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众】败者物语

沉没

【Game start（六）】
“只是逗趣而已，”黑谷山女连眨眼都是那么明快，“别太在意。”
『可是我很在意啊』
前辈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拿出长辈的架子啊喂！
“照您这么说，那个妖怪便是琪斯美小姐？”岁纳显然已疲于应对这类随处可见的调侃。
“最明显的证据不就在你手里吗？”
顺着黑谷山女视线看去，岁纳才想起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把刀。
那把原本应当砍下自己头颅的妖怪之刀。
只是令黑谷山女奇怪的是，岁纳持刀并未像平常人一样握着刀柄，而是握着那锐利的刀锋。看岁纳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反倒让土蜘蛛妖怪怀疑起自己对人类的认知了。
『没必要替后辈君担心的啦』仿佛注意到了黑谷山女的诧异，球磨川微笑着像是做起了解说，『他就那个样子』
“…………是这样吗？”
她打量着不远处的岁纳，眼角的余光却已瞥见蹲坐在她身旁的黑色制服小哥。
应该是为了避免尴尬，黑谷山女在与球磨川对话的时候特意将声线压得极低：“话说……小哥，你是不是离我太近了些？”
『我不觉得』球磨川对此报以一张嘻嘻哈哈的脸。
『而且我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我很累，我很想休息』
虽然是以嬉笑的口吻说出，但这番话背后却莫名有一种无法使黑谷山女反驳的气场。
“呃…………”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土蜘蛛妖怪在内心如是想着。
怎么我碰上的都是一群奇怪的人类……
正当黑谷山女在心里嘀咕着的同时，岁纳已将那柄刀朝她递了过来。
至少刀先还回去比较好，岁纳是这般判断的。
“那么，您既然是来取回这柄刀的，这柄刀就请阁下拿去吧。”
少年的话语惊碎了黑谷山女的小心思。她回到现实的第一眼，便是岁纳递给她的刀柄。


“你真是奇怪啊。”黑谷山女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口，“你们俩都一样的奇怪。”
『多谢夸奖』
“前辈，这不论如何都算不上是赞扬吧。”
“不，你真的是很奇怪。被妖怪几乎要砍下头来，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愤怒和怨恨。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难不成你的修养特别好？”
最起码表面看不出半点的忿恨。
“我只不过是会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动怒罢了。”对黑谷山女的评价，岁纳并不领情，“这不代表我不会恼怒和记恨。”
“假若真是如此，你不是更怪异了吗？”
黑谷山女苦笑了笑：“只不过在这个地底世界，大家都差不多的怪异。”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说自己白。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地底？小姐你说这里是地底？』
球磨川忽然感觉自己脑海里一阵眩晕。
“没错，这里正是地底世界的一部分——幻想风穴。”
“而我，黑谷山女，便是这里的一个居民。”
少女的话音未落，球磨川便在岁纳恐慌的眼神里，“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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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一）】
眼见身旁的球磨川一头栽了下去，黑谷山女的态度反而相当的冷静。
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早就和这个小哥说过，他离我太近了啦。”
岁纳将仆倒在地的球磨川像翻烤鱼一般翻了过来，只见球磨川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完全提不起劲来。而他全身也如同被烤熟的鱼一样，通体散发着热气。
“这是……”
岁纳试探着伸手摸了摸球磨川的额头，只微微触碰了一下，就很快缩了回来。
『后辈君你是不是想说……‘卧槽，发烧到250度了。不用医了，就这么等死吧’之类的……？』
“也亏前辈你笑得出来！”听着球磨川那有气无力的话语，岁纳此刻显然有些气急败坏，“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发起高烧来？”
接话的是旁观的黑谷山女。
“我的能力是传染疾病的能力。”她稍稍偏起了脸，自己好像也有些尴尬，“即使是呆在我旁边，也容易感染疫病。都说了，离得太近啦……”
以前也是因为这个，使得地上的人类甚至妖怪都很讨厌自己。
如今迁居到地下，本来还以为这种情况能少发生点的。
唉…………
“黑谷山女小姐不必那么沮丧啦。”岁纳虽然吃力的搀扶起球磨川，却依然努力地向土蜘蛛展露笑容，“您是提醒过前辈的，所以这是前辈的错。”
『我没有错』
此时的球磨川仿佛喝了一斤生啤酒，说着满口的胡话：『看见漂亮的女孩子，然后试着去接近她，这不是常理嘛』
“也就是你不顾当事人提醒，还要坚持撩妹的理由？”
『当你有喜欢的对象时』
『不该是连她的另一面也一起喜欢吗？』
“啊啊啊……我可不想听前辈你谈什么恋爱。”岁纳使劲摇了摇脑袋。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再次开口：“那么，黑谷山女小姐，您是否能告诉我们这个地底世界的出口在哪里呢？”
“…………出口？”
黑谷山女似乎也刚刚才回过神：“出口就在你们头顶哦。”


……
…………
………………
……………………
…………………………哈？
我们可以想见，岁纳脸上是一脸大写的“懵逼”。
整个人好像智商被玩弄一般。
瞅着头顶的出口，岁纳只觉内心有一种永远得不到的骚动在默默作祟，让他无法平下心来。
没错……这个出口带来的问题只有一个。
“我不会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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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二）】
岁纳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光明，一脸懵逼。
只能懵逼。
就算找到了出口又有什么用？你出不去啊！
“抱怨这个，好像也没什么用。”
过了好一会儿，岁纳原本昂然的头终于低垂下来：“那个……黑谷山女小姐。”
“怎么？如果说你要问还有什么别的出路，那你最好别问我。”
“您这么直接的打击我，真的好吗？”
黑谷山女完全没在意岁纳的抱怨，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起来，我也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这个小哥，”黑谷山女指着还趴在地上当烤鱼的球磨川，“你是不是刚刚与他接触过？”
岁纳点了点头。
土蜘蛛妖怪叹了口气：“怎么说好呢……我的能力会使人感染疾病，另外要是有人触碰因此得病的人类的话，还会被传染的样子。总而言之，你没事吧？”
“我还好，黑谷山女小姐您不必担心。”岁纳那歪着头的神情，让黑谷山女都觉得自己有点蠢了。
这也让她无意间忘记去问岁纳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关于这位制服小哥身上的病症，我没有什么治疗的手段，你还是早点带他去看医生比较好。”
『咳咳咳……带我去……』
“我事先说清楚，这种病可是会出人命的。”说到这儿的黑谷山女感到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关心这两个人类了，“言止于此，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刚落，黑谷山女便拿着琪斯美的刀，眨眼间便消失在地底更深层次的黑暗之中。
连她的那头金发都没有在那片黑暗里留下一点流连。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见球磨川那声微弱的请求。
『…………地灵殿』


“地灵殿？”不过，搀扶着球磨川的岁纳听了个一清二楚。
是个从没听过的新鲜地名呢，岁纳想着。
说来也是，岁纳除了命莲寺、人间之里、香霖堂以及无缘冢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很少去甚至从来没去过。
岁纳却没有再想下去，他只凝视着方才紧握着刀锋的手。
“我说前辈，你不是可以用‘弥天大谎’消除身上的病痛么？”
『……有那个必要吗？』
前辈你不要反问我啊！而且你的头都快要掉下来了！
『人不本来就是如此的脆弱么』
『就让我这样步向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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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三）】
前辈真是中二呢，岁纳感到颇为无奈。
“那么，地灵殿在哪里呢？”
『不知道』
“前辈你为什么回答‘不知道’的时候，才这么简短有力啊喂！？”
出乎岁纳意料之外的是，球磨川对这个问题的答复是沉默不语。
哎哎哎，如今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带着这样的思绪的岁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病恹恹的球磨川，再次踏入了地底那无尽的黑暗中。


闭上双眼。
沉入睡梦。
即使是黑暗，那也是甜美的梦境。
杉田一向是如此认为的。
就在他安心的枕着自己的太刀准备入眠的时候，自己小屋的那扇门猛地一下就被人打开了。
“屋里好黑。”擅自闯进杉田家的来客毫不客气地评价着屋内的照明情况。
即使玄关传来阵阵换鞋的响动，杉田也依旧一动不动，像头死猪。
伴随着渐渐逼近的脚步声，这座小小宅邸中暧昧不明的空气愈加浓厚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杉田可以感觉到，脚步声的主人就站在自己的被褥旁边，而这人的视线正紧紧的锁住了自己。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们的杉田先生终于懒洋洋发问了。
“有个人想见你，但那家伙又不好意思打扰你，所以我就来了。”这位客人连说话都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还有，杉田你现在也会摆架子了啊？”
“……藤原队长。”瞟了一眼从窗间射入房内的月光，杉田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如今已经是午夜时分，我不在家睡觉，还能上哪儿去？”
更何况，半夜里赖在床上本身就很正常吧？哪里是摆架子了？
藤原妹红则是完全不在意杉田的抱怨，径自走到了窗边，也看见了被杉田用来当枕头的剑。
“你以前不是会在外面练剑的么？”少女银白色的头发流散着月色，分离出无数的梦幻，“而且你这个以剑为枕的坏习惯好像还没改。”
“坏习惯……？我倒觉得还不错。”杉田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他的爱剑。
太刀微微出鞘。
露出的那部分剑流淌着寒意，剑的主人此时却散发着一种倦意。
“每次看到自己的剑，我都会怕得要死。可唯有枕着它睡觉之时，我才会无比安详。”杉田苦笑着，“也亏藤原队长您还记得我有这些烂到家的习惯。”
“没别的原因，你有点奇怪罢了。”
藤原妹红略微思索了一阵：“不过论奇特程度，你比球磨川那伙要好得多。”
“多谢夸奖。”
杉田摸了摸鼻子，脸上的苦笑依旧没有散去。
“只是希望藤原队长您下次别再把我家的锁给烧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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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四）】
“不烧断锁的话，我进不来。”
面对这个问题，藤原妹红没有半点尴尬的神色，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份理所当然之中，自然还多了几分任性。
杉田对于这位藤原队长，也是束手无策：“敢问藤原队长，究竟是哪位大人这么晚了还要见我？”
“去了你就知道了。”
藤原妹红显然不想更多的透露相关信息。
自顾自的甩出一句话后，白发的蓬莱人再次回到了杉田的房间门口。
半开半阖的窗户由于微风的缘故，“吱呀吱呀”的来回摆动着。没有受到阻挡的月光构成了昏暗房间里那一抹小小的留白，周边的阴暗反而成了化不开的沉寂。
“那个……队长你这是……？”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要问？”藤原妹红的头向后方仰起些许，斜了一眼有点不知所措的杉田，“你不要换衣服吗？难不成你愿意当着我面换衣服？”
连珠炮似的发问让杉田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还没等藤原妹红动手，少女面前的拉门“唰”的一声就被拉上了。


等到人间之里的警备队队长再次看见自己的这位下属之时，杉田已穿得整整齐齐站在玄关，腰间的太刀也好好的佩着。
“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真是让我不敢恭维。”藤原妹红眯着眼打量起自己的这位下属来。
“毕竟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拜见哪位大人啊。”
听着藤原妹红略带讽意的话语，即使明知对方不是故意的，杉田也还是摆出一副苦瓜脸。
“我没必要害你吧。”瞥见杉田如同吃翔一般的神情，藤原妹红叹了口气，“算了，跟我来。”
在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杉田又一次望见了久违的夜空。
子时的夜幕仿佛泼散的墨汁，浸染了整个天空，零散的星光就是宣纸遗落的点点苍白。
唯有那蓄意留白的月，才能让人明了天上的水墨大写意。
相对的，地上也只有为数不多的灯火点缀于静谧的村庄中。
而寺子屋正是村庄里仍然亮着灯火的人家之一。
一路走来的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杉田并不是路痴。作为人间之里的一名警备队小队长，藤原妹红领着他走着的这条路线，最后能到达何处，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虽然杉田心里早就猜到了几分，但如今正在朝寺子屋进发的现实却依旧让他发怵。
“你上次到底被慧音说教了多长时间啊？”藤原妹红突然提问了。
可恶，藤原队长你这明明是有意揭我短吧！
“不知道藤原队长您说的是哪次？”
“还能有哪次？当然是你带球磨川他们出去喝酒那次。”
……藤原队长，你记得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是几个意思？
无视了大感头痛的杉田，藤原妹红的神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不然我可不知道你会在寺子屋被扣留多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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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五）】
等一下……被扣留？
杉田以呆滞的目光注视着神色全无伪饰的藤原妹红。
他自己根本没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以至于要被扣留。话说杉田不仅没怎么危害人间之里居民人身及财产安全，他还是个大伙都称道的富有激情的阳光青年啊。
在杉田看来，他一个村子里警备队的小队长，怎么就闹到要被慧音老师扣留下来的地步了呢？
“你不要那么紧张啊。”
藤原妹红双手插兜，好像也意识到她的措辞不当，试图做些弥补。
“那也算不上扣留啦……”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就是谈话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谈话时间长一些？
“而且可能会提到与箱庭那一帮人有关的话题就是了。”
不过，即使藤原妹红试着让杉田宽心，杉田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
“那个……不好意思，藤原队长。我能去稍微方便一下吗？”
“不行，憋着。”
窥见杉田游移的瞳仁，藤原妹红否决的一点都不客气：“慧音和那家伙在里面等着见你呢。”
直到此刻，杉田才发现，他已随着藤原妹红的步伐自然而然的来到了寺子屋的门口。
原本在白天有无数小孩在此笑闹的寺子屋，如今正敞开着大门静静地等待门口的两位客人。
灯火照亮了通往院内屋子的道路。
就在这份忐忑中，杉田吃力的提起了灌满铅的脚，走进了这静谧的大屋。


“慧音，人我带来了。”藤原妹红散漫的拉开了房门。
只见上白泽慧音正端坐在桌前认真的审视着她面前那摞看上去是作业的纸张。相对于她手边的那一大摞，上白泽慧音现今批阅的那部分作业已经很少了。
“还没批完？”藤原妹红看着这些作业，就想做眼保健操。（划掉
上白泽慧音此时也看到了藤原妹红身后的杉田，友善的笑了笑。
“之前不是接待客人么？所以才拖到现在。”
“既然慧音你还没批完，那我就带着杉田直接去见早苗好了。”藤原妹红也清楚，她在批改作业这方面也没法帮上忙，“你早点休息。”
早苗？东风谷早苗？
听到“早苗”这个名字，杉田反倒有些纳闷了。
他决定直截了当的截断藤原妹红与上白泽慧音之间的寒暄。
“…………慧音老师。”
“杉田君？有话请说。”停下笔的上白泽慧音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只是话语中多了几分催促，“说完了就请尽快和早苗谈话，早苗好像已等得不耐烦了。”
“您知道早苗大人为什么要见我吗？”
“不知道。”
说到这儿，上白泽慧音就有些困扰；“她来到我这里之后，就坚持想找与箱庭那两位有密切联系的人谈谈话。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肯多说几句。”
“你既然对早苗来这里的原因这么感兴趣……”
上白泽慧音手中的毛笔笔尖指向了客厅的方向：“那你这个‘当事人’就亲自去和她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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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六）】
想知道原因的话，直接和早苗谈谈就好。
虽然上白泽慧音是这么对他说的，但杉田并没有想好应对东风谷早苗的说辞。
守矢的风祝来人间之里的次数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算少。然而对杉田这个人间之里警备队的小队长而言，这般微妙的程度不足以令他能够和早苗顺利的搭上话。
即使打过照面，两方恐怕连共同的话题都很难找到吧。
在平常，说不定寥寥几句后，对话就结束了。
更何况，连岁纳这等比杉田还要熟悉早苗的人，在村子里一旦碰上早苗，也只不过是很普通的打了个招呼。
岁纳从没有因为自己和早苗当年的关系，而和守矢的风祝在路上攀谈过几次。
再加上守矢神社在人间之里还是有不少人尊崇的，此时的杉田内心更多的是一种连打开话匣都兴许办不到的狼狈。
“你在磨蹭什么？”
杉田挠了挠后脑勺，原本梳理得好好的头发因此变得蓬乱起来：“藤原队长，我想去方便一下。”
“喂喂……”藤原妹红盯着杉田的视线不禁锐利起来，“这个借口你已经用了不止一次了吧？少啰嗦，赶紧给我把东风谷打发走。”
合着藤原队长你就是为了让守矢的风祝赶紧离开，才带我到这儿来的啊？
“难不成杉田君你也不清楚早苗为何而来么？”由杉田的表情有所感悟的上白泽慧音，很快的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杉田老实的摇了摇头。
“我近来都是练剑、巡逻，没怎么去过箱庭。”
不如说，想去也很困难。
“所以就算想问我有关岁纳君他们的事情，我也不大了解啊。”
“总之先去客厅吧。”上白泽慧音下决定也是极其果断的，“我们就呆在这里，以免打扰你们。”
就这样……杉田如今正看着地板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自己这个锅就被甩到了客厅的拉门前。
深夜的月色演绎着沉默的开场。
不远处的拐角虽透着昏黄的灯光，杉田却很清楚，那里不是自己可以再转身回去打扰的方向。
令他苦恼的是，之前想的那么多言语，到现在好像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站在客厅拉门前的杉田很明白自己的现状。
那么，将门拉开吧。


“失礼了。”
在告罪之中，杉田踏出了深夜的第一步。
直至进入客厅，人间之里的警备队小队长才发现一点。
…………没有点灯？
“是我特意请上白泽老师不要点灯的，希望杉田先生你不要见怪。”
在杉田视线所及的边缘，隐约有着一道人影，似乎是在正坐的样子。
尽管身处黑暗，也无法掩盖那少女所独有的朝气与稚气。
无论周围的光芒多么微弱，那一头长长的绿发都永远能表明它的主人怀揣着坦率的心。
亲自感受到这点的杉田不禁觉得，自己已经像个吊着气的老头了。当然，感慨归感慨，来到这里的目的他还是记得的。
那位正在正坐的少女，应该就是守矢神社的风祝——东风谷早苗。
“见怪自是不敢……”
杉田静静地解下了腰间的太刀，放在一旁，随即也效仿早苗正坐了起来：“只是早苗大人您如果能不在我呼呼大睡之时来找我的话，我会更加感激。”
“是我太冒昧了。”早苗话语中的为难，就算是杉田都能听得出来：“只是白天灵梦那里才开了一场宴会，假使不先把神奈子大人他们送回去，我会不放心的。”
“宴会？”
杉田这时才嗅出早苗身上所散发出的些许酒气，内心唯有苦笑：“看来我也是堕落了。”
明明自己的反应不会这么迟钝来着…………
“言归正传。”
守矢风祝的话语打断了杉田埋怨的思绪。
“杉田先生能告诉我吗？有关岁纳君他们的事。”
早苗此时的表情，杉田看得并不分明。
然而他明白，面前这位现人神大人脸上的神色想来是无比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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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ad to Hell（七）】
既然对面摆出了极其认真的态度，那就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应好了。
“如果是球磨川君他们的事情，”杉田语气里流露出无上的恭敬，“鄙人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咦…………？”
另一边的早苗由于杉田这般严谨的表现，反倒有些慌张起来：“我只是想问一些小事罢了，杉田先生您太过严肃啦。”
“是吗？”
杉田歪起了头：“那我就稍微放轻松点好了。”
如果将太刀紧紧握在手里算是放轻松的话。


早苗对这个细节则是根本不在意，毕竟在幻想乡，是不能被常识束缚的。
“听慧音老师说，杉田先生是人间之里的居民中和球磨川学长他们走得最近的？”
“这算是孽缘吧。”杉田一提到这个，唯有苦笑，“当初我们见面的时候，差点就动手了。”
“是这样啊……”
过负荷能和平常人关系处得这么不错，还真是没法想象呢。早苗如是想着。
与此同时，杉田垂下了目光，凝视着手中未出鞘的剑：“说起来，假如在那一刻我拔剑开战，兴许我就不会好好的活到现在了。”
“然而当时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我。”
——“不要出手。”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出手会死的
“一定会死。”
“不要露出一点点的轻视。”
在昏暗的房间里，早苗看不清杉田脸上的神色。
但从杉田复述的话语中，作为现人神的早苗可以感知到，就算用“崩溃”这等词汇也无法形容他的思维在那个时候的状态。
“托当时没有嘲笑他们的福，”此时的杉田却露出了自嘲也似的笑，“我没有受到半点精神上的创伤，积极的活到了现在。”
静静的月色播撒在静静的他身上。
“不过一旦仔细和他们交流，会发现他们是一群挺有趣的家伙。嗯……至少从对其他事物的看法上来说，挺有趣的，也使我害怕。”
“……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因为感受过杉田之前的恐惧，早苗微微颔首。
“尤其是那次……我请他们去吃烤八目鳗的时候，岁纳君因某些事没法走路，球磨川君就像拖死人一样拖行着他。”
“球磨川君那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岁纳君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都令我不寒而栗。”
“你就没对这两位曾经经历过什么而感到奇怪么？”这点是早苗最在意的。
“他们有没有提到过我”这种问题，此时的守矢风祝是没法问出口的。
“我也对他们的过去很好奇。”
杉田接下来的话却让早苗惊讶：“我曾问过他们这类事，他们也偶尔会提，可就是不会说重点。他们好像并不抗拒提及过去，只是觉得没必要。”
可能更多的原因是懒。
顾及某些原因，这句话杉田并没有告诉早苗。
“说起来……也许这时候说不太恰当。”杉田抬起了头，折射着月光的瞳仁好像在为不远处少女的轮廓做着注释，“如果不是球磨川君前一阵子和我提过的话，我还不知道早苗大人您和箱庭的那两位竟然是熟识的呐。”
…………啊咧？
球磨川？
和杉田谈到自己的，是球磨川学长？
早苗对这个事实感到有些讶异：“我和球磨川学长没有多少交集，也亏他能记得我呢。”
“球磨川君那个时候仿佛是给岁纳君蓄意找话题，就提到了您，”杉田无奈的耸了耸肩，“岁纳君也只好接下话茬，我才晓得那两位是认识您的。只是从岁纳君跟我谈过的内容来看，球磨川君并没有去拜访过您。难不成早苗大人您去过箱庭吗？”
“没有哦。似乎也没有很多人去过那里吧。”
说到这个，早苗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去过。
箱庭。
这个过负荷所居住之地，如今早苗也从和上白泽慧音的对话中略知一二。
若想知道更多有关过负荷的事，或许去一次箱庭是个好主意。
“听说杉田先生您去过那里？”
“是这样没错啦……”看着眼前起立的少女，杉田有些愣怔，“早苗大人您这是？”
已走到门口的早苗，微笑着朝杉田伸出了手。
“能带我去一次吗？那个箱庭。”

沉没

【Road to Hell（八）】
这个请求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吧……？
杉田这时的心是有些踌躇的。一方面，他以他的亲身经历明白了早苗是一个多么“冒昧”的人；另一方面，这话题是他引起来的，自己不领早苗去一趟箱庭似乎也不够意思。
说到冒昧，幻想乡里大多数有实力者貌似都是我行我素的家伙吧，啊哈哈哈……
“有什么心事吗，杉田先生？”
哎呀呀，反过来被人关心了呢。
杉田迅速的收起了自己在心里的调侃：“不，没什么。只是早苗大人您自己去就可以了吧？鄙人可以告诉您箱庭大概的位置。”
“是这样吗？”
早苗有些担心的看着杉田：“只是您现在的气色不太好的样子，要我带您飞到永远亭去看看么？”
杉田个人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起床气犯了而已。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令自己犯起床气的罪魁祸首。
对了，飞行啊…………
说起来，杉田当年就曾梦想过自己能够飞起来呢。可自打他瞅见被博丽灵梦拎起来飞过一圈的岁纳后，他就再也没提过“飞行”这回事了。
杉田自然是不知道岁纳是有恐高症的，岁纳也不可能告诉他。
“飞到八意医生那里……我就敬谢不敏了。”看着好心的早苗，杉田实在没法狠下心朝少女泼冷水，“我明天拜托藤原队长带我去那儿就好。”
“哦，那还请保重身体。”
与此同时，早苗的身形渐渐浸入了寂寥而空旷的如水之夜中。
水中的月倒映在空中，伴随着晚风与寒星，漾起了波纹。
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晚的月色……有点冷呢。”


在将箱庭的大致方位告诉早苗之后，杉田将自己的爱剑再次稳稳当当的佩在腰间。
“嗯，这样就对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拿在手里的话，总觉得很不习惯来着。
“你不像是那么注重小细节的家伙啊。”
在杉田的背后，一阵带着些冷淡与压迫感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尽管如此，杉田也没有因为那一刹那的错觉而拔剑。
“藤原队长，您刚刚差点把我吓死。”杉田不禁长舒一口气，“天色这么晚了，您为何没回迷途竹林休息？”
“你这不也没死嘛。”
虽然杉田看不见藤原妹红的表情，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此时的藤原妹红脸上肯定挂着一丝淡淡的讽笑。
“至于为什么没回去，我难不成连在慧音这里休息都不行么？”
行行行。
当然行。
苦着脸的杉田，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即使是上面那两句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
毕竟他也就随口问问，没那个意思在这方面较真。
“东风谷走了？”
“刚刚才走，”杉田面庞的苦瓜色还未散去，“我也得回去了。”
“既然如此，回去好好休息吧。”藤原妹红这会儿倒是没有乘胜追击。
就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后，杉田铁定是睡不着了。
找个地方练会儿剑吧。
他紧紧地握住了他腰际的太刀。

沉没

【Road to Hell（⑨）】
他这时才发现，刀没有了。
“前辈，你看见……”话刚一说出口，岁纳就感到有些不妥以及不适，于是立马改口，“话说，之前我拿在手里的那把刀呢？”
『找刀……干什么？』
“前面啊，有个挡路的家伙。”
岁纳终于想起来，那把妖刀已经归还给黑谷山女了：“本来想着，直接将对方砍倒，然后走过桥就好。”
『后辈君』
『因为自己遭受暴力，而对别人暴力相向』
『可是不对的哦』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对的，岁纳扶起了额头。
我只是懒得去想怎么让对方放我们通过而已。
而且前辈你不要一看见漂亮的女孩子，就立马原地复活啊！
『哎呀呀……』球磨川如常的拍去制服上的泥尘，『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病死的确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啊』
只要与死相关，都有点可怕吧？
被岁纳一路搀扶至桥头的球磨川，其实在还没见到不远处的桥之时，就已经病死了一次。
可是……接下来的事，你懂的。
这个混球不过半秒，由于所持有的过负荷的缘故，顺理成章的复活了。在岁纳看来，“弥天大谎”真是一个欺骗人感情的技能。
岁纳不由得佩服起至今还没因此而麻木的自己。
球磨川并不知道岁纳的小心思，他如今正摆出一副重生过后的爽朗笑容，面对着守护这座桥的妖怪：『这位美丽的小姐，能不能让我们通过这座桥呢？』
“人类，你们想要去旧都？”
得到的却是颇为冷淡的答复。
纵然瞳仁美丽得如同绿宝石一般，少女此时只比冰山多几分嫉妒的气息。
“不，我们是要去地——”
『旧都？算是吧』
岁纳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的这位前辈，不知球磨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先不论你们要去旧都干什么……”
“我奉劝你们回去吧，”少女扫视着在场的两个过负荷，做出的评价也一点都不客气，“虽然我很嫉妒你那好用的能力，但凭你们这种程度，进入旧都只会被那群家伙凌虐。”
做完评论的少女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不大想这么说……不过，我，帕露西可是这座桥的看守人。基于义务，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头比较好。”
『真是嫉妒啊』
球磨川眨了眨眼。
“………………哈？”帕露西冰冷的面庞终有所松动，“你，嫉妒我？”
『是啊，帕露西酱你竟然有这份余裕劝告我这种弱者』
球磨川毫不慌张的摊起了双手，脸上有的是令人不快的笑意：『像我们这种孱弱的人类，是没有这种说教的余裕的哟~』


这种态度是很欠扁的。
至少在帕露西眼里，球磨川的表现很让她不爽。
“口中说着嫉妒的你，根本没有在嫉妒我吧？”
『撒，帕露西酱你自己猜咯』球磨川一脸无所谓。
听到这番话的帕露西，眯起了双眼：“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用猜。我能够杀死你的理由，倒是数之不尽。”
“二话不说就杀人，好有世纪末的风格。”
『哦哦！！后辈君你也喜欢看《北斗神拳》吗！』
给我好好吐槽啊！岁纳不禁捂脸，果然指望球磨川前辈变得正经一点是个错误么。
“不好意思，我可没有那个兴趣看你们这些人类搞笑。”
帕露西手中亮出了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符卡：“而且你们这种从容也让我——”
“嫉！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