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冬和早苗终于在一起了。 “她们两个的进展好像挺顺利的嘛,都已经开始同房了。”紫这么说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按着手机键盘,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紫大人,您这么做的目的何在?”蓝情不自禁地发问道,“要说需要拉拢她们两个的关系的话,我可以理解,可是没有必要暴露我们的存在吧?”
 “有什么所谓,看到她们两个总~算在一起了,我也算是松了口气啦。”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起了哈欠,“稍、微发个短信祝贺下——”
 “我以为我们应该更加隐秘一点才是!”
 “没差啦没差啦,很快她们就要开始每晚都模糊着彼此的境界的生活,没有心思管我了。”
 “哈?”蓝对紫暧昧的发言感到茫然。
 但是,紫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时值深夜,里幻想乡中的守矢神社里,早苗和雪冬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低语。
 “早苗……早苗……”伴着沉重的喘息声,雪冬低声呢喃着早苗的名字,“唔……”
 她不由得握紧了早苗的手,可是自己的脑中却泛起了一阵阵不适的感觉,扭曲着她的视线。
 “啊……”雪冬呻吟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从早苗的手中抽离,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想要缓解脑内的痛苦滋味。
 手心里的冷汗贴到自己的脑门上,凉飕飕,黏糊糊的。
 头颅之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粗暴地游动着,把她的整个大脑搅得天翻地覆,让每一根神经都错位,断裂。
 “唔……嗯……”雪冬辗转反侧。
 “啊啊啊啊!!”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的她猛地坐起身来,发泄般地叫道。
 受到那一阵噪音的刺激,躺在她身旁的早苗哼了一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啊,对不起早苗……”雪冬这才意识到,身旁的早苗还在熟睡之中。
 她于是伸手撩开遮盖早苗脸庞的乱发,入迷地端详起她的睡脸。
 “没有吵醒你吧……嗯,好好睡。”雪冬轻轻地抚摸着早苗的面庞,感受着上面洋溢着的暖意。
 她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还不忘给早苗盖好歪了的被铺。
 然后,雪冬披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站在神社缘侧上,刺骨的寒风提醒着雪冬,幻想乡的冬天已经到来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彻骨的寒意随着冷风灌入体内,粗暴地驱逐着她的痛苦。
 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啊……
 可是不久之后,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雪冬抱着双臂,打着寒战,哆哆嗦嗦地走到了洗手间。她接下一捧冷水,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呜呜……”冰冷的水带来了刺骨的寒意,让她不禁发出呻吟,也让那阵痛苦再一次退却。
 达到了目的,雪冬又拖着步子,哆哆嗦嗦地开始返程。
 “阿、阿嚏!”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雪冬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喂!早苗还在睡呢!
 这么警告着自己,雪冬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按住了自己的嘴,想要阻止自己再度发出噪音。
 “阿嚏!”闷声闷气的声音仍旧透过她指间的缝隙渗出,让她更加惶恐。
 雪冬下意识地向后退却,缩到了墙角,想在鼻腔中的痕痒消散之后再回去。
 “阿嚏!阿嚏!”
 “雪冬!”突然,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眼前传出,“大半夜的你在外面干什么啊!”
 “早苗……我把你吵醒了?”雪冬不安地说道。
 “身边少了个人我怎么还睡得下……雪冬你吓死我了。”早苗舒缓着语气,一把抓住了雪冬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早苗的手,好温暖。
 “早苗……”雪冬吞了吞口水,撒娇一般地说道,“抱抱我……”
 “真是的……真拿你没办法。”早苗没好气地说着,张开双臂,把雪冬揽入怀中。
 早苗的身体也好温暖。
 “嗯……”雪冬发出满足的声音。
 “雪冬,你在外面吹了多久的风啊……没事吧?”早苗感觉到雪冬体温的异常,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事。”雪冬的声音异常地坚定。
 “不行,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但是这样下去不行。”早苗完全信不过雪冬的发言,“你先到被窝里暖和一下,我这就去烧水。”
 “烧水?”
 “洗澡啊,你都冻成冰棍了……要我抱着冰棍睡觉么?”
 “对不起……”雪冬的声音低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雪冬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说你们啊,就算我允许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也不是让你们每天闹到这么晚的吧。”神奈子一脸厌恶地看着雪冬,“就不能稍微节制点吗?”
 “对不起……”雪冬一下下地点着头,眼看又要睡着了。
 “雪冬你道什么歉啊!”早苗马上提出反驳,“神奈子大人,雪冬现在的状况需要人照顾,特别是晚上——”
 “是啦是啦,一照顾就是一晚上。”神奈子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我们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早苗高声说道。
 
 入冬以来,雪冬一直都病恹恹的。
 我这是怎么了……这么难得才终于能跟早苗在一起……
 雪冬双手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准确地说,这种病,就是她在守矢神社住下之后开始的。
 从和早苗在一起生活的那天开始,雪冬一点点地染上了恶疾,每天都浑浑噩噩,浑身不自在。虽然不痛不痒,头痛和失眠却让她的身体却始终被一股无力感束缚着。
 而就算到了永远亭的药师那里,她却没被检出任何病症。 “雪冬小姐,你的身体状况很正常……只是稍微有点睡眠不足而已。”八意永琳看着雪冬检查的结果,扬起了眉毛。“睡眠不足是因为我根本睡不好啊……”雪冬低着头,满脸的不安与惶惑,“我总觉得,好像有个怪异的球体在里面游走着,把我的脑袋搞得一团糟……”
 说着,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双手微微发抖。
 “好啦好啦,没事的雪冬。”早苗在一边摩挲着她的背脊,细声安慰道。
 “早苗小姐也真是辛苦呢。”永琳对早苗点了点头,一边转过头去找她的弟子,“优昙华,帮雪冬小姐开点安眠药。”
 
 
 之后的日子,雪冬的状况还是没有丝毫的好转,而幻想乡却又发生了新的异变。
 最近,奇怪的不明飞行物体经常在大结界的边缘出现——虽然它还没显现出任何危险性,但是身为幻想乡的巫女,早苗却不得不出发去解决异变了。
 于是,她每天都一早就出门去巡查结界边缘,希望能尽快接触到那神出鬼没的物体。
 而没了早苗的陪伴,雪冬显得更加没精神。
 “早苗~每天都往外跑不累么,偶尔也留在家里陪陪我嘛……”最近愈发体弱的她,渐渐把向早苗撒娇当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啦雪冬,不要再说这种任性的话了,我不是每晚都有陪你吗?”早苗柔声安慰着她。
 “对不起。”雪冬又一次低下头去。
 早苗在雪冬的脸颊上啾地亲了一口,然后离开了神社。
 雪冬迟疑着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回味着早苗嘴唇的触感。
 “有时候我在想,自己果然很没用吧……”雪冬莫名地仰起了头,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雪冬,早饭要凉了哦。”诹访子提醒道。
 “明明拥有强大的能力,却完全帮不上忙,连睡觉都要早苗哄……什么都做不到,一直都只会任性,自暴自弃,给大家添麻烦,让大家费尽心力……”雪冬的声音愈发哀怨。
 “是啊,所以你赶紧死——”神奈子毫不客气地想要挖苦雪冬,声音却戛然而止,“喂诹访子你在摸我哪里啊!”
 “雪冬,你明天跟早苗一起过去。”
 “诶?”
 “只是飞行这个程度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嗯,永琳小姐说只要不是太过剧烈的运动就没问题……”雪冬迟疑着点了点头,“可是,早苗说我还是在家里休养比较——”
 “再养就不光身体有病了,你连脑壳都会坏掉的。我会跟早苗说明的,总之你明天跟她一起去吧。”
 “哦……”
 “就算是帮早苗一个忙吧。”诹访子给雪冬打气。
 “嗯!”听到早苗的名字,她当即来了精神。
 
 
 于是第二天,晃晃悠悠的雪冬跟着早苗一起巡视着结界的边缘。
 “雪冬,你真的没问题吗?”早苗牵着她的手,语气中满是担心和关切。
 她没能明白诹访子大人的用意,只能满腹狐疑地带着雪冬一起飞翔。
 “我没有给早苗你添麻烦吧。”雪冬无力地笑笑。
 “没有啦~”看到雪冬的样子,早苗报以微笑,“只是觉得约会的话,希望能跟雪冬去些更加浪漫的地方呢。”说着,她更加握紧了雪冬的手。
 “诶……”听到这句话,雪冬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看到雪冬脸上的绯红,早苗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是,眼前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让她的笑声戛然而止。
 “小心,就是这个家伙。”早苗猛地停住,沉声说道。
 说完,她又开始一点点地前进,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跟它的距离。
 雪冬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那个肉棕色的蛋状物。
 “上一次就让它莫名其妙地逃掉了呢。”仿佛是害怕会惊动到它,早苗细声说道。
 雪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正体不明的东西,心中隐隐产生了一股微妙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正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要稍微走近一点吗?”早苗并没有感觉到雪冬的异常,还是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异物。
 “不要。”雪冬的声音之中满是恐惧。
 “诶?”早苗终于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不要……不要过来!!!”雪冬尖叫着伸直双臂,两手交叠,在自己的手中凝成了一只早苗的玩偶,然后射出一道骇人的巨大光柱。
 早苗还没能反应过来,远处的那个异物就已经被蓝色的光芒所吞噬。
 “雪冬,你干什么?!”
 “哈、哈啊……”雪冬仿佛用尽了全力,粗声喘着气,“是她……她就是让我的脑子乱成一团的东西……”
 “她?”早苗迟疑着重复道。
 激光引发的爆炸的烟雾渐渐散去,“她”却依旧毫发无损。
 满是好奇的早苗情不自禁地接近了那个东西,发现容器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雪冬的攻击似乎惊醒了那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四处张望着。
 “这是哪里?”人形理所当然地开口说话了。
 隔着容器,她的声音变得闷声闷气的。
 而且,明明是冷静沉着的声线,却带着满满的惶惑。
 早苗更加接近她,终于看清了她的构造。
 容器之中满满的都是肉色的汁液,带着血花、肉块和其他让人不安的异物。
 而里面的少女,身体只算勉强有个人形,似乎是粘稠的浆状物凝成的身体让人害怕。
 此刻,早苗终于明白了雪冬刚才那极度惊恐的反应的缘由。
 这就像是一只孵化着魔物的蛋。
 蛋中的少女上下眼睑连在了一起,只余下一道细缝——无法睁开的双眼的她,自然无法视物。
 如此一来,四处张望的她顿时显得有点滑稽,但跟她本身的诡异气氛交叠在一起,却显得更加扭曲、恐怖。
 “紫大人?紫大人您来看我了吗?”她仍旧摇头晃脑地茫然四顾,“抑或是朝歌?不准这样对主人恶作剧!”
 闷声闷气的声音,渐渐开始底气不足了。
 “喂……玩够了吧?”她再也无法掩盖声音中的焦虑,“你们倒是说话啊!”
 “妖怪,给我报上名来。”对方的软弱给了早苗勇气,她冷静地发问。
 “你是谁?”出人意料的是,少女却完全不受早苗的威吓。反而,她收起了刚才无助的样子,用冷酷的语气反问道。
 “我是东唔——”
 幻想乡的巫女正要自报家门,却被雪冬捂住了嘴。
 “早苗,不要轻举妄动,对方可是个危险人物。”雪冬在早苗耳边低语着,又射出一道激光。
 少女的容器还是毫发无损,只是这次,上面多了几个光球。
 “哦,我都忘了,这可是用弹幕游戏来进行问候的幻想乡呢!”少女兴奋了起来,光球伴着她高亢的声音喷薄而出,向着雪冬和早苗的方位疾驰而至。
 雪冬抬手挡在早苗的身前,凭空召出了一面巨大的枫盾,扛下了她的攻击。
 砰砰几声闷响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哦,原来是雪冬啊。”听到了枫盾的声音,少女扬起了眉毛。
 那个绘有枫叶的盾牌,正是她一切灾难的开始。它发出的声音,少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真是的,这样可不行啊,法露我跟雪冬姐的久别重逢,要好好地打招呼才是。”少女的声音顿时充满了冷傲而狂乱的战意。
 “法露是……?”早苗迟疑着问道。
 雪冬无暇回答早苗的问题,她呆呆地看着法露把手放到了眼睛上。
 下一秒,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被印证了——法露用自己的双手撕裂了眼睑,猛地撑开了自己的眼睛。
 本已经生在了一起的上下眼睑被硬生生地分离开来,泛开两朵血花。
 她的双眼带着无数的血丝,泛黄的瞳孔弥漫着病态的气息。这一切,让雪冬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然后,她的目光移到了早苗身上。
 “哎呀哎呀,雪冬你这是带着女朋友回家见家长吗?”
 话音未落,法露便猛地加速,朝着两人疾驰而来。
 “啧——”雪冬调整着枫盾的位置,准备承受冲击。
 “不对雪冬,扛不住的!”早苗惊叫着推开了雪冬,让两人在法露袭来的前一瞬间闪到了她的两侧。
 雪冬看到疾驰而过的法露,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明明是这样怪异的形态,却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速度。
 雪冬出神地看着法露尾迹化作的水雾,不由得佩服起早苗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作出正确的判断——刚才那个速度如果硬扛的话,绝对是自己这边被撞得人仰马翻。
 “雪冬!”早苗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她拉回到现实之中。
 她定睛一看,眼前那团水雾已经凝成了一条冰柱,正要炸裂开来。
 “唔!”雪冬下意识地举盾防御,赶在冰锥打到自己身上之前把盾挡到了自己身前。
 听到冰晶噼噼啪啪地打在盾上发出的脆响,被自己的盾牌遮蔽了视线的雪冬担心地喊出了早苗的名字:“早苗……早苗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稍微擦伤了下而已。”虽然捉襟见肘,但早苗总算及时用灵力召出了防御的屏障。
 “奇袭失败了呢,法露。”知道早苗平安无事,雪冬松了一口气。
 她把枫盾收起,准备展开反击。
 可是此时,法露却突然出现在雪冬的眼前。
 “我可是熵的妖怪呢,水雾就是我的通路啊……你大意了!”法露兴奋地说着,从这避无可避的距离向着雪冬撞去。
 “啊……”受到直击的雪冬发出一声呻吟。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钝器的重击,此时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冰冷的利器洞穿了。
 此时的法露,已经让自己的容器上下都长满了冰锥,看起来就像一个特大号的白色海胆一样。
 “被雪冬姐小看的话,法露可是会不高兴的哦。”看到雪冬的脸因冰刺带来的痛苦而扭曲,法露幸灾乐祸地笑道。
 说着,她开始转动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每一根尖刺都刺入雪冬的身体,染上血色,还有三三两两折断了,留在雪冬的体内。
 “雪冬!!”看到雪冬的惨状,早苗慌乱地洒出一沓蓝色的符纸,让它们黏附在法露的容器上,试图去除那些棘手的冰刺。
 法露丝毫没有走避的打算,只是不耐烦地抛出这么一句话:“真是的,那些符纸挡着我的视线了。”
 她仍旧死死地盯着雪冬,声音中满是残酷的快意:“喂雪冬,是不是冷得刺骨,又痛得入心?”
 雪冬一言不发,只是徒劳地掩盖着不断溢出血水的伤口,试图拔去刺入自己身体的冰锥。
 早苗引爆了黏在法露身上的符纸,她却依然不动如山。
 “早苗小姐,你那种程度的攻击可伤不到我哦。”法露甚至懒得转过身来,仍旧饶有兴味地看着雪冬,“然后雪冬姐,要我帮你去掉那些冰刺么?”
 雪冬的嘴唇蠕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
 “不要客气嘛。”法露说着举起右手,尾指、无名指、中指,一只只手指慢悠悠地聚拢起来,握成拳头。
 “啊啊啊啊——”雪冬顿时尖叫起来,痛苦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成一团。
 刺入她体内的冰锥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汽化,变成了水蒸气——原本冰冷的痛苦突然被炽热的撕裂感所取代,冰火两重天刺激着雪冬的身体,让她条件反射地留下了眼泪。
 “痛吗雪冬?”法露满脸的快意,“可是,比起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雪冬没能答话,但这次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被痛楚蹂躏得失去了功能。
 终于,她再也无力支撑自己,无法再飞行的她向下坠去。
 “早苗,快逃……她的目标是我而已……”看着早苗向着坠楼的自己俯冲下来,雪冬终于勉强地发出了声音,“而且你也不是她的对手……”
 “开什么玩笑啊雪冬!”早苗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你自己说了,她是你生病的原因啊!我、我可不要这样把她放走,却让你继续被病痛所折磨!!”
 早苗说着更加加快了速度,赶在雪冬落地之前抱住了她遍体鳞伤的躯体。
 两人很是狼狈地着陆,早苗勉强站住了脚跟,而雪冬则摔了个四脚朝天。
 “别……我更加不想早苗受伤……反正我也不会死——”
 “雪冬,请相信我!!”
 早苗坚决的话语一锤定音,让雪冬再也无法反驳。 她利落地亮出了符卡,高声发出宣言,“秘法[九字切]!!”五彩的辉光交错着展开,随着早苗手中挥舞的风祝棒舞动着,织成了一张光网。
 “紫大人给我的容器可不是你那种小儿科能破坏得了的!”法露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冲进了光网之中。
 早苗丝毫不敢怠慢,她又从袖中取出一沓深蓝色的符纸,扬起手把它们挥洒到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伴着她吟诵的咒文,本来只是在空中散乱地飘舞着符纸似乎突然有了灵性,整齐划一地排列成型,填上了光网之中的缝隙。
 “不过是多了几张纸片而已——”法露轻蔑地说着,一头撞上了光网。
 一时电光火石,绚丽的火花迸裂开来。可是有了正面冲突的实际经验之后,她才意识到那张网却比自己的想象之中要坚韧得多,无法轻易地突破。
 “哼。”她嘲弄地哼了一声,开始动手干涉那流光溢彩的丝线的熵值——有了直接接触,她毫不费力地扭断了妨碍着自己的前进的丝线,让眼前这张网分崩离析。
 早苗的防线如今只剩下那些符纸了。它们死守着自己的位置,简直就要烙进法露的容器表面。
 整张网在法露的带动下扭曲成团,紧紧地裹住了她,却丝毫无法影响她的行动。
 “哈啊、哈啊……”早苗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恶……明明只差一点点了……”
 已经筋疲力尽的她只能任由织成捕捉之网的光华褪去,只剩下斑驳的符纸粘附在法露的容器表面。
 法露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明知故问地说:“结束了吗?”
 早苗的额上沁出了冷汗,不安地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的雪冬,却心跳加速。
 她瘫坐在地,背靠着树干,怎么看都只是个失去了战斗力的伤员。可是,她明白了早苗所作所为的含义,也见证了她的失败——而自己,手中掌握着最后一个翻盘的机会。
 能成功吗?
 她一点点地蠕动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它们笨拙的反应,心急如焚。
 法露看着如临大敌的早苗和面如死灰的雪冬,放声大笑。
 “我赢了!”她亢奋地高声宣布,“紫大人说得没错啊雪冬,你是没法兼顾媒介和自己这两个身份的。”
 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法露竟突然开始做起无关紧要的解说,让雪冬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我就有更加充足的时间……
 “从跟早苗共同生活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渐渐想要拥有自我了……而这个,恰恰是用尽自己的全部心神充当媒介的你最难以触及的东西,真是讽刺啊。
 “这徒劳的追求除了为你自己带来痛苦之外,还会模糊两个幻想乡的界线——这大概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本来紫大人可是给我下了禁足令,只准我呆在隙间的呢。
 “告诉你一件好事吧雪冬,等到界线的模糊变成常态的时候,就是你过家家结束的时候了——到时候,紫大人会带着全部人马攻进来,把你收拾掉。”
 说到这里,法露顿了一顿。她扬起眉毛,看着动弹不得的雪冬。
 “不过,我一个人好像已经做到了呢?紫大人大概会夸奖我吧,相反,雪冬却在你亲爱的早苗面前如此落魄——”
 噗。
 一声闷响,早苗的耳边突然响起什么东西炸裂了的声音。
 而法露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得意转变成现在的惊恐。
 “呜咕——!!”她一脸痛苦,发出一声悲鸣。
 浓稠的血浆从她的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容器中的液体。
 “你再说啊,你再说啊法露。”雪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没了舌头还能怎么说话!!”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握紧的拳头已经让自己的指甲深陷到自己的皮肉之中,于是把手舒张开来。
 “雪冬……?”雪冬异常的暴戾似乎让早苗受到了惊吓。
 
 “早苗,趁现在完成你的封印吧!不知道对方的自愈速度快到什么程度。”
 “啊、也、也是!”经雪冬这么一提醒,早苗才从惶惑之中醒来。她又掏出一叠写有封字的深蓝色符纸,挥洒开来,然后用风祝棒向前一指,引领着它们粘附到法露的身上。从一开始,早苗就打算在符卡的掩护之下布下封印法露的陷阱,只是最后功亏一篑。
 而雪冬,则一直在为芙兰式的攻击做准备——如果是通过对方的眼对对方造成伤害的话,任何形式的防护都不过是形同虚设。
 
 
 此时的法露,却是一副落魄的样子。
 她的身体正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扭曲抽搐,让蛋形的容器像不倒翁一样摇晃着。
 她掩着自己的嘴,但丝状的血花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溢满而出——她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已经消失殆尽,脸上满是窘迫和不甘。
 早苗摩挲着容器的表面,一点点地抚平贴在上面的符纸,若有所思。
 明明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刚才却那样心狠手辣地攻击雪冬,几乎到了嗜虐成性的地步……
 而雪冬的反击,竟也如此地不留情面。
 早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了法露的脸上。
 法露似乎感觉到了早苗的视线,也望向了她。
 两人四目对视。早苗看到眼前那张满口血污的骇人面庞,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慌忙找了一个话题:“喂雪冬,这个叫法露的孩子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她啊……”雪冬接过话头,却久久没有回答。
 看到雪冬的脸沉了下去,早苗开始觉得自己问起了不该问的东西。
 “她是我的养母。”半晌,雪冬才迟疑着答道。
 “诶……可是她叫你雪冬姐啊?”
 “那个啊……那个的话就说来话长了……”雪冬语焉不详。
 雪冬的表情,加上这个离题万丈的答案,早苗不禁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刚才那个叫做法露的少女,她的每一次攻击都拼尽了全力想要你的命啊!”她终究没能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安地问道。
 话一出口,她的眼前顿时浮现出法露亢奋的笑脸,还有浑身上下布满冰锥和伤口,汩汩地流着血的雪冬。
 “而且、而且雪冬你的还击也是!”她猛地摇头,想要驱逐脑海中那幕血腥的图景,“你——”
 可是,想到雪冬的所作所为,早苗却不由自主地噤声了。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不这么做的话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厄运。
 “你……掐掉了她的舌头……”早苗似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啊,因为她很吵啊。”雪冬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
 “可是你说她是你妈妈啊!”
 “她才不是我妈妈!只是我的养母而已!而且还是超差劲的养母,为了能勾搭上自己仰慕的人不惜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差劲到没救了!”雪冬毫不留情地批驳着自己的养母,丝毫不吝惜恶毒和敌意的言语。
 可是,早苗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从自己的口中说到“舌头”二字之后,早苗的胸中就一阵阵地泛着恶心,仿佛自己的舌头也要伴着“噗”的一声炸裂开来。
 “喂早苗,你怎么了?”雪冬凑了上来,拭去了早苗额上的冷汗,“不舒服吗?”
 被恶心的感觉一阵阵地冲击着的早苗眉头紧锁,只是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我好像没有再头疼了呢。”雪冬凑上前去,靠近早苗的脸。
 “那真是太好了呢,雪冬。”早苗心不在焉地答道。
 “所以,作为庆祝~”雪冬说着,兴致勃勃地捧起早苗的脸,拭去了她脸颊上的血污,也治愈了隐匿在下面的伤口。
 “我要和早苗亲亲。”
 “诶?”这没头没尾的发言让早苗一头雾水。
 “放心吧,不会有人看到的。”雪冬说着空出一只手来,调整起法露容器上的符纸——她粗暴地把一张符纸拉到了一侧,盖住了被封得严严实实的容器的最后一道缝隙,彻底地封锁了法露的视线。
 然后,雪冬不再有所顾忌,对着早苗的唇吻了下去。
 
 法露被禁锢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承受着舌根断裂的痛楚,听着外面两人的嘤咛。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相似,但是只有她能够得偿所愿?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那么相似,但是她却毁掉了我的一切?
 加·藤·雪·冬!
 
 然而,外面发生的事情并不如法露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雪冬驾轻就熟地把自己的舌尖探进早苗的嘴里,但却没能给她带来平时的快感。
 早苗只感觉到异物侵入了她的口腔,刺激着她,进而成为她积压已久的恶心感觉起爆的导火索。
 “咕——!!”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一把推开了雪冬。
 “早苗,怎么——”被推到了一边的雪冬不知所措。
 暴戾的雪冬,遍体鳞伤的躯体,还有法露满口的血污——这一幕幕再次在早苗的眼前闪现,恶心与反胃的感觉终于具现为早苗口中的秽物,喷薄而出。
 早苗呕吐着,她似乎想要借此排除胸腔中的恶心感觉,驱逐脑海中的血腥景象。
 还有,忘记那个让她感到害怕的,暴戾残忍的雪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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