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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六月三

[短篇楼] 短篇汇总(1.31秘密/佚名/The Art/黑月旧篇修改版/海天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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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4 12:30: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2-24 13:49 编辑

坏女孩与人偶剧(下)

  门轻轻掩上,风声小了。磨牙的吱呀隐匿了过道的呼啸。众人到齐后,爱丽丝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开始布置人偶。小妖怪们不安地坐在地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瞄着她。而她,始终面无表情,愣愣地靠在墙背上,蜷起脚,不知在想些什么。
  丁丁咚咚,人偶布置完成。爱丽丝咳嗽一声,伸出手,拎起桌上的铃铛轻轻摇了摇。众人收回视线,看着她,屈膝,提裙,安静地退到了幕后。
  砰的一声,墙上绽开两朵烛花。摇摆不定的火焰正好照进老旧的暗红木箱,泛着光,将里面小小的舞台照亮。
  故事开始了。
  
第一幕  人间之里
雾雨道具店外
【魔理沙(人偶A饰)、爱丽丝(人偶B饰)、森近霖之助(人偶C饰)上】

爱丽丝
  孩子们都来了吗,为什么我的台前如此空荡。今晚的月色能把盒子舞台照得一清二楚,照到人偶身上的每一处布料。我料想她们一定会争着到这里坐下,痴迷地盯着人偶们的表演,一边看,一边发出吃吃地傻笑……

魔理沙
  人偶师,她们都不会来了。白泽化身的老师把她们困在了充满历史课的寺子屋里,进行着名为补课的闹剧。只有最勇敢的姑娘才能突破戒尺和家长的惩罚来到这里,看你最精彩的人偶戏。

爱丽丝
  很高兴见到你,勇敢的少女。如果你不介意,能否让我知晓你的名字。

魔理沙
  魔理沙,雾雨魔理沙。

爱丽丝
  雾雨,让我想到了某家道具店的题字。

魔理沙
  是的,它是一种天气,也代表着我的家庭……

森近霖之助
  魔理沙!你怎么能跑到这里,快回去,你的父亲只是一时脾气,你何必和一位中年得子的男人计较如此。

魔理沙
  不,香霖,我不回去!迂腐的家长和求新的少女没有共同的话题!至少在这,我会欣赏一部能够吸引少女兴趣的少女话剧,而不是看着刻板的男人发脾气。

森近霖之助
  你已经长大了,要知道,这不过都是些骗小孩的把戏……

爱丽丝
  先生,请收回你刚才的无理,这才不是什么唬人的小把戏——这是身为一个魔法使应有的能力,能让孩子们开心是一种无上的荣誉,并非你所谓的一文不值。

森近霖之助
  抱歉,人偶师,我收回我刚才的不敬。魔理沙,这话不是说给你听,你还是得和我回去……

魔理沙
  不,香霖。再让我说多少次我也不会改注意,我不想回去。

爱丽丝
  你看,先生,我唯一的观众在我的摊前耍起了小性子,和一个孩子较劲是只有身为无知者才做的事。我让她留在这里,等我表演完一场话剧……她自然就会回去。

森近霖之助
  可是……唉,但愿如此。

【森近霖之助下】

魔理沙
  嘿,人偶师,你帮了我大忙,我该怎么报答你!我可以送你一个更大的箱子,里面能够装更多人偶表演时的东西,它就在我家里。

爱丽丝
  不必了,亲爱的小姐。你只需坐在这里,安静地看完人偶们在故事里的奇遇,或者发出笑声,在结尾给予适当的掌声。那就会使我今晚高兴地入睡。

魔理沙
  真神奇,你的要求真简单,我可以满足你。但……你刚才提到了魔法使,你就是那个住在森林里的魔女?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Alice Margatroid,人们都叫我七色的人偶使,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我爱丽丝。

魔理沙
  我很乐意。爱丽丝……爱丽丝,真是好听。能遇到你真是我的幸运。来吧,让我们开始美妙的话剧,我已经快要等不及!

爱丽丝
  别着急,我的孩子。你想看什么都可以,今晚只有你是我的客人,你才是我的幸运。

【闭幕,爱丽丝,魔理沙下】

第二幕  红魔馆
地下图书室
【爱丽丝,帕秋莉,小恶魔上】

爱丽丝
  我想说的是,那个孩子行为总是始料未及,但她很有天分……真的……作为一个魔法使。

帕秋莉
  ……

爱丽丝
  可以肯定,她很想和你认识认识。即使你们曾见过一次,红雾异变时。

帕秋莉
  我清楚,爱丽丝。她很有天分,我承认。她是优秀的,对魔法有着自己的理解,对魔导书有着炽热的热情。飞行在一个星期就成了她的工具,她甚至提个扫帚装成故事里的魔女,非常有创造力。

爱丽丝
  是的,她很了不起……但她整日不见人,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帕秋莉
  哪里?她不过是夜行。你只是没看清,爱丽丝。猜猜吧,白天她是魔法使,披着光鲜的外衣;一到了夜里,我们的黑白小姐又会到哪里去?

爱丽丝
  不,我不清楚。

帕秋莉
   答案是,绕过门番,潜进空旷的地下室,去偷手无缚鸡之力的哮喘病患者东西,并把她的书贬得一文不值。小恶魔,她是知道这些。

小恶魔
  是的,帕秋莉大人。

帕秋莉
  你最期待的弟子,最优秀的学生,在冠予此类名号之前为何不征求她自己的意见。爱丽丝,你还是没分清楚这件事。不管如何你都改变不了人类最卑劣的本性。她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而已。

爱丽丝
  没有人会做到完美,你不行,我也不行。当红雾散去,太阳升起,大地的一切都将归于平静。记着她,我们会接受这一切。

帕秋莉
  这里是地底,我的大图书馆,阳光不能穿透的世界。在蕾米交与我钥匙之后,在我存在的两百年里,我不会容忍这份子事。

爱丽丝
  帕琪,即使是奥林匹亚最勇敢的战士也会有瑕疵……

帕秋莉
  爱丽丝,她可不是一位战士,她只是一只苍蝇。

【魔理沙上】

魔理沙
  两位女士,很高兴在此见到你们。我刚刚听见你们谈论我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从扫把上跳了下来,为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赞美之词。你们懂的。

帕秋莉
  是的,我们正赞美你是只恼人的苍蝇,老在我们耳边营营叫嚷。如果你不介意,我不介意像只苍蝇一样把你拍死。

魔理沙
  我当然介意你的不介意。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帕琪,看在魔女的份上,让我再借一次。

爱丽丝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魔理沙
  是书,爱丽丝。这里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类型,炼金,塔罗,药剂,魔力……它太多了,根本取之不尽。

帕秋莉
  住手,你这个盗贼,小偷,卑劣的行窃者!

魔理沙
  帕琪,何为偷?只借不还是为偷。我说过我会还你,那便是借。既然是借,又何来这些污蔑?
  
帕秋莉
  借?无期与偷有何区别?

魔理沙
  非也,非也,我说过,
  
  “我死了就还你。”
  “我死了就还你。”
  
  她靠着墙,悄然无声地站起,口中喃喃着,说着和人偶相同的台词。人偶剧戛然而止,人偶们还保持着定格的姿势,随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了下去。
  她掏出一本书,翻开某页,默念了一段咒语。在合上书的同时,墙上的蜡烛仿佛收到了某种召应,化作两颗火星围绕在她左右两侧。她伸出青葱般纤细的手指,弹指一挥,两颗火星飞到屋顶,骤然成为两颗明亮的星,照亮了整个卧室。
  “真是讽刺。”
  她看着满屋子的书,道具,杂七杂八的东西,忍不住冷笑一句。露米娅此时反应了过来,明白了这些东西就是她们要找的东西。
  “这些书都很珍惜,结果,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爱丽丝,你是不是每年都要来这里整理?”
  爱丽丝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反对,那就是默认。她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是这么幼稚,编的人偶剧也是,幼稚得像个孩子。”
  “那得有一颗童心,帕琪。”她说,“这是演给我自己的童话故事。”
  “你每天心里的独白声音会变成童声。”帕秋莉举起红茶,倒映出她冰冷的表情,“不要越活越小了,爱丽丝,是你告诉我的接受现实。”
  她拉开门,萦乱的气流吹乱她的长发,妩媚不失高冷。犹豫了一阵,她靠在门口,小声说道:
  “要留下做纪念的话,就给我保存好,不要冒冒失失,弄丢弄坏就再也找不到。”
  “小妖怪们要拿的东西就拿去吧,只是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在睡觉,请勿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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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4 12: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9-24 23:11 编辑

这是彩虹攻略,来自远东的风,毒兰,黑月的原案  
非东方
上京

  肖维尔提着烈酒,轻轻解开高跟鞋带。山岳地带特有的夏季微风掠过上京城内斑斓的七色傍晚,裹起尘埃,轻拍她的旗袍下摆。睡眼迷蒙的琳梦像是个小跟班,抱住半人高的二胡跟在肖维尔身后,她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边走边歪头,小小的团子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头顶,跟着主人上下摇晃。
  太阳渐渐西斜,古朴的赤红瓦片倒映着萧瑟的晚霞,渡上一层绚丽的金边。肖维尔转过身。措不及防的琳梦撞上她的小腹,忍不住向后倾倒。半空中,肖维尔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回来。
  “……?”
  琳梦按住额头,感到有些奇怪。可是肖维尔并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后街,左眼角微微瞥下,神色略微有些变化。
  她蹲下来,接过琳梦手中的二胡,问她:“你还记得兰蒂安老板娘给你说过的故事吗?”
  “哪个?”琳梦想也没想,“南瓜王还是天狐?还是鬼屋?”
  “樱树湖畔的绿企鹅。”
  琳梦想了一下,回答:“老板娘说企鹅们都是不听话的小孩子变来的,它们都背书包,死了才想着上学。”
  肖维尔戳了戳琳梦的鼻尖,后者弹开她的手,发出可爱的惊呼。
  “它们是迷路了,”肖维尔扬起嘴角,“樱花鬼魅可不许它们走呀。”
  “为什么?”
  “如果河童……企鹅们都去了学校,那樱树湖畔只有狼灵会陪着女鬼们了。她们会很寂寞的。”
  “姐姐你……像在说什么荤段子一样……”琳梦低下头,抗议地扯着她的旗袍。肖维尔有些诧异,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酒店里的菲叔叔告诉我的。”琳梦凑到她耳边,“他说他喜欢你。”
  肖维尔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他还教了你什么?”
  琳梦数着手指:“他还说在红高粱的另一端有一片美丽的香格里拉,那儿有数不清的天狐和仙猴,它们和海螺公主一起世代守护神秘的阿尔卡迪亚,保护里面数之不尽的财宝。”琳梦想了想,“有谁去过那里吗?”
  肖维尔沉默了一会,说道:“和企鹅们一样,都是迷了路的孩子罢。”
  她把烈酒交给琳梦,叫她回家。太阳终究还是落下,模糊的路灯接连把街边照亮。肖维尔看见妹妹瘦小的背影被灯光逐渐拉长,逐渐消散。
  她收回视线。街道的另一边,一只花猫被惊醒,躲入了公交车底的阴影。它用幽深的眸子冷冷盯着白发女孩,看着她步伐不稳地走到肖维尔面前。
  她的衣服很白,头发很白,肤色更如雪一样病态的白。她茫然地盯着面无表情的肖维尔,表情十分困惑。
  “这是……哪儿?”
  肖维尔若有所思,回答道:“上京,你不记得了吗?”
  “您认识我?”她捂住头,“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认识这里,我不清楚……我是谁?我的朋友在哪?我要干什么?或者……我必须得干点什么。”
  “迷路的孩子。”肖维尔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是
代勒的后人。”
  “代勒?”
  “你记得?”
  “梦里有人这样叫过我,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肖维尔说,“或者你应当去一趟奥亦奇,黑月她在那里。”
  “黑月……黑月姬?”她在口中喃喃,“我好像认得这个名字,她是我的朋友?”
  “以前是,不过也许现在也是。”肖维尔伸出右手,握紧二胡的柄端。她的视线略过女孩,停留在女孩后方,“莫恩在Bellos,雷比在皇宫,黑月回到了监狱,希尔拉留在沙漠。”她的声音非常平静,“还有的……或许也和你一样,暂时迷了路,走在和我们不同的方向。”
  女孩察觉到了她的感慨,在她犹豫之时,肖维尔拔出了藏在二胡柄端的刀。
  那是一把很细的刀,很细,所以锋利。它必须藏在纤细的二胡杆间,因为任何白刃战都能轻易将它摧毁。肖维尔拔出刀,再在一瞬间将它收回。
  刀光掠过一道残影,女孩的耳边闪过哧啦一声烈响。收刀,入鞘,琴弦紧绷,她本能地抬起左手,右手做出拉弓的手势。
  二胡声起。
  路灯尽数碎裂。
  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破碎的玻璃静静漂浮在二人头顶。女孩的左手隐约响起清脆的凤鸣,橘黄色的微型魔法阵在她面前缓缓转动。她松开手,把箭射了出去。
  嘹亮的冰凤贯穿整个街区。头顶的路灯碎片还未落下,就又被锁在了锋利的冰凌。
  女孩被后坐力震飞,她撑起身子,茫然地看着被冰霜笼罩的城市,呈V字形延伸。
  喀啦。
  喀啦喀啦。
  一声脆响,刀尖将冰凌尽数化为齑粉。肖维尔站在V字形的分支点,轻轻收刀。
  她摇摇头,抖落头发上的淡淡冰霜。
  “我说一个故事。”她讲,“从前,有一位代勒族的少女,她亲眼目睹了奶奶的惨死,决心要为奶奶报仇,消灭杀害奶奶的魔王Seurat。”
  肖维尔放下二胡:“她是代勒族最后的幸存者,也是天生的救世主。为了打败魔王,她一路上召集了许多伙伴,他们有骑士,有公主,有舞女。他们斗志昂扬,却不知早已深陷陷阱,一路的艰辛也让他们陆续分道扬镳。为了拯救伙伴,她找到上京城里唯一的乐师,让她帮忙救了她的伙伴,也爱上了她的伙伴。”
  “可是乐师并没有跟他们走,因为乐师是上京城内唯一的乐师,她的妹妹琳梦还不够当一个乐师。”肖维尔继续说,“后来少女终于来到魔王面前,打败了魔王,却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个骗局。队友为了救她,死的死,伤的伤,曾经的友谊也化为敌意。后来,他们各奔东西,公主回到了城堡,骑士失去了感情,侍女是魔王手下的卧底,另一位卧底却喜欢上了少女,甘愿为她失去记忆。”
  “再后来,少女失踪,流言便开始产生。有人猜测她其实并不是救世主,只是救世主手里的工具,她的灵魂变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大陆各处,为无知的冒险者立起石碑。”顿了顿,“或者,她只是个胆小鬼,甘愿选择放弃。”
  肖维尔走到身前,蹲下身把她抱住,轻轻抚摸她的发间。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完人。”她说,“脆弱是人类的天性,有的人很懂事,早早就明白了现实的艰辛,同时也失去了那个年龄段该有的天真。”她闭上眼,“天真有什么不好?年轻人就该对世界充满天真,不要总想着现实,嘲笑过去拥有梦想的自己,不要老是学别人冒充孤独独自承担一切。”她抬起头,“樱树湖畔早已死去的鬼魅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七情六欲,更何况一个失去亲人小孩子。”
  “她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少女,固执地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去上学,却在路上迷失。连酒店里的老妈妈都说,‘那孩子啊,说不定是绿企鹅变的。’”
  “欢迎回到上京,爱丽丝。”
  爱丽丝伏在她的肩头,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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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图左黑月,右爱丽丝
黑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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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9 00:22:52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树天空


  1.
  这里是三途川。
  紫撑开伞,随手握住一块花瓣。
  “我知道岸边有一片花海,”她停下脚步,有些感叹,“没想到这么大片,太壮观了。”
  四季站在她身侧,瞥了她一眼。
  “这边很适合它们生长。”她解释道,“石蒜花很符合大众对于彼岸的印象,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所以死神把它种在黄泉,是死者在黄泉路上唯一的陪伴。花开彼岸,故称彼岸花。 ”
  “也叫曼珠沙华。”
  介绍完,她闭上眼。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岸边的风有点大,花田的花瓣成片起伏,漫天飞舞,倒真像海面上的浪涌掀起一波又一波。两人静静立在岸边,吹着风,任由衣袂摇摆。
  “不过,”四季睁开眼,神色有些凝重,“因为自杀的人越来越多,处理起来也比以前麻烦,地狱的容量快到极限了。”
  “地狱会搬迁?”
  “必须搬,到时还得选一个魂魄的安置点。”
  “安在哪?”
  “大概还是冥界,只是不知交给谁来……”
  说着,她忽然看了紫一眼,上下大量着,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但对方正好转过身,装作没听见。
  “就在这种一棵樱花树吧。”紫突然说,“妖樱是通灵的,想自杀的人会重新获得生的希望,可以减少死亡量。”
  四季撑起下巴,沉吟一阵,点了点头。
  “这样也可以,就种在彼岸边,挺方便。”
  紫应了声,说道:“再修一条路,要通向三途川。路的尽头就是那棵树,要让每个人能都看见。”
  “它叫什么?”
  “再思之道。”
  “我说树。”
  “紫樱。”

  2.
  幽幽子回到家中,发觉气氛十分异样。仆人们鬼鬼祟祟地聚在一块,看着她的目光躲躲闪闪。她不禁有些慌乱。
  她赶紧跑去庭院。那些不安的低语萦绕在她耳边,一路挥之不去,若隐若现。诺大的庭院敞开,一行人站在树下,神情哀叹。
  脚步声在大门停下,人们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逐渐分开,露出挡住的一袭白娟。
  她愣在原地,捂住头,突如其来的头晕让她没力气再走过去看。
  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站在尸体前的人却皱了皱眉,声音一段一段:
  “小姐……他……确实是……死了……”
  她的头更痛了,眉心几乎挤在一块。那家伙是谁?他不是谁谁家的官二代?怎么会死在这儿?不行,她的脑子要裂了,耳鸣盖过了男人的说话,莫名其妙的字眼从他嘴巴里蹦出来,断断续续,说的人也不耐烦。这是第几起了?她记不清,医生也记不清了。搞笑吧,这里是她家,又不是殡仪馆,凭什么他们就死在了这?凭什么?凭什么啊?西行寺家又不卖棺材板,他们干嘛都赶在这儿投胎?
  她受不了了。绷紧的弦被一声扯断。她全身瘫软。迷迷糊糊中,树下的人影径直看着她倒下,错乱的光影扫过他们的脸,一片黑暗。
  她不明白。
  这是谁的错?那些人是和她有瓜葛,不仅仅是追求者。可这能说明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和他们正常的相处打招呼,有些人被她迷住,和她越走越近。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死了?有的用刀,有的用绳索,有的用匕首,还有的咬舌,无一例外都死了。大夫说他们是自杀,和她无关,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真怪,都说了是自杀,他们为什么还这么盯着她看,是她的错?
  不,她想不明白。
  “这不是你的错。”有人突然说。
  “那是谁的错!”
  视野模模糊糊,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大概是梦。是梦吧,她累了,说了一句又不想再说。那个声音断断续续,慵懒地不失磁性:
  “那是诅咒,诅咒是谁的错?要怪就怪你祖宗咯,你没有错。”
  “诅咒?!”
  该死!她的声音根本在颤抖,太没道理,这太没道理了。这果然是梦,她想,这真是荒唐,我得赶紧醒一醒……
  “这不是梦。”她说,“面对现实吧,小姐。面对现实 ”
  “这是个诅咒。”
  视野骤然开阔,柔和的光线从天而降,却刺痛了她的眼球。她抬起头,好一阵才缓过神,又愣了半天,才想到……
  这是哪儿?
  “欢迎来到三途川,西行寺——西行寺,幽幽子。”
  紫撑开阳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突然停顿,接着说:
  “你就要死了。”
  幽幽子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躺在花海,看见湛蓝的天空飘下无数花瓣,落在两人之间,无比绚烂。
  然后她说:“哦。”

  3.
  四季盯着紫樱,皱眉看了半天。她说:“我觉得吧,这也长得太快了。”
  紫偏着头,疑惑地问:“快么?我觉得还好,正常速度……”
  “是吧,”四季说,“这才几天,几天前还一小树苗,这么高。”她在胸前比划个手势,接着说,“然后你今天突然告诉我,这个两层楼高的家伙就是几天前的小树苗……关键它还不开花,你不觉得她很丑?”
  紫打开折伞掩面而笑,戏谑。四季知道试探不了,便敛了表情,认真地说:“我不管你给它打了什么激素,这几日自杀率徒升,死的人越来越多,地狱也决定了迁都。所以……关于白玉楼的人选……”
  “再给我一周。”紫收起折扇,冷静地说,“再给我一周,自杀,樱花树,冥界的管理者……我全都给你解决了。”
  四季想了想,说道:“我没指望你做了这么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个人原因,正好一举多得。”紫回答说,“总之肯定是有好处。”
  “树呢?”四季说,“它的问题在哪?自杀率增高肯定是它的缘故,你是不是用人肉给它做了肥料?”
  紫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是诅咒。”
  “什么诅咒?”
  “我不知道。”
  四季不知该说什么,一阵沉默,只好摇了摇头,走开了。
  “你肯定没有朋友,”她说,“你一看就是没朋友的那种,做事我行我素,只知道受利益驱动,从来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太自私了。”
  紫没有反驳,只是愣愣地盯着妖樱树,不知想着什么。

  4.
  西行寺幽幽子捂着头,被昨天的梦弄得有些糊涂。那个梦真实得可怕,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手腕被割开,鲜血一点点流失得只剩躯壳。那种感觉是真的。只是后来伤口不见了,只有大夫在她手腕扎着针灸。可她仍觉得手腕被割开一条口,看不见的血一直流,流得她脸色惨白,神经异常衰弱。
  她不敢再睡觉,就像庄周梦蝶的传说,她分不清哪边才是真的。那个人不是说吗,说不定她早就死了!只剩一缕魂魄留恋在现世,引诱别人死亡……
  她止不住颤抖,不敢再想。
  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走到门口,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于是开门的手也停了。直觉告诉她,她就在这扇门后。
  荒唐。
  她已经不敢相信那是梦了。
  “你到底是谁!”隔着门,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喊到,“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我想要帮你呀,”紫说,“我可以帮你解除诅咒。”
  “我和你互不认识,你凭什么要帮我。”
  “你误会了,”她说,“我不和人做朋友。”
  人?幽幽子疲惫地说:“你是……妖怪吗?”
  “是啊。”门后的人影点了点头,“所以我才有能力帮你。”
  “帮我?”幽幽子自嘲地笑道,“帮我死?”
  紫不说话了。幽幽子的声音有些凄婉。这种凄婉让她非常不耐烦,语气也没了那么平稳。
  “西行妖的诅咒能让你引诱别人自杀,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但你也要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个倒霉蛋,你只是个偶然,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
  好一个运气不好。
  幽幽子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不想关心别人的死活,可如果她死了别人就能活,那么别人也不会介意她的死活。这个世界出乎她的残酷,即使你什么也没做错,别人还是希望牺牲你以获得好处,迟早有一天……迟早的,她会被逼死。
  “你要杀了我?”她的语气越来越疲惫,精神上的压力让她好想睡一睡。可是她又觉得,她不可以睡。
  “我不杀人啊,小姐。”紫摆了摆手,“这是你的诅咒,要你自己做选择。”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他们把你埋在樱花树下,樱花树不再开花,诅咒就废了,你为了别人牺牲了,也能落个好名声,不是吗?”
  她张开手,总结道:“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幽幽子打开门,人影已然不再,只剩一袭白绫静静地躺在过道。
  她捡起来,鬼使神差地想,既然是妖怪做的东西,想必一定很结实吧。

  5.
  地狱的人口已经膨胀到头,正式迁都。奇怪的是,那段时间的死亡人数居然开始回降,四季没说什么,只是汇报一下紫樱开了,便开始安置魂魄的去向。与此同时,冥界突然出现一只亡灵和一棵不开花的樱花树,那只亡灵似乎除了自己名字什么也不记得,但她拥有能够引诱别人死亡的力量,是驻守白玉楼的绝佳人选。她本人也有这样的意向——“听起来还不错,挺有意思的。”于是开始帮助四季管理滞留在冥界的魂魄。直到有一天,有人登门拜访。
  管理白玉楼的庭师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见着来人有些气血上涌,赶忙把她请到客厅去坐。此时幽幽子正在给魂魄们喂面条,事实上魂魄们都面面相觑,只有她自己吃得呼哧呼哧地响。见着这一幕紫不禁笑出了声,于是幽幽子停下动作,奇怪地看着她。
  “你谁啊。”她含糊不清地说,面条还包在嘴里,两腮帮子一鼓一鼓。
  “初次见面,我叫八云紫。”她说,“境界的妖怪,很高兴认识你。”
  “你干嘛来找我?”
  “听闻近日白玉楼入住了一位可爱的亡灵公主,我就来拜访咯。”
  幽幽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哎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在下不过一介吃货,我看你也挺顺眼,这样吧,我请你吃面,咱们就以面会友,交个朋友。
  紫收起折扇,拍了一下手,说道:“紫某正有此意,以面会友,哈哈,真有你的风格!”她接过面条,微微一笑,说道,“在下最喜欢和亡灵交朋友了。”
  “为何?”
  “因为你肯定不会再死了。”她说,“如此便能一直陪着我。”她挥舞着折扇,把声音拉得老长。
  “一直……一直……”
  “陪着我。”

  6.
  若干年后,三途川岸的紫樱越发茂盛,逐渐成为彼岸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艳丽的花瓣飘上天,飘啊飘,飘到遥远的冥界,落在枯萎的西行妖畔,再没入泥土,流下一丝血线。
  除了她,谁也不会发现。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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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9 21:55:53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咧,原来还在继续补啊。

点评

嘛,以前不习惯直接在网页上看,必须复制进TXT才能仔细看……  发表于 2016-3-19 22:57
你看小说还要库存?……可怕_(:з」∠)_  发表于 2016-3-19 22:50
噫。我把以前看过的小说的库存(大部分)都删了……悔恨中。 不过也许还能在放了一堆文存放点文件夹里找到也说不定呢(((  发表于 2016-3-19 22:45
不过还好别人都看不了我的黑历史了  发表于 2016-3-19 22:41
加油修改吧!  发表于 2016-3-19 22:02
是啊,挺纠结的,好多黑历史要修改  发表于 2016-3-19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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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19:4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4-11 19:51 编辑

  非东方
无题




  初冬,小镇有了几分寒意。过了夜晚,天色渐蓝,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薄雾。街上寒风刺骨地呼啸,橘黄色的车灯一闪而逝,再接连不断。
  闹钟准时响起,现在是早上七点。她把被子裹作一团,不愿起来。五分钟,这五分钟过得格外漫长,她感觉自己每一个细胞都融进了被窝,融进了她无法抵挡的温暖。叹了口气,她把被褥踢掉。
  起床,穿衣,洗漱,打扮,一气呵成。她裹上深灰色的外套,关上了门。
  街道清冷,雾气中,叮铃铃的自行车和两鬓斑白的老人若隐若现。北风吹过,使人打了个寒颤。她裹紧外套,戴上粗糙的连衣帽站在车站门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围开始喧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嚷。卖早点的,卖报的,买票的,卖票的……客车陆陆续续进站,人群拥挤不堪,他们互相推搡,异常匆忙,接连不断的黑色行李箱路过她的身旁,不会浪费一秒。直到小腿有些酸痛,才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摘掉了她的连衣帽。
  “抱歉,来晚了。”女人冲她笑了笑,“你戴上帽子,有些没认出来。”
  这个女人与她有几分相似,她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说了声,没事。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女人推着行李走出车站。今天她穿着粉红色的外套,与环境格格不入,脖子下面第一颗纽扣没有系好,露出白色衬衣的一角。“四年,”她回答,“父母走后你就没回这个家,姐姐。”
  女人沉默了一阵,行李被人行道硌得咯噔咯噔地响。她转过身,摸了摸女孩的头。
  “你现在在上高中?”
  “高一。”
  她点点头,又继续走。
  “这些年过得怎样。”
  “……还好。”女孩把手揣进兜里,反问,“你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雾气弥漫。“不怎么好,老实说,过得有些艰辛。”她回答,“毕竟是嫁到外地,不认识的人,总会遇到烦心事……这样那样的事,挺累人。”
  她加快脚步。女孩突然拉住她的衣摆,跑到她的面前。女人停下脚步,有些奇怪。
  “别动,”她说,“蹲下来。”
  她慢慢蹲下。女孩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扣子歪了。”
  她静静看着对方熟练地在外套上打结,再立了立领,抚平两肩的帽檐。她有些恍惚,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无意间,她的手触碰到了女人的脸,冷得发颤。
  “以前我也是这样。”她低声说道,“我以前不会打扮,亏得你帮我整理衣衫,姐姐。”她抚摸着女人的脸,像冰块划过熔岩,带着丝丝麻木与冰凉。时间过得飞快,她说起从前的事,却感觉就在昨天。
  “回家吧。”女人挣脱掉她的手,脚步又加快。她哈了哈气,把手揣进衣兜,跟在了后面。
  ……
  关上门,屋里暖得怡人。她们脱掉厚重的外套,找到衣架挂好。女人轻车熟路来到卧室,仰面侧躺。被窝里还残留着余温,长途旅程让她犯了困,她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睡。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温驯的女孩。四年前,父母闹翻,留下了一笔钱各自离开。为了离开这里,她决定嫁到外地。陌生的男人,陌生的环境……日子过得很艰辛,她去酒店帮厨,打工,做清洁,忍受着微薄的工资与丈母娘的排挤……冬天来临,她回家探望妹妹。但她讨厌这季节,讨厌这天,灰蒙蒙的,看不到未来。
  许久,女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离她很近,却又异常遥远。她正玩弄着手机,清澈的眼眸反射着淡淡的荧光,一闪一闪,很是好看。
  “你醒了,”她放下手机,说道,“你走了之后是我睡这儿了,还习惯吧。”女人点点头,有些口渴。她倒来一杯热水,递给她喝。
  “小心烫。”
  对方吃力地想要支接住,却怎么也拿不稳。女孩放下手中的水杯,抵住她的额头,脸色变得凝重。
  “有些发烧,大概是受了凉。”她下床拿出医药箱,“这里有感冒药,吃了应该会有效。”她再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咽下药。
  “没想到,过了四年,我居然会被你照顾。”女人苦笑,“感觉我才成了妹妹。”她轻轻躺在床上,看着她说,“就像过去一样。”
  “就像过去我照顾你一样。”
  “……”
  “才四年,没想到就变了这么多。”她闭上眼,“小镇道路翻了新,立了很多公告牌,我走的时候这里还很破旧,没什么好看的房屋,也没什么高楼。现在都建了起来……刚才回家的时候我差点没找到路。四年来,你也长大了不少,越来越漂亮。”她嘴里小声叨念,“时间过得太快,四年足以让我想明白,当初的愤慨不过是一时冲动。这个世界一直在变,恍惚之间我还以为就是昨天……棱角……再也不在……”她神志有些不清,大概是烧了上来。一边抱怨着生活一边痛苦地挣扎,豆大的汗水从她头上落下。这四年,她在夫家过得像个外人,积压的苦怨终究是要爆发出来,生活欺压了她太久,她需要把这些事说出来,说给等待着她的人听。四年前,她披起坚强的外衣,留下妹妹,独自走进了雨里。那个女孩看着她的背影,等了她四年。如今揭开这层面纱,再坚强的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女孩默默地听着她说话,用毛巾给她把汗擦干。
  “没关系,”她握紧她的手,凑到她的耳畔,“有我陪你。”
  她绕到了床的另一边,轻轻爬上床。被窝有点挤,容不下两人。她只好从后背把她抱紧,把头埋进乌黑的长发,享受着沁人的香气。屋子里很安静,和煦的阳光照进卧室一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光。女人细微而又混乱的呢喃回荡在整座房间,一会儿便没了声,兴许又是睡着。她脸颊微红,头发有些散乱,薄薄的衬衣已经浸透了汗。或许是有些难受,她转过身来,翻了个面。这下两人正对着脸,呼吸越发急促。女孩看着她,慢慢地,把手伸进她的胸前。她眉头紧皱,喉咙发出细微的呻吟。
  她松了口气,轻轻解开衬衣纽扣。女人的表情舒缓了些。手再往上移,顺着肌肤,一路划过颈脖,划上脸颊。她移了移脑袋,两人的脸尽在咫尺,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抚摸着她的脸,再靠近了一点。
  “姐姐……”
  她小声呼唤,对方没能给出回应,只是呼吸渐渐平缓。女孩把她轻轻环住,用鼻尖蹭了又蹭。
  “回来了就行……回来了就行……”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别走了……求你别走……又是一个人……”
  轻轻地,她吻了下去。
  “对不起。”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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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20: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4-11 20:05 编辑

技术部的喵玉们









  从文区往下三楼,便到了技术部。
  同为后宫,技术部位于宫殿最偏僻的角落,万年冷清,却是喵玉殿最重要的心脏。从上往下一共四部电梯,分别对应1-24楼,每个楼层都有电缆,受技术部操控。他们把电梯都设成了单行,只出不进,造成部里的人际关系越发受困。
  时值深秋,秋雨过后的气温越发严寒,树叶早已泛黄。意识到这一点的喵玉众们开始在宫殿上层——茶水部置办各种聚会及娱乐活动,一起讨论当下发生的时事——哪家孩子种的花又被偷,被冠以恶毒的诅咒生了儿子没屁眼;某中二同学大放厥词声称这世界终会归于虚无,妄图让人陷入深深的思考,以此来拯救愚蠢的世人;同样愚蠢的视频广告渐渐把魔爪伸向了过气明星与犬咲夜身上,前者苦不堪言,后者不尽人意……人多了,慵懒的气氛便弥漫其中,把人们笼罩在幸福的假象里。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自说着自话,揣摩手里早已冷掉的那杯茶,迟迟不肯放下。
  在午后淡淡的阳光之下,有人察觉到了地下的异样。
  地面微微颤抖,接着一声闷响,桌上所有的茶都开始摇晃。茶馆慢慢安静,人们不说话了,都看着手中的茶,有些心神不宁。有人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同伴却是摇了摇头,制止了他。那人坐下,重新端起茶,一饮而尽。茶早已冷了。人们面面相觑,手指轻叩桌面,眉宇之间流露出淡淡焦躁与不安。
  技术部又炸了。
  ……
  在大多数喵玉眼中,技术部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他们人少精英多,部员都穿工作服戴白手套,上衣口袋永远别着块银白机械怀表,习惯性地就会拿出来看。他们不太爱说话,只是偶尔在水区冒冒泡,谈谈人生的枯燥。事实上,即使电梯总往上行,也还是会有好奇的喵玉妄图去技术部一探究竟,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让人头皮发麻代码与听不懂的符号,不过多久就被吓跑。对此,技术部里的喵玉们早已习以为常,仍是淡定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相互之间交换神秘代码,说说程序员之间早已听烂了的笑话与自嘲,排遣着工作之中的无聊。
  没办法,因为工作就是无聊。
  想把乐趣当做动力并不容易,这事儿没人想象的那么简单。磨合过程痛苦而又枯燥,还有突发性的强迫症时刻伴随着技术部的喵玉们,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神经衰弱。在地下室待久了,终年见不到阳光,心里的积淀就会慢慢下沉,沉到心底,沉到很深很深的地方。沉默的隐患与爆发的病根很容易就能改变他们,改变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部长32是个少有的健谈家伙,听说他一直致力于对技术部的开发和对部员的开导,是个靠得住的部长。在这之前,还流传着一些32到处给新生的喵玉做安利的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兴许只是觉得能多拉一个人进去也好。然而事与愿违,小毛玉们总是想着大大们的调教与汉化组的滋养,不愿走20几层楼梯去推开地下室的大门。因为在这之前,路上还有一道道硌脚的计算机门槛拦在他们面前,拌倒他们的脚,把他们搂得遍体鳞伤。
  部里的工作不容易,部员们的问题总是时常得不到回应。一串代码或软盘会在公告栏上贴几天才有人接,而且往往会得到偶尔路过的毛玉们的一句“不明觉厉”的评价。这事挺伤人心,他们也会在闲暇时候制作一些以毛玉为敌人的stg、fps或rpg小游戏供喵玉众们消遣,这个倒是受到不错的回应。在人们欢乐之余,他们又会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泡杯咖啡,安静地开始自己的工作。
  喵玉殿是座大宫殿,每天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大家在一起交流同好,唠唠嗑。但每次都去这里未免太不方便,如何让这里更便捷便成了技术部的首要难关。便是在这种背景下,客户端应运而生。客户端的维护也被提上日程。
  听说这事主要由部长32负责,外人也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客户端就是指与服务器相对应,为客户提供本地服务的程序。这样喵玉众们就可以从手中的智能终端轻松进入喵玉殿,进行签到等娱乐活动,不再像以前这般麻烦。然而目前客户端还处在开发阶段,还有众多的功能与优化需要完善,处理起来很费劲。可就在不久后,时常有人听到楼底传来爆炸的声响,说不定在他们的玩笑声中误打误撞猜到了原因罢——这儿还有许多事物要处理,部员们的情绪还得稳定,隔壁机械间的机器又在嗡嗡乱叫,电线短路了,排气系统红得发烫……事情一个接一个,还有的部员居然拿着酒,睡死在了过道。于是当人们又听到这声爆炸时,隐隐约约开始担忧。
  大概32又炸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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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31 22:37: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六月三 于 2016-8-31 22:48 编辑

家书

(一)



致秦心


  吾儿,近日在那寺庙过得可还安好?
  听闻尼姑们让你在寺里干些上不得台面的活计——说是修行——却不过是些打杂,扫地之事,实在是惹人发笑。我早料到圣白莲那老尼姑肚子里没安好心。向来,我是对尼姑所不齿,凡尼姑者,皆无耻也;凡吾所见尼姑者,其无耻则以圣白莲为最。孟子曰:无耻之耻,无耻矣。人前,她露出伪善的一面——其实不然,内心也同样不堪。
  几日前,我曾听到一些传闻,实在是令人骇然:那日布都潜入寺里,想来给你捎些东西。却忽然听见寺里澡堂有动静,便偷偷过去察看,这一瞧可吓得不轻——只见一条托着宝塔的老虎,竟向池子里扔着肥皂!且不论这事有多么荒谬,接着,又来一只老鼠在门前鬼鬼祟祟地张望,见没了人,才进去。这时,又听见门缝里传来两人的低语——
  “她进去了,你要去洗吗?”
  “肥皂扔了没?扔了我就去。”
  “扔了。”
  “那我进去了。”
  脚步声传来,就听见那人进了澡堂——不一会儿,布都听见池子里传来老鼠的嗔叫,她瞥向门里,这一看差点丢了魂!你猜她见着了什么?——堆积如山的肥皂,吓得她转身就跑,气喘吁吁地就来跟我汇报,我听完觉得后背甚寒,竟是惊出一身冷汗。布都也缓了半天,如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如此可见,平日里寺里那帮尼姑都是装着正经,其实私底都干着这等淫秽事。再一细思,定与那圣白莲脱不了干系——我早就觉得奇怪,身为一个尼姑却留头发,这就罢了,可你曾见过这样的发色?略一沉思,我才恍然大悟——那定然是假的,是加了特技!想罢,她确实没有头发,那是假发!细思恐极,谁能想到,她竟是个秃驴!
  吾儿啊,我以为,那命莲寺定是个是非之地。那尼姑,都是些妖女和秃驴,可不要受了她们的勾引,和那些妖女睡觉,丧了元阳,走了真精,此后不再是童子身!——这可万万使不得!
  也罢,待我放下笔,就火速赶来寺里接你,看我拔了那秃驴的毛,再砸了那澡堂,捡光那肥皂,带你离开这尼姑老巢。
                                                                              


                                                                          神子
                                    


(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希望在哪里,我看得到你眼中的疑惑,那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感情,很难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情绪。对于你来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未知。你是我见过最特别又最简单的妖怪,你有一颗单纯的心。我决定教你,教你认识这个世界。
  你在寺里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我让你和响子一起修行,和娜滋铃一起学习,和一轮一起主持,看着你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一切的未知,看着你的天真让旁人头痛不已,看着你独自一人,坐在月下沉思……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就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迷惘的面气灵渐渐褪去了外衣,你开始明白人的品质不只是简单评价的好坏,生命不分贵贱;你发现豆腐不仅可以吃,还可以做成斋饭……因为夸奖娜滋铃手艺,让大家都受宠若惊……你终于知道,人的感情并不仅仅是一张张面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东西。
  你开始笑了,这是给我们最大的惊喜。
  看到你与那个地底来的小姑娘一起相处时,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你是在笑的……真是让我们吃了一惊,在我的眼中,你那时不再是什么面气灵,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那时,我们才发现,你只是一个人,一直那么孤单。
  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离开命莲寺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吧,和让你微笑的人一起。
  命莲寺或许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处风景,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很美好的东西,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广阔。寺里的世界很小,你总是看着我们的背影,我们为你遮风挡雨,但外面有更好的未来等着你,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支持你。
  我希望你能在将来没有我们的日子里,永远保持着善良的本心。
  如果你累了,我们等着你,命莲寺永远欢迎你。
  我一直在这里。


  另:几日前隔壁神子来砸了寺里的澡堂,已被我们扣留,你一路安心。
                                                                                 


  




  


(三)


亲爱的恋恋


  又是好久不见。
  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六年四个月又十四天,三年前我在阿燐的口中听说你参加了人里的宗教之战,很遗憾我没能及时赶来。阿燐告诉我你的表现十分精彩,而且还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我听后真的吓了一跳。你从小就爱一个人,我一直担心你以后不能交到朋友,看来我多虑了。
  地底里的日子到底还是很无聊,每天我都会把你的房间收拾一遍,翻一翻你以前画的画,不管多少次看我都要忍不住笑出来:画里你我并肩走在湖边,阿空和阿燐跟我们后面,你的目光朝着画外,你的眼神那么澄澈,让我半天移不开眼。
  每日依然是我亲手做饭,我的手艺一直没变。我怕哪一天,你心血来潮想回家看看,你吃到的还是当年的味道。每顿饭我都会准备你的那份,你最爱吃的烤金眼鲷鱼和味增汤——煎蛋卷每天做好后我都会放在冰箱,再把隔天的扔掉。听起来有些浪费,但原谅姐姐吧,我实在是吃不来煎蛋。阿磷开始抱怨每天的菜色一点也不变,于是我也开始尝试学习其他料理了,等你回来了我做给你尝尝。
  不过,最近听说你又要和你的朋友一起出去旅行,恐怕暂时是回不了家了。
  我总是在想你的每一天,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住的地方,每晚有没有睡好,可我却一点也不清楚,关于你的这些年,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甚至我连你为什么要离开也不知道。你走后,我经常会在湖边发呆,我希望我回到家,能看到你就在我的面前。
  我真的好孤单,恋。
  我害怕再过了一些年,我们就会变得疏远——我不再每晚梦见你,也开始忘记给你做饭,我不想这样,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最爱的亲人。
  我好想你,恋。
  我想念你当年和我睡同一个床单,想念我每晚给你讲八呎乌的故事……想念我们一起偷听帕露西的心事去告诉勇仪,一起帮助山女收留小桶,一起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我们无话不谈……可是,你为什么要走啊,恋。
  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你不在我身边。
  不要再呆在外面了,不要再和朋友一起出去旅行了,回来陪陪我吧,恋!
  我已经不想再等了,回家吧,恋。哪里也不要去,就这么陪在我的身边,永远地陪在姐姐身边!
  让我再见你一面。
  让我再看你一眼。
  回来吧,恋。
  回来……
                                                                                                                                                                                                                    永远爱你的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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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31 16: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非东方/你的名字
秘密

  “原本应该是宫水,宫水五叶。”四叶靠着公交车站的广告牌,挽了挽头发,“这是外婆取的,不过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把神社彻底毁了,宫水家的女婿也不再入赘。所以你才叫立花,立花五叶。”她小声哼了哼,“立花五叶,立花五叶……不也挺好听的。”
  “妈妈以前是糸守町的巫女……”她靠在椅子上仰头,“曾祖母说宫水家的一千二百多年传承就这么断了,痛心疾首。”
  “作为糸守町的巫女呢,”四叶说,“每天编结绳,学跳舞,偶尔也做口嚼酒,在别人面前表演巫女仪式。姐姐一直想要成为东京的帅哥……你的袖口怎么了?”
  “前几天挤地铁刮了,妈妈给我缝了一下。”
  “真好呢,姐姐总是缝得比原本还漂亮。”四叶说,“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约会的感觉如何?”
  “是美纪阿姨家。我和绫在商量暑假的安排。”
  “绫?”
  “美纪阿姨以前是父亲认识的前辈,他们关系一直挺好的,不久前搬了家,绫是她的女儿,和我一个学校。”
  “真巧。”
  “才不巧,我们从小就认识好嘛。”
  “所以你今天不是去约会?”
  “我说,”她瞪着四叶,“你在想什么啊……”
  “好了,车来了。”四叶目送她上车,挥了挥手,“约会愉快,武运昌隆?”
  五叶隔着窗户侧过脸,没再看她。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的话,五叶还真想去过巫女的生活。这事太蠢了,她老是想,同一个地方怎么能被彗星砸中两次,宫水家是真的回不去了。每每谈及这此事,三叶都会对女儿说,后来村民们都搬了出来,过上平稳的生活。日子在不知不觉间匆匆走过,三叶在东京遇到了泷,泷在东京遇到了三叶,他们一见钟情,交往一年后便结了婚。不管多么匪夷所思,三叶结了婚,怀了孕,当了妈妈。小五叶长大了一点后,一叶便把宫水家的传统当做故事讲给了她。五叶沉迷着老人口中的传说,不想在东京过无聊的生活——她的性格随她父亲,外貌随她母亲。三叶给她剪短了头发,教她如何像自己以前那样系好红丝带。她挺喜欢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五叶对曾祖母口中的那场灾难的疑惑也越发增多。抛开其他的不谈,她实在很难想象在没有预防的情况下小镇能够做到零伤亡。这起事件藏着无数疑点,但几位当事人都对当初发生的事记忆模糊。三叶告诉她,那段时间的记忆隐隐有些空缺,她好像很久之前就和泷见过,那起事故和他们有关,但谁也记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五叶反驳不可能,那时父亲还在东京,正在初中上学,事故发生的时候他说他跑去天台,绝不可能来到糸守町拯救村子。事实上是这样没错,三叶说道,事故发生在一个非常巧的时间,那天我和……呃……有人炸了变电站,引发森林大火,祭典中的人们都疏散到了学校附近,只有那里未受彗星波及。事后大家只能理解为巧合,或者糸守町巫女供奉的神社显灵了也说不定……反正就是这样。
  反正就是这样,五叶叹了口气。窗外的景物一闪而逝。她望着天空,这座繁华的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她也不懂自己为何执着于发生在父辈身上的那件事,按理说所有人都活了下来是一件好事,但故事背后的原因正在被人所淡忘,或者已经被遗忘。有些事很让她在意。
  下车后穿过几条街,便来到了绫家门前。这是一座颇有神社风格的和氏房屋,和宫水家差不多。据绫说这是美纪阿姨请她父亲泷帮忙设计的规格。如今泷的设计理念已经在行业内颇有建树,不知不觉变得小有名气。但不管怎么变,泷每次见到美纪都不自觉称她前辈,即使对方早已已为人妇。
  开门的是一位卷发女孩,个子比五叶要小,头顶一面茶色的遮阳帽,胸前系着灰色的围裙,手里戴着一双白手套。五叶向她打了招呼,绫掀开口罩将她带到后院。今天天气不错,绫和美纪正在清理仓库,处理一些以前的东西。五叶应邀加入了她们。
  “这些是搬家时遗留过来的物品,因为当初没来得及分类,就暂且放在这。”美纪和五叶解释道,“时间久了就会不知不觉遗忘一些曾经以为重要的东西。或许事后想来也没那么重要。”
  五叶接过绫递过来的手套,犹豫了一下,把袖子挽上。
  “美纪阿姨你记得二十年前的那场彗星分裂吗?”
  “有点印象,但记得不是很清了。”顿了顿,美纪回答,“如果你是想问关于你父亲的事,我真的记不得了。”她说,“事实上关于你父亲那几年的事我都记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略一思索,她忽然盯住五叶的袖口,愣了愣神。
  “五叶……你的袖子……”美纪的声音隐隐颤抖,“那个花纹……”
  花纹?五叶看了看袖口绿色的线,“前几天被划破了,妈妈给我缝了一下。怎么了,美纪阿姨……美纪阿姨?”
  美纪捂住嘴,阳光透过帽檐遮住她的双眼。沉默了一阵,她摇摇头,准备说什么,正在仓库翻东西的绫突然抓住什么东西,将它扯了出来。
  一个趔趄,东西掉到了地上。
  那是一条黑色的短裙,短裙边上有一层看不清的花纹,花纹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五叶疑惑地用手套拭去灰尘,擦到一半,她突然停住动作,愣在了原地。
  “美纪阿姨……这个花纹……”她翻开袖口的图案,再看了看短裙,最后望向美纪。
  绫从仓库中一脸疑惑地弹去身上的灰,凑到阳光下。气氛有点不对,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美纪和五叶:“发生了什么……”
  “妈妈?”
  美纪慌忙地收回神,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泪。
  “啊……抱歉……抱歉……我……”她哽咽着接过短裙“……我不知道……我忘了……奇怪……为什么会哭……”
  “抱歉……让我静静……”
  ……
  美纪失魂落魄地进了屋。五叶拿起短裙,和袖口再次对比。绫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摇了摇头,将裙子还给她。这时,裙子中间掉出来几张泛黄的照片,绫把它们捡起,看了看:
  “这个人……不是泷叔叔吗?”
  “绫?”
  “你看,这好像是2016年,距今二十多年的前的照片,左边这个是泷叔叔,右边是妈妈……”绫歪了歪头,“你看这一张,这张应该是妈妈照的,镜头里是泷叔叔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应该是在某家旅店。”
  五叶接过照片:“啊……这是藤井叔叔,父亲的朋友……这是他们旅行时的照片。”她一张张翻看,注意力忽然被一张照片所吸引。画面中心是一面很大的湖,周围死气沉沉,阴沉的天空中飞过几只黑色的乌鸦。她盯着它,说道:
  “我在父亲的建筑设计画中见过这个地方,但它不是这个样子……”她说,“为什么……”
  “什么?”
  “绫……”五叶缓缓抬起头,“我们不是要商量暑假的安排吗?”
  “我有一个计划……”
  ……
  “二十年前那场彗星坠落?”敕使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件事三叶没和你说?”
  “妈妈只告诉过我关于变电站的事。我问过四叶和曾祖母,很奇怪,几乎所有关于那场灾难的记忆就都有一点空缺,比如人们为什么会得救,是谁预知了这场灾难……难道真的有神明?”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哦,小五叶。”名取早耶香笑嘻嘻地戳了戳五叶的脸颊,“我们还以为你来拜访有什么大事发生,白高兴一场了。”
  “当时是大事!这么多年难道大家就没觉得奇怪吗?”五叶撑住桌子,大声说道,“同一段时间同一批人大规模失忆,无法预知的大型灾难发生在自己身边,光听起来就很像阴谋论……”她把脸贴进咖啡杯子,“我总觉得啊,这件事和父亲有关……”
  “泷?”敕使放下手中的工具,“五叶你这点很像你父亲。三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老是一个劲想往东京跑,一点也不愿意当山里的巫女,如果没有那场灾难的话,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你的父亲。”
  他愣愣望着眼前的无线电,自言自语道:“……说到底,三叶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泷这家伙,来东京不久告知我们交往还要结婚什么的,完全无法理解他们啊……”
  “敕——使——”
  “……没什么……没什么……”
  早耶香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毕竟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重要的事也会渐渐被人所遗忘。连慧星都能两次砸中同一个地方,三叶和泷一见钟情有什么稀奇的?”
  “敕使叔叔,你以前不认识我父亲吗?”
  敕使挠了挠头:“谁认识他啊,虽然我俩工作都是和建筑相关,不过我更擅长拆建,以前也没来过东京。”他想了想,“不过说起来,第一次见到泷的时候,他身上倒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他沉思了一会,“那段时间……嗯……我想想……爆炸发生之前我从没离开过村子……”
  “爆炸?”
  “彗星啦,彗星。”
  五叶将信将疑地抬起下巴:“敕使叔叔,你那天晚上在干嘛?”
  “我?我和三叶一起炸了变电站。”
  “什么?!”
  “怎么,三叶没告诉你吗?”敕使和早耶香对视了一眼,“当初她莫名其妙提出这个计划,要我们在祭典之前把村民们驱散走,又是拦广播又是放炸药,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对啊,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早耶香点头附和道,“说起来,我好像回忆起了一点,那起事故之前一段时间三叶老是怪怪的,有时候忘记系头发,有时候忘了回家的路在哪,说话大大咧咧,又帅气又可靠,现在想来还差点被她迷住,看见有同龄的女孩子还向她告白。”
  “当然,男生也有。”敕使在一旁补充。
  五叶长叹一声:
  “难以想象。”
  ……
  “糸守镇的旅行?二十年前?”藤井司放下报纸,“有这回事?”
  “有的,”五叶把照片递给他,“这是在美纪阿姨家的仓库里找到的,拍摄的地点是在旅店和糸守湖附近,照片显示的是2016年,也就是糸守镇消失后三年,藤井叔叔你也在照片里,你们应该是一起去的。”
  藤井司扶了扶镜框,端详着手中的照片。五叶不安地望着他。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
  “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时间过去得太久远,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记得和你父亲有关。”
  “父亲?”
  藤井放下照片:“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高三快结束的时候,你父亲忽然开始迷恋起了三年前被彗星摧毁的糸守镇。他当时收集了很多当年关于糸守镇事故的报道,那件事在当时可谓轰动一时,但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当时我和高木都很奇怪,这件事过去这么久才开始关注,但泷自己也讲不清楚。”
  “我想想……”他按了按太阳穴,“这事说来也怪,我记起来了一点。当初他突然要去糸守镇找某个不认识的人,然后我有点担心,就和美纪前辈一起陪他去了。后来我们好像迷了路,隔天泷就不见了踪影……”他皱紧眉头,“在这之前的事还记得一些,但这里怎么也记不清楚了。那天在旅店发生的时,泷的行踪和目的,他没跟你说吗?”
  “……没有,”五叶摇了摇头,“父亲关于高中时候的记忆有很多空白,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段时间恍恍惚惚好像在做梦。旅行这件事他也提到过,我把照片拿给他看,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其他的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有一件事我倒是记得。”藤井说,“高中的有一段时间你父亲时不时有点怪,性格文静了许多,也不再打架,有时候说话的语气啊……”他挠了挠头,“变得有一点那么……女人味?听说还挺受打工前辈的喜欢的。”
  “女人味?”五叶愣在原地,“请问,打工处的前辈喜欢是……”
  “就是美纪前辈。”藤井笑了笑,“当初你父亲在西餐厅打工,美纪前辈比现在还要漂亮得多,许多男人都想追求他,却不料被泷那个家伙抢了先。”他摇了摇头,“泷那家伙,美纪前辈可是真心喜欢过他……”
  五叶坐回座椅,翻看桌上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美纪比现在多了几分青葱,少了几点韵味,她们在旅途中走走停停,一会逛逛这个,一会尝尝那个。她笑得开心极了,五叶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开心的美纪阿姨。她放下照片,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她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复杂。
  ……
  “美纪阿姨……”
  “没关系,五叶,昨天情绪激动了些,真不好意思。”美纪盯着茶几上的物品,一只手捂住头,几缕散乱的发丝搭在额前。五叶有些担心。
  “昨天真是抱歉了,”她微微苦笑道,“没想到居然还能找到这东西。”
  桌上的短裙已经被擦干,却依然破破烂烂。应该有些年头了,五叶想,裙上缝补的痕迹倒还看的清楚。
  “这个花纹……和我袖子上的好像。”五叶小心翼翼地问道,“美纪阿姨,这是你以前穿过的吗?”
  美纪盯着短裙,再盯着五叶袖口上的痕迹,愣了会神,缓缓点了下头。
  “是……这是很久以前我在西餐厅工作时的制服。我也是那时认识的你父亲。”她轻轻抚摸裙子上的花纹,喃喃自语道,“泷那时还没念完高中,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她闭上眼,“真的过了好久,太多事都已经记不清了。”
  “这条裙子有什么故事?”
  “……抱歉,”她摇了摇头,“我真的记不清了。二十年前的事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只记得它好像被划破过,有什么人……有什么人……”她痛苦地抬起头,“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昨天你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
  “抱歉,我没想到我为什么会那么失态,”美纪擦了擦眼角,“我一直没有丢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它已经不见了。”她说,“昨天看到它下意识想起一些画面,好像是一些很重要的事……已经彻底记不清了。”
  “它上面的花纹,”五叶沉默了一阵,说道,“您还记得是谁缝的吗?”
  美纪愣了愣神,想了很久。她忽然说:“五叶,你的袖子是谁缝的?”
  “我的?”五叶回答,“当然是妈妈啊,父亲笨手笨脚的怎么可能会这些针线活。”
  “三叶……”美纪追问道,“你父母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十五年前吧。”她数了数手指,“大概?”
  “你说你父亲从来不会针线活,此话当真?”
  “当真,我见过母亲教他结绳时的样子,他从没接触过针线。”
  “……”
  “……美纪阿姨……美纪阿姨?”
  “嗯……想到了点事,”美纪扭过头,挽了挽头发,“这上面的花纹……和你母亲缝的很像。”
  “嗯……?”
  “没事……”她想了想,“总觉得,很多年前我好像见过三叶。”她伸手抚摸五叶的脸颊,眼神有些异样,“你和你母亲长得可真像……”
  “啊……啊……”五叶不自然地惊呼一声,红着背过脸。美纪垂下手,神色有些黯淡。
  “其……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美纪阿姨。就是关于二十年前父亲的那场旅行。”
  五叶红着脸把照片递给美纪。她托着下巴,轻轻翻看。
  “你想问什么?”
  “当初父亲为什么突然跑去被隔离的糸守镇?”
  美纪摇了摇头:“时间太久远,记不清了。我只能记起我们偶然去过那个地方,你父亲好像是去找什么人。”她想了想,“也许泷和三叶很早就认识,可事故发生三年后三叶早就搬走了,为什么给他错误的地址?”
  “不对……”她忽然改口,“泷在那次去了糸守镇之后才开始关注糸守镇的资料,没道理这么突然……”
  “父亲失踪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五叶抱住头,“除了关于那场事故的报道,他一定还收集了什么其他方面的资料。”
  “……我倒是知道一点。”美纪低下头,小声说道,“关于宫水家的一切,你一定知道得比我清楚吧。”
  五叶缓缓抬起头。美纪苦笑一声,那笑声万分酸涩,好像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异样情愫。
  五叶扯过袖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
  “绫……”
  “嗯?”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父亲?……虽然父亲一直很忙,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我和妈妈都很好。”
  “美纪阿姨……不……你喜欢他吗?”
  “当然了,干嘛这么问?”
  “不……没什么,”五叶顿了顿,“我突然在想,人和人的缘分真是很神奇,有些人不管跋山涉水还是翻山越岭,命中注定将走到一起;而有些人有缘无份,一时的错过,也许就是一辈子……”
  “五叶……”绫突然加快脚步,挡在五叶面前,“你和我妈妈说了什么,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
  “五叶!”绫上前拉住她的手,“昨天晚上我听到了,妈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哭……她从来没哭得那么伤心,一定和那条裙子有关,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五叶沉默了一阵,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去问四叶一些事,但我隐隐约约觉得……”她扭头看向宅邸,“我不该向美纪阿姨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
  “她在说谎。”
  ……
  “二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四叶嚼了嚼口中的口香糖,“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姐姐?”
  “她有事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五叶说道,“我猜在那场事故的前一段时间,妈妈一定十分反常,经常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对不对?”
  “嗯……你这么一说…”四叶回答,“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每天叫姐姐起床。有段时间每天早晨都能看见她揉自己的胸。有一次还一边哭一边揉,她是有多喜欢自己的胸啊。”顿了顿,她说,“这槽我好像吐过。”
  “曾祖母当时怎么说?”
  “外婆说这是宫水家都会经历的事,她和妈妈……就是你外婆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这样的梦。过了一段时间梦就会消失,梦里的人也会离开。”
  “梦?”
  “对,就是梦。”四叶说,“梦里的一切都会逐渐被当事人所遗忘。按理说我也应该会做这样的梦,当遗传到了姐姐那里似乎就断了。在那之后不光是姐姐,还有你和我,都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
  “换句话说就是在事故之后,宫水家就再也像以前那样了,对吧?”
  “不,”四叶晃了晃食指,“原因虽然已经遗忘,形式却保留了下来。不然外婆也不会教你御神舞和口嚼酒的知识,也不会教你结绳。”四叶说道,“宫水家虽然已经被毁了,但神社依然还在。”
  “神社?”
  “就在糸守镇的背后,”四叶打开手机地图,“这座山的背后是另一个陨石坑,我的口嚼酒还有一瓶在里面呢。”
  ……
  八月份,日历翻开的日常已经填满了暑假。五叶和绫都给家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写生,旅行,拍照……并耐心劝说不需要外人陪同,她俩想独自进行一场二人的旅行——虽然这种说法有点让人误会,但几经劝说三叶和美纪还是同意了她俩的请求。当问及她俩要去哪里旅行的时候,她们只说了要去长野县,至于具体要去哪,她俩回答走到哪就到哪。
  盛夏的乡下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五叶拉着绫的手,在镇上租了一架自行车在乡间马路上兜风。高耸的云层飘荡在地平线的上方,群山重峦叠嶂,道路尽头的视野一片辽阔。午后三点,她们骑到一家颇具风味的拉面店门前,点了两碗招牌高山拉面。店主人是一位精干豪爽的中年汉子,三十来岁。他告诉五叶和绫,自从家父五年前去世以后,他就接替了父亲的位置。五叶问老板你喜欢这里的工作吗?老板哈哈大笑道当然,自从我们家从糸守镇搬出来后,这里已经成为我的第二个家了,小时候看着父亲认真地做一碗面,就已经决定长大后一定要把小店开下去,做面的人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手艺却能经久不衰。
  五叶和绫对视了一眼,拿出身上的照片。
  傍晚时分,老板开车将两人送往废弃的糸守湖畔。天空忽然开始下雨。五叶撑开伞,拉着绫穿过隔离带,第一次真正见到了母亲口中的糸守镇。
  她举起照片,对绫说道:
  “……这里是学校,那里以前是一条小路……啊……那里有一家便利店,门前还有一架自动贩卖机,山上就是糸守神社,以前妈妈住的地方。”顿了顿,她抹去照片上的雨水,“再往上有一座大坑,坑的正中央就是宫水神社的神体。照片里的糸守镇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这里如今死气沉沉,一点也不漂亮。”
  “都过去这么久了,这里还是没法居住吗?”
  “不知道,也许是担心彗星的辐射。当年的切尔诺贝利直到现在都还无人敢去,彗星砸下的坑破坏了地基,当年的糸守镇已经成为历史了。”
  五叶看了看时间,对绫说道:“走吧,老板傍晚七点来接我们,现在还来得及。”
  “五叶,”绫拉住她的手,“你其实已经知道真相了,对吧。”
  五叶愣在原地,没有看她。
  半晌,她摇了摇头,说道:“还有最后一个疑点……绫,你知不知道《万叶集》里关于黄昏的阐述?”
  “《万叶集》?不清楚……黄昏怎么了?”
  五叶扯下头发后面的红丝带,放在绫的手中。
  “结绳有着结绳灵的存在,结绳就意味着时间流动的体现,同时也代表着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人与神之间的纽带。‘聚拢,成形,捻转,回绕,时而返回,暂歇,再联结。这就是组纽。这就是时间。这就是,联结。’”她深吸口气,“缘分真的很奇妙,有时候它能带来羁绊,有时候也能剪断羁绊。这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罢。”
  “五叶,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五叶转过身,牵起绫的手:“走吧,我只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而已,别当真。”
  “真相就没人知道吗?”
  “没有真相,”她说,“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相,只有自欺欺人的谎话。”
  ……
  天黑了,窗外泛起朦胧的雨雾。美纪望着黯然失色的天空,桌上的短裙早已不见了踪迹。她望了很久,关上窗,一滴雨水在最后时刻飘进屋里,掠过她的眼角。
  她擦了擦眼角,东京电视台播送着不知名的广告,天空轰隆作响。
  ……
  立花三叶拉开衣柜,将它藏在了衣物最底下。她关上门,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雷声作响,她停了一会。
  窗外,雨沙沙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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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31 16:32:02 | 显示全部楼层
*非东方/LL
佚名

半夜,矢泽妮可去厨房为自己泡了杯不怎么爱喝的黑咖啡,时至今日这种苦涩只能为她增添微不足道的麻醉——由喉咙涌向胃,再由胃涌向大脑。她只想被迫让自己的反应变得迟缓。她从来都不喜欢这类无聊的咖啡因饮品,她觉得很难喝,她从前就觉得很难喝,上学的时候,但好歹这东西可以让她在每晚看那些关于她和她的文章的时候心里没那么难受,否则她恐怕想跑去楼下的街角与神经衰弱的瘾君子们一起唱歌一起吸毒。她会看见幻觉,回到很多年前她们一起在音乃木坂上学的时候,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跳舞,再在天亮时分被人发现猝死在街头——如果她那时还没被警察以扰民的罪名带走的话。

总之,她喝了一口咖啡,咖啡并不好喝。她点开某个网页,论坛,点进一篇文章。

第一个故事叫诺言,讲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为了拯救即将废弃的音乃木坂学院,矢泽妮可与其他几位同学站了出来,成为校园偶像最终拯救了学校的故事——这只是前言,所有人都知道的前言,这不是重点——作者继续写道,在她们毕业的那天,在矢泽妮可毕业的那天,她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她半夜起床在日记本上写下很长一段想对西木野真姬说的话。她写啊写,写啊写,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也还没写完。矢泽妮可坐在床上哭了起来——作者写道——矢泽妮可是个从不会在人前哭的女孩儿,可那天她有太多想对即将离别的西木野真姬想说的话,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那天她带了个很酷的墨镜出门,她说矢泽妮可至始至终都是很酷的女孩儿,她穿过毕业典礼侧目的人群,走到正和希她们告别的真姬面前,径直把她带走。真姬一脸不情愿地被她带到一棵树影斑驳摇曳的大榕树下,那时树叶沙沙作响,矢泽妮可背靠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真姬有些不耐烦,问她到底想干嘛,她没有回答,于是真姬转身离去,矢泽妮可从后面扑住她,抱住她的后背小声啜泣了起来。那些在日记本上揉得稀巴烂文字她一句也没有说,她只是对她说道,真姬,你要等我啊。

妮可喝了口咖啡。

随后时间过了很久,春去秋来,叶落花开,西木野真姬毕业后念了大学,走上从医的道路;矢泽妮可在偶像路上渐行渐远,渐渐与西木野真姬断了联系。她开始害怕再与真姬见面,她们在各自的城市独自徘徊,对未来的日子彷徨不定,时间所带来的刻痕在她们身上留下数不清的痕迹。她们被社会改变了太多,她们每晚都在迷茫中入睡,有时也会沉溺于城市夜晚的光怪陆离,流光溢彩。终于,在一个她们各自出差的陌生城市,她们在夜店不期而遇。在各自经历了一系列纠结的心路历程之后,两人终于敞开了心扉,走到了一块。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矢泽妮可为这篇文章送上积分表示赞扬,犹豫了一会,她在文章下面匿名回复道:

故事很美。

咖啡变得有些凉,她喝了一口,再加上一句:

可惜没有诺言,只有两个笨蛋。

笨蛋打了个双引号,其实妮可是想说当初她毕业的时候并未对真姬许下什么诺言,诺言对她们而言太沉重了,她无法承受。事实上,在毕业那天她确实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她也没有与真姬独处的机会,那天人来人往,她只有在果果海未她们面前大声对真姬喊出的那句“笨蛋”。那时真姬涨红了脸,也大声回了她一句“笨蛋”,她们的对话便结束了。这事也没人记得,也没其他人知道。
真实的故事往往很难像笔下描绘的那么美,年龄越大妮可才真实意识到她对真姬的感情有多么难实现。她们现在还有联系,她继续做着偶像,真姬也确实当起了医生。可现实不会像故事里说的那样两情相悦,再往大了讲,她们都是女人,法律和社会也很难接受她们,她们的未来——真姬的未来——很可能毁于一旦。

她翻了几页,继续看。第二篇故事是一篇ooc,故事设定在中世纪末期,讲欧洲皇室与文艺复兴之间发生的事。故事里可爱的矢泽妮可是一位每天跪在街边乞讨铜币的穷苦人家的孩子,穿着衣不遮体的麻布衣服因为不小心在大公外出巡游中弄脏了大公的女儿西木野真姬的新鞋而被真姬给拐回皇宫又虐身又虐心的故事。妮可放下咖啡忍不住骂了句屁勒,我堂堂貌美无双气质动人的大偶像矢泽妮可看起来就这么受,作者你还敢不敢再ooc一点?她接着往下看,矢泽妮可在城堡里每日沦为西木野真姬的奴隶,为她做饭为她洗衣,为她喂马为她沐浴,她骑着马带和她一起穿梭在密林中打猎,以侍女的身份每晚让她陪在她身边,给她将讲大公的女儿从没听过的穷苦人家的睡前故事,并在夜里和她一起做不可描述之事。妮可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故事里她和真姬就这样每天喜怒哀乐的生活着,两人渐渐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直到某一天,城堡里传来西木野真姬要嫁人的消息。矢泽妮可那天一天也没和西木野真姬说话,夜晚真姬强迫了她,她们相拥而泣,第二天又过着和以往一样的生活,只是两人的感情逐渐开始发酵……在故事的最后,西木野真姬在舞台上为所有人表演了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就如莎士比亚写的那样,她死了过去,而她的罗密欧——穷困潦倒的矢泽妮可——也随她一起死去。

妮可回过神,眨了眨眼睛。

这篇小说的作者很是眼熟,这个ID叫真姬小喵喵的家伙和前一篇文章的作者是同一个家伙,她写完甜文又开始写虐文。妮可翻看她的空间发现她的主题全是妮姬,不管有多么ooc只要套上她俩的名字她便能总是写出一篇令人意犹未尽的东西,她的文字简练清澈,没有多余的描写,却又在字里行间流露出难以描述的感情。哦对,妮可注意到这家伙还在文章里给真姬乱套cp,真姬无限吸引着身边的女性,三角恋四角恋。这种莫名的自恋和行文的口气让妮可在愤怒中又感到有些熟悉,她一时说不出话。咖啡早已凉掉,她在屏幕前犹豫许久,在那篇中世纪虐文的回复栏里码道:

我的妮可不可能这么受!

过了一会,她又把它删掉,重新写到:

寄刀片。

她犹豫半天,再次把它删掉。

写得真好。

她最后回复道。

点击回复的一瞬间,有消息提示在右上角闪烁。

“是啊,两个笨蛋,再加两句‘笨蛋’。”

真姬小喵喵在第一篇文章里回复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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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31 16:34:51 | 显示全部楼层
*非东方/LOL

The Art


1.

推开铁架舱锈迹斑斑的大门,米达尔达家族恼人的浓郁魔法蒸汽终于随着湿咸的海风一起被蔚抛之脑后。她嘴角啃着刚出炉的恕瑞玛太阳面包,一面在狂风中甩弄额间的长发一边朝着连接皮尔特沃夫与祖安的巨浪大峡谷跑去。以毁掉半个祖安城换来的代价沟通瓦洛兰大陆东西部的快捷贸易路线将城市分割成南北两半,凯瑟琳杵着海克斯科技步枪靠在利用钢铁石块连通的拱桥中部吹风发神。皮尔特沃夫南北城区之间来往的商人们在桥上贩卖着葡萄酒与果脯甜品之类的商品,人群熙熙攘攘,蔚在一片谩骂声中从商贩们的地盘穿过,将架在腋下早已卷成一坨的烤鱼纸袋递给年轻的警长。凯瑟琳把帽子交给蔚,接过烤鱼,挽了挽海风吹散的长发。不远处的码头繁忙而又有序。三辆来自弗雷尔卓德的破冰船与五辆来自诺克萨斯的官船同一辆来自比尔吉沃特的贼船一齐在装备精良的皮尔特沃夫巡逻船的监视下进行着贸易往来。等蔚把嘴里的面包啃得干干净净,凯瑟琳才向她问道:

“米达尔达家族的人怎么回答?”

“天衣无缝言之凿凿,撒谎。”蔚拨了拨头发,“他们慌了,这些大家族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工坊里最德高望重的四个工匠都被人杀了——也许是三个,还有一个听说不知所踪。”

“杀人越货,把皮尔特沃夫最有权贵家族的海克斯科技武器盗走并把制作它的工匠杀得之剩下一个,这里是多久没发生过这种案件了?”

蔚用铁拳挠了挠头:“几年?这事一般人做不来,得查一查最近的外贸签证,米达尔达家族守卫人手一部海克斯武器,不像是祖安那些小鬼们能搞出来的恶作剧。”

凯瑟琳默默打开狙击步枪的开关,架在桥边,对准码头:“这几天艾欧尼亚和诺克萨斯的商船不多,入境人口查着不难,但我担心的不是这方面……”

一只白色的信天翁从她的头顶飞过,惊叫了一声。

凯瑟琳盯着准星,不为所动。

“相比有预谋的偷盗者,我更担心没有预谋的疯子……”

话音未落,皮尔特沃夫金库的警报从身后响起,蔚骂骂咧咧地转过身,一朵描绘着爱心的蘑菇云从不远处轰然升起。

同一时间,凯瑟琳扣动扳机,码头上一艘来自艾欧尼亚的小船爆发出枪声,一发重型狙击子弹与海克斯科技子弹在空中相撞,爆炸的瞬间,炸弹中心绽放出数片艳丽的玫瑰花瓣。商贩们在尖叫声中慌忙逃窜,蔚看了眼码头,再看向爆炸的金库。

“该死,那又是什么鬼!”

“去金库,一会在祖安的升降梯等我!”凯瑟琳抱着枪扑倒在地,瞄准,上膛,下一秒,方才站着的地方应声塌陷,艳丽的玫瑰从她发间飘过,留下一股淡香。

“宝物吸引忍者,忍者吸引杀手,杀手吸引疯子,疯子臭味相投!”她撇了撇嘴,“这是狙击手之间的对决!”

她扣动扳机,第二发子弹在空中爆炸。冲击波将凯瑟琳和蔚震翻,她抓住枪托在地上翻滚一周抬手便射,第三发子弹准确无误地打中了码头上的小船,海克斯科技子弹将船只点燃,绿色的火焰拔地而起。

“搞定了!?”

“该死!”

凯瑟琳纵身将蔚扑飞,在两人滚到桥边的一瞬间,燃烧的小船瞬间炸裂,第四发子弹沐浴着火焰击穿大桥的桥墩,一阵金属的摩擦声后,大桥从中徒然断裂。

凯瑟琳在灰尘中翻滚,她一边咳嗽一边拨开额前散乱的发丝,在不羁的峡谷与断桥之间,在狂乱的海风之间,无数朵燃烧的玫瑰花瓣在海峡之间肆意旋转,犹如迁移的火烈鸟群,烈焰朝天,精妙绝伦。

凯瑟琳接住一片花瓣,握在手心,捏碎。

“Blooming with the slaughter, like the flower in the dawn.”

他吹了吹枪口,混入码头一片混乱的人群。

每一朵花瓣都上刻着同一个名字。

zed

2.

深夜,他在与皮尔特沃夫交接的一片鹅卵石地酒馆与一位背着机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撞到了一起。他礼貌地将对方从地上扶起,并表示愿意为她请一顿客表作歉意。

金克丝高兴地坐了下来。

“欢迎来到真正的进步之城,祖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那个……说真的,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遇到你?我从进门第一眼就对你的枪着了迷,它太酷了,伙计,你的枪一定有个很酷的名字!”

“它没有名字,小姐,”他优雅地答道,“但如果你愿意,我并不介意您为我的爱枪起一个美丽的艺名。”

“嘿!这可不行……”金克丝从座位上蹦起,她挠了挠头,“我是说,这可不行,你的枪得有一个帅气的名字,我想叫它加特林或者鱼骨头……”她蹲在地上,开始掉眼泪,“哎不……它不能用它们的名字……”

她猛地站起,把脸凑到他跟前。

她大声惊叫道:“你刚才说艺名!”

她朝擦着酒杯的酒馆老板叫道:“他刚才说了艺名!?”

“是的小姐,艺名。我的艺名叫烬,卡达•烬。”烬挂着微笑,“我从事演艺事业,我的观众喜欢管我叫艺术家。我为艺术而生。”

金克丝笑眯眯地盯着他,她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道:“你是个艺术家,你是个杀人犯。”

“不,我不杀人。”他回答,“我热衷于演艺事业……”

“哈哈哈你在说谎!”金克丝大笑起来,“皮城的条子就是你怼的对不对?!你是个杀手,变态杀人狂!你路过钟表街的时候在小巷子里奸杀了一个老妓女还把她大卸八块用她的眼珠子来喂鸟对不对?!哈哈哈你在说谎!!”略一停顿,她突然沉下脸,“你这个混蛋!你抢了我的风头!你在我抢劫金库的时候……抢劫金库的时候……”她埋头啜泣起来,“你抢了我的风头……你让凯瑟琳没来看我的表演……”她哭着说,“我把马戏团里的大象绑上定时炸弹涂上彩虹色的油漆在大街上放跑,给那个臭条子的帽子装窃听器,还给热气球的发动机倒了一箱汽油当润滑剂,可大家都不理我!”

“我很抱歉,小姐。”烬嘴角上扬,“我无意冒犯,我只想在进步之城最伟大的人工天谴前撒上玫瑰,为我最美味的猎物传情达意,告诉他我来了。诸多冒犯,还请原谅。”他朝金克丝鞠了一躬,“那作为补偿,可否邀你同我一起登台演出?”

金克丝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你要去杀人?”

“不,不能叫杀人。”烬摇了摇头,“只是表演。”

他举枪对准金克丝。

“就像这样。”

他扣下扳机。

一朵玫瑰从枪口绽开。

他把玫瑰的花与枝分别剪断,把长满刺的枝干送给金克丝,把花苞扔在地上。

他牵着金克丝的手离开酒馆。

酒馆在爆炸声中倒塌。

金克丝接住从天而落的红色玫瑰碎片,无声地笑了起来。

“啊!”她说,“这真是一场浩劫!”

3.

“米达尔达家族的人终于承认了!”蔚大声说道,把一份调查报告扔在桌上,“他们终于承认三天前一位黑衣忍者神不知鬼不觉闯进家族的机密工坊抢走了最新研究的海克斯科技枪和海克斯科技腰带,并把三位当时在场的顶尖工匠直接干掉,把剩下的那一个直接拐走。我猜拐走的原因多半是因为暂时不知道那东西怎么用所以要人去教。”

凯瑟琳揉着眼眶点了点头,蔚继续汇报:“我知道那几个工匠,那四个趾高气昂老家伙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但一身上下装满了海克斯武器,真要动起手来实力也不差,结果据说——那个忍者不知道怎么进去的一下就把其中三个人割了喉,一点反抗的时间和余力都没有。这人到底是谁?”

“艾欧尼亚影子教团,劫。”凯瑟琳把一份资料扔给蔚,“几天前我就收到均衡教派和艾欧尼亚官方发来的文件,一个是说让我细审最近从艾欧尼亚的船只,有小道消息称影子教团的首席最近开始对海克斯科技感兴趣,可能会藏在商船偷渡过来,叫我注意;一个称艾欧尼亚高层的御用杀手听说了这回事于是摆脱了政府控制跑来杀这个忍者,他俩之前是仇人。我这几天一直在审签证,那个影子刺客实在是没查出来,另一个杀手倒是找到了位置,所以天天跑去码头监视他。就昨天那个,那个打穿桥梁的狙击手,也是个疯子。”

“我们要怎么办?现在要抓那个劫还是疯子?干脆让他俩打一架算了,直接抓输的那个!”

“忍者偷走的海克斯科技是运行不了的,因为他并不知道使用它们还需要海克斯水晶碎片,当然现在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运行海克斯科技的水晶碎片在家族里藏着,劫肯定还会再去偷一次,那四名工匠非常珍贵,米达尔达家族要求我们在确认最后一名工匠生死之前不能把劫击毙;而那个疯子肯定会为了找到劫四处搞事,资料里说劫也一直想杀他,艾欧尼亚政府一直留着也是希望能够把那家伙利用起来,所以还是希望我们留个活口,手下留情。”

蔚挠了挠头发:“那总结一下就是……”

凯瑟琳长长叹了口气:

“哪边都要捉,哪边都不能找到哪边,哪边又都不能打死,统统留活口。”

蔚补充道:

“还要注意金克丝!”

“疯子吸引疯子。”凯瑟琳叹了口气,“他俩要遇到一起麻烦就大了。”

4.

入夜以后,从钟表大街穿过格璃威尔街,靠近津戴罗之球附近的一干街区开始进入戒严,从这里穿过不可知广场便是米达尔达家族的工坊,今晚这里拉起了警戒线,许多带着绅士帽,穿着黑皮鞋的皮城警备扛着步枪在街头来回巡视。这么做的理由是早些时候皮城警署收到一封印有金色玫瑰印章的犯罪预告信,信里告知警长今晚十一点金克丝小姐将与不愿透露真名的烬先生一同洗劫米达尔达家族的海克斯科技工坊,夺走工坊所有的海克斯水晶。文笔和字迹都是典型金氏风格,而文章的末尾却出自一位陌生的签名,签名张弛有度,笔锋优雅,经验丰富的警长当即笃定这是一位颇具艺术涵养的影视工作者,并且爱好奸尸杀人——当然这都是说给不明真相群众的套话,凯瑟琳自然清楚这两个疯子想干什么,今晚劫得知两人的犯罪预告必定会在工坊附近等待从艾欧尼亚前往皮尔特沃夫的杀手,而令凯瑟琳唯一不解的关于他俩是如何获取这些情报——直到她的帽子里传来金克丝尖锐的嘲笑并在扔给蔚的三秒钟后爆炸。

夜色越来越深,离炼金工坊不远处的一座路灯下,一位皮城警备打了个哈欠,就着黯淡的光线检查了一下步枪。他打开枪托上的保险,对着黑暗里的工坊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嘿,你在干嘛?”

黑暗中一位巡逻的警察高声叫道,他警戒地看着同事,情绪显然有些不安。举枪的警察放下手中的枪,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别紧张,只是检查。”他举起左手,“伙计,注意脚下。”

对方眉头一皱,将手电筒指向地面。

一朵洁净的白玫瑰安静地躺在他的脚下,花瓣被他踩得七零八落。他把玫瑰拿在手中细看,没有注意到黑暗中左右两方分别射出两道极细的光线,稳稳指着他的两侧太阳穴。他抬头正准备说什么,两枪化作一枪,一红一白两颗子弹从左右两侧击中他的大脑,他浑身一颤,手中的白玫瑰震落在地,爆掉的血管正好对准花瓣。

花瓣染红,竟也变得娇艳起来。

下一刻,警卫的尸体开始燃烧,赤红的玫瑰在他身边萦绕,爆发出一阵巨响。

警报声起。

在警报响起的一刹那,数不清的鱼骨头笑脸小型弹道从格璃威尔的小巷中拔地而起,漆黑的夜空安静了一瞬,在下一秒被无数五颜六色的炸弹点亮。警卫们捂住耳朵蹲在原地,剧烈的火光伴随着冲击波扫过广场,震耳的爆炸不绝于耳。巡逻大队在爆炸中晕头转向,绚丽的火光刺激着他们的视网膜,有人在混乱中开始朝天鸣枪,一名警察大声吼道:

“该死!快住手,那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他慢了一步。

爆炸声停,一架装载了广播的巨大的飞艇出现在市中心,皮尔特沃夫街头的海克斯增强广播开始统一有序地放送起优雅华丽的华尔兹,大题琴缓缓地拨动着琴弦,爆炸带来的不是火药,残留在火箭内部数万朵白色玫瑰花瓣随着海面吹来的西南风淹没了皮尔特沃夫半座城市的低空,安静的城区居民们纷纷开灯挤在楼房吵闹,无数人伸出窗户感慨于漫天的花瓣与美妙的提琴旋律——他们不明所以,猜测这是哪家皮尔特沃夫高层权贵搞出来的海克斯科技新发明。

有人踏着提琴的节奏优雅地行走在爆炸与花瓣的中心,铺天盖地的白色玫瑰从他身边飘过,阻挡了一干巡逻队员的视野。他在纷纷扰扰的花瓣中翩翩起舞,有落单的警察一边挥赶花朵一边大声在花海中向他问话,下一秒他的头消失了,飞扬的血浆跟随烬的舞蹈在花海里旋转飞舞,那片白色花瓣被染为呈放射状的鲜红,犹如一朵巨大的血花。华尔兹渐入高潮,白色花海里的红色血花此起彼伏,烬闭上眼,眉头在高潮过后逐渐舒缓,枪声与弹壳配合着节奏丁丁咚咚地在地面演奏配乐,在音乐停止的一瞬间,他在红白相间飞舞的花瓣戛然而止,朝着正朝他赶来的警察大队躬身回礼。

“每颗子弹,都是我的一缕灵魂;每道枪火,都是我的一丝生命!”他低声念道,“我从未伤害任何人,只是演出……让人窒息。”

“开火!”

带队的警督大声下令。

一道瘦小的身影狂笑着从烬背后出现挡在他身前,她掏出扛在背后的粉红加特林,大声吼道:

“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数不清的机枪子弹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两方子弹相互碰撞,旋转爆炸的弹壳叮铃铃地散落在地。烬在金克丝身后安静地换着子弹,飞扬的花瓣从他面具上擦过,留下一道道淡淡的血渍。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紧不慢地拿出一玫玫瑰,放在鼻尖深吸一口,轻轻扔在地上。

一名普普通通的皮城警备突然在花海中,穿着普普通通的制服,慢慢朝他走来,烬看着他,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警备打开枪托上的保险,对着火舌后的烬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boom。”

他嘴唇微微张开,并没有扣动扳机。

“来点音乐?我来让他们跳舞。”

烬一边擦拭着枪管,一边问道。

警备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把步枪扔在地上。一旁的海克斯路灯闪了闪,淡黄色的灯光将烬与警备分割在明暗两地,身后的金克丝一边狂笑一边和警察们交火,时不时有漏掉的子弹窜入两人的对峙的局面中。警备向烬走进,在他踏进光明的一瞬间,一颗飞来的子弹击中了他的脸,他停顿了一瞬,退回了暗影。

下一刻,漆黑的影子从黑暗中一跃而起,出现在烬的身前。玫瑰花被他踩碎,他的动作稍稍变缓,烬略一退身,锋利的刀刃在他面具上留下三道划痕。

他轻声说道。

“让我们开场吧。”

第一发子弹从黑影头边擦过,银色的子弹将坚硬的鹅卵石地面炸开一道大口,翻出褐色的泥土。黑影向后退了一步,四朵玫瑰花苞在他脚下同时炸裂。第二发命中他的喉咙,但子弹从他身体中穿过,只留下一道黑影。一旁疯狂开火的金克丝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异样。

“嘿,亲爱的,后边怎么了?”

一把高速旋转的手里剑从烬和转身回头的金克丝脸边掠过,打中她的加特林。金克丝惊叫一声,一根粉红色的辫子齐根削断。她呆若木鸡地摸了摸头发,立马把烬扑倒。

被压制的火力从头顶齐刷刷朝劫射去,他退入黑暗,暗影里传来子弹与金属的碰撞火花。金克丝泪眼汪汪地抓起被削断的辫子,在子弹停火的一瞬间,她愤怒地踩在烬的背上,扛着按下鱼骨头的开关:

“去死!!!!!!!!”

鱼骨头传来一阵机械的摩擦声,变为巨大的火箭炮,在喷出火焰的一瞬间,金克丝摔倒在烬身上。黑暗的街道被巨大的火焰与爆炸冲击波席卷,方圆五十米内的警察和建筑招牌全被巨大的冲击震翻。烬将身子抵在广场中央坚固的津戴罗之球上,举起背后的重型狙击枪,朝着没有视野的地方扣动扳机。

第一发,子弹打穿了恕瑞玛蛋糕店的玻璃大门,玻璃飞溅,刺耳的警报响了起来。

第二发,子弹打爆了小巷外的红色消防栓,广场边喷出了巨大的水柱。

第三发,子弹与劫的手里剑相遇,偏了一寸,击中了他的手臂,将他左手的袖剑打断。

第四发,子弹在扣动的一刹那,一道黑影穿过子弹,变成一团黑雾,出现在烬的身后。

冰冷的袖剑静静抵在烬的后颈。

“没有人可以逃离他们的影子。”

面具下的声音毫无波动。

金克丝费尽最后的力气扛起鱼骨头,朝劫开炮。

“你们喜欢好警察呢,还是坏警察呢?”

凯瑟琳在一千米外的高楼楼顶扣下扳机。

一发海克斯科技子弹将鱼骨头引爆。

一双巨大的铁拳把劫打飞。

蔚抓住劫的肩膀,把他朝墙上砸去,再一拳击中烬的脸,把他的面具深深地砸进地面。她抓起烬的头,笑着问道:

“伙计,喜欢什么味道的审问?把全身骨头弄碎还是老虎凳?我保证你满意。”

烬奄奄一息地叹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演出结束了。”

“是啊朋友,演出结束了,接下来你得蹲大狱了!”蔚拍了拍她的脸。

烬摇了摇头。

他指了指头顶。

蔚抬头看去。

伤痕累累的金克丝按下开关。

海克斯飞艇失去了动力。

“我现在在哪?”她张狂笑道,“哦对,在一场浩劫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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