢工的——
似乎还是意犹未尽的早苗在原地挥了几下手腕，哇不要对着我做这个危险的动作……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来。
从各个角落开始亮起红灯，我们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引起很大注意吧——似乎已经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这些警报是有自己的电源吗？不过发电机没了对整座工厂的影响应该很大吧。
“莲子那我们接下来……”
“当然是趁热打铁，去和早苗拆了那个大蚯蚓啦！准备飞下去——！”
用风卷起一块体积较大的发电机残骸，堵住我们来时的大门，随后我和梅莉抓住早苗的手，破开防护栏杆，从高空向着下方的通道奋力一跃。
急速下坠。
光线在迅速变暗，似乎每隔几米只有微弱的一个光源。
以飞快的速度下坠了五秒后，早苗开始减速，我们再一次降落在地面上。
地图在这里就没用了啊……但是眼前也只有一条路。
上方的通道出口隐约传来人声，也许是敌人在失望地顿足捶胸呢……
“先往前走吧？梅莉，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目前为止还好吧，要说灵子浓度最异常的还是你背后的这把枪啊莲子，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也有可能是有像卡车上的奇怪帘子。”
“那就好，不过要是往外星科技的方向发展我也没办法啊……”
“外星人？是坐着UFO的大眼睛？我也想看！”
“早苗你连外星人都知道吗——啊，前面好像有光。”
打开一扇没有锁上的门，面前的是一个宽阔到惊人的走廊——不如说是极长的房间更为恰当。墙壁覆盖着统一的白色塑料板，而且都发出微微的白光。地面上也是同样的设计，不过还加上一些银白色的带子，密密麻麻延伸到前面。
每隔十米左右，墙上也会出现一块区域，装载着用银丝编成的像是螺线管的东西……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我蹲下身子，轻轻地碰了一下白色的塑料板——这是什么？上面还有一层银色的粉末。这是，银粉？
“喂，你们等一下，我觉得这里——”
一道红光组成的网在走廊的尽头出现，并在一瞬间穿过了我们的身体。
上方某处想起了冰冷的电子音。
【进行身份扫描，错误，未允许的登陆行为。排除决定】
墙体内传来了滋滋声。
银线……这是用来导电的？
不好——！

绯色净琉璃

38

“早苗！飞起来——！”
身旁的巨型螺线管闪烁出爆炸般的白光。
我和梅莉及时抓住早苗的手，接着我们三人升上到了离地一米的位置。
下一个瞬间，蓝色的电流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几乎是同时就布满了整片地面，在难以想象的高电压下，肉眼可见的成型电弧不停地出现、扭曲、最后又消散。
简直就是一片蓝色的火海。
电流通过的刺耳噪音充斥在并不宽敞的走廊中。
梅莉的一根头发不合时宜地飘落到地上，在接触大地的刹那就被电弧捕获，随着两声如同炸裂的触电声，在电光之下什么都不复存在。
只有微弱的蛋白质烧焦的糊味少许留存，提醒着所有人这里的可怕。
“这……这是什么电刑房间啊——”
要是刚才早苗晚一秒钟升空，我们此刻就变成烤肉了……
以前在电影里看到过激光房间，那已经够恐怖的了——但这个电流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万一有人不小心进来，岂不是会尸骨无存……
不过我可不想被切成一块块的。
早苗小心地保持悬空的位置，为避免速度太快而碰到墙壁，我们用固定而僵硬的姿势在空中缓慢地移动，到了走廊的尽头。
还好尽头处没有设置保险门。
“这是恶魔城里的机关房吗？莲子观察得真是仔细呢。”
“啊……好吧。那其实之前我怀疑那个是一个大变压器来着……没想到现实里居然也有这么离谱的防御机关——但早苗，你知道机关房越危险那代表着什么吗？”
早苗的眼睛再次闪亮起来。
“就是说后面的房间会有很多的奖励！”
“答对了，就让我看看，需要这样保护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秘密吧。”
沿着似乎是向下的台阶走了几十米，打开最后一扇门，眼前是一个地下的巨大贮藏室。角落里堆积了一些材料，最显眼的是五台已经关机很久的电脑，还有中心搭起的架子，以及小型吊车和机械手。
最中心的吊塔上蒙着一大块布，从轮廓上看大致是那个大蚯蚓的样子，原来已经组装完成了？
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啊，像是空着的放了很长时间……
我用手指触摸地板，是有一层堆积的灰尘——这里已经至少一周没有人来了。
是很早就做好了这个东西，然后就放在这里？
设备的话……
没有看见加工的机床，这个地方虽然比起前面要宽敞的多，但肯定不足以摆设一整条生产加工线路——那这里确实是只负责组装的地方。
为什么一定要放到这里来组装？
“早苗，把这个布揭开吧。慢一点啊，地上全是灰，别一起吹起来了。”
局部的强风过后，灰色的布掉落到一边，下面露出了这台钻地机的真面目。
几乎全是暗灰色的材质，没有刷上任何的油漆，但主体躯干上倒刺一样的尖锐部分依然看着很吓人。
与我们之前拿到的模型相同，钻地机的头部是仿生学意义上的钻机，模仿的穿山甲？但是又有点像放大版的冲击电钻……
灰色的钻头四周包裹着透明的物质作为外壳，外围一圈还有锋利的棱角，那些是人造钻石？覆盖的一层是保护用的吗？
但明明钻石碳纳米材料比金刚石坚硬多了啊——
头与身体的连接处有一个缓冲带，看到了许多弹簧，这弹簧的材质肯定就是软金属了，用来抵御钻头的冲击，在小型冲击电钻和车辆减震器里有相同的设计。
比想象中要大上一些，但也达不到电影里的巨大夸张水平。
但设计得真的不好看……
普通的盾构机难道不能用吗？
这个大蚯蚓——也许是因为海底有高压强环境吧。
“莲子，这些电脑没有通电，打不开。”梅莉拍了拍落在裙子上的灰尘，“似乎是容易落灰的地方呢，可能还有受潮的因素……啊，这里没有任何灵子的迹象。”
没什么特别的吗？
那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发明吧。
它需要通电工作吗？没有看到与它连接的线啊——那就是内置电池？可别告诉我它是和留琴一样的核能源啊……
“早苗，你找到什么了吗？”
“很多灰尘，它们到处都是呢。其他的就没有了，这个地方的东西就和幻想乡守矢神社的后仓库一样乱，而且找不到好玩的东西。”
这个说法希望八坂神奈子听不见……
“好的，那就简单了。早苗，和刚才一样也把它破坏掉吧。”
早苗重新燃起了兴趣。
或许应该设计一个无敌破坏王的勋章呢。
空间中的风向着早苗聚集，相同的风刃再次划开空气，朝着摆在一边的电脑与其它设备而去，在传来几下清脆的声音之后，如同被整齐切开的菜品，它们全部变成了一堆没用的废铁。
用同样的方法切碎了大蚯蚓的保护支架，早苗用风把这满地的碎片扫到了角落里。
大厅一样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这一台钻地机了。
“哇，BOSS房只剩下首领怪物了，我的宝箱马上就要出现啦！之后我要把它的尾巴带一小块走作为纪念品——”
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是不好的预感吗？还是有什么事情……
“好啦好啦，赶紧的吧，我们还要赶着去东海岸呢。要是再不走上面的敌人可能就要找下来了。”
“那就看我早苗真正的力量了，是圣斗士星矢的小宇宙爆发哦——风啊！”
似乎是认真起来的早苗，御币开始抽取巨量的空气，地上的灰尘也跟着脱离重力的束缚，在空中随意的飞舞。
我和梅莉想要及时掩住口鼻，但紧接着就有了轻微窒息的感觉。
虽然这里像是一个大厅那么大，但也架不住早苗这么把空气抽走啊——风的法术在密闭的空间里面释放是不是很危险啊……
灵子应该也可以转化成风吧？希望少用抽取的方法……
在御币前段一米程度的范围，从整个空间压缩而来的风已经足够扭曲我的视线，甚至看到了极高压下空气摩擦带来的火星，瞬间闪出又在顷刻间消失……
比之前的威力大得多的风刃正在成形。
这不会太过火了吧？
要是风刃太强的话把这里的承重墙体切开——我们现在可是在地下啊！
千万不要被活埋了啊……
“这是守矢的攻击法术哦——风切！”
早苗挥下御币，两米长的风的缺口在空气中飞快地移动，整片空间的气流都因之改变了方向。风刃经过的路径上，伴随着气体的尖锐爆鸣声，微小的火焰在风的边缘不停出现。
如同动画里的刀光一般。
然后，正中打在了大蚯蚓的身体中间位置。
巨响。
势不可挡的风刃第一次受到了阻碍一般，空间响起爆鸣，是压缩空气导致的真空的出现与消失，激起的尘埃与巨大的冲击波，依次出现在空间与震动的大地上。
还好我和梅莉提前找好了后面的一个掩体。
大蚯蚓被不可阻挡的力量崩飞，重重撞在了对面的水泥墙面上。
地下的结构颤抖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坍塌。因撞击而击碎的水泥块从墙体内飞出，大块的水泥砸在地上，又再次变成碎粒。
甚至天花板都开始有些剥落。
“简直就像是地震……或者地下爆炸呢。”
“早苗的力量——不，应该说灵子技术这个东西，真的是很危险啊……”
与刚才不同的微风拂过，将激起的灰尘吹到了房间的一角。
“是早苗的大胜利！首领已经被击破啦！”转身朝向我们，早苗换了一个御币横着举过头顶的姿势——啊原来是新的结算画面。
一片狼藉的环境啊，就像是龙卷风来过的村庄……
不过这里是敌人的邪恶基地，那就无所谓啦。
那台钻地机的话——
大蚯蚓一样的钻地机此刻已经有一半嵌进了墙里，上面也落满了风吹不走的碎石块，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事故现场的受害者。
虽然这么说并不准确……
但本来我的计划应该是让早苗把它彻底破坏，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可以多补上几刀，毕竟动画里面反派得意忘形的故事也太多——
不对吧？
这个长度，是不是有点……不是，不是应该变成两段吗？
“早苗！你刚才切的是什么位置？！”
“啊——就是它的正中间……啊？怎么可能没有断？我明明是……难道打偏了？”
这么看的话，没有被当场切开而是摔在了墙上，这怎么想也不对——
我没看错吧？
虽然铺上了一层碎石块，但地上没有一块大蚯蚓的碎片，倒不如说——大蚯蚓连磨损都没有，就像是转移到了另一个位置……
早苗切割的地方，连划痕都没留下？！
情绪瞬间降温，大家的脸色变得凝重。
早苗随手放出几个规模较小的风刃，结果无一例外的被钻地机的坚硬外壳弹开。
“不好办啊，它坚硬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
“莲子，那……那现在怎么办？我再多切几次试试？”
“不用。既然切不开的话就用砸的——它只是外壳材料很坚硬，但里面一定有控制的机械设备。那就用风把它使劲往墙上砸！把里面的精密仪器震碎！”
就算是有再硬的保护层，里面的设备坏了一样是一堆废铁。
“行。风啊，起——”
向上的升力出现，风开始向着那里聚集。
大蚯蚓缓缓地上升，
“不行啊，莲子，它太重了！抬起来的话还好，但要是想砸来砸去的话就不行了！这东西怎么会这么重——”
机械部件的摩擦声。
而且，是大蚯蚓——钻地机内部传来的！
这东西不会是可以自己开机的吧……
钻地机身上的薄片向着不同方向缓缓旋转，并且速度在不断上升。
“早苗，危险！把它放下来，往后退，离它远一点！”
解除风的升力，早苗向着我们的位置飞过来。钻地机向着地面坠落，在接触地面的同时，躯干上的薄片已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在旋转——人体万一不小心碰到的话，绝对会被瞬间撕得粉碎。
头部的钻头开始工作，对着地面插入周围的锋利刀刃，然后——爆破声。
那是想要先打开一个凹陷处吗？
钻机朝下，飞快地钻入地面，搅动的水泥地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痕，接着又碎裂成无数的碎块，在钻地机的巨大震动下被推散，形成一圈的塌陷。
高速转动的薄片像是鱼鳞，弹开了崩落的石块，将钻地机巨大的身体送入地下。
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动，我们此刻如同身处狂暴大海上的船只，只能尽量避免被天花板上掉下的落石砸到或者脚陷入地上的裂缝。
五秒后，大蚯蚓全部钻进了地下。
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个骇人的空洞，对于那个机器来说，崩裂砂石看上去就像是在松软的豆腐块上打孔。
墙体不再继续碎裂，但隐约能听到地下传来的轰隆声。
“走……走了？”
动静变小了。
“这里没有塌还真是幸运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啊？自顾自的就动起来了，像是有内置的电池吗梅莉？还是用灵子技术驱动的？”
梅莉的帽子好像掉在了不知道哪里的地方。
“至少和灵子没有关系呢。不过——难以想象被砸到墙上后还能这样动起来啊……不，不如说是因为损坏了里面什么东西，才导致原本关机的机器发狂了。”
“发狂了啊？那会把这个工厂拆掉吗？”
“不清楚。”
“不过应该还是要充电的吧？那东西可能坚持不了几个小时就要没电了。”
看上去就是个超级耗电的高功率机器啊，一般这种都会有能源储备部分才对——不过刚才真的没有看到装电池的地方啊，难道是我没看仔细？
“所以现在怎么说？要从那个洞跳下去追击吗？”早苗指向那个黑洞。
“怎么可能！我可不想被埋在地下……估计要等它自己出来了，不过如果是发狂的话可能正在地下随便乱窜……那要不我们先走吧，如果它跟上我们的话就再看。”
“很不负责任的话呢，明明一腔热血要到这里搞破坏的是莲子哦。”
“但是我们现在不是找不到——”
变大的震动声。
在地下，地面又一次颤动起来。
怎么回事？
越来越近的感觉，是又绕回来了？
听这个声音是在哪里呢——在早苗那边！
“早苗！！下面！！快点移——”
像是劈开天地一般的爆炸声。
灰色的钻头冲破地面，伴随着机械部件与岩石摩擦的噪音，连带起一圈飞溅的碎石，像是从海中破空而出的灰色蛟龙。
早苗的身影眨眼间就被吞没。
感觉到狂风一瞬间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