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秘封世界神话

绯色净琉璃

20

连续四声枪响。
我喊话之后，身边的留琴飞快地从女仆装一侧的口袋里拔出手枪，对着前方半空中的堀川雷鼓扣动扳机。
留琴的动作快得惊人。
在枪响散去之前，刚才呼啸的风声突然停止了，轻微震动的大地也恢复了平静。
或许是堀川雷鼓专心于汇聚灵子，没有时间注意到留琴的突然袭击。
这次的子弹没有被诡异的屏障弹开。
身后正殿中的光芒在迅速地减弱，堀川雷鼓没有再说出一句话，而是身体僵硬的停在了半空。人群的声音消失了，所有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静静地看着半空的身影。
现场像是静止了一秒。
“灵子的移动速度在快速下降，哎——很多灵子消失了！莲子，堀川雷鼓周围的灵子数量在迅速减少，门也消失了！”梅莉在用手机录像。
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堀川雷鼓放开了手中依旧闪着微光的鼓槌，脚下的支点似乎在一瞬间不见了。她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力的束缚，自半空中，向着大地坠落。
如同被射落的飞鸟。
这个瞬间，前方的人群好像才大梦初醒。先是最前排的人传来尖叫声，接着惊恐的表情接连出现在他们的脸上，原本平静的空地开始吵闹起来。后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无助地挥舞着双手，而更多的人则是带着恐惧而愤怒的表情。
前排的人想要往后退，而后排的人有的甚至想要挤到最前方，有人高高举起了手机。
场面陷入混乱。
成功了……吗？我们阻止了堀川雷鼓的计划？
人太多了——看不到她的状态。
“她……还活着吗？留琴，你用的是不致命的橡胶子弹吧？”
“是的。我没有瞄准要害部位，如果不出意外，目标一定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可能的话我还有话要问她——比如说她想要用灵子传送进入的另一个世界，是不是那个我去过的幻想乡。
那现在我先——等等，
堀川雷鼓虽然已经倒在了地上，但是她刚刚手中拿着的鼓槌，此刻仍然诡异地飘在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发现了这一点，纷纷用手指着那个闪着白色光芒的漂浮物体，
为什么在闪烁？
施术者不是已经被打败了吗？按道理来说她使用的法术应该消失才对啊！
“莲子！那个鼓槌里的灵子数量没有减少，而且没有了堀川雷鼓对它的控制，现在内部的灵子在加速冲撞鼓槌外壁！这样下去的话——”
“可恶啊，留琴！想办法先疏散这里的群众！”
“很抱歉，我没有安装高分贝喇叭，而且发送装置在二十分钟之前损坏了。”
似乎同样观察到了半空中那个不明物体的异样，围观的人群开始向后退去，有的人已经害怕地转身跑开了。
鼓槌闪烁的频率已经到了极点，柔和的白色光芒也开始逐渐变化。
来不及了——
“梅莉！”
大脑在瞬间回忆起了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场景，我抱住旁边还愣在原地的梅莉，一起向地面扑倒。要迎接爆炸的冲击吗，还是——
面前的深灰色地面，映照出了背后耀眼的五彩光芒。
没有感受到剧烈的爆炸冲击，但听到了尖锐的爆鸣声。
左手边不远处，两棵树突然拔地而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抛出了一般向远处飞去。飞扬的泥土快速升上天空，又在最高点下落，最后撒在四周的地面上。
四周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我看到了四散奔逃的人群。
脚踝处感受到了极端的炎热，我连忙缩回腿，扶起梅莉向外移动了两米。
极端的高温，在背后，裙子都似乎要被烧着了。
“莲子！你看！”
梅莉伸出手指向我背后，我回过头，
那是一幅做梦都不可想象的画面。
反射着红光的熔岩流淌在地面上，被融化的石砖蒸腾起灼烧般的热气，熔岩上是火焰形成的一棵树——跃动的火苗是大树的茂盛枝叶，凭空燃烧的火心变成了树的躯干，没有任何的依附，等离子的火焰形成了盛开的火树。
虽然这是个诡异的超自然画面，但绝对称得上十分美丽。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些。
“这很壮观啊，如果没有这么热的话。这些都是灵子衰变形成——”
“莲子！向后退！它的上空还有很多飘动的灵子！”
像是要验证梅莉的话一样，火树开始猛烈地摇动起来。滚滚的热浪开始向四面八方不断蔓延。不过飞舞的火焰一旦飞离原本位置，在空中几乎瞬间就会消失。
我赶紧向后退到了安全距离。
然后，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眨眼，
一瞬之间，难忍的灼热感转化为了刺骨的寒冷。
“开玩笑的吧……”
从火树的顶端开始，红色的火焰开始突兀的变成了相同形状的冰凌。接着结冰的区域开始延伸，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整颗火树被极寒的冰凌定格在了某一秒，地上原本流淌的熔岩也瞬间化为冰块。
冷的就像冬天。刚刚的酷热简直就像是做梦。
听到了崩裂的声音。
从冰树的中间位置，突然出现了一条长度覆盖整块冰凌的裂缝，接着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开始蔓延，最后以一声清脆的裂响宣告了这颗冰树生命的终结。
崩裂的无数冰凌，降雨一般洒下。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空中的冰凌碎片变换着形态，而且频率已经到了难以分辨的地步。
泥土，石头，雷电，水滴，铁块……
丝毫没有关联的物质在空中瞬间切换着，就像在看滚动的照片。
之后在某个瞬间——
消失了。
一切就像未曾存在过。
留下的只有石砖地上熔岩经过的焦黑纹路。
没有人去控制灵子，于是灵子自己随机衰变成不同的物质吗？
“所有的灵子……都消失了。结束了吗？”
梅莉望了望四周，不安的表情仍然挂在脸上。
“没受伤吧，梅莉？真对不起刚才突然扑倒你啊……我还以为那是炸弹之类的。”
“没关系的。啊，莲子的裙子划破了，你的腿在流血啊，现在还是去医院吧？”
“小问题啊，只是刚刚擦破了。与此相比梅莉没有危险才是最重要的，梅莉在我心里的地位可是在我自己之前哦！梅莉是——啊好痛。”
“受伤了就不要再开玩笑凑过来了啊……先休息一下吧。”
大概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我好像现在总是和妖怪打交道，但却也很幸运的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啊，好像说了一个像是动漫里立旗之类的话……
“留琴！你还活着，啊不对，你还开机吗？”
离我大概十米开外，女仆装被烧掉一个角的留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我可以把刚刚那句话算作是幽默吗？莲子，我在这里帮你挡住了飞溅过来的岩浆，这使我的右手表层出现了低程度的破坏。但内部机械结构没有出现问题。”
那看来还要谢谢你啊。
也许是那颗火树太吓人了，现在神社里似乎所有人都跑掉了，场地里空空荡荡的。只有高高挂在树上的灯还在亮着，它们照亮了夜晚的这间神社。
真像是大战刚刚结束时候的画面呢，皎洁的月色，安静的神社，如果不算机器人的话这里就只有我和梅莉两个人。啊如果在这里露宿的话似乎也不错，还能看到北斗七星的话就更加有意境了——
只有，两个人……？
不好！留——
从地下传来了震动的轻响。
留琴抓住了我的手臂，是和藤原妹红一样巨大的力气，向后一甩。
失去平衡的身体是连接在杠杆上的铅球，顺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我向后几乎是飞出了两三米距离。还好着陆的是表参道外的草地。
在我原先站立的地方，平静的石砖突然爆碎开，坚硬的石头在看不见的东西的挤压下变成了碎块，地下的泥土飞扬起来，石块化成的粉末如同下雨一样从空中降下。
要是我还站在那个位置——好险啊。
是堀川雷鼓的攻击！
在灵子聚集的鼓槌爆炸之后，本来倒在地上的堀川雷鼓就失去了踪影。
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哪里传来的，是前方吗？
留琴的手臂在空中移动，好像是挡住了什么东西，一块不大的石子滚落在地上。
“请赫恩小姐和莲子小姐站在一起。我错误地估计了子弹的效果，敌人还具有战斗的能力。不要害怕，我会解决这里的问题。”
“闭嘴吧，你这个多管闲事的——”
右手侧神社种植的几根竹子突然破碎，尖锐的竹碎片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随后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我和留琴！
眼睛看到了，明明已经看到了，但是以人类之躯根本没有时间躲闪，就在眼前了，她瞄准的是心脏的位置吗，要赶紧躲开——
再次传来枪声，近在咫尺的两枚碎片被弹飞。
是留琴拔枪射中了飞在空中的碎片，同时她也完美的躲闪开了。机器人的反应力真的和人类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循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红发已经染上灰尘的女子艰难地站立着。
此时的堀川雷鼓已经与第一次见面时截然不同，明显是已经受了伤。小腿处的白色长裤已经被染红，也许是刚才的灵子爆炸她离得最近，上半身的白色西装已经几乎成了碎片，头顶的帽子更是不知去向。
她的两腿颤抖着，染成红色的区域还在不断扩大。
连正常站立都已经很困难了，应该是她的妖怪体质在强行支撑着，否则换成普通人此时应该根本没有战斗能力了。
但是我们这边也只有留琴有战斗能力，她还能支撑多久？话说回来机器人真的能够对抗妖怪吗？
“堀川雷鼓，我们不想加害你，只想让你配合我们调查超自然现象！你已经没有胜算了，现在放下武器吧，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就算只是虚张声势也好。
“开什么玩笑！你两次破坏我的计划，今天我必须——”
隐隐听到了雷声。
“莲子！堀川雷鼓在聚集我们周围的灵子！”
堀川雷鼓面前渐渐浮现了一台红色电子鼓的虚影。但是在鼓面上，银色的雷电图案却显得黯淡无光。
是因为她的观众们离开了，失去了灵子导致力量减弱了吗？
堀川雷鼓的左手中出现了熟悉的鼓槌。
“四鼓！”
狂风再次在耳边怒吼起来，高速旋转的风带起了地上散落的沙尘，混沌的风沙砌起了一道遮挡视野的墙壁，昏天黑地，难以分辨她的位置。
也许是为了对付梅莉这双能看见灵子的眼睛，堀川雷鼓用风沙使我们根本睁不开眼。
为了安全，我赶紧拉着梅莉贴在留琴的背后。
石砖爆碎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是从地下传来。
“抓紧我的身体！”留琴带着我们在破碎的石砖之间来回穿梭着，狂风伴随着碎石刮在我的脸上，我只能紧闭双眼。
“东躲西藏的——行啊，那就让你们看看这全新的力量吧！”
风沙之中传来了堀川雷鼓的声音。
雷声。
不是从天上，是我们的后方。震撼大地的声音。
“散开！”
我和梅莉立刻离开原地向相反方向跑。
从看不清的风沙之中，白色的雷光如同银蛇一般出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霹雳声，划过我的胸前。
雷电沿着直线扑向了远处的墙壁，灰色的石砖上出现了深黑色的不规则图案。
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狂风的吼声停止了。风沙开始散去，视线也变得明晰。堀川雷鼓的身影终于显现出来。
她的右手缠绕着雷电，细微的电光很是刺眼，但使用这种法术对现在的她来说也许很勉强，堀川雷鼓大口喘着气，在眼角留下了一条血迹。
风沙的突然消失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力量衰弱了这么多吗——但还没完呢！”
堀川雷鼓猛地将右手握拳。
弧形的，雷电。
无视物理规则的电光划过弧形的轨迹，以诡异到极点的路径向我们飞来。
没有躲闪的可能性，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可能向后方跑开。我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后跑。紧紧跟着我抬起的后脚跟，游动的雷电打在大地上，闪烁出四溅的火星。
身后的留琴再次举枪射击。
但飞在半空的橡胶子弹被雷电轻易融化，化为一束轻烟。
可恶，这样一直向后跑不是办法。我回头看了一眼，堀川雷鼓是在右手前方的空气里放出的雷电，而不是从自己身上。她自身并不是绝缘体吗，既然如此，那就——
“留琴，配合我！”
面前是表参道旁配置的手水舍，虽然古代使用的都是河水，但现在设计的一定都是连接消防水管。有水就可以导电！就算是妖怪的身体，你能够承受得住高压电吗——
用力扯开上方放了很多年的竹筐，拿起下方的消防管，在用脚踩住一旁的输水开关，
对准正在放出雷电的堀川雷鼓，我松开手。
划过弧形的雷电接触到喷射的水流，在瞬间就改变了方向，无数的电光连成一片，雷电形成的河流开始向着堀川雷鼓的位置流去。
堀川雷鼓脸色微微变化，立刻停止放出雷电，还往后推了一步。
果然，即使是妖怪，在很多地方还是很符合人类呢。
然后，留琴那边——
在堀川雷鼓停下的那一刹那，留琴就朝着她的方向迅速靠近，几乎是和藤原妹红接近的可怕速度，眨眼间就到了堀川雷鼓面前。
等等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拿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大石头，向着堀川雷鼓的头狠狠地一下。
堀川雷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雷电都逐渐消失了。
“啊，你不会是——”
“我没有杀了她，实际上我没有这种权利。但因为她的危险性，我这次使用了更加保险的办法。只是击晕过去了，因为我没有近身格斗术方面的知识。”
我跑过去，堀川雷鼓安静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眼角还流着血，倒像是睡倒在这里。
“莲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不对不对，我差点就变成电烤莲子了，我要梅莉来安慰我。”
“莲子很健康呢。”
“我是没事啦，只是这个地方——”
一片狼藉啊。
环视一圈，被连根拔起的树木，焦黑的路面还破碎了大半，堆积的风沙，远处的树林似乎还因为刚刚的雷电而燃烧着。还有——
似乎隐约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我们先离开这里。留琴，我们先去附近的医院。”
“那堀川雷鼓呢？”
“当然要先治好她了——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这件事可还没结束啊。”
虽然我已经累个半死了。

绯色净琉璃

21

你肯定要问我，在现实世界里真的和超自然事件打交道是什么感受？
还算一般吧，主要是因为现在还没看到长相可怕的妖怪，而且见到的妖怪和以前看过的电影中比起来完全不一样。
而且很诡异的都是女孩子。
连机器人的外观都是……
如果所有的妖怪都是这样的美少女的话，那世界上应该就没人会害怕他们了……
超自然能力什么的，虽然在动漫或电影里很普通，但在现实里看到了还是会感觉很困扰啊——也许是我天生的爱好所决定。
不过最困扰的还是那些物理学家吧。
总之，这些事情既然能够在现实发生，那就不免让人想要弄清楚超自然的真相，比如里面的原理、是否符合什么公式之类的事情。
虽然存在即为合理，但这里可不是异世界啊，魔法什么的可不是理所当然。
但是——
真的要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像小说里那样的、天生拥有良好家庭资源的魔法学院天才学生（或许梅莉符合一半条件），而且冈崎梦美与她的灵子理论仍然有太多的谜团。可惜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想要接触到关键信息大概是天方夜谭……
但如果就此放弃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而眼前的堀川雷鼓，或许是我扳回信息差局面的希望。就算找不到世界的真相，至少也要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啊好不好。
像是命运一样的，留琴的信息发射装置不知为什么故障了，她没办法通知千百合，我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
“留琴，如果千百合没有发来指令，那你现在是必须听我的话吗？”
“是的，但我可以拒绝一些命令。”
有点像是不听话的从者，如果我有令咒在就好了——这都什么和什么……
“如果我要你删除记录里指定时间的所有内容，这是可以的吗？”
“可以，但是只接受与你们相遇时刻开始往后的删除请求。因为冈崎梦美教授并没有要求我保存与你们的相处资料。”
谢天谢地，原本还以为留琴是冈崎梦美特地派过来监视我们的……
“莲子，我们要现在要把她送到哪里——你看，堀川雷鼓小姐应该是属于妖怪的吧，如果送到医院做检查，会不会被发现……”
“梅莉的担心倒是很多漫画里常见的呢，但通过大侦探刚才的观察，我猜堀川雷鼓的身体结构大致上应该和人类差不多——啊实在不行就避免让她做全身检查吧。”
而且有可能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说不定妖怪体质放一会儿就恢复好了。
为了防止被搜查，我在卫星地图上找了一家相隔较远的医院。
然后就被理所当然的怀疑了。毕竟两个女大学生还带着女仆和一个昏迷的人，这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吧——
万幸的是对方没有报警啊，只是眼神有些奇怪。
还有留琴没有被发现是机器人。不过也没人会往这个方面想吧……
“这个伤口很严重啊……很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造成的，你们是怎么——”
“啊，那个是弹弓，是我在玩弹弓的时候不小心的……”
就这样，我们在医院住了一天。在顺便处理好了我的一些伤口后，医生还想治疗留琴破损的右臂，不过还好被我拦下来了。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带着机器人在医院里，有点像惊天魔盗团一样的剧情。
这种事应该在科幻电影里才对吧——
于是，第二天的上午，在堀川雷鼓的病床旁边，我、梅莉两个人围成了一圈。在此之前我嘱咐过留琴，让她站在门外保持待机，一旦出现危险的超自然反应就进来保护我们。
虽然是早就进入了科学世纪，但医院里的医疗设施和以前几乎没什么差别啊……也许是因为这里不是大型医院吧。
和我估计的一样，堀川雷鼓很快就醒来了。妖怪的恢复能力好可怕啊。
“——！”
“别紧张别紧张，我是宇佐见莲子，还记得我吗？”
堀川雷鼓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笑的很僵硬吧，但是我也很紧张的啊——
一瞬间，摆在桌边的花瓶无故地颤动起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我只是带你来医院而已，什么都没做哦。不过应该还在之前阻止了你穿越世界的计划了来着。你不信就自己活动看看，我可没在你身体里装什么控制芯片啊。”
就算想装，我也没那个能力啊。
“哎，不要使用灵子啊，我们没有恶意的。”梅莉也不怎么害怕的样子。是以前也和妖怪交流过吗？但是堀川雷鼓你可别攻击我啊！
“你是——”
“我叫玛艾露贝莉·赫恩，是宇佐见莲子的朋友。我能够看见灵子的移动，所以不要想耍什么手段哦，堀川雷鼓小姐。”
“你们好像没搞清楚情况啊——”
“是你没搞清楚吧，堀川雷鼓小姐。听着，我们本来可以把昏迷的你交给政府军方，那样我们不会有任何危险，还能有政府的奖励。而你会被拿去做各种各样可怕的人体研究，你想被插上管子切成一片一片的吗？现在我没那么做，你不是应该感谢我？”
似乎有些扯上了强盗逻辑啊，不管了。
“奇怪的逻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类会这么说。行吧，和我说说你费了这么大劲的目的是什么。”
“堀川雷鼓小姐是个聪明人，我就直说了。因为军方不会向我这样的大学生分享任何信息，说白了我也只是想让自己知道的东西多一点，想要获得关于超自然事件的第一手资料。这个理由怎么样？”
“可笑的想法，你想得也太天真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在瞬间杀死你们然后跑掉？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呢？凭门外那个可笑的机器人？”
她怎么知道留琴是机器人的——
“当然，我这里的筹码不止这些。堀川雷鼓小姐，如果我没猜错，你想要去的另一个世界，它的名字是不是叫作：幻想乡？”
出现了长达半秒钟的表情变化。
几乎无法抑制的惊讶表情，看来我猜对了。原来微表情理论对妖怪也适用？
“很巧的是，我知道一个可以直接通往幻想乡的地方，而且不需要你做的那么大型的仪式——因为我自己曾通过那里前往了幻想乡。如何？”
虽然不知道那个地方能不能再使用第二次，不过现在拿来做条件倒是很适合。
堀川雷鼓低下头思考了一分钟。
然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呢，你作为一个人类竟然敢和妖怪谈条件，真是好笑。行吧，我暂且答应你，不过我这里有个前提——”
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地下，沿着地面在移动，向着门外的方向！
她想要干什么？留琴！
“——故障，故障。强制停机，强制停机。”
听到了留琴发出罕见的电子音，
我冲出门外，留琴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这个碍事的机器人安静一点而已。而且我只是强制打开了她的保险锁，别做出像是我杀死了你的同伴一样的表情。只要手动再开机就好了。”
“为什么——”
“你如果简单理解为记仇报复的话也没问题，但是这个玩意儿应该是连接你刚刚说的军方什么的吧？我只是为我们的交易加一道保险，不是很好吗？”
或许是我低估了妖怪的危险性。
“那——那昨天战斗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既然你可以一下就把它关掉。”
“告诉你也无妨。实际上在刚才我就需要先探测它的内部结构，之后再通过局部共振破坏保险锁。到这个世界后我也看了你们的电视动画片，你以为灵力是电视里放出来的那么简单的东西？我看人类就是被电视影响了，才导致我在这边这么久，但除我自己之外一个灵力使用者都没看见。”
信息量好大啊……现在也只能一个个问了。
“堀川雷鼓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留琴是机器人的？”
“敬语就省了吧。这个一眼就看出来了啊，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很明显啊它的内部结构和人类完全不一样，而且金属材质的肯定是个机器人啊。要不是昨晚被打伤了双腿导致没办法集中精神，我一瞬间就可以把它拆成零件。”
好可怕的眼神——希望不要拆我和梅莉。
啊梅莉好像并不害怕，还是说她只是在关注灵子移动呢？
堀川雷鼓说的是和八云紫一样的称呼“灵力”，这个——
“你的能力是探测结构？”
“那只是一个用法。严格来说我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定义，不过在记录上公开的是：使万物配合上节奏程度的能力。”
好难理解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表达方式，就没有像是时间停止那样简明易懂的吗？不管是我的能力还是梅莉的都这么复杂，看来果然现实和漫画里不一样吗……
“记录？是记录在哪里？”
“刚才没说，我是原本来自幻想乡的，幻想乡中每个妖怪都会登记并且公开自己的能力，不过内容是客观评价来的，不是本人自己写的。要是按照你们这个世界的知识，我认为我的能力应该是控制物体的振动。”
“振动？是中学物理的内容啊。”
“这些也是我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才知道的。我可以通过让物体振动发出不同频率的波，再通过波的反射来知道封闭物体的内部结构。当然这也是一种攻击手段，就是内部的同频率共振可以让物体被直接破坏。就像这个花瓶，你看——”
堀川雷鼓指向了那个白色的小花瓶。
没有任何东西碰到它，但花瓶自身突然开始诡异地微微晃动，似乎是因为频率太高导致看不清楚。接着不到一秒的时间，瓶身爆碎，飞溅的碎片混杂着原本里面不多的清水，洒在背后的墙面上。
甚至没看到大块的碎片，洒在地上的都是细小的颗粒。
“使用起来就像是这样，不同材质的也可以做到。而且，如果我想的话，也可以让你全身的肌肉骨骼像刚才那样振动哦。想试一试吗？”
“啊不用了不用了……”
我可不想变成飞溅的莲子碎片。
好可怕的话题啊，不能想象那个画面！——换一个话题吧。
“那个，你召唤出来的电子鼓是使用的武器吧？是不是有滴血认主什么的故事？”
堀川雷鼓出乎意料地愣住了。
“看来我了解的这个世界太少了啊——我还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什么故事。”
“那……那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是我妹妹以前和我说的……”
“至于我那台电子鼓，”床边突然出现了一架快速凝结成实体的红色电子鼓。和在月山神社晚上看到的一样。话说那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变出来的吧？
“它也是我。并不是什么武器。”
“额……这是什么意思？”
“莲子，我猜她说的是付丧神一类的事物哦。传说付丧神就是物品没人使用后，自己会变换成人的样子，但是原本的物品也存在。”
“聪明的小姑娘。没错，我的种族是妖怪中的付丧神，说起来叫你们小姑娘好像不太合适，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外界人类的关系——”
“真的吗？那也就是说你的本体是这个鼓吧？哇真的能在现实中看到物品娘啊！那如果我打这个鼓的话你能感觉到吗？”
似乎场面凝固了一下。
“莲子，不要问奇怪的问题啊，你会让别人困扰的。”
“好吧好吧……那我就问点我比较在意的吧，堀川雷鼓小姐对我们这个世界的知识了解多少呢？”
“先说明啊，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只是出于兴趣，你可别太过分了。知识的话算是大概了解吧，像是振动方面还有机器人的基本结构，都是以前搜集的资料。”
“那你刚刚说自己的能力是控制振动吧，我就不理解了——我记得你昨晚还使用雷电攻击我们了吧？那个不是和振动没有关系吗？”
没有回答。
堀川雷鼓盯着我的眼睛。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确实啊——”叹了口气，“这个说真的，我也不清楚。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只知道我的能力是使万物配合上节奏，但到了外界之后，我才了解到这个能力是和振动有关，那种破坏性招式也是在外界模仿的。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也可以放出雷电了。具体什么原因，我其实也很想知道。”
堀川雷鼓伸出了右手，接着微微发力，手掌上立刻亮起了细小的电流，蜿蜒游走的白色闪电恰恰是昨晚弧形雷电的缩小版。
手握拳，原本的电光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谜团不但没有解决反而还增多了——世界好复杂啊！
“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你的疑惑就交给大侦探宇佐见莲子帮你解决吧！我们秘封俱乐部可是立志要发掘世界的真相的！”
“世界的真相啊……很像是你们的电视节目里经常会放的呢。呵，你还是多注意点自己的命吧，哪怕是对我来说，杀死你们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更不用说那些强大的妖怪了。”
想起来了，似乎根据以前故事里的说法，付丧神是最弱小的一类妖怪啊……那真正的妖怪会有多可怕的力量？那我遇到的那个八云紫——估计当时都不需要动手就可以干掉我吧，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怕……
“在月山神社那时，你为什么要放出开演唱会的消息？”
“增强力量啊。我来到外界知道的第二件重要的事，就是连开演唱会都可以收集信仰。怎么，你们的世界不是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吗？我只不过是地点挑在神社了。”
增强力量？怎么增加？
如果灵子是需要思维场的控制，那这种场，难道可以叠加？
结果答案还是——数量？

绯色净琉璃

21

“你在想什么？哦，我忘了，这在你们的世界还不是常识。”
堀川雷鼓抬起手，指向了墙壁另一边悬挂着的电视，接着原本黑屏的电视突然亮起，不同的频道开始播放，声音和图像陆续出现。
“这是——你用手的振动模拟了遥控器的信号？”
“很聪明啊，确切地说我只是模拟了开机键的红外信号。因为遥控器是红外传导的，所以我还能控制，但如果是电磁波的话就只能暴力干扰了，就是把发射源破坏掉。你们在月山神社的时候，发不出消息不是因为没有信号，而是我把你们手机的信号发射器破坏了。你看这个——”
电视机的声音在一瞬之间消失，画面却开始不断变换，应该是堀川雷鼓在换台。
不同的画面闪过，大型演讲现场、宏伟的国家建筑、新筑起的海边大堤……
“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是在历史上的哪一刻，你们放弃了信仰的力量。
什么是信仰？简而言之，如果有很多人信仰你的话，你的力量就会变强，这点无论是哪一种族都是一样的。这是幻想乡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共识。虽然你们没有在意，但其实很多地方都与之有关。
像是对外宣传大堤的坚固，只要所有人都坚信它不会塌，哪怕遇到了海啸，它也一定不会塌。而与之类似的，如果有很多人相信你某一件事不会成功，那就一定会失败——啊当然这不包括一些太强的妖怪。”
“比如八云紫？”
频道的变换突然停止。
“——你哪里听来的那个名字？！”
“啊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迷路进去幻想乡的那次。我听一个人类说的。”
“……好吧，那你进入过幻想乡的真实性我就不做怀疑了。没错，虽然很不甘心，但八云紫是公认的幻想乡最强者。甚至到了她根本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地步。
言归正传，也许是因为你们人类本身太弱了，所以感受不到信仰的力量，但是实际上你们所做的事还是潜意识的利用了这方面——比如大选时的演讲就是让更多人相信他。”
“那在人数上是有什么要求吗？就是我想知道要多少人相信我才能让我使用魔法——不对不对，你看你在月山神社不是也就聚集了五百多人吗？这和一个国家的人数比起来也太少了吧？只用他们打开幻想乡大门的话——”
电视机关闭了。
是为了节省力量吗？啊我好像还不知道魔法消不消耗体力……
“你搞错了一点。用你们这个世界的话说，这些词语有着不同：相信、爱好、皈依、信仰、狂热——你对一件事物的信赖有程度的不同。晚上在神社开演唱会，这听上去是个荒诞的决定，但正是因为这样，愿意来的人一定是狂热的爱好者，他们所提供的力量会更多。再加上月山神社的御神木，我才能有机会再次破开幻想乡的结界。”
啊，原来是这样。
说到底，人类数量这么多却一直没有超能力者出现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大家的想法不一？不对啊，那堀川雷鼓你为什么能用法术，历史上出现过的其他非常有声望的人类就不行？以及，堇子呢？根本没人信她啊……除了我。
“刚刚你说的话很伤人呢。你除了可以控制振动和放出雷电之外，你和我这个女大学生还有什么不一样吗？说到底妖怪和人类的区别就只是会一点法术吧？”
“莲子，堀川雷鼓小姐还有超级快的恢复能力。莲子腿上的破口现在还没好呢。”
“那这——但是也不能碰高压电吧？我想如果我们现在下一盘棋或者比赛爬楼梯的话的话——”
“那就要补充一点了，宇佐见莲子。”
堀川雷鼓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怎么感觉有点发毛啊……
“会飞，算不算是和你的区别呢？”
毫无征兆，堀川雷鼓的身体开始缓缓上升，和那次月山神社一样。
这次是近距离看到，没有感受的风的流动，没有看到背后的翅膀什么的——
就像是磁悬浮一样。
“莲子，她在身体下面聚集了少量的灵子。她只是坐在了一些灵子上面。”
能看到灵子的眼睛还真是方便啊，什么时候我这个大侦探也能有一个……
堀川雷鼓露出了像是魔术被揭开的尴尬表情，慢慢地降回了床上。
坐起身，靠近了梅莉。
“你的眼睛还真是有意思啊，还有一直在说灵子什么的，没听说过。不过我确实只是静态化了身体下面的空气。能把眼睛挖下来送给我做纪念吗？”堀川雷鼓又凑近了一些。
“啊……请不要那么做……”
有点被吓到的梅莉躲在了我背后。
“不要吓唬梅莉啊——你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大概一年多。你还想和我论资排辈？”
“不不不，我只是想一年半就可以学会你刚刚说的那么多东西吗……”
“本来也不想管你们，虽然你们走了一条叫做是【科技】的发展路线，而且完全放弃了信仰。虽然不清楚你们人类是怎么想的，但这些无聊的知识似乎对我的能力有些好处。就像如果不知道红外线的话，我就没办法控制这台电视机。”
“幻想乡没有电视机？或者说幻想乡的科技怎么样？还有你不知道灵子理论？”
“具体幻想乡怎么样我无可奉告，不过你朋友一直在说的灵子我是真的没听过，不管是在幻想乡还是在你这个世界。”
……
那就奇怪了。
一个没有灵子理论的世界，里面却有可以使用灵子的妖怪？
还有这样看的话堀川雷鼓真的和我没什么差别啊——或许应该称作特殊的人类？不过人类是没有会飞的吧……彼得·潘是妖怪吗？
“还有什么别的要问的吗？而且我已经回答的够多了吧？”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幻想乡，堀川雷鼓的脸色有一些变化。再问下去也许就有点危险了，啊虽然每时每刻都很危险就是了。
“好的好的，那个根据我们的交易，我把莲台野的地址发给你——哦还有，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这周末我还有一场在八千代中心音乐公园的演唱会。”
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并不是我怀疑你的能力啊……你看，虽然我们没把你交给军方，但月山神社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现在如果还开演唱会，当地警方肯定会去抓你的。你要不然还是——”
啊，发不出声音了。舌头短时间动不了了。
“那就让他们来吧，这次应该就是谢幕演出了，来的人肯定越多越好啊。还有，宇佐见莲子啊，我要你和你的朋友也来。”
“啊——我们？那或许也不错，就是希望你不要弄出什么更大的动静了……”
“就这样吧，那么——”
堀川雷鼓站了起来，拿起了床边的备用衣服。
这难道被打伤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你这样我都怀疑你也是恢复力方面的超能力者了……
“后会有期了，宇佐见莲子，玛艾露贝莉·赫恩。希望我们有机会再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再次成为敌人。”忽然地回头，露出了似乎有些复杂的眼神。
没有任何声音地快速走到门口，堀川雷鼓在我们的目光下离开了。
当然我是没这个胆子上去要个电话。
“啊，我去看看留琴。”我急忙跑出门外。
堀川雷鼓明明刚走出门口，可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留琴还好好地站在原地，只不过还是待机状态，没有一点反应。
堀川雷鼓说重启一下就好了，那这个机器人怎么重启啊——看来只能等千百合来处理了。那我先准备把她带回——
太重了……
这肯定不止一个普通人类的体重了吧，就连推动都无比困难，这要梅莉和我怎么把她带回去啊……
只能现在就打电话了——
啊差点忘了，堀川雷鼓破坏了手机里的信号发射器。医院里应该有固定电话吧？
“是北白河千百合吗？”
“莲子！你手机是关机了还是怎么样，留琴也没反应，你没事吧？”
“没事，啊应该说有点小事吧。堀川雷鼓发现了我们，然后对我们发起了攻击，留琴英勇地保护了我们然后被打到关机了——当然我们没怎么受伤。只是现在没人开车，我们回不去只能在医院里……”
“这故事怎么挺耳熟——行，我马上联系在你们附近的东京大学工作组。”
啊，得救了……
“梅莉，这次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你怎么了？”
梅莉眉头紧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总觉得，堀川雷鼓这个妖怪……和我以前想象过的所有妖怪都很不一样，就是有点不像妖怪的感觉。莲子，你看堀川雷鼓所说的话，和我们以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呢，我觉得——”
“梅莉也在帮我分担思考的重负啊，莲子很感动哦——不过其实有些东西我已经设想到了，只是到目前为止确认一下。毕竟，我们秘封俱乐部可是要去寻找到世界的真相，这些步骤是必不可少——”
“莲子，我觉得真相很危险。”
凝重的语气。
“对啊，但是有梅莉在就没有危险了啊！梅莉是安全的保障哦。”
“一旦闲下来，莲子就会开始说些漫无边际的话。”
“啊，我可是在加深梅莉和我的关系哦，如果梅莉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换一种方式？”
“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这样突然凑上来！我去看电视了。刚刚在电视上好像看到了东海岸的地震有了新的报道……”
梅莉走了回去。支援部队还有二十分钟才到。
说起来，幻想乡最近应该在打仗吧？按照他们的话说叫做【异变】，听藤原妹红的描述似乎幻想乡两个阵营正水深火热。
那堀川雷鼓是属于哪一边的？
虽然本人没说，不过听她的口气，至少和八云紫关系应该不是很好——
哎呀不好，忘记问她到现实世界来的目的了。是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大概吧。
不过，如果每个人都能学习魔法的时代到来的话？还有，如果幻想乡那个堀川雷鼓说的结界对现实世界开放的话？
不能想象的画面啊。
……
于是，三天后——
留琴被送到了东京大学由冈崎梦美做全面的检查，我和梅莉就在这三天难得地经历了四处闲逛的日子，还去玩了游乐场，当然这里就不记录了。
与此同时，堀川雷鼓的月山神社事件在网上持续发酵。不少当晚在场的年轻人把拍到的视频发到了网上。虽然千百合所在的技术团队已经全力阻止超自然事件相关的信息扩散，但终究还是有不少散落了出去。
一时间，堀川雷鼓相关的传闻就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当然，军方那边掌握着更加完整的资料，千百合说政府已经在暗中搜捕堀川雷鼓。
只是自那以后她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没有音信。并且巧合的是，各地的摄像头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故障报告。
第三天午夜，在社交媒体上，堀川雷鼓突然发文宣布：演唱会如期举行。
“你说我们也要去？”
“你们当然要去，这次军方到处抓她抓不到，她竟然还宣布开演唱会，肯定有什么背后的目的。赫恩同学，你如果看见堀川雷鼓有异常的表现，就立刻通知我或者在现场的工作组。这次因为现场人员比较多，我们这边有五个工作组会伪装成观众到场，如果真的出事他们会负责动手。你们两个人只需要发挥你们的特长盯着她就行。”
“可我们已经在这三天把预算花光了，啊一点钱都没有了，如果没有千百合帮买票的话就没办法了呢，去不了去不了——”
早就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就没打算省着用，反正到时候千百合必须要让我们到场的。啊美味的八千代天妇罗和牛排，还有花见川图书馆里的立体风景，真是怀念啊。
“你们——真是的，好吧。我会帮你们买好票的。”
“啊千百合小姐真的很心地善良呢，记得要买两个连续的座位哦！要是还能有一些零食的话就——”
挂断了电话。
“梅莉，明天就要去看我们期待的演唱会啊！而且这次是在中心音乐公园，虽然比不上东京巨蛋，但是八千代的中心公园也是很少有机会能去的，这两张票的钱可以狠狠让千百合心疼一下了——”
“莲子依旧是那么差劲呢，我倒是希望堀川雷鼓能顺利开完明天的演唱会。”
“说的也是啊，不过有上次的经验，这回再要打开大门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了吧。话说回来，堀川雷鼓说的话梅莉也听到了吧，只要信仰别人就可以获得使用魔法的力量哦！那梅莉现在就信仰我吧，我也能放出闪电球了！”
“莲子是邪教，我才不信。”
“啊，我的信徒太少了——如果被很多人信仰的话，梅莉想得到什么样的能力呢？”
“哎，这个没有想过呢。大概就是学校门口的蛋糕店再也不用排队——”
“太普通了！话说梅莉就没有更远大的想法吗？像是时间停止，时空旅行，或者可以变成一只蝙蝠飞——”
“那些想想就不可能啊。”
“为什么？啊梅莉好扫兴啊。”
“如果每个人都有奇怪的能力的话，那世界一定会乱成一锅粥的。你想，如果每个人都有时空旅行的能力，那一定很不好管理吧？”
“好像很有道理——所以漫画里的那些魔法世界是不存在的？”
“我觉得不可能存在的。”
说出了和以前的堇子一样的话呢，明明你自己就是超能力者。
但是似乎，有点道理啊……
说起来，像堀川雷鼓那样的妖怪好像都有和人类差不多的体质。
如果一个个都像堀川雷鼓说的，能够用什么共振一瞬间杀死对方的话，那幻想乡那个世界早就不存在了吧……
幻想乡是怎么维持下来的？他们的世界秩序是什么？
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难道是有什么和【来自新世界】里一样的愧死机制？
但是那个毕竟是小说啊，现实里有那么简单吗——而且看起来幻想乡的规模也不是小说里那种小世界啊。
如果是真的也太奇幻了一些吧……

绯色净琉璃

22

八千代中心音乐公园
虽然名字叫做音乐公园，但其实主要是个大音乐厅呢。
站在门口就能远远望见那个建筑，总体造型像是两片张开的白色翅膀，上面还悬挂着不少音符形状的雕塑。似乎有的是全息投影？好像还能变换颜色。
人山人海。
不出所料啊，堀川雷鼓的名气已经在网上以惊人的速度传开了。大家看到她有可能和超自然事件有关，那自然是蜂拥而至。这下不仅仅是堀川雷鼓的粉丝，还有不少只是被网上吸引过来的有好奇心的人，大家都来争着看这场注定不平凡的演唱会。
谢幕演唱？大概是的。
需要感谢千百合的是，在看到人数远远超出预期后，她避免了我们拥挤在人堆里，允许我们和东京大学的特别工作组一起行动。
就这样，我们坐在宽敞的车上，从公园的后门前往音乐厅。
在我们身边坐着行动组的成员，他们穿着浅灰色的衣服，有的人手上还拿着一些没见过的设备。年龄倒是都比我们要大，这次还好没有再出现一个天才少女……
冈崎梦美和北白河千百合两个人已经够多了。
“你们这样的打扮，是特工吗？话说我们大学居然还有自己的部队啊。”
放下手中正在调试的设备，对方有些尴尬地笑了。
“我们也只是统一物理学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而且还是负责常年在外采集数据和实验的，算不上什么特工。你们看起来是学生吧，是冈崎教授的学生？”
“啊，我是她的学生。这边的梅莉也和冈崎梦美认识，但她是相对精神系的。”
“我叫玛艾露贝莉·赫恩，初次见面。”
“冈崎教授确实是厉害啊，我在研究所也有快十年了，以前了解到的教授可没有一个像她这么厉害的。别看我比她年龄大得多，除了点工作经验外还真是比不上她。”最右边一个看上去是小队领队的男人说道。
“啊？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倒是会经常让我罚站，而且还会雇佣童工——”
笑声，是其他的人同时发出的笑声。
像是对这个表述习以为常的感觉。
“你在说她的助手北白河千百合吧？确实啊，她的年龄小到不可思议呢，好像是跳级进入东京大学的。不过你看这年头连超自然事件都有了，这种事估计也就不奇怪了。她们两个前几年发表了关于灵子的论文，算是科学史上的一鸣惊人吧，虽然还没公开。很难想象那是一个刚毕业的人发现的啊——”
“那个，灵子理论是冈崎梦美和千百合两个人发现的？”
“是啊，你应该知道了吧。”
“不是——她们难道没有一个团队什么的吗？虽然我没做过物理实验，但从常识上看，这种东西我记得是要一大群人去研究吧？怎么会只有两个人，那连实验室都开不全。”
“确实，当时我们也是这么想。但教授真的只凭借理论推导就证明了灵子的存在，而且还设计了一套几乎没有问题的公式。虽然有点违反过去的科学探索历史，但这个时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啊——你们这个年纪以后还可能看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呢。”
“当然了，如果在我退休之前有长生不老的技术实现的话，说不定还能搭上辆末班车，哈哈哈……”
似乎车里的人都是搭档过很久的老朋友，他们说着一些自己的话，后面的什么就不太懂了。不过哪怕是这样——
真的没有人怀疑过吗？
灵子理论足以推翻人类现在的科学大厦，额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至少这种程度的发现几乎是创世神级别了的吧？
你要说这个理论是由两个大学生发现的，而且还是在没有实验数据支持，仅仅依靠现有数据进行推演——冈崎梦美据说以前是比较物理学系的，怎么想也没有获得实验室使用资格的可能，然后就以天才的大脑在白纸上推翻了科学大厦？
鬼才信啊！这种事情堇子都不敢说吧……
比起这个，你要是告诉我冈崎梦美梦到了灵子技术我大概相信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
但那也不可能啊！
话说这里可不是堇子的漫画里啊，这里是现实，现实里那些复杂精密的公式怎么可能让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就这么发现了呢……人类以前的历史都在干什么啊……
“啊，莲子你看，那边还有蓝色的直升机。”
梅莉指向窗外。
随着轻微的引擎声，三架以前没见过的直升机缓缓地降落到了远处的地方。
“那些是真正的军队吧？连他们都来这里了？”
“没看错的话，那是属于政府的特别事物对应部的。看这架势，是想要把那个堀川雷鼓悄悄抓走吗——不过这些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来搜集数据的。毕竟我这个年纪的人可听不来什么摇滚乐啊……
啊对了，小姑娘们，那才是你刚刚说的特工。不过最好离他们远一点。”
政府的人吗，希望堀川雷鼓能够应付得来吧。
她作为妖怪怎么样我倒是不担心，但毕竟这里还来了这么多的人，要是军队和妖怪在这里用热武器开战的话——还是最好无事发生。
十分钟后，在音乐厅的后门，我们被放下了车。
“票上写我们是十五排，莲子，看来千百合买了两张靠前的票呢。”
“那她还算够意思，也不枉我这个大侦探帮她东奔西跑。”
“——你明明就是来旅游的吧！”
耳机里传来了声音。啊忘了说，我和梅莉现在戴着的耳机也是刚刚拿到的，可以直接通讯千百合，也是为了安全可以实时定位我们的位置。
“原来你在听啊——被监视的感觉好难受，梅莉，这玩意怎么关掉？”
“我才不想听你们说些无聊的话，演唱会没出事的话我会立刻把它关掉。听着莲子，让你们坐得靠前是为了让赫恩同学的眼睛观察堀川雷鼓的举动，而你就要负责在旁边保护你朋友的安全——看到耳机下边那个开关了吗？”
“啊，摸到了。”
“那是用来调频道的，往后调就是连接你刚才见到的工作组。因为时间有限，而且技术暂时不能对外公开，我们没办法把专业的灵子探测设备带过来。如果赫恩同学在任何地方看到了灵子的不正常聚集，你马上把位置汇报给工作组！”
“就像是前线观察员的感觉呢。你这个后排的指挥官倒是很——”
“随你怎么说，你也看到了，因为月山神社堀川雷鼓做的太过分，这次政府也出动了一些人。遇到了他们就别说任何话，当你们是普通学生就行。完毕——”
声音消失了。
好像之前听说千百合在军队里训练过一小段时间……
“哇——梅莉，我和梅莉说的悄悄话都会被千百合听到，怎么办？她会不会嫉妒我？”
“莲子只会给千百合带来困扰。”
“好过分，明明千百合只是把梅莉当成了一个不会被发现的灵子探测器啊！梅莉，有没有非常不甘心的感觉？我是不是要向千百合再要一点补偿，比如说蛋糕券什么的。”
“情况特殊吧，还有明明莲子也是一样的。我觉得在外面至少比在学校里要轻松不少。有不少人进场了，莲子安静一点吧。”
接近开始的时间了，音乐厅的后方涌入了络绎不绝的人。
啊，一眼就看到了刚刚在车上遇到的工作组的人，而且怎么说你们这些工作人员在一群年轻人中还是比较显眼的吧……手里的仪器不见了。是放在外面了吗？
很快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
距离开场的时间不断缩短，最后一分钟、三十秒——三、二。
时间到达的一瞬间，灯光熄灭。
音乐厅里一片黑暗。
很安静，听得见梅莉的呼吸声。
接着，前方舞台两边地上的不知名设备开始喷射出火花。
飞溅的火星在黑暗中形成了亮丽的花朵，末端闪烁的红光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融入黑暗，但是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扑面而来的高温。
“这个不是——”
“这不是灵子造成的，”在黑暗中，我隐约看见了梅莉那漂浮着紫色雾气一般的眼瞳。“我没有看见任何灵子流动，那应该只是演出的设备吧。还有莲子小声一点。”
听到了像是玻璃破碎一样的声音。
在观众的哗然中——
堀川雷鼓从舞台后方破开地面，跳上了舞台。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装扮，白色的帽子和夹克衫，灰黑色的长裤。只是这次不知为什么，上半身衣服看上去在闪闪发亮，像是在身上撒上了银粉一样的东西。
而且这次戴上了墨镜，看不清楚表情。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观众都点燃了气氛，近距离的尖叫声在我耳边不时爆炸般的出现。不知在谁的带领下，人们开始整齐地高喊堀川雷鼓的名字。
“看起来莲子不知道呢，她是在模仿很有名的迈克尔杰克逊的出场方式啊。”
“好像确实有点印象……但那是上一个时代的事了吧？”
“说得好像莲子是一个老太太呢。我以前还在美国的时候，迈克尔的歌还是在青年人中非常流行，他的演唱会视频甚至在高中都放过呢。只不过科学世纪之后，歌曲的创作门槛变得很低，所以莲子不怎么在意了吧。”
耳边传来了鼓声。
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放在哪里的鼓，咚咚的鼓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堀川雷鼓动了。
急速的舞步，她左手扶着帽檐，双脚飞快地变换着，移动的脚步甚至出现了残影，而鞋跟击打在地面上传出的回响，化为了行进中的节拍。
堀川雷鼓的双腿在与大地共振。
没有任何灵子参与，单纯的高强度舞步，跳动的激烈节奏却成功的牵起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跳与呼吸，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她放慢速度——
双脚停止，左手轻轻拿下帽子。
右手将一直藏在背后的话筒拿到面前。
欢呼声，海浪般的涌起。
第一首歌，现在开始。
“那里好像有什么——”
趁着所有人沉浸在演唱会热烈的氛围中，我看到音乐厅最外侧原本锁住的安全出口被缓缓地打开了，五个人弓着身子悄悄地进入了大厅。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其中三人手上还提着像是工具箱一样的箱子。
他们是要做什么……
刚像对梅莉说，我回过头，却看到其他地方的安全出口也陆续有奇怪的人进来了。
而且手上都统一提着箱子。
我将耳机调到开关的另一档。现在现场这么吵，估计我就算不压低声音也没人听到。
“听得到吗？我是宇佐见莲子。”
“这里是一队，确认通讯。有什么事吗？”
“我刚才看到有人在从安全出口悄悄进来，你们看到了吗？”
“我们也已经发现了。他们也已经在外面设置了阻截通讯的仪器，现在我们这里暂时和东京大学总部联系不上。”
“啊，那怎么——”
“不用慌张，你们不需要做任何事。你看到的人是政府那边的，他们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耳机里有自毁装置，被收走了也无所谓，记住，要是被问到你们一定要坚持说不知道。不用为我们这些老油条担心。”
“行，你们注意安全。”
“完毕——”
气氛丝毫没有冷下来的势头。
或者恰恰相反，虽然没有伴舞，但或许堀川雷鼓通过能力使用了一些手段，让原本是一个人的舞蹈变得气势磅礴。每一次的重音与踏地都会有震荡不已的回声。
“莲子在说什么？”
“啊，梅莉看到刚刚那几个混进来的人了吗？”
“没有，我一直在盯着台上看，堀川雷鼓这次好像没有使用灵子啊——混进来了什么人，是看到的蓝色直升机里的吗？”
“应该是的，总之我们的友军说我们不用管。”
“莲子的做法就像是在扮演特工呢。”
“因为是科学世纪的大侦探，所以要有更加高级的设备哦，我还有我的华生——”
“说了我不会当华生的，莲子自己慢慢扮演吧。啊，起雾了。”
唱完了两首歌，当然这次是又唱又跳舞的状态，堀川雷鼓停下了。与此同时，白色的雾气开始从舞台的后方缓缓升起。
灯光再次熄灭。
很有默契的，人群也立刻停止了刚刚一刻不停的尖叫声。就像是刚开始那样，音乐厅再次进入了短暂的安静。
“啊这个我记得，应该也是一个致敬片段吧？”
似乎感觉到梅莉点了点头。
舞台中央的灯光突然亮起，一块长方形的白色幕布。幕布上倒映着黑色的剪影，被光线放大的影子一动不动，如同一座小山。从外表看是堀川雷鼓的轮廓。
下一秒，旁边两盏灯跟着亮起来，外表几乎一样，只不过比较小的两个剪影在上面。
剪影动起来了。堀川雷鼓的动作。
是她本人在幕布后面吗？
瞬间被否定的疑问，因为——
随着中间的剪影猛地向上跃起，旁边的两个开始做出不一样的动作。
三个影子，三种动作！没有看到伴舞——
这……她是怎么做到的？
“梅莉——”
“确实没有使用大规模的灵子哦，但是这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还原呢。”
更加夸张的欢呼声，还有粉丝想要冲上舞台，但是及时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天花板上开始飘下彩色的丝带。
舞步还在继续，但速度渐渐放缓。随着中间的剪影摆出了最后的动作，乐曲的伴奏声开始从舞台的两侧出现。
突然地——
灯，全部打开了。
音乐厅重新恢复了光明。
堀川雷鼓正站在中间的幕布后面。却没有下一个动作。
“不对啊，这时候就开灯吗？歌不是还没唱——”梅莉很疑惑地望向四周。
观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逐渐有声音从后方传来。
从我们的上方响起了电子音。
“请各位保持不动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因为紧急原因，现在我宣布这场演唱会暂停。”

绯色净琉璃

23

哗然。
没有人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但毫无疑问，原本气氛高涨的演唱会被突然打断，这是个很令人气愤的事情。
天花板上的电子音刚刚结束，再短暂的惊讶过去之后，便有几个人愤怒地站起身来，手指着上面的广播破口大骂。
随即，整个音乐厅都吵闹起来，但不是像之前欢呼应援时的那样整齐，而是以杂乱的声音讨论着，还有人想要冲上台询问。
对了，堀川雷鼓怎样了？
台上所有的音乐此时都停止了，堀川雷鼓依旧站在幕布的后方，她对着手上的话筒说了几句话，但是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应该是被掐断了舞台电源。
“莲子，这是怎么回事？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这个啊——梅莉不用担心哦，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梅莉的。”
“莲子能把自己保护好就谢天谢地了。先通知千百合吧？”
“很遗憾的是现在联系不上呢，刚才我们的友军说这里的无线电通讯似乎被截断了。”
“啊？那我——”
“梅莉，先安静——他们上去了。看！”
在陷入混乱的音乐厅中，我刚刚看到的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两边悄悄地走上了舞台。堀川雷鼓一定看见了他们，但好像并不为所动。
他们手上拿着枪。
想要干什么？是想要在这里抓住堀川雷鼓吗？
枪声。
一瞬间，全场安静下来。
是后方传来的声音，我回头看去，那里也站着一个黑色衣服的人，手里的枪口对着天花板。刚才大概是他向天鸣枪。
“各位公民，我们是直隶于中央政府的特别事物对应部，很抱歉打断这次演唱会。堀川雷鼓是日本恐怖组织的成员，我们现在将要在此逮捕她。请各位在原位不要移动，我们处理完后将会检查个人信息，为了确保社会的安全。”
上来两个人在观众席前拉上了警戒线。
于是，一边四个人，一共八人在舞台上包围了堀川雷鼓，并且同时举起了枪。
只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没有人再敢大声说话。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解与埋怨，但面对正式的武装还是没人敢主动跳出来。毕竟枪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平等而致命的。
堀川雷鼓依旧没有动作。
黑衣人们端着枪，缓缓地缩小包围圈。
如果正面中枪的话，就算是妖怪是不是也会死亡？还是说只有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打中头才行？但就算妖怪身体素质过硬也会受重伤，当场失去战斗能力吧？
事态怎么真的变成这样了……原本以为政府会在演唱会结束后才下手，没想到他们心急地直接中途入场。不过这也是为了防止堀川雷鼓混在散场的人群里吧……
堀川雷鼓的右手，慢慢地扶上了白色的帽檐。
隐隐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很没有礼貌啊，打断我的演唱会。”
没拿着话筒，但真切地听到了堀川雷鼓的声音。
声音不是从舞台上，是来自地下！
不是掐断了电源吗？这种沉闷的声音，难道——是控制的地板振动传声？
丝毫没有停顿的流畅动作，堀川雷鼓将白色的帽子摘下、放在胸前。看上去她的轻巧自如就像没看见周围这剑拔弩张的包围圈。
“把手举起来！不要说话！快点，你——”
“你很吵啊。摇滚乐比的可不是声音大，而是节奏感。”
话音刚落下，警戒线周围的空气诡异的震荡起来，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像是浸在水中一般荡出了一圈圈的波纹。
台上所有的黑衣人，在同一时间都松开手将枪扔在一边，双手抱住头或者捂住耳朵，露出了扭曲而痛苦的表情。有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可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声波攻击吗？
“我知道了莲子，这是在医院里堀川雷鼓用过的那招吧，就是她当时关掉了电视的声音，这次也是一样——”
“并不完全对哦，梅莉，因为我才是物理系的，”我盯着不远处的警戒线，水波一样的纹路还在源源不绝的出现，“是声波干涉抵消。堀川雷鼓在舞台上应该是放出了频率很高的声音，这才让那些军队的人很痛苦，然后在这里让警戒线振动发出相位互补的声波，这样我们就不会受影响了。”
“这么复杂吗……或许我也低估了魔法的复杂性呢。”
“倒不如说是科学的魔法。啊，那些人都倒下了，他们不动了。”
八个人散成一圈倒在地上，而原本手中的枪也落在四处。堀川雷鼓依旧站在原地，像是一场特殊的演出刚刚结束，她微微躬身，将帽子重新仔细地戴回头上。
“感谢大家今天来观看我的演出，现在只是处于额外的演出节目，也是我给大家准备的惊喜。请各位不要慌张，我们的演唱会还将继续！”
很胆大的发言呢。
然后，很顺利地获得了更多的反响。安静的人群再次热闹起来，男人们齐声呼喊着堀川雷鼓的名字，手机的闪光灯也亮个不停。
啊，不知道刚才站在后面鸣枪的、那个看起来像是队伍指挥的人现在什么脸色。
不过政府的特殊部队就这样被堀川雷鼓解决了？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歌曲，安妮——”
玻璃破碎的声音。
沉重一声枪响。
反应过来的时候，堀川雷鼓已经向右边位移了接近半米，拿着话筒的右臂挡在身前，一缕鲜血从露出的小臂上流下。
身前的空气剧烈地震荡着，如同海浪般高度的起伏，传出的波纹向远处扩散消失，还有后一步才传出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及——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一声脆响。
就算是这个距离也能看得清，那是暗黄色的金属子弹！
这样的大小，绝对不是留琴那种手枪的程度——是狙击枪的子弹吗？那堀川雷鼓刚刚是弹开了不知是哪里打来的狙击子弹？
“梅莉，你看那——”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堀川雷鼓用自己身上的灵子，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空气大幅振动的区域。要演变成超能力和现代武器的对抗了，莲子，我们还是最好离开吧？”
梅莉示意我向后看，借着混乱的局势，已经有不少人趁乱离开了。
超能力和现代武器啊……那种惊人的冲击力，如果堀川雷鼓反应再慢上一点点，那现在恐怕已经——不不，话说回来堀川雷鼓的灵子魔法是有释放距离的吗？如果狙击手不在视线范围的话就不能使用？
有个令人在意的点：
堀川雷鼓曾经说过，如果不知道红外线的知识就不能打开电视机；同样的，第一次神隐事件冈崎梦美问过梅莉是不是对地下室结构很了解——
换句话来说，使用魔法的前提是【知道】？
安全出口再次被打开，更多的黑衣人排队进入了音乐厅。
眼见可能会有规模更大的冲突，前排的观众开始自觉地离开座位并且向后排跑去。不过似乎是大门外有人拦着不让出去，很多人都在门口处聚成一堆——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冒着危险看这次的超自然事件。
我分辨出了刚来的时候在车上遇到的小队成员，出于安全考虑，我拉着梅莉主动向着他们聚集。
不过你们看上去比我还要害怕呢……明明之前还自称是一直在外面跑工作的。
“好险啊，刚才第一个开枪的那个人就站在我旁边……还有，小姑娘们，那个堀川雷鼓用的真的是灵子相关的技术？”
“你们不是物理研究所的吗？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唉，我们只是在资料上看过，实验室多少年没去过了，现在亲眼看到还是很震撼啊——你们不害怕吗？果然，就像网上人们说的，现在年轻人真的是胆子大啊。哎，他们居然还有电击枪，是晓得刚刚的M82都没用了……”
真的是电击枪啊，那好像也只是在电影里才看过。
舞台上，有人把受伤昏迷的人抬了下去，更多的人手持型号更大一点的枪械，再一次将堀川雷鼓包围。
那可真是不巧，毕竟我们可就在不久前还经历过她的雷电，堀川雷鼓可是还具有着连自己也不知道获得原因的控制雷电的能力。
哎——按照之前的想法，堀川雷鼓学习过电学相关的知识吗？那她怎么突然会控制雷电？妖怪生来就有一种超能力吗？他们和我的身体结构到底哪里有差异……
可能是介于先前同伴们的下场，这次的黑衣人们没有犹豫，很果断的同时打开保险，瞄准面前似乎没有一点防备的堀川雷鼓，扣动扳机——
“——安妮你还好吗？你还好吗安妮？”
听到了带着嘲弄味道的歌声。
许多极细的黑色金属线从枪口射出，上面缠绕着细小的白色电流。和电影里的一样。
堀川雷鼓用比电击枪更快的速度在原地跳着舞。
下一个瞬间，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才传到耳边。
转向了，原本以直线前进的电流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控制，全部诡异地脱离了黑色线条的轨道。电流化作了银色的游蛇，以眼熟的弧形轨迹改变着飞行方向。
向着原先发射的方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距离实在太短，根本来不及发应，包围的人随即上演了和之前几乎相同的画面：被自己的电流击中，然后痛苦地浑身颤抖，倒在地上。
音乐厅恢复了短暂的安静。
堀川雷鼓站在倒成一片的黑衣人中间，左手搭在帽子上，右手伸出指向另一边。
“是【犯罪高手】呢，现在这个画面还挺符合这首歌的。”
的确，直到现在，除了右手臂上还留有一些血迹，但堀川雷鼓连身上的衣服都几乎没有破损。这就是妖怪和人类的差距吗？
啊不过这里地方太小不能够使用重型武器吧？要是把坦克什么的都用上的话……不过堀川雷鼓也只是妖怪里面最弱的啊，如果会使用时间停止这种明显是犯规程度超能力的话，大概也能打败坦克或者飞机？
不过那样会波及到很多无辜的人吧，电影里的事情最好还是留在电影里啊。
“她刚刚……偏转了电流？”
看到刚才的画面，我身边小队里的很多人都睁大了双眼。
“啊，怎么了？灵子技术可不能被常识——”
“不不不，要是偏转电场的话这边应该会——也不是，可要是压电偏转的话……不可能啊不可能。我们好歹也是在实验室待过的，这已经可以算是魔法了吧？从理论上讲。”
“别再说了，那个机器人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吧，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我算是明白了——”
外面传来了巨大引擎的轰鸣声。是直升机吗？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堀川雷鼓隔着墙壁向外面看了一眼。
“看来非常抱歉，我们的演出只能到此为止了，那么——”
音乐厅内所有的灯光再次熄灭。
在安全出口处的嘈杂声传来的同时，舞台上亮起了两盏白色的灯。
手拿热成像仪的黑衣人跑了进来。
堀川雷鼓的身影在舞台上出现，在灯下，白色的衣服尤为亮眼。
手托帽檐，身体前倾，
斜向下，四十五度。
“后会有期——！”
地下的轰鸣声，是地板在震动。
环绕堀川雷鼓的地面突然爆开，如同一条疯狂的游龙在地下翻涌，破碎的木片与碎石块被不可知的力量抛上高空，铺天盖地的灰尘随即四散而下。爆破声甚至形成了节拍，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之后，音乐厅的灯光打开。
“——再见了，宇佐见莲子。”
哎，刚刚是在和我说话？
耳边似乎传来了低不可闻的一声。
但是此时此刻，舞台上的堀川雷鼓早已不见了踪影。
“莲子，堀川雷鼓好像离开了。”
“是啊，没有被刚刚的碎石砸到真是太好了。但愿她能成功在莲台野神隐回幻想乡吧，至少不要再做出什么乱子了……”
“你们两个，把耳机摘下来给我。”
小队的领头向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我和梅莉把耳机交给了他。
“你们暂时离我们远一点，他们要查手机的话就给他们看，反正没问题的话我们在公园的门口见面。”
不出所料的，没有逮捕到堀川雷鼓的黑衣人们要求检查现场每一个人的资料。啊不过我和梅莉似乎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连我们的手机都没看就放离开了……
“好不甘心——感觉被忽视了。”
“这不是很好吗？我可不想做太多的检查。”
“啊也对，这样我手机里收藏的梅莉照片就不会被发现了。梅莉想看吗？”
“莲子依旧很恶劣呢，不过只是拿走了我的学生证，不要说一些会被误解的话啊。”
“啊，被看穿了。再去一次花见川怎么样？”
“在这里出了这种事情，我估计八千代全市都要封锁吧……莲子，我们最好还是让千百合赶紧把我们接回去。”
“好吧，梅莉是个勤奋的人呢……”
就这样，在当天晚上，我们乘坐千百合安排好的新干线回到了东京大学。

绯色净琉璃

24

原本是这样想的，回到学校的时候，文化祭应该还在举办。
梅莉和我应该还能享受我们的第一个校园文化节，除了篝火晚会外，也许还有苹果糖、烟花和女仆咖啡店……
理应是这样的。
但现在大学里没有一个学生。
空荡荡的校园，只有看上去像是临时撤离而未收拾完留下的纸箱。
……
“地震预警？”
我们现在正坐在学校教学区和试验区分割处的接待室。接到手机上的信息，似乎千百合临时有了什么事情，于是先让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
我的对面，就是东京大学负责实验区域防务科的领队，里香小姐。
据说她之前是机械系的学生，在学生时期还研发过不少安保系统的专利。只是不得不说的是——和我猜的一样，没错，是个只比我大上一点的女孩子。
已经习惯了，也许我在的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美少女的地方。
好像上次在莲台野就是她把我们带回来的，只不过没说上话。
“那个——地震预警是怎么回事？现在应该是文化祭吧？还有，我想问里香小姐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在读研究生……”
“虽然肯定比不上冈崎教授啦，可我也是在十八岁就已经读完了研究生。原本这时候肯定是每年的文化祭，但前天这里附近出现了五级地震——你们不知道吗？说是可能有后续的地震，而且东海岸还有海啸的风险。总之已经有人去探测情况了，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学校里说是不太安全——不过我不这么觉得。反正就先给学生放假了，文化祭也取消了。很遗憾呢，明明去年我还去烧烤来着……”
出乎意料地话不少呢，没有看到你在烧烤摊的样子我也感觉挺遗憾的……
这不是重点吧！
前天发生了地震？记得前段时间东海岸岩床突然断裂，那这个地震和它有关吗？东海岸的海底调查结果到底——等等，似乎在八千代的医院时，梅莉说过电视上放了类似的事情来着……
“梅莉，你在电视上看到过吗？”
“啊，好像有点印象，但当时相关的报道很少，我就没在意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话说这个千百合怎么回事，说是来接我们，却把我们晾在这里了……对了，里香你对冈崎梦美有什么了解吗？像是她在上学的时候怎么表现，然后突然成为研究所负责人之类的？”
不会又是什么天才少女的故事吧……
“你说教授她啊，还真是挺神奇的一个人，”里香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监视器，屏幕里被分割成九宫格的画面上没有一个人的身影。难不成还害怕窃听吗？
“在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一直很好吧，好像是比我小三届，但当时听说是长期成绩第一，也是在很早就获得了特批进入实验区域辅助学习的学生。但好像就只是这些，至于她毕业之后……是去了一些地方实习吧，最后回来应聘教师。啊对了，她那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北白河千百合毕业后一直跟着她。”
“那关于她提出的灵子理论呢？啊抱歉我不知道你——”
“没事，那个什么理论我大概也听过一点，就是很厉害的一个发现吧。”
“那她什么时候提出的？”
“这我肯定不知道啊，但是提出来之后她就一路直升到了现在的位置，大概是这个理论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吧。啊或许这就是天才吧，因为我也只能每天在这里看监控啊……”
“很突然地提出来了理论？”
“没错，确实是这样。你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奇怪，按道理，以前一篇基础物理类论文要那群老教授讨论三个月呢——但冈崎教授的就直接通过了。应该是那个发现很重大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懂。”
很奇怪的一点。
冈崎梦美究竟是怎么发现的灵子理论？到底是她推演出来的，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不能吧，论文里的公式长的令人头晕，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大学生推出来的。
“啊，千百合好像来了。你们跟着我。”
里香用身份卡刷开了门禁，北白河千百合穿着那件熟悉的实验服站在我们面前。
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表情。
“啊，冈崎梦美呢？我回到了任务主城的话系统NPC不是应该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里香，就在这里吧，我带她们进去。”
于是，我们沿着和上次几乎一样的道路，来到了统一物理学研究所。
研究所里的人倒是没有放假，不同的机器前都有拿着记录板的人。是我的错觉吗？似乎有种轻微的紧张气氛？走路速度好像都快了一些。
最中间的实验室也没有看见冈崎梦美的身影。
“我说，那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冈崎梦美现在不在这里，她去和政府一些人处理东海岸的海底地震之类的事。事情很多，我马上会传达给你，你听着——”
“但是我才刚从八千代回来啊……”
“八千代的事情很感谢你们，但在你们吃喝玩乐的时候，这一周世界已经要发生变化。因为我们尽力压着信息，你们才没有注意到，但说句难听的，你们现在已经不可能是普通的大学生，而是要和我们一起去研究而且解决面前的神秘。”
“可你这样说我也听不懂——”
“接下来我按照教授的要求告诉你们一些事情。首先，宇佐见莲子，你看这个。”
笔记本电脑上出现了一张照片，看上去像是一种奇特的爬行类动物，但长相却很是诡异——狸的身躯，虎的四肢，蛇的尾巴，还长着一层黑色的毛发。这是，传说中的鵺？不会吧，我在幻想乡看见的那个女孩子也叫做鵺来着……
啊不过说不定鵺只是她的名字而已。
“神奈川警务当局称接到了你的妹妹，宇佐见堇子的报警，他们赶到后发现了这样的一只怪物。怪物试图攻击警察，于是被当场射杀。你的妹妹没有受伤，但我们目前还在询问她一些问题，所以你回家可能会暂时见不到她。”
堇子遇到了妖怪？是在神奈川吗，就是上次和我说见到狐仙的那里？！
说了要她不要再去了，果然妖怪还是很危险的……
不过没受伤就好。
“我们肯定不会伤害堇子，这点你放心。事实上因为这只怪物的尸体被政府回收了，那么超自然相关的事就有可能引起注意。再加上你们遇到的堀川雷鼓，已经在社会上有很大的反响，堇子既然有可能和超自然事件相关，政府一定会全力搜集她的资料。现在堇子在东京大学最近的附属医院休养。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她。”
可怜的堇子啊，竟然从一个天才高中生变成了被政府寻找的人——不过可能她自己很开心吧，毕竟她天天都看和这种情节类似的动画……
“话说你们研究所还敢和政府对着干？千百合你是不是太年轻了——”
“才不是！把你的态度放尊重一点！听着，梦美和我代表的是这个统一物理学研究所，灵子研究项目因为不能对外公开，所以我们的研究资金一直和政府没有关系。真正和政府那些人扯上关系的是那个境界线协议公司！”
啊，又是那个名字听起来就很中二的公司啊……
“那时候梦美为了争取更多的研究材料，把灵子理论大部分分享给了这个科技公司，结果在第一个实验项目结束之后，他们就撕毁条约跑过去和政府合作——搞得我们这里差点被搜查。真是气人。”
很是义愤填膺的口气。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不过你们一开始就瞒着别人就是不对的吧？
话说研究物理学的也玩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吗……好可怕。
等等，那我和梅莉现在和你们合作岂不是也在和政府对着干？天哪，感觉被拉上了贼船，现在拒绝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千百合，刚才里香小姐对我们说了关于前天地震的事情，请问那是不是和东海岸的海底地震有关联？”身边的梅莉发问。
“确切来说，是的。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们一定不要说出去，这也和你们下一个任务有关。实际上，岩床的断裂是因为在海底的调查组擅自使用了爆破手段，造成了海底压力地质结构的整体受损。但是探测设备发现，在厚度惊人的岩床下方有着一个疑似空洞结构。这个是爆破形成的地震波检测出来的。”
啊，海底地下城出现了，是亚特兰蒂斯吗？
“当然，因为深度的原因，没有办法进行钻地探测，所以只是初步结论。但地下空洞可能和地上有一些联系，因为最近我们发现附近的洋流有细微的不正常变化。”
“啊，那冈崎梦美是不是去观察——”
“是的，教授此次是应境界线协议公司的邀请前往第一线观察情况。前天的地震，探测器显示震源位置就处于东海岸海底的地下，和地下空洞的位置非常接近。所以我们选择让学生先离开学校，这样我们也好展开调查与探测。另外，我们也陆续收到了在神奈川目击到疑似超自然事件的报告。”
听起来世界在这一周之内就不一样了啊……
“所以你们现在也看到这个情况了，我们这边也在尽力处理数据，神奈川那边的调查也需要我来组织。同时，虽然很抱歉，但你们只有明天一天时间可以休息，后天你们就要出发前往横滨。”
“啊？横滨——我记得冈崎梦美上次说那里有什么邪教组织……而且那里还有黑手党啊，我们这种没有战斗力的女孩子去那里不是回不来了吗……”
以前堇子在动画里看到过，横滨的黑手党会把人用残酷的刑罚虐待致死——不过那个好像也是超能力相关的故事来着。
“你以为现在是五十年前啊！科学世纪怎么可能会有黑手党之类的，还有别老是以为有人抢着逮捕你。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真不想被十六岁的小孩子说这句话啊……
“长话短说，横滨作为内陆的重要码头，一直以来确实在治安方面略有欠缺。东海岸事件发生之前的一个月，横滨突然出现了一个宗教团体，所信仰的也是没有官方记录的宗教，而且据成员称他们的教主具有超自然能力。但他们做事比较低调，所以这方面的调查本来也在商榷。但海底岩床断裂之后，有人发现横滨附近的海域频繁地出现超自然现象。同时，横滨还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另外一个集团。”
“第二个宗教组织？有点像以前的港口老电影。”
“认真听我说。第二个集团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宗教团体，虽然有一个中心领导人，但似乎他们没有信仰的特定对象，而是一个状态之类的东西——总之，这个团体首先开始干扰治安，并且他们持有一些非法武器，当地警方多次围剿无果。而且先出现的那个宗教团体活动频率也大幅调高，两家好像都是在调查或者寻找什么东西。”
“这个我知道，海底美人鱼失落的宝藏被冲上了岸，岸边的人就会去争夺，最后惹恼了大海的话会有海啸——是这个童话吧？”
“莲子总是漫不经心的，千百合不用管她。”
“好吧，目的很简单，确认宗教团体的中心人是不是真正的超自然能力者，有条件的话，调查清楚两个组织所在寻找的信息。这次让你们去调查也有个特殊的原因，似乎两个团体都对于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别放行。而且你们不会引起他们疑心。”
确认了，这是个美少女通行的世界。我一定是生活在女孩子的世界里，啊说不定那个宗教所信仰的神明也是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子——这个似乎不太可能……
等等，信仰的神明——
“不是黑手党反而是组成了宗教吗？很奇怪的趣味呢，组织者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点我们也不知道，大概是想乘着超自然事件的东风，再用一些魔术欺骗普通人吧。至少理论上，我是不相信有人可以有现在就掌握灵子技术的能力。”
“好吧——我想回家睡觉。”
“很遗憾的是你们要留在学校宿舍里，今天晚上我们还要在核对一遍计划表和物资。”
……
东京大学女子学生宿舍
我和梅莉相视一笑。
是的，我们此刻也具有了我们的信息差。
再确认了房间不会被偷听后，
“听见了吗梅莉，我猜那个不知名领导者要故意做成宗教团体的原因——”
“是为了聚集信仰，从而让自己的目的更可能实现吧。就像堀川雷鼓和我们说的那样。”
“没错，或许已经有人掌握了灵子有关的特性，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借助超自然的力量，那一定是要获取超自然的东西吧？”
“哎——我觉得可能只是股票方面的……”
“想象力要丰富一点哦梅莉。你想，千百合不是说他们在海底地震之后活动突然频繁了吗？还有不久前新加进去的势力，他们一定是在抢夺什么东西，而且我认为肯定是埋藏在海底的宝物！我们就要获得古代的秘宝了，很想许一个愿望呢。”
“莲子想的太不实际了……如果真的有宝物，一定会让更专业的人去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就算有宝物在面前我们也抢不到啊。”
“这个嘛——因为是主角哦，我们秘封俱乐部一定是世界的主角，我宇佐见莲子也一定会从海盗的手上抢走金字塔失落的古代奥义！”
“那莲子也要先剃掉头发，在头顶上画圆点符吧——是【失落的秘符】，对吗？”
“哇梅莉终于能跟上我的话了，好感动……”
“说完了就回去吧，不要挤在我旁边。明明有那么多空位置。”

绯色净琉璃

25

日本 横滨 保土谷火车站
我和梅莉。
没有接应人员，没有带手提箱，也没有准备物资。
当然连计划也没有——硬要说的话倒是有一个，去入伙。
很可怕的没有目的性，好像是千百合说事态紧急，物理研究所的人都被派往了其它地方调查，而正好横滨周围没有布置东京大学的观测点。
或许神奈川的调查才更加重要，所以没人来管我们这两个大学生……
“没有计划的自由旅行呢，梅莉知道横滨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吗？”
“我们要先找到这里的宗教团体吧，莲子总想着玩。”
“但是这怎么找啊，难道会有美少女过来拉我入伙吗？或者梅莉帮我写一封投名状？干脆我来扮演绑架梅莉的凶手吧，就说让你在美国的大家族来交赎金。”
“先往港口方向走吧……”
“好吧，看看能不能碰上武装侦探社或者黑手党之类的呢？”
虽说电视剧里的横滨是个和犯罪有关的城市，不过或许是科学世纪的原因，至少看上去这里和其他地方的居民区没什么区别。甚至能看出一些港口特有的景观，像是市中心少见的大仓库，还有远处的综合型工厂。
“和东京不太一样的地方呢，但好像没什么店开门？明明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梅莉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自从第一次见面后梅莉就不再带机械表了，因为机械表似乎看到我就会坏掉……
“是地震预警吧。这里离东海岸很近，应该说从如果那边跳下海就是了，海底要是出什么事的话第一个影响的就是这里。所以当地人大部分都按照通告提前撤离了吧。哎，手机上说这里应该有一个百货商场的——”
面前不远处是一栋人去楼空的大型建筑，虽然还挂着商场的牌子，但通电的玻璃幕墙都已经黯淡无光。
海风穿过楼里敞开的窗户，传出空洞的回响。
“这可不行啊，如果连这里的旅店也关门的话，那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
“风餐露宿了啊，那我就和梅莉一起睡在海边吧。明天还可以看到海上日出哦。”
“才不要。那里好像有人，我们去问一下吧。”
我们的左手边，在一些仓库一样的建筑附近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要是还有人在的话就可以问问那个宗教团体在哪里了。我和梅莉快步跑到附近。
但是——
“这个样子看，他们是在吵架吧？梅莉，到这里来。”
躲在一个铁皮集装箱的后面，我悄悄的观察着。
有点特工潜入的感觉……
十几个人左右的样子，很明显可以分成两批人。外面一群人拿着手枪一样的武器，但好像外表还有点发光，他们一边叫骂一边包围了中间的五个人。那五个人统一穿着灰色衣服，不过看起来并没什么战斗力，此刻害怕地正缩在一起。
怎么有点堀川雷鼓被包围的既视感……但这五个人好像都是普通人，面对武器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不断向后退。
“手机交出来！谁让你们拍的照！交出来！快点，我可不想在这里发生什么难看的事情。快点把手机交出来！”
“……”
喊话的人身后放着许多不同的箱子，上面还有各种型号的打印字体。是英文呢。一辆黑色的运输车也停在那里，还有许多没见过的装备。
看这样子，那些人也是军方的？不会是这些被围住的人偷偷拍摄了军队有关信息的照片吧？啊那样的话我们还是先离开最好——
“莲子，你看到他们手上的手枪和背后的箱子了吗？”
“啊，看到了，怎么了？梅莉对枪械也感兴趣吗？”
我回过头，梅莉的双眼浮现出像是紫色雾气一样的诡异光芒。
“说话声音小一点。我能看得见，那些手枪周围漂浮着微弱的灵子。他们背后箱子里的灵子浓度更高！”
他们的武器和灵子技术有关？！他们是妖怪吗？为什么这里会有灵子聚集？那他们为什么要那些人删掉照片——
“梅莉，能看到箱子里面是什么吗？”
“看不见，”梅莉使劲眨着眼。虽然我根本无法想象梅莉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东西，但大概是和近视的感觉差不多……至少眨眼的动作很像。
“只能看到像是紫色小萤火虫一样的东西在箱子周围。我又不能透视。”
按照冈崎梦美的说法，灵子随机分布在所有的环境中，但是梅莉平时看那些普通的地方地方是看不到漂浮的灵子的。如果是能看到的地方，只能说明那里的灵子浓度要比周围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事情复杂了啊，要不还是当做没看见？
可是再往港口走好像人更少了啊，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的话，今天中午的午饭都可能吃不到了……要不然还是——
“还有信号吗？那边！集装箱后面，还有藏着的人是吧！你们几个，过去！”
不好，被发现了——
我立刻抓住梅莉的手，准备赶紧向后跑。我迈开了一步，
两声枪响。
子弹撞击在铁皮集装箱上的声音，几乎贴着我的面前。
打穿了吗？不是，这——什么！
手边的铁皮像是雪糕一样，在融化！
以被他们的子弹打中的位置为中心，墨绿色的铁皮上的破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着，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噬咬着钢铁。
被融化的铁皮化为灰黑色的粘稠液体，沿着直线缓缓向下流淌。
电影里一样的噬铁虫吗？可别告诉我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啊——
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
如果刚刚再往前一步，子弹打在我身上的话……会融化吗？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向外跨出一步，紧紧抱着说不出话来的梅莉，我双手举高，
“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切，还没走的小孩子吗，或是来这里探险的？”为首的大叔看到我们出来后好像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那只可怕的枪。
两个人向我们靠近了。
“梅莉……我们怎么办……”
“莲子也知道害怕啊。我们只是路过，应该没问题的吧。啊，你们要检查手机吗？”
收走了我们的手机，然后一个人拿出了像是铁盒子一样的东西，用线连接后把手机放在了上面。盒子响了两声之后，下面亮起了绿灯。
“看来真的是刚来啊。行了，以后别好奇心这么重。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可不是什么你们这些人想象的海盗之类的。赶紧走吧，越远越好！”
还好刚才没有录像啊……所以现在是没事了？
要是真的就这样离开就好了……
因为处于包围圈的两个人走到了我们这里，原先的包围圈就缺开了一个口子。于是，在其他人都因为我们的被发现而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被围住的其中一个人撞开身边的看守，跑向了外面。
手里拿着的，是一只烟花枪。先前一直藏在哪里？
“不好，快阻止他！”
如梦初醒的首领这才大声喊着同伴，其他的人也全力向着那里跑过去。
但是来不及了。
跑出圈外的男人指向天空，高举起右手，扣动扳机。
首领同时端起枪，瞄准。
烟花射出枪膛，以极快的速度升上天空后爆炸，刺眼的彩色光芒映照在整片横滨区域。
“东风谷大人！请您——”
话语停止了，他的腿被射中了，首领开了枪。
在瞬间失去了站立的能力，他带着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跪坐在地上，穿着的灰色衣服在顷刻间被染成了红色。
不会是刚才那种诡异的子弹吧？这要是打在人体上的话——
没时间关心别人了。他们的首领此刻把枪指向了我们。
“是援兵吧，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就知道你们也不像好人。其他人！把东西打包准备撤离！可恶，要给你们这两个新面孔点苦头尝尝！”似乎被瞄准了。
不好了不好了，怎么办！要是我有特异能力的话麻烦现在救我一下啊！
主角的话一定有什么救命能力的吧？
梅莉的眼睛可以控制子弹偏转吗？梅莉之后要带我去医院啊……
别开枪别开枪——
风声。
刮风了。
不是一直吹拂的海风，而是从陆地的那一面刮过来的，风势更强的狂风。
涌动的风卷起了地上的沙尘，对面的首领表情瞬间有了变化，连忙将枪向上抬起，不知为何指向了头顶的天空。
“以守矢之名——”
声音？是从上面来的，天上有人吗？我抬起头。
扩散的小型风暴的中心，一个女孩子自空中缓缓的漂浮而下。什么时候出现的？
白色的上衣，天蓝色的裙子，还有有些奇怪的绿色头发。
有点像是巫女的打扮呢——啊，手上好像真的拿着什么，是御币或是御神签之类的吗？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吧。
我看见了什么？天上降下来一个巫女来救我了？该说我和梅莉肯定就是世界的主人公——啊也有可能只是刚才那个人搬来的救兵吧……
从空中就这样飞下来？该不会这也是一个妖怪……不过，如果只是用钻石级碳纳米细线装模作样的上一个十年的把戏的话——待会再问吧。
首领模样的人向天空中的少女开枪。
划开身前的空气，飞出的子弹在少女的身前好像是陷入了泥潭，原本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在急速地放缓，最终微小的子弹失去了全部的动能，被重力重新捕获掉在了地上。
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进入了逆风很严重的区域。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反向电场。
“该死，是这些个神棍！撤退！”
眼见攻击没有任何效果，那些人立刻调转方向开始向反方向跑，他们配合着将放在身后的仪器搬上车，很麻利的上车离开了。
难道是有过不少这种经历吗？好像在逃跑时配合得不是一般的默契……
先前穿着巫女服的绿发少女稳稳地降落在了地上。
啊又是个我和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我的世界假说成立了一条……世界是美少女哦。虽然这一条没什么用。
外观看上去是像人类的样子，没有背后长翅膀什么的，也可以正常说话——“啊梅莉，刚刚她用的挡住子弹还有飞行的魔法都是灵子衰变来的吗？”
“是的，而且确切来说，和堀川雷鼓的使用方法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呢……至少光是在数量上，她能够控制的灵子就是堀川雷鼓的很多倍。很是奇怪呢，这里明明没有堀川雷鼓那种信徒的规模——还有，可以放开我了。”
啊，丝毫没有意识到一直抓着梅莉不放……
能够控制灵子，那应该也是妖怪的一种吧——妖怪要是都和人长得一样的话，那岂不是很难区分种族吗？要是和堇子那次一样，狐妖怪一眼能看出是狐狸就好了。
能力是——如果拥有能飞行又可以给飞过来的东西减速的能力，是控制风吧？
原来是风的妖怪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种族……
那个人之前喊的“东风谷”就是她？
看到那些拿枪的人已经走光了，这些灰色衣服的人才赶紧上前，他们的那个被不幸打中腿的同伴现在已经流了不少血，但还有意识。有人拿出手机，好像是要叫救护车。
“东风谷大人，感谢您救了我们！”
“没关系，保护守矢的子民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先带伤员去医院吧。”
一辆白色的车子开了过来，灰衣服的人离开了。那是这里的救护车？
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就是千百合所说的宗教团体吧？
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但是首先——
我走到少女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晃了晃。
“好像没有吊绳啊，失礼了。”
“莲子，你在干什么啊！很抱歉，这位巫女小姐。”
“啊，没关系的。你们不是本地人呢，刚才没有受伤吧？”
“没有，这要感谢你啊。我是宇佐见莲子，她是我的朋友，梅——玛艾露贝莉·赫恩。请问你是——”
“我叫做东风谷早苗，是这附近的守矢神社的巫女。两位看起来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这种时候在横滨这里独自旅行很是危险。既然我们有缘遇到，那不妨前往守矢略微休息，我们的神明大人很欢迎外人的到访。”
过于明显的宗教劝诱。
神明大人？你要不说，我都会认为你就是……
似乎并不想对刚刚自己那么吓人的出场方式加以解释啊——这里的人都习惯了妖怪？
“啊，不用了，我们——”
“不不不，梅莉，我们一直都很仰慕守矢的大名对不对？东风谷小姐，请务必带我们去贵社叨扰。在此偶遇巫女小姐，实为幸甚。”
眼神示意梅莉。
现在既然目标就在眼前，先接近再说，至少可以解决午饭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就由我来带路吧。”
很开心的笑容——现在怎么有股小孩子的感觉……这真的是妖怪吗？不过至少看上去不会伤害人就行。
说是要带路，如果可以坐车什么的话——
“请两位抓住我的手。”
啊？我和梅莉对视了一眼，慎重地一人一边抓住了这位巫女小姐的手臂。
风，再次呼啸起来。
不好，难道她是想要——
“请一定不要松开手哦！我们马上就到！”
旋转的风包围了我们，好像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托举着向上，
我们，飞起来了？！

绯色净琉璃

26

并不是幻觉。
像是踩在了表面柔软的升降机上，我们缓缓地升上了天空。
坐飞机一样的感觉，眼前的景色不断地缩小、扩张，耳边的风声倒是一刻也没有停止。已经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先前看到的仓库此刻已经变成了弹丸大小。
虽然似乎并不是悬空站立，但还是感觉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有种走玻璃幕墙的感觉。
“巫女小姐——！飞得太高了——！这样很危险——”
一张开口，四周肆虐的狂风就猛地钻进我的嘴里。话都很难说啊，要缺氧了……
“没有关系哦，这点程度对我来说很轻松呢。”
这个人还是笑得那么开心，是对这种高空很熟悉了吗？
没有当场吓晕过去我还真是勇敢呢……
梅莉紧紧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希望别把梅莉吓坏啊。
要不是此时在天上，我都差点忽略了妖怪和人类的体质差距——啊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这位妖怪小姐应该有比我大得多的肺活量吧……毕竟在这种高度还能笑得出来。
指向了一个方向。
“看，那边就是我们的守矢神社了。那么接下来的话，我要开始加速了！两位请一定能够要抓紧我哦——”
她的身体开始前倾，面前偏下方的风声在瞬间变得更大。
“还，还要加速，等一下啊！”
似乎并没有听见我的呼喊，她保持着就像是自由落体一般的速度，划开前方的空气，我们三人向着地面上那个并不起眼的建筑直线冲撞过去。
头晕的感觉。
等等，如果一直是这个速度的话，来不及刹车会撞上的！
地面上的风景在眼中不断放大，胸口处已经有了明显的失重感。这个感觉——速度不会已经超过自由落体了吧？
巫女小姐很是不在意的样子，在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建筑的大门离我们的脸越来越近——突然她拉着我们转向。如同滑翔一般，在急速斜向下下坠的同时，我们向上方划过了一个弧线。
不可阻止的动能被转化为了向上的升力，带着我们又向上移动了一小段。这是——战斗机才会用的紧急避让动作啊，她为什么——
减速成功了。
至少，向前的速度已经没有了。
再次像是站在了升降机里，我踩在看不见的风上，随着这位巫女缓缓下降。
还好是安全着陆啊。但是腿已经发软了。
噩梦一样的回忆——这样的经历我希望没有第二次了，游乐园里的过山车都不能和这种刺激心脏的事情相比啊……
梅莉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还好没有当场吐出来……
“太可怕了，我说东风谷小姐啊，妖怪和人类的身体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啊。下次能不能用开车的方式？这样飞过来的话我可受不了——”
头发被狂风吹乱了。还好我剪的短发。
“实在不好意思，我还认为你们会以为这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不过，宇佐见莲子小姐，我想问你——”
“敬语就省了吧，我俩好像还是差不多大的样子。叫我莲子就可以了，这边的是梅莉，我可以喊你早苗吗？”
梅莉似乎还没有从高空飞行中缓过神来，此刻并没有阻止我将这个奇怪的外号传出去。
“啊，好的，莲子小姐很好说话呢。不过你刚刚说的妖怪是指什么？”
“当然是你啊，这里也没有别人了吧——”
早苗将两只手伸到胸前，快速地交叉摇动着。很像动画里女孩子的动作。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人类哦，身份是巫女，幻想乡守矢神社的风祝。”
果然是来自幻想乡吗……虽然差不多猜到了，不过地球上的超自然世界难道只有幻想乡这一个地方？
“你是人类？不是我说啊早苗，你见过哪个人类能在天上这样飞来飞去的？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你应该是属于超人了，你是来自氪星的超人吗？”
“啊这个……很抱歉忘了和你们说，作为风祝，我可以分享部分所祭祀主神的神德。刚刚乘风把我们送到这里也是风神神德的力量。与你们所说的天生就可以使用法术的妖怪不同，我需要进行风祝的修行才能获得被神明认可的资格。”
妖怪天生就可以使用法术……这个以后再说。
巫女能分享祭祀神的神力？就是分一部分力量的意思吗？
这也不对吧，那些大型神社的巫女，我看也没有她们可以使用法术的记录啊？至少我以前还认识伏见稻荷大社的巫女，从来没听说过她可以召唤狐仙啊——
不过和她玩过狐仙游戏来着……
“啊——怎么能让客人站在神社外面说话呢？请你们跟我进去吧。”
听到了局部的风声，面前的两扇铁门缓缓地朝里打开了。
并非是月山神社那样标准的神社结构，至少我没有看到鸟居。这是一栋半废弃的大厦，根据地图上的标注，之前应该是海边的运输管理事务所。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些人用来作为了宗教活动的据点。
一楼的大厅里有不少人在，在做着一些治疗伤员或者登记物资相关的事。并不是很意外的，这里大多数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
看到早苗回来了，很多人立刻上前笑着迎接，
“东风谷大人辛苦了。八坂大人半小前出门了，现在不在这里。您身后跟着的是我们新的同伴吗？”
像是一种进了传销组织的感觉……
“只是先带她们参观一下，也是刚刚在码头遇到的。八坂大人不在的话就没办法了呢，你先去忙别的事情吧，我们去二楼的会客室，如果八坂大人回来的话就来通知我。”
早苗带着我们，从楼梯走到了二楼。
没有电梯吗？还是坏了？
不过二楼开始环境就不一样了，也许是专门打扫过，虽然不像东京商贸大厦里那样豪华，但算得上是十分干净整洁。
或许这里作为旅馆也不错。
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在工作，看到了早苗也都会主动过来打招呼。
走到了靠近大楼中央的一个房间。这里看上去是设计好的会客厅，不大的圆桌旁一圈摆放着在城里已经很少见到的全木质椅子。
我们一路上，梅莉都在不停地往四周看。真想也有看到灵子的能力啊，这样我探索世界真相的进度应该会大大加快吧。
“梅莉，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刚刚看你的脸色很难看呢。”
“嗯，高空飞行的话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了……但现在好多了。莲子，这个东风谷早苗肯定是会使用灵子的妖怪，不要被她骗了。”
“啊梅莉还是这么谨慎啊——虽然我也很怀疑，但目前我们对于幻想乡还是知之甚少，如果能够利用这次机会多了解一下的话是最好。毕竟我们只是两个大学生，妖怪哪怕抓住了我们也没什么价值吧……”
早苗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两杯茶。
“两位，原本我想先带你们结识我们的守矢神社主祭神八坂神奈子，但是很不巧她现在不在这里——如果有问题的话，先问我也可以哦。据我们了解，横滨区域几乎所有的人员都撤走了，旅店也全部关门，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你们一定要留在这里住宿。”
“八坂神奈子——没听说过呢。话说你身为巫女竟然直接称呼名字吗？”
“啊……其实，我从小就是我家的神明养大的，我与她私下里的关系很好。不过这样在外人面前确实非常失礼……主要是因为我看我们是同龄人来着，以为说话就可以随便一点……”
虽然年龄一样，不过听起来依旧是小孩子的样子呢。
从小被神明养大？如果是家族传承之类的这种全职巫女，确实在社会经历上会远不如同龄人。但在现代社会已经不存在了吧？
如果好说话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我可不想再学习一套神社的参拜礼节啊……
“确实早苗是我们的同龄人呢，那我就直接一点，先问个眼前的问题吧——在这里开神社的目的？以及这么急把我们拉进来的原因？”
我是不是切入得太快了——保持微笑啊宇佐见莲子。
“很简单哦，因为神奈子大人说这里是个收集信仰、传播神德的好地方。因为不明原因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撤走了，但还有不少人并没有撤离的能力，他们自己留在这里的话会出现问题的。我们现在也只是帮助大家统一分配生活物资，
然后——这么着急把你们拉进来其实是我自己的想法。你看我们刚从幻想乡出来没多久，我的话一个同龄人也没有遇到……本来还想能多了解一点外界的好玩的东西……所以我只想想和你们多聊聊啦，也不是非要让你们成为守矢神社的信徒……”
这样啊，那请你让我研究你和普通人类身体结构的不同吧——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啊！
这样看的话心思确实只是一个女孩子呢，如果这样我们的横滨之旅就有了安全保证的话倒也是一件好事，而且她看上去很强啊……
之前确实听说横滨这里因为靠近大海，很多人都是在运输船上做着装卸货物或是临时水手短工一类的工作，东海岸封锁之后这些人理所因当的失去工作了呢——而且也没有能力往内地迁移。只能说守矢神社抓住了一个好机会。
目的？幻想乡想要建立基地，以此蚕食现实世界？不能不能，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借口？不像是从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喝了一口眼前泡好的茶，啊以前没喝过茶呢，这个味道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窗外悬挂的窗帘被海风吹动着，因为气压差而从海面上吹往陆地的风，一刻不停的无声倾诉着大气与洋流的变化。如果在这里建立观测站，加以数据的分析，是否就可以知道整个太平洋的大气对流情况？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去当面询问那位主祭神：八坂神奈子啊。目前的话，要不先搜集一点关于灵子方面的情报？
“这样啊，行吧，那我换一个问题。早苗，我猜你的能力是控制风吧？”
“控制风流动的力量是身为风祝所有的。我的能力在公开记录上写的是：引发奇迹程度的能力。”
“引发奇迹？这个具体来说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啦。但是我使用最熟练的还是风有关的法术哦，毕竟记录上的内容也不是我写的，如果能改的话我也想把它变成控制风程度的能力啊。”
记录上的啊……堀川雷鼓也说过有这样一个记录的存在呢。
能力居然还有公开记录这一说，总觉得现实里的魔法世界和动画里的完全不一样……
“那你们幻想乡每一个人类都会被记录能力吗？你看你不是一个人类吗？”
“这个……好像不是呢，因为人类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的，所以就不会有相关的记录……因为我是作为巫女情况有点特殊啦。”
幻想乡里的人类不会使用魔法，或者说灵子相关技术？那里面既然有会使用魔法的妖怪，人类在那种环境下怎么生存？
不，此刻重要的问题还是魔法的本质吧。
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使用魔法的前提是【知道】。
“早苗你刚刚加速的那时候很厉害啊，能不能告诉我，在突然加速的时候是如何控制风的呢？可以的话还有站在空中的时候——”
“你说的很像是新闻采访一类的事，莲子如果在幻想乡里应该是可以当记者的呢。我加速时候的话，就是想着：我要向那个地方加速啦！就可以感觉到像是有人在推着我前进啦。很简单的，莲子也想学习魔法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
加速的过程这么简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想想就行的事情。
回忆一下，当时我感觉到了面前的风速突然变大，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通过改变流体的流速从而创造后方的推力，流速越大压强越小——十年前飞机的基本原理。这种程度的知识，即使不是物理学专业的梅莉应该也知道。
那早苗为什么说想加速就行？她是故意不告诉我吗，还是自己并不知道？
灵子的移动与衰变应该是根据使用者的思想吧，那难道无意间就能够做出空气流速加快的事情？物理学不能解释的事情能不能少来一点……
如果说——
“早苗，你是怎么控制风的？就是气压梯度力的设置是——”
“啊，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个世界的科学词汇啦……不过，如果只是风的话，”
早苗轻轻伸出一只手，将手掌张开。
眨眼间，明明是窗户紧闭的房间里挂起了微风。
随着早苗手指的轻微移动，房间里的微风听话地改变着方向。
她带着什么也没有多想的笑容，
“就像张开手一样容易哦，想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吹呢，是不是很凉快？啊这个能力在夏天也很受大家欢迎呢！”
随着早苗将手收回，风声也随之立刻停止。
“你知道风是怎么形成的吗？”
“啊，幻想乡里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但是空气流动起来就是风吧？这是常识。”
“那大气压强和水平气压梯度力——”
“哎呀莲子就不要炫耀外界的知识了，之后可以再慢慢和我说哦。不过，我最想知道的还是外界的游戏和动画呢。”
早苗根本不知道和风有关的知识。
能够控制风的风祝，却不具有风的物理常识。
为什么？
虽然一直在说魔法之类的东西，但我至今为止仍认为灵子魔法只是一种很厉害的新技术，应该不能违背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性原则。
但如果灵子技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法，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像堀川雷鼓知道的那样：声波源自于物体的振动，不知道红外线就不能打开医院里的电视，不知道机器人的结构就不能强行打开保险——
到底谁在说谎？还是说，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东西……

绯色净琉璃

27

在我的想象里，灵子技术所带来的魔法，应该也符合一定的规律。
比如，有的妖怪可以将灵子转化为空气中分子的动能，从而使一片区域的温度上升。虽然这显然违反以前的热力学定律——但是至少在冈崎梦美的公式里应该说得通。
但如果是使用者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比如，我想用灵子衰变让我知道四冲程引擎的工作原理，那就是肯定不能实现的。
灵子再怎么衰变，难道能够变成抽象的知识？那就称得上真正的“魔法”了……
但是早苗的这种情况，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她本身自己并不清楚风的原理，却在无意间使用了现代的物理知识来加以控制——这样看的话，有点像是以前时代的人们迷信的做法。就像是固定时节进行耕种的行为，背后其实含有一定的科学知识，但古人却往往倾向于把这些作为神明的指示……
这样的话，那个被早苗称为神明的八坂神奈子，真想见一见呢。
等等，要是说到那种先确定一个行为目的，然后本人没有意识地，突然就知道了自己原先不知道的东西——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东风谷大人！”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年轻人，手上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记事板，是有很急的事请？
原来你们这里也是有年轻人的啊——
“发生什么了？”
早苗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茶壶，站起身。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我们这周的物资运输车辆被【影月】截住了！地点在九海仓库附近！”
“九海仓库吗……原本的线路应该不是经过那里的啊——运输车队应该是有【连接者】看护的吧？那他们的消息呢？”
“卫星通讯称对方这次有新的武器，已经有一名连接者负伤了！目前暂时没有人员伤亡，但那边影月的人数众多，看起来运输队伍应该是不小心走错了规划路线，正好进入了周围我们不知道的一个他们的基地……”
“是闯进了别人的基地吗——那就不是他们故意拦截的了啊……”
“非常抱歉，这件事本应上报八坂大人，但因为现在八坂大人不在，我只能来这里禀报东风谷大人，请您出面。这是打印好的地图位置。”
送过来了一张纸质地图。现在这种东西真少见，看来是幻想乡来的早苗还不会使用手机？不，应该说幻想乡里可能还没普及手机——
一个在认知上承认有妖怪和魔法存在的世界，科技水平能发展到哪一步？
“好的，我会现在去处理，你先回去吧。”
“非常抱歉打扰到您会客，我告退。”
年轻人离开了。在桌上放着的地图上，在一栋灰色的建筑周围有着红笔勾勒的圈。
不过刚刚出现了很多新的信息呢……
“那个，刚刚你们提到的影月是指——”
“啊，就是指今天早上你们见到的那些人，他们所属的组织自称【影月】。”
好中二的组织名啊，像是从哪个游戏里拿过来用的……
“那早苗，【连接者】又是什么？我猜是和那个八坂神奈子有关系吧？”
“是的。影月组织是最近一周突然出现的，而且他们手上有你们这个世界比较危险的武器，我们也不好对付。因为海运已经大半封锁，我们必须要从地上运输生活物资，同时我们也在调查影月的行动目的，所以不得不和他们有所接触。但因为缺少武器，所以神奈子大人会在信徒中挑选合适的人，允许其使用小部分神德的力量。”
似乎又是像上次见到的，现代武器和魔法的对决啊……话说灵子技术还能这样子部分转移给普通人吗？那需要什么仪式或者设备？人员选择有什么要求？
如果可以我也想试试使用魔法是什么感觉……
“不好意思，我要赶紧前去解决问题了。很快就——”
“哎早苗，我们也想和你一起去。”
“啊？莲子，这种时候我们还是留在这里最好吧？毕竟我们刚刚到这里……”
“梅莉不用担心啦，这是个主动近距离观察灵子的好机会吧？而且就我看那个影月组织也不会轻易地做出什么事——而且你忘了吗？千百合可是说过，这里的两个组织可是对美少女特别放行的哦！”
真正重要的是观察【连接者】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在把人类变成妖怪吗？
“好像是这样，但是莲子……”
“这样也好，”早苗思索了一下，凑近过来拉住我的手。明明这是我常做的动作……“如果你们未来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的话，借此机会多了解一点也是好的。或许这还能让神奈子大人更快地认可你们呢。
对了，至于莲子刚刚说的话，美少女特别放行什么的我可听说过——但是保护小孩子是这里的人的共识呢。不过似乎并不包括我这样的巫女……跟着我吧。”早苗转过身，拿起摆在一边的御币。
虽然我的想法是好的，但一个问题好像又摆在眼前了——
在大门口，早苗再次把手递给我。
“不行不行，再那样飞一次的话，我肯定会在天上吐出来的吧——有没有其它赶过去的方法？比如找个人开车吧？”
“哎，可是我每次赶路都是这样的啊，飞行的话肯定是最快的方法吧？”
“所以说妖怪还没有妖怪的自觉吗……啊，我是说飞过去的话会很危险的。早苗小姐你想，那边的很多人都有枪吧？飞行的话就不免高空降落，这时候不能改变方向，如果被从各个方向射击的话——”
“可是莲子，对着跳伞中下落的士兵射击是违反国际法的哦。”
“梅莉，这时候你为什么在为早苗说话啊……”
……
最后经过我短暂的劝说，早苗和我们坐着一辆没有牌照的车前往了现场。
九海仓库，
临时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这里以前是横滨这里的一个重要物资存储点。虽然仓库的规模不算最大，但它直接连接着一家半军用的加工工厂，据说里面还有一些半机密的生产线，就是不知道生产什么。
撤离的时候，网上说仓库的所有人已经清空了库存。那影月这帮人是把那里作为了临时基地？他们的武器是哪里来的？如果也是军用的话——
“我们到了。”
相隔将近五百米处停车，早苗直接跳下车向着仓库大门走去。我和梅莉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我四处观察着，寻找这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掩体之类的……
听到了开枪的声音，在前面！
我们奔跑起来，转过一个拐角，迎面撞上了两个巡逻的士兵。
看见我们的突然到来很惊讶，但立刻拿起了对讲机。
“是那边神社的人！喂，这里是E02号，发现神社救援人——”
早苗朝着那个人挥动了手里的御币。
强烈的风压在他的头顶迅速形成，在局部传来的狂风涌动声下，他站立的身躯被瞬间压倒，手里的对讲机也散落在一边。
“该死的。”身边的另一个士兵果断拉开了手枪的保险，不过还没来得及瞄准，早苗已经将御币收回。
“飞起来吧。”
这次是地上出现的狂风，像是一瞬间失去了重力，他诡异的双脚离地，身上的衣服向着各个方向飞舞，而手里的手枪在脱手之后，被上升的猛烈气流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天空。
接近两米的离地距离，风突然停止，那名士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希望没有摔成重伤……不过现在应该没有威胁了。
看到他抬起手枪的时候，我连心跳都瞬间加快了，但是早苗就好像没有感到任何危险，看上去十分轻松地解决了两个守卫。
粗略地心算一下，如果只用风带来的冲量，把一个成年人吹到两米的高度——那是十三级台风的速度。
而且恐怖的是，即使面前正有十三级台风在肆虐，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风的存在。真正的微型局部台风，诡异的绝对控制效果。
哪怕是对于魔法而言，如果真的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让上下空气迅速对流产生锋面效应，再让台风内部出现自反旋转气旋……或许还不够，而且那种东西的困难程度就更大了，所需要的对风的控制水平相当于在大米上雕刻花纹。
但早苗怎么做到的？她知道刚刚的那些东西吗？
如果在她看来，只是经历了“我想要刮起很大的风，而且只在那个位置”的话……
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哇他们来人救援了——怎么办啊早苗，一定要保护好我和梅莉啊……好像是右边的声音，那我们还是往左——不行啊，这里怎么也有碍事的集装箱，啊上面还有铁丝！不好了没有路啊……”
“没关系，让你们看看神奈子大人神德的力量吧。风啊，聚于此地！”
早苗唤起了大范围的风，接着像是听到了她的指令，风的范围开始缩小，最终聚集到了她手中带着一个白色纸片的御币上。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御币看上去甚至都出现了模糊的画面。是风？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似乎被困住的人在那个方向呢，那我们就这样直接过去救援吧！”
根本没有管面前的危机吗？还有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面对着眼前的巨大集装箱，早苗后撤一步，将右手伸平，御币的尖端直指前方。
这个姿势在动画里见到过，不对，她难道是想要——
“以守矢之名，开辟真实之路！”
像是爆炸的声音。
缠绕在御币周围的风被压缩到极点，再从尖端在一瞬间释放。
咆哮的狂风旋转着，如同飞出大海的蛟龙。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前进的气旋，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将早苗所指道路上的一切障碍物全部吹飞。
离得最近的红色的铁皮集装箱被吹飞了近二十米。
这个场景，只有在每年的台风季节才能在电视上偶尔看到。
纯粹的低压区域……已经不想再去想它的科学解释了……让冈崎梦美头疼去吧。
二十多米远的距离外，或许是刚刚要来这里的那些人，此刻都无力地倒在地上，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此刻都有可能被吓破胆——
“我看到了，那边！是我们神社的标志，那肯定是我们的运输车！”
“等等我们啊……”
我们气喘吁吁地跟上了早苗。
大概是连包围圈都一起冲散了吧——没有再看到有别的敌人。或许还挺为敌人感到可怜，基地被对方的运输车擅自闯入，之后又来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妖怪，一下子吹飞了这里的全部设施……
好像我们这边更像是坏人——如果早苗作为巫女都具有这种能力，那主祭神八坂神奈子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人类的武器可以战胜吗？
“东风谷大人，您可算来了。受伤的连接者没有危险，只是不慎被打中了左臂，而且不是融化子弹，我已经处理好伤口了。其余五名伤员都没有生命危险。”
“东风谷大人，是我的错，我车上的导航突然损坏了，原本想抄一个近道……”
……
“大家没事就好，我已经把路开通了，现在我们就先回去吧。”
东风谷早苗在信徒中的受尊敬程度很高啊——虽然看起来顶多是个小女孩。
刚才那招的威力还真是不小，这里离我们站的位置都那么远了，还是留下了狂风吹过的痕迹。几处原本放在地上的箱子也被吹上了天。
哎，现在一个敌人也不出来了吗？
不过如果看到了早苗那个超人般的破坏力，估计都心里有数地躲起来了吧……
地面上还有原本盖在下面，现在被吹出来的木箱子。破碎的木片很扎脚的啊——我拿起了一块横倒在路上的大块碎片，啊刚刚我就是它差点被绊倒……
等等，上面的图案有点眼熟啊，紫色的，这个是——
将它翻过来，反面的英语验证了我的猜想，
境界线协议公司！
为什么这里会有他们的图案？不，或者说我们遇到的那些人难道和境界线协议公司有关？之前没听说过这家公司还有自己的部队啊，或者只是合作保镖的关系？什么时候他们还有港口业务了？
这里是不是藏着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的一个贮藏点，影月的人没道理把运输车扣留下来啊，还冒着和超自然能力者开战的危险……
这个箱子应该是摆在那个位置的——是仓库的方向。
但是铁质的大门此刻紧闭。
“早苗，能把那个仓库的大门打开吗？我想进去看看。”
“啊，那是影月他们的……不过也行吧，我陪你进去。风啊，”
四周再一次凭空刮起了风。
一掠而过的寒意。
什么东西？是谁？
“请开辟——”
看到了，一条红线。
从仓库之外一点的方向，伸过来的一条直线？
不对，那是红色的光，是残影！
是狙击吗？那是子弹的痕迹，那敌人在哪里？早苗的话应该可以对付——
“东风谷大人！”
回过头，看到了已经倒在车中的早苗，以及被染红的蓝色裙子。
腿部中枪？
怎么……可能？
早苗的能力比堀川雷鼓强得多，还具有那种惊人的风的控制力，为什么会被狙击子弹打中？为什么？
如果连早苗都倒下的话，那我们——
“本来我还想着，你们要是就跟着这个丫头这么走了就没事了，结果你们非要这么有好奇心……没有办法，”带着墨镜的男子，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是谁？
手上没有拿着狙击枪，这个样子也不像是狙击手，那狙击手在哪里？
还有——从他的身后，出现了蜘蛛一样的黑色机器，有近半米高。
“好奇心害死猫啊，你们就永远，给我留在这里吧——！”

绯色净琉璃

28

   
机器蜘蛛在向我们靠近。
虽然在电视上曾经看到过军用的作战机器，但和这种东西应该根本不是一个品种。没有看到外挂的枪械或者刀刃——它会怎么攻击我们？
前方说话的黑衣男子朝我们端起枪。
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声音。
“——不会让你得逞的，转向！”
身后的运输车上传来了声音，紧接着我再次感受到了风的流动，只是在规模上和早苗相比要明显逊色不少。
但是无论怎样，飞在空中的子弹被成功地干扰到了另一个方向。
如果是早苗，是能够直接将子弹用风阻停下来呢，那样的话刚才的这个人就是所谓的【连接者】了吧？
是个年轻人，他从车里站起身，脸色很难看的样子。大概释放这种法术对普通人来说负荷还是太大了——是加强了大脑的思维场效果吗？
不，现在问题肯定不在这里吧。
就算能够挡得住手枪子弹，但如果不治疗早苗的话，那种诡异的狙击枪谁知道敌人会不会再来一次，到时候就算是连接者也够呛啊……
“梅莉，别站在那里了，我们先上车！”
不感到害怕吗？梅莉到现在为止还是站在原地，不会是吓傻了吧——
听到了我的喊声，如梦方醒的梅莉才跑过来。我们爬上了运输车里，几个看上去像是医疗人员的老人正在紧急处理早苗腿上的伤口。
还好，早苗看上去还有意识。
也许是害怕我们这里还有更多的连接者，对方眼见普通手枪没有效果后果断放弃了开枪。对着车子无谓的开了两枪，留下了一句“给我等着。”后就回到了那边的仓库里。
四五个人从远处的掩体里跑出来，啊我们离开的路被他们的路障堵上了。
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军队，根本没有章法的行动。
黑色的机器蜘蛛纷纷停在了原地，大概是防止我们趁这个机会开车跑掉？那个人是去喊更多的人来吗？不过除了那种狙击枪外，其他的武器好像难以对我们队伍里的连接者造成什么威胁——怪不得运输车辆只是被困在这里。
而且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推测那把狙击枪应该不能连续使用。难道是有游戏里那样的冷却时间？还是干脆就只是件一次性武器？
到了车子里面才发现，这辆运输车被人大幅改造过，除了原本的帆布内衬外都装上了钢板，这样的话完全就变成了一个小装甲车了……
压抑的氛围。
虽然敌人暂时拿我们没办法，但惊恐的表情仍然止不住地出现在大家的脸上。
“东风谷大人……居然受伤了……不可能，不可能……”
“你们几个人，怎么了？东风谷早苗作为人类，受点伤有什么好这么害怕的？”
“你不明白……东风谷大人是最靠近神明的使者……是劈开大海的摩西大人……是带来光明的辛西娅……怎么可能被枪械击中——您一定要没事啊！”
“别说了别说了。很抱歉，这些人遇到事情只会这么悲观。”刚才的连接者回到了运输车中，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让他们围两个小时就会回去吃饭的，没关系。但是——事情确实蹊跷，东风谷大人曾经甚至用神力阻拦了敌人的火箭弹，而且那一次我本人在场。应该说人类的武器根本不可能伤到她的……”
我看着此刻呼吸仍然不均匀的早苗。
或许是被击中之前，早苗已经尽力用风降低了子弹的速度，所以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应该不巧损伤了腿部的动脉血管，才会造成短时间的大出血。
当时在瞬间染红裙子的出血量，但是现在血已经止住了，很厉害的妖怪体质啊。
就像堀川雷鼓一样。
虽然伤口看上去很是吓人，血淋淋的……但是至少确定一件事，早苗与人类有着几乎相同的身体结构。
“这里啊……很抱歉，没有保护好大家……我小看了那些人……让大家担心了……”
“没关系的，早苗，你就先休息吧，剩下的就让我宇佐见莲子来想办法吧。”
早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一动作立刻牵连到了腿部受伤的肌肉，脸上的表情因疼痛而瞬间僵硬。
我小心地探出头看了一眼，虽说有守卫在附近，但人数并不算多。只是想吓唬我们一下的话是最好，希望和那位连接者说的一样啊。
对了，那个诡异的仓库——铁门此刻已经关上了，刚才那个人进去了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仓库里到底放的是什么？如果说是和境界线协议公司有关的话……难道是灵子技术有关的东西？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不过，真要见不得人也不会摆在这种地方吧。
“莲子，”梅莉突然拉住我的手。
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恢复中的早苗身上后，我悄悄背过身子，面向着一块有些破旧的钢板。
“梅莉，你想说什么？”
“莲子应该也感觉到了吧——射伤早苗的那种狙击枪，不是一般的枪械。”
“这个啊——虽然有点道理，但是你看，堀川雷鼓也是差点被人类的狙击枪打伤的吧？或许这次只是用了更大一点的口径……”
“并不是这样。莲子，早苗小姐作为妖怪的等级我觉得要比堀川雷鼓高得多。”
“等级？妖怪的？”
“啊，这只是我刚刚想出来的词语。我的意思是，早苗在用魔法的时候所动用的灵子数量远远超过了堀川雷鼓。而且最为不同的一点是，早苗小姐并非是从其他人类身上获取灵子，而就像是灵子从她身上飞出来了一样……”
之前我也这么想过，早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释放魔法，这是不是代表堀川雷鼓告诉我们的信息是错误的？
不，她没这个必要吧——
“这么说的话，堀川雷鼓就连挡住留琴的橡胶子弹都很慎重呢，但早苗面对士兵倒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她们实力上相差很大？”
“没错，单论战斗力的话早苗可能厉害不少……但就在刚才，敌人的狙击却击伤了早苗——只能说明，那是和灵子技术相关的子弹。确切一点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莲子，我觉得那是完全由灵子包裹的子弹。”
“完全由灵子包裹的子弹？！”
梅莉刚才在那边站了那么久，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可能吧……理论上来说，
“冈崎梦美说灵子极难被干涉，除了思维场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影响的手段？如果是要用看不见的灵子包裹住一颗子弹的话——不可能实现的吧？”
“也有可能是子弹周围的灵子浓度出奇的高……因为速度实在太快了。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融合了灵子技术的攻击。灵子在飞行的过程中快速发生衰变，好像是用来急剧升高子弹周围空气的温度。”
这样啊，然后子弹就达到了红热状态，所以我会看到一条红线——极端的高温会打乱龙卷风的递减压强，就这样破开早苗的风的防护……
背后渗出了冷汗。
如果用同样的方法再来一次，那就相当于同等威力的热熔穿甲弹——这些装着钢板的运输车根本没有防御效果！
这种武器……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有？灵子技术不是刚刚被发现的吗？境界线协议公司是不是还隐瞒了更多的东西……
听到了金属撞击钢板的声音。
“又来了吗。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我去把他们赶走！你们请务必照顾好东风谷大人！”
身边的那名连接者跳出了车外。
“梅莉，我们也出去看看。”
“哎，但是他们拿的是真枪……而且我又不能控制刮风……”
“没关系啦，我们跟在一个连接者旁边就行了。”
我和梅莉贴在之前说过话的连接者身边，大约是因为看到我们和早苗的关系很好，虽然我们是初来乍到，他却没说什么。
增加了你的负担真是不好意思……
啊，那个跑进仓库的人又出现了，还带着——一个喇叭？
“神棍组织的人注意了！你们今天没有可能跑得出去，而且你们的神棍长已经被我们的新式武器击伤了，告诉你们，同样的武器我们还有千千万万支，你们没有希望的！”
笑话，要你们真有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喊话了。
“我们也不想弄脏这里的地，来做个交易吧——我们的长官对你们的那个神棍很感兴趣，就是那会刮大风的小姑娘。现在把她交给我们，我就放你们其他人离开，怎么样！”
想要早苗？不会是想研究妖怪吧……
“疯子，怎么可能！”
他的话似乎激怒了我旁边的这位。不知名的连接者深吸了一口气，将两手张开，双臂上青筋暴起，看上去非常用力。
刮风了。
周围的所有场地上都开始刮风，只不过是向着一个地方吹的风。狂风在这本就空旷的仓库四周畅通无阻的行动，猛烈的风沙让站在外面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当然，睁不开眼的既包括喊话的男人，也包括了这位连接者自己。
“沙子都飘进头发里了——你这个连接者能不能把风限制在一个地方吹啊，应该说不愧是新手呢。我们这里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啊。梅莉！你看得见我吗？”
“实在是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像东风谷大人一样控制……能刮起这样的风已经是尽了全力……”
额——脸都涨红了。什么呀，明明连地上的箱子都没有吹动，看上去却感觉比早苗累多了。不熟练的新手是事倍功半的吗？连魔法都是这样呢。
全是风沙，敌人都不见了。
“我的眼睛——”
“啊，梅莉的眼睛红了一圈呢，我这里应该有纸巾——我说你能不能换个方法用你的风啊？比如让敌人浮空之类的，最好还是限制范围啊。可怜的梅莉……”
“限制一个范围？”
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
一个个有了魔法之后怎么智商降低了呢……
“早苗说的，只需要在脑海里想【只在那个地方刮风】就行啦，还用我来教你吗？话说你身为神明认可的连接者，八坂神奈子没有教你吗？”
“这个……抱歉，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光是设置水平方向的大气压差我就已经尽全力了。我曾经尝试过在外部摆放一圈强气压来控制范围，但风起来之后根本反应不过来调整内部的压强——”
“等等，你说什么？！”
“就是说我的能力比不上东风谷大人……”
“不是这个，你控制风是要考虑气压梯度力的？”
“啊，这不是常识吗？其实说法不准确——我是让某一区域的氮气分子数量变多，这样来短时间提高局部的压强，就可以设置风吹动的方向了。顺带一提，其实我原本是横滨语言大学的学生……但这些是高中知识。”
他是用知识来辅助制造风的？！
怎么会……这样？
早苗是在【不知道】的前提下在操控风，而且控制得更加熟练。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控制风的原因，或者说来自幻想乡的她知道那些知识是不可能的——
“他们又来了吗？我听到了，两个人，是要——又拿枪过来了？真是和做游戏一样的无聊啊，请你们先站在我身后吧。风啊——”
再次向着和刚才同一个方向，带着偏转子弹使命的风咆哮着穿梭，有了上次经验的梅莉及时钻回了运输车里。我是不是也回去最好？
没有传来开枪的声音啊，风沙太大了根本看不见，是不是应该——
不对啊，
我要是现在的敌人的话，再继续开枪肯定是没有用的。如果对面会刮风的话，有没有什么不会被风的偏转所干扰的东西呢……
瞥见了天上高悬的太阳。
瞬间的反应，像是涌出了不符合女孩子身份的力量，我按住身旁的连接者，
“趴下！——”
没有声音，一道白光擦着我的袖口划过。
灰色的衣服上，一条焦黑色的痕迹验证了我的猜想。
光！不会受风的影响！
激光枪即使在科学世纪也是属于概念武器，但就刚刚狙击枪的诡异程度看，敌人很有可能已经有了成熟的灵子技术——
随着连接者被我按倒，周围的风在一瞬间平息了。
远处，静立不动的黑色蜘蛛上，细小到几乎注意不到的枪口飘出一缕青烟。
真的是激光武器！
这样的话风就使不上用场了，即使早苗幸运的恢复了战斗能力，恐怕对于激光枪也是束手无策……
“别趴在地上了，快回车上！”
我把身边的连接者送回了运输车里。
“感谢的话就免了，我也是经历过不少超自然场面的人。现在先想个办法吧，要是仅仅刮风没用的话，你还会点什么？时间停止瞬间移动高速飞行——”
“我是风神的连接者，肯定只会用风有关的能力啊……”
透过背后靠着的金属板，轻微的撞击声不断在这个封闭沉闷的空间里回响。
“要不，让我……出去吧。”
“不，早苗你现在没办法对付他们。激光武器你就算是风神也没辙。那个，我问你，”我转向连接者，“你控制风的方法是风神教给你的吗？你被那个八坂神奈子赐予能力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就是仪式或者什么设备？”
“那个是不能对外说的……但增大压强的方法是我自己想的，我认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这应该是常识吧？”
“别老和我提常识常识的……那你换个思路，远处点火怎么样？把他们的这个仓库点燃。增大一个区域里的平均分子动能，尽可能使其等离子化。”
“这——我试试吧。”
连接者手指着一个上方的空间，头上再次冒出了青筋，三秒钟不到的时间就有汗水从头顶流下。消耗这么大？人类使用魔法这么困难的吗……
有效果了。
感到了一些温度变化。
是从他手指的方向，感到了微小的温度上升。
“啊——不行……”
他收回了手，大口喘着气。
“完全跟不上啊……在我反应过来时，那边的分子又会降到原先的速度水平……果然作为风神的连接者不可能会有其他的法术吧——风神怎么可能会和火焰相关呢。”
“他成功了，只是没坚持下去。”梅莉的声音，但是音量很低“我看到了微量的灵子聚集，他坚持下去的话就可以点火。”
风神和火焰无关，但风神的连接者却可以获得火焰的能力……为什么？
“莲子！外面，外面想用灵子武器打破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