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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eastの影

[长篇] 【7.5】深夜雀食堂(16章 罗密欧与黛斯德莫娜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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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3 03:01: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深夜终于把这篇好文补到这儿了呢 ……

深夜食堂还没看过,不过倒是读出了一种文学少女的感觉。「不如来听听,我这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

这种故事读起来太棒了。LZ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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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3 03:01: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 说起来不把贴吧的链接发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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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tieba.baidu.com/p/2442444552 既然有人要求了的话……因为印象里这边和人们基本不太去贴吧  发表于 2014-10-6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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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9 01: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呐,夜雀小姐,实际上我对你撒了两个谎。”

他说完便忍俊不禁,紧接着却又叹了口气。

“要说另一个谎的话,当然就是‘只是这样看着的话,什么也不会改变’这句话了。因为就算只是这样看着——”

(唔…………)

使劲甩甩头摆脱眼前的幻觉,或者说只是我在回忆,又因为受伤意识变得暧昧不清的缘故。
听说人临近死亡时眼前会浮现走马灯式的幻觉,但我显然不在那一类内,属于我的走马灯不可能尽是只有些有关那家伙的事情。可要说符合这种情况的其他可能……

(……真是那样的话,也讽刺得太过了点吧……?)

不合时宜的玩笑就到此为止,但究竟该怎么招待那家伙带来的“贵客”,我又不得不回去与他相关的那些记忆中找。……然而在怒气已然褪去的现在,却有越来越多明显与此无关的内容在不断跳出来。

“——就算只是看着,也是会改变看着的那个人的,而那个被改变的人则会接着改变一切。”

虽然契机由他带来,但最终选择了改变的还是我自己。

“如何啊,要不要继续期待一下这小子身上的‘可能性’呢?”

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过这句话的对象,因为他赌上的其实并非那只幼兽,而是我。即便选择了改变的是我自己,契机却仍然是来自他那里……没有那时与他的邂逅,我很可能会继续那个样子又几百年,最后孤零零死在日益强大的人类手中。

(……)

实际上根本就无须在意,我是知道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就和我现在所作的行当一样,只是为了做出一盘上好的“菜肴”来献给那位“依姬大人”而已。

恐怕是相当重要吧,他花了好长时间,不惜冒着被指叛逃的危险寻找着合适的“原料”直至遇到了我。这一回他的运气不错,我并没有像之前的“原料”们一样经不起考验……下厨的人会对原料产生感情吗?那显而易见是无稽之谈,若是对刀下食材有什么非分之想那便注定做不出好菜来,这些事情掌了近百年锅勺的我自己就再明白不过……

(……该死的)

本该是再明白不过的,却依旧无法驱散心头的烦躁。

记忆的最后一幕,便是他刚刚败在我手下时的模样,都浑身是伤了却依旧要对我撑起那副笑脸。

——我只不过是他的“原料”,他的又一个试验品,仅此,而已。

他与我同行时的一切所言所为,都是为了将我这块“食材”调理完美,全部都是演技,就像他对待他之前的试验品们一样……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对着区区一块“食材”,他却会表露出无法用演技描绘的……真正如此“悲伤”的神色呢。
而因被耍弄而愤怒的我,回忆起他那副模样的时候……又是究竟为什么,会再度感到仿佛与愤怒无关的不快呢。

【连你也要花去那么多时间,那‘种子’真的就……嗯?】

听见自前方传来的说话声我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目的地。超出预料严重的伤势已经开始影响集中力了吗……这可不太妙啊。

抬头望去,不远处就立着之前见过的那位女性。

纤细的身材,凛然的姿态,腰间佩一把太刀,衣着简单却又显出奢华,所有元素一起凝聚成某种不似地上所有的,超凡高贵的气质。“依姬大人”……被这么称呼了的女性,刚才的说话人,此刻她姣好的面容秀眉微皱,仿佛相当意外于我的出现。【居然……是地上的妖怪?】

【正是。】

【铃仙——不,‘瑞森’在哪里?】

她注意到了我身上的惨状,似乎显得比之前更加惊讶了些,【是吗,虽然实在不敢相信……但既然你这么站到了我面前,也就不得不承认是他失手了。‘种子’么……】接下去的部分女性稍微偏开视线,像是在自言自语,【连带把自己也搭进去,也在你想让我看的部分吗……】

【…………】

【妖怪,听得见么?】

我尚未想好如何反应,她先提了问,【……是。】姑且回应。

【告诉我,你和那只自称‘瑞森’的月兔,是什么关系?】

虽然我不认为那家伙会没告诉她过我的事情……即便如此还是想听我亲自回答吗,【他是——】明明听到问题时有千万句话想讲,真到了开口的时候却像一起堵塞在了喉咙口,不管先讲哪句都觉得不合适,不论哪一部分的故事,都描述不了我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明明下到地上是为了做出一盘“佳肴”来,却对“食材”产生了必需以上的寄托与情感……那家伙的想法,我大概真的一辈子都猜不透。

(不过,“料理食材”吗……)

说来这也是我的本行。驻立百年的腐朽木屋即便被毁,只要老板娘依然健在生意便依旧不会停歇。显得像是在自嘲也好……这个称呼,我就暂且收下了。

【‘瑞森’……他,是我的一位顾客。】

最后想到了这样的回答。

【顾客?】

【是。很久以前他在我这里订了一道菜,现在由小店如约将菜奉上。】

【是吗……】

这并非意味不明的妄言,但这位“依姬大人”大概是不会理解的吧,她也的确没有想去理解的样子,而是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太刀:【虽然对重伤之人出手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伤了我部下的罪责还是不追究不行。】

【…………】

定下心神,努力无视逐渐自全身复苏的痛楚,最后一遍确认现状。

——米斯蒂亚·萝蕾拉,不可能赢得了“依姬大人”。

这技艺本不是为战斗而生,这躯体的伤势也已让我使不出多少力气。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将那盘“菜”敬献给这位女性而已。

“这就是所谓的污秽吗……但是就像那个样子彻底远离污秽,真的就可以叫做纯洁了吗?于毫无污秽之处自称纯洁,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真是,一如既往有够做作的的订单呢……)

从月兔那里我接下了古久的预定,而自永琳医生道出的故事之中我找到了“做菜”的方法。
即便面对的是蛮不讲理的客人,依然要尽职完成工作,这是服务业者的准则。视线所及,林间朦胧的月光之中,女性手中的刀刃反射出炫目的寒光:

【如果有什么来意想说的话就趁早……或者,祈祷他能及时赶来向我解释吧!】

妖怪米斯蒂亚,这夜雀食堂一生一世的大生意,以宣言为号就此开始。再一次舒展开身体,我跃上澄澈的夜空。



…………
……


时节已是过夏,被高速运动压缩的空气化作寒风拂过肢体,偶然注意到了身体的异样,因失去直觉而不得已低头确认,才发现大半个身体都在不住颤抖。

现在的状况连原本不必担心的体温流失都成了大问题,更不用说真正的威胁还一直追在背后。

【——呜!】

勉强闪身,贴身划过的剑气切掉了一侧的翅膀尖端。

痛觉神经完全没有要复苏的迹象,倒不如说五感中的其他部分也在逐渐消逝……现在可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要有半点怠慢没准就永远都没机会再担心了。

初秋清冷的夜空中,我与一位手持利刃的女性玩着追逐游戏。

……不,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我可没什么闹着玩的余裕,而且这也不是漫无目的地乱躲的。只不过已经飞上了穿越云层的高度,这预料之外的寒冷实在让我这个重伤号吃不消。

(寒气吗……这也是当然的吧。)

等到了我正带她去的地方,要忍耐的恐怕就不止是肌体意义上的寒冷了。

不用回头确认就能知道女性依旧跟在背后,她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无需用“地图”探测就有着压倒性的存在感,像刚刚那样的凌厉攻势也一直没断过。到时候还得想个法子让她先停手才行……嘛,前提是在那之前我没有被削成烤鸟串就是。

(那就是了吗。)

自朦胧的云层中,一扇大门突兀地出现。

初见时只因在半空中见到门而感到疑惑,但逐渐靠近之后,它巨大的尺寸定会让人惊讶不已……“幽冥之境”本不是活物应涉足的地方,默默在心里提前对被惊扰的亡灵们道歉,我回忆起之前从灵梦的闲谈中记下的相关内容,直接从大门顶上越了过去。果不其然后面就变成了另一番世界,明明方才还飞在高空现在下面不远却出现了陆地,有一条数人宽的小道自门背后延伸出去,将我导向前方。

(……好冷)

明明已经连身体在不住发抖都感觉不到了,我却第一次有了寒冷的感觉。

不只是寒冷,越过那座大门之后我们仿佛进入了一个生机盎然的异世界,有土地有花草有道路引我向前,甚至随着深入偶然还能见到高矮不一的樱树……然而这也只是“看上去生机盎然”而已,如此丰富的景象我却竟然无法从中感受到半丝活气,可以的话真想下去确认下真假。

“冥界”吗……原本以为直到自己寿终都不会得此体验,现在看来这地方的确非常不欢迎我这样的现世之人。连空气都像被冷得凝成了粘稠的液体,拂过脸颊时完全没有之前的爽滑感,有一种别样的……似乎足以冻僵灵魂的寒意,随着我的前行逐渐侵蚀着意识。

不过考虑下我正在接近的“死”,会这样也就难怪了。

打一开始制定对付月兔的作战时我就自知那不会只是忍忍就行程度的伤势,再不赶去永琳医生那儿可能真的要糟糕,但这里的“死”可不是我自己也变成这冥界住民之一的意思。路径两边的樱树在逐渐增多,现在并非开花的节气,不过还是让我确认了正在接近目标,并继续沿着道路尽头向上延伸的台阶直飞而上。

——只有那棵樱树,在春季以外也能开出美丽的花来。

但愿文那家伙有完成交给她的工作吧,再在这里半路杀出个程咬梦的话,我可没那个信心应付啊。

【……喂,妖怪。】

女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也猜到我的意图了吗,这么说自刚才开始好像就没再有攻击袭来过。【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冥界。】

【冥界?死者的亡灵所往之地?】

以我目前所知月界似乎是个没有寿命,极少有机会接触“死”的地方,不知这位“依姬大人”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连带这也是幻想乡的一部分?……比想象的要内容丰富得多啊。】

【…………】

【那么引我来这里又是有何企图?话先说在前头,虽说存在密度的确明晰了不少,但别以为这种程度的‘污秽’就能影响得了我哦?】

我依旧不回答,继续顺着石阶而上。附近的樱树出现得越来越密集,同时在长得夸张的道路尽头一座山门已经若隐若现。事到如今也没空管什么礼节了,直接老办法从山门上飞过去。身后的女性应该也是一样,【这种地方居然会有庭院……】减慢了速度四下张望着,针对我的杀气……似乎从中途开始就已经收起了,她大概也是想看看我到底要做什么。

冷。

空无一人的庭院透出的寂静完全无法与之相比,迄今为止最为强烈的冷感刺激着我本该几近失灵的神经。

方向是庭院后面的樱树林,就好像那边放了一块巨大的冰块喷着寒雾一般。不,这样的比喻完全不恰当,我能感受得到源头,那是比区区冰块的寒冷要更加高阶更加庞大,更加纯粹的……恐怕是我这样的小小妖怪不可能承受得了的某种存在。为了确认我也腾身往后边去。

不用再飞多少路就能找到目的地,因为就算想忽视也忽视不了。那是一颗大得夸张的樱树,无比显眼地耸立在茂盛的樱树林中。

“西行妖”

这便是那异样寒冷的源头了,因为其本身存在便意味着“死”,代表着世间究竟真理的一部分。连它的枝干上也与周围迥异地见不到半片树叶,宛如一堆枯枝般沉睡在那里。……即便如此也已经是相当雄伟的景观了,之前只掺着传闻想象过,亲眼见到时实在让人忍不住感叹。

(唔……果然有了吗。)

不对,更正一下。

枝干上见不到半片叶子是没错,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注意到稀少的粉色,似开非开地分部在各处。由此我终于得以肯定文的确有传到话,而那位贵人……也真的跟着迁就了我的任性。

我在西行妖巨大的主干前停下,转身面对那位“依姬大人”。

【哼,这颗枯死的巨樱就是你想带我来看的东西吗,妖怪?】

但是“上菜”的准备还差最后一步。明明如此接近的我都被怪异的寒冷折磨得快要失去意识,对面的女性却依旧未露丝毫痛苦之色,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向粗壮的枝干。

果然如此……倘若月都真的是代表超脱了生死寿命的“纯洁”的话,那面前这位“依姬大人”的确很可能感受不到同我一样的东西。太过纯粹的东西会变得难以理解杂质的存在,而连嘴都不肯张的顾客,就算我端上佳肴去也照样得不到滋味的评价。

【……不,并不是这个。】

重拾起古旧的技艺,打开脑中虚构的“地图”。

——那么就与上一次这么做时相同,由我来在二者之间架起一座“桥”便可。

首先出现在地图中的自然是代表她的那个“点”,散发的气息化作无比强烈的存在感,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着力量之强大。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我简陋的“地图”上本来就只有这种程度的内容而已。……原本,一直以来都会是这样,只有今天例外。

并非由客观事物的相异导致的例外,而是由我亲手创造出来的“例外”。

(如果,能继续更仔细地描绘这幅‘地图’的话……)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象的波浪再一次以自身为源激荡开来。

被“波浪”拂过的地方这回增添了些新的内容,虽然还都模模糊糊的,但同处于这片空间中的存在,的确除了我俩以外还有非常非常多的数量……再更进一步地专注,又一阵“波浪”扩散,这一回可以确认了,因为身处樱树林中,那些微弱的气息自然只会是樱树。



与那只月兔相遇使我得知了自己能力的正体,而在那之后的数百年时光我也不是大条着神经放着不管度过的。如果没理解错的话,这很久以前就开始用的“描绘地图”的行为,其实就已经属于他口中“波”的运用范畴内了。【……】再一次地放出“波浪”,不要去管林子里的樱树,感知范围只要包容附近就够……正如我所料,这一轮的“波浪”拂过后大量樱树们的气息被我选择性忽略,不过之后却吓了我一跳,因为有更多更加微小的,甚至原本没有气息的存在瞬间铺满了整张“地图”。

但现在可没有时间惊讶,迟迟不上菜的话再耐心的客人都会烦躁。用理智强压下心神,迅速排列所有的可能性,同时用更深层的“波浪”继续扫描,得到了更加清晰的映像,如此这般最后得到的结论——

(没有活物的气息,如此广泛的分布,还有绵延的轮廓……果然,只可能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了么。)

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非精神力体的映像,这张“地图”的内容瞬间空前丰富起来。能了解,即使我现在闭上了眼,随着“波浪”的不断发散和回馈我依然能逐渐清晰地掌握附近的状况,不知不觉我自己也站到了这张“地图”中去,将其从平面变为立体。

低处微微起伏着朝四方延伸的面,那是所站的陆地。

旁边堆砌在一起的立块,应该是大块的石头吧,是为了什么堆放在那的呢。

不远处姿态各异的长条形轮廓,那是林子里的樱树,只要再集中一些连上边有多少个枝桠我都能数的分毫不差。躯体所受的伤似乎并未影响这精神层面能力的施展,前所未有地专注,周围的环境也就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背后的巨大阴影……不,现在还没到它上场的时候,而面前的人形自然就是那位“依姬大人”了。此时的她已不再是我地图上一个抽象的“点”,从她的身姿到举止甚至神情变化与目光游移,我都可以像这样感知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波’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竭尽全力,抵达常识意义上的终点。

仿佛亲眼看着一样无比清晰地掌握周围的整个环境,连视线覆盖不到处的情况都统统收入感知之内。我这样的新手花了这多功夫才做出的感知空间,那只月兔肯定一瞬间就能完成吧,难怪应对任何战斗都能游刃有余……月之民选择它作为研究和实装对象的理由,现在的我算是亲身体会了一部分了。

(但是——还不够。)

倘若这就是不可逾越的极限的话,将之运用得炉火纯青的他就不可能败给我。

这个样子还远远不够。搭起这座“桥”需要的并不只有这些可靠的基石,还需要比这基石更加坚韧的材料建城桥身真正横跨河流。为此,夜雀妖怪米斯蒂亚,非得跨越这个极限不可。

“因为你就是那个‘可能性’啊,足以超越我们月界,完全由这个世界本身所蕴育的巨大‘可能性’。”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回忆起那家伙的话吧,想象中的自己无奈地苦笑。虽然实在不情愿又按着他安排的剧本走,但赌上作为地上住民的尊严,姑且试试回应一下他的期待好了。

【——来吧。】

将迄今放出的“波浪”尽数收回,将己身感知到的景象统统当成黑暗。

一边维持着当前等级的感知空间与集中力,努力将其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边再在此基础上重新开始同样的步骤,将“地图”上已有部分视作空白的组成部分重新描绘“地图”。……这样的事情,不用想就知道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更加,集中……)

别说什么更进一步,实际上原本连维持意识都有点困难的我居然能如此专注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议了吧。再继续勉强的话,思维什么时候突然断线都不是怪事。……然而我却依然在继续,将思维缩成一根线,再凝成一个点,接着重又拉伸成一根锋利的针。更上层的感知毕竟艰难,不论重复多少次,那张重归空白了的“地图”上还是没有出现半点内容。

究竟是为了什么努力至此甚至连性命都不顾呢,再用老板娘的职责做借口未免也太单薄了。是作为地上人不忿于月人高高在上而生出的自尊呢,还是为了那家伙的愿望,抑或其实拥有着“可能性”的我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迎来这一刻呢……不论是哪种都好,我知道的只有它的确推着我一直走到现在,并且一点都没有让我慢下来的意思。

突破,绝对要突破,非突破不可。

躯干受了重伤的话,使用没伤着的那部分就行。

表意识已经压榨殆尽的话,就接着压榨所有的潜意识。

既然自己还没打算放弃,既然故事的终幕还未落下,那就将所有已知的领域踩在脚底,继续朝着未知的领域前进——!

(…………)

与预料的不同,这一次的混沌是突然间变成的光明。

我站立在思维的奔流之中,又一次亲自“站”进了那张“地图”之中,周围依旧空无一物……不,实际上我依旧掌握着周围的状况,只不过它们被我当成了理所当然的部分因而融入了这片空白里。

接着空白之中慢慢有东西显现了,那让我回忆起第一次“绘制地图”时的感觉。

起初依旧是一个“点”的模样,但很快我就明白并不能那样形容它……或者说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才合适。那是一个代表某种存在的“实体”,连固定的形态都没有,但是我却能明白它就是那位“依姬大人”。我能理解,这个空间中的一切我都能够理解,即便双方其实都没有那个意思,有关她的内容……非常非常多的内容,还是不受控制地传入了我的意识中。

【呵,这就是你所说的‘可能性’吗……】

能够明白,只要是能被绘入这张全新“地图”中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完全掌握。

亲历着如此奇妙的事,我心里却不可思议地安宁。这是……因为真正掌控了一切而生出的安心感吗,不知不觉连呼吸都平稳下来了,我睁开双眼,重新看着周围的景象。

即便对“污秽”再不敏感,身为强者的依姬大人也不可能还我如此强烈的“波浪”无动于衷吧,她的视线已经不再望向西行妖,而是第一次带着如此显著的惊讶之色盯着我:【‘可能性’究竟是……你,你这家伙——】那声音,仿佛直接在我脑海当中响起。

——“桥”终于建好,所有工作皆已完备。

那么当然就只剩下上菜的工作了。西行寺家的贵人小姐,如果您真的愿意满足我任性的要求,允许我提前来您这里“赊一回账”的话,就请您解放这颗西行妖树上的秘密吧。

【那位已经恢复了生前记忆的少女,想让这颗樱树再度开花的理由……请讲给我们听一听吧。】




“厌离秽士矣,欣求净土乎?”




粉色的花瓣不经意间飘过我的身前。
于此同时,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开始彻底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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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27 00: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岂可肖 于 2014-10-28 23:42 编辑

“究极的真理”本不是常人能偶承受之物。
回忆起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我抬起双手,目瞪口呆地望着皮肤飞快地粗糙干裂,血肉腐烂剥落,连骨头也被风化吹散,整个身体都崩溃化作齑粉。周围的环境也是一样,石头台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分裂成越来越小的块直至目不可辩,樱树的枝干则是迅速干枯炭化,同样崩裂回归尘土,转瞬间这附近就像被万千岁月直接磨平了一般。
不,不对……既然意识尚存,那这些应该也不过些幻觉而已,但我却无力从这幻觉中脱身。

【妖怪!你到底干了些什么,这究竟是——】

那位“依姬大人”的声音仿佛从我已不复存在的大脑里发出来,在这开阔的空间中回荡着。她应该也在看着同样的景象吧……若非如此的话我这么多功夫可就白费了。

使用我“波”的力量,不知算不算运气奇佳地获得成功,等到真的将这张“地图”像现在这样绘制到如此详细,连图上这位“依姬大人”的存在本身的解析信息都开始出现时,我便自然而然找到了与她沟通,强行撬开这位贵客倔强的“嘴”的途径。

那么在这之后当然——

(………………)

死。
死,死,死。
衰败,灭亡,毁灭,终结,丧失自主,从有机质回归为无机质……就算想抑制,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是不断溢出充斥了整个意识,连灵魂都要被撑爆了一般的作呕感。
这完全不像是幻觉,而根本就是具现化了的“死”的汪洋,在朝我们所有可以钻的空隙里钻,死了,灌满了肺胃,侵蚀了神经,覆盖了眼球。真奇怪,死了,明明身体都灰飞烟灭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错觉呢。死了,死了之前原本是想干什么的,对了我原本是想告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了……】

不知从哪里传来微不足道的呼喊。

【………了…!】

与充斥满眼满耳满口满身的“死”相比根本连蝼蚁都不如,即使漏掉也毫不奇怪不如说理所当然的声音……可究竟是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忽视不掉,无论过了多久都一直在持续,并且还因与众不同而越来越在意起来了呢。
【………了!】

明明除了死以外什么都无法思考,心头却莫名地烦躁起来。

【……死了!】

好难受,好在意,已经无法忍耐,已经不可能继续忽视。
那是与它们的阴冷完全不同的感受,我并不同样属于它们。
察觉到这一点,便觉自身形体开始逐渐成形复原,自“死”的汪洋之中,我猛地钻出了头大口呼吸着空气。——然而汪洋却不打算放过我,无法数量的有形之“死”继续舔舐着我身上每一道缝隙,沉重而粘稠地朝我袭来,企图再次将我拖入海底。
都已经失败了还要纠缠不休,将意识从满溢的“死”中扯出来了耳朵却还在嗡嗡响着同样的噪音。心中的烦躁一道火起,我将那微弱的声音亲自喊了出来:

【——烦死了!!!】

都给我,滚开啊!!!
我还没死呢,还不属于你们,我还有好多要做的事情!
同样的招数别以为会奏效第二次,强行将思维的流向逆转,不去想什么死不死的事情。这里到底是哪儿,我是为了什么才来的,还需要去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答案,每确认一次形体便越发清晰,越能划开自己与幻觉之间的界限。
远眺空洞的幻觉之中,将“死”之汪洋狠狠踩在脚下,胸中怒火半分未减,因为那些阴暗的恶心的东西依然在不断试图从我腿脚爬上身来。
很想拉我下去吧,很想看我因未知的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样子,然后一气淹没我侵蚀我对吧,为此都来了这么一大群。
那么事情就好办了,因为对我而言你们也依旧不过是我“地图”上新增的内容而已,只要是出现在这“地图”上的东西,我便不可能无法将其理解掌握。凭着那“可能性”迄今已经多次突破极限走到这里,这道连少数人类都能跨越的门槛,我更没理由跨不过去。

无视烦人的杂音,重新开始放出“波浪”的步骤。

现在还无法理解的话,那就更加专注,更进一步地集中,将得到的讯息统统添加至这张“地图”上,直至明晰得可以毫不费力地了解其中每一个元素的每一项为止!

【——来吧!】

狠狠地咒骂,再次念出宣言,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嘈杂的噪音化为叙叙细语,不见边际的汪洋冻作坚实的陆地。
眼前的一切都用可以被理性认知的形式排列,无意义的刺耳噪音现在听着也变得像是某种语言了……只要意志足够坚强,在“死”之奔流中保持自我并尝试理解,要越过这第一道考验并不算难。我还清楚记得,数不清的人是在拜访过西行妖后自杀,但迄今我却尚未见识过任何看上去像是“真理”的内容。

意识层面的轰炸被抑止,并未就此消失的无尽之“死”大概就要化作知能层面的绝望了吧。

倒不如说正因为能够理解,精神才会被加上如此重压。之前无意义的乱字和噪音包涵的信息,此刻正以浅显易懂的画面形式表现出来。

【啊——】

或许是不必要的惊讶,西行妖无法凭空创造出映像的内容,它是从他人的记忆中抽取素材……从我的记忆之中。
尸体,血腥,破坏。
知音的病逝,同伴的惨死,复仇者满手满身的猩红。
视线颤抖起来,只要是能和“死”联系起来的一切,都被挖出来强行展现……而那些也毫无疑问,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去回忆的内容。

(住手……!)

理由很简单,因为回忆重现的从来都不会只是画面,自己当时的感受也会一并复苏。
那是我初经生离死别时朦胧的惆怅。
那是我怀抱着同伴逐渐冷去的身躯时,无能为力得令人发疯的绝望。
那是我一次又一次用各异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尸体,它们或多或少,或完整或残缺,场景或平和或血腥,曾经的我也或为之而震惊战栗,或拼命强压下感情努力去习惯去冷眼旁观……不再是了,那些我曾压抑的东西,我曾逃避的东西,我曾努力去遗忘并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现在统统跳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我咒骂我,要我偿还将它们抛弃的罪孽。

(呃……呜……)

下意识地捂嘴想抑止呕吐,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但映像却没有要等我缓过来的意思,那一幕幕直接送入脑内的画面就算闭上眼睛也能看到,而且……逐渐用完了素材后,它的取材范围便不再仅限于我的“记忆”。
首次出现的与“死”无关的画面,是某只聒噪乌鸦的阳光笑脸。

(文……)

但下一刻她的笑颜也迅速风化崩落,再欲挽留时,却出现了些别的东西。
——棺材,葬礼,黑白像,变成遗物了的孤零零的相机。
这些东西实际上从未真正存在过,只可能是我“想象”出来的,倘若把她与“死”联系起来进行想象的话。这样的想象其实和回忆无甚区别,当这些东西真的摆在我面前时我会作何感想……现在这映像正强迫我提前体会。
之后映像变化出的内容,是一座古朴的小木屋。
我当然记得它,这就是我经营了很久的小小食堂。在这座小屋里我招待往来客人,给他们端上一盘盘菜肴,陪他们闲聊,收集着一个又一个精彩有趣的故事传闻,不知不觉中结识的新朋旧友越来越多,狭窄的屋檐下回荡着嬉笑怒骂……紧接着正如我所料,小屋也在我面前倒塌了。
并非记忆中被月兔的攻击毁掉的样子,而是像飞快地度过了漫长岁月一样,墙壁剥落,房梁蛀蚀,瓦片也东一块西一块不断缺失,小屋的模样逐渐破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崩溃。

(…………)

其实心里早就明白,这变化的映像,到底都不曾超出过我心像的范畴。
苦心经营的小店,终有一天会腐朽崩塌。
谈笑风生的好友,终有一天会阴阳两隔,只有哪边先走的区别。
即便想将这些事记录下来也逃脱不了同样的宿命,随着时光流逝,记忆会逐渐模糊,字迹也会因纸张泛黄发脆而辩认不清……“生者必灭之理”,这便是西行妖自身所蕴含的究极之真理。生者必亡,万物终逝,不论如何挽留都终会离别,而这样的离别从来都不是快乐的过程……这所有的事情,其实我都懂,即使懂也会刻意不去想象,但现在它却以强迫想象的形式告诉我:过去的时光中我已饱受此种痛苦摧残,而只要我继续活于世上,就会有更多更残酷的同样的痛苦等待着我。
但是,即便如此——

【原来这就是西行妖的‘秘密’吗……】

呼吸节奏紊乱,泪水打湿了胸前,过去之“死”与未来之“死”,双重的痛苦折磨得我身体都不住地发抖。然而此刻我最想做的事情却竟然是咧嘴苦笑。

【……真的是,有够不得了的‘试炼’呢。】

要笑便一定要正对着对方笑,但不是对着面前的映像。我转过身,巨樱西行妖在我这张“地图”上原本不论怎么突破解析层次的极限都依旧是一团不可明辨的黑影,此刻它终于露出真面目。那是连之前的依姬大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某种庞大存在……该不该感叹不愧是“究极的真理”一部分呢。我只知道,既然它我的“地图”之中现出了真身,那么我便一定可以将其理解掌握。
——即便如此,我依旧选择迎接这一切。
生者必灭的道理我心知肚明,而答案也早已定下许久。
我会继续走下去,即便将来有这般那般因“死”而生的诸多痛苦在等着我,现在加于我身的折磨会再次袭来,我都会将这份觉悟贯彻到底。
旧友离去了的话,那就去结交新友。
——将散落的碎片强行拼成新的笑颜,即使那张面孔已不复熟悉。
旧屋崩塌了的话,那就去造一座新的起来。
——拖来建材搭起一座崭新的木屋,即使连带屋檐下也恢复了当初刚开店时的冷清。
并不是愚蠢地重新开始悲剧的轮回,因为本来便不是悲剧。老盯着因光而产生的阴影看的话,就很容易忽略了光一直在照着这个事实,而我在这样的轮回中收获的也绝不只有最后的痛苦而已。
与旧友在一起度过的漫长的快乐时光。
无数个夜晚里,在古朴狭小的店铺中响起的欢声笑语。
只要有这样的奖赏作饵,便会毫不犹豫地上前开始一段新的交集。因为这就是我们地上居民们的活法,将生命化作一条不断延伸的“线”,而非拘泥与其中某“点”止步不前。
当然我自己的这条“线”也终有迎来尽头的一刻,那就在尽头之前与其他人的“线”去交汇吧,将记忆、故事、希望统统传承给后辈们,并祈愿他们能书写出更加精彩的传奇。或许我自己并不能达成不朽,但是与我有过交集的年轻一代们,他们的“线”所覆盖所构造的图案,毫无疑问会比我所留下的更加广阔,更加美丽……如此美妙的事情光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为了这个空前恢宏的故事的初章,我更不能屈服于什么“死”之恐怖。

【…………】

擦干泪水,最后一次定睛直视送入脑内的映像。
等这些景象真正出现时,我大概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流泪吧。
但是流泪之前的时光我会笑着度过,流泪之后的新章我也会笑着开始,正是这痛苦提醒着我快乐的可贵,使我真正有了活着的实感——并非沉湎与单方面快乐或痛苦的虚无的“死”,而是五味杂陈的,跌宕起伏的,波澜夹杂着平稳,欢笑搀和着泪水的充实的“活”。

(……?)

毫无预兆地,所见的一切开始逐渐失色淡化。

(这,这是……?)

我不由得有些失措,因为连我打开的这张“地图”也在不受控制地跟着消融,很快我便无法再掌控周围的情况了……不,或许不能这么说,因为我发现在消失的似乎是整个幻觉空间本身,双目所见的场景中周围的景色其实在慢慢复原。不知什么时候我转到了面对西行妖的方向,而那位“依姬大人”此刻在比我更靠近巨樱的位置。
【——哈啊!哈啊!】
猛地脱力跪倒在地上,缺氧感强迫我不顾伤势情况大口吸着空气,稍一动作便察觉浑身大汗淋漓。
这也是接受“试练”的副作用吗?我竟不可思议地熬了过来,更令我惊奇的其实是这副重伤躯干居然能一路撑到现在。这下子可真的没有余力闹腾了,要是再没能传达到的话——

【……还真是……给我上了盘好‘菜’啊,妖怪……】

不过当我望见前面同样撑在地上大口呼吸,面上明显带了愠色的“依姬大人”时,我确认了自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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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0 00:2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岂可肖 于 2014-10-30 07:13 编辑

【伤我部下姑且不谈……胆敢冒犯我本人的罪责,可是很重的哦!】

这话已经非常明显地带着怒气了,女性直起身来跨出一步,但马上便又不得不用刀顶着地撑住身体,【嘁……没想到区区一只妖怪,竟然也……】她喘息着,这道“菜”的效果似乎比预想的更大,【太低估了‘污秽’的程度,真是失策……】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如此忌讳着‘污秽’?】

稍微有点意外,气息方面我居然恢复得比她更快,【远离‘污秽’的事……对月人而言真的就如此重要吗?】
【……哼……!】

“依姬大人”双目怒视着我,身为月之民对这个问题不可能会不敏感的吧,【……见过八意大人他们了?……看来不仅见过,还从她们那里打听到了不少的样子啊,妖怪?】

【……是,承蒙两位大人照顾。】

【居然能撬开她们的嘴……哼,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瑞森会称你为‘种子’了。】

对方的呼吸也已不再紊乱,她依旧将太刀插在地上,双手抚柄恢复姿态。【那就给我听好了!】熟悉的威压再次扑面袭来,明明被我一同拉进了幻觉空间,此刻却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在清算你的罪责之前,作为一路闯到现在的奖赏,就回答你的疑问好了——那些八意大人不会告诉你这只小小妖怪的事情,为何我们月之民要远离‘污秽’。】

【…………】

【不错!一切都是因寿命而起!都是因为地上的生存竞争,‘污秽’蔓延将寿命削减得如白驹过隙,才会生出如此之多的苦难!壮志未能实现,亲友寿终离世,在方才的幻像中折磨你,同时也永世折磨着地上所有活物的痛苦,无一不是只要有更多时间,有更长的寿命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如此,选择远离‘污秽’,追求生存的更高境界,难道不正是理所当然的答案吗?】

以洪亮的声音,来自月界的“依姬大人”对着我……对着整个地上世界,如此宣言道。

【‘厌离秽士者,必欣求净土’。只有远离灾祸的源头,才能创造真正的永恒,正如我等月之民的做法。我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折磨你的,妖怪,你也肯定能明白的吧?】

【原来是这样吗……您说的对,我已经全都明白了。】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即便知道这很失礼,我依然忍不住想露出微笑。

【我终于明白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月都,是一个多么孤独的世界……以及那只月兔,那家伙,当年究竟是为什么不惜顶着叛徒的罪名也要跑到地上来。】

看似禁忌的秘密,其正体却如此简单。
虽然不知她口中的“种子”是什么意思……兴许是那只月兔多嘴了些我的事情,但结果直到最后这位“依姬大人”还是低估了我实在太多。永远亭的两位大人的确没有告诉我这些,她们告诉了我的,是远比这更多更加重要的内容。
同样的愿望,同样的抉择,跨越成百上千年的时光,连“答案”都是如此相似。

【……如您所见,我只是这污秽地上世界的一只小小雀妖,虽然活得要比人类什么的长一些,但同样也终究逃不过寿命的束缚。】

现在想来既然对方已有怒气,继续冒犯顶多也就是个火上浇油而已。抢在她对我的话有所反应前我先开了口,【但是您知道吗,您有否在那高高在上的月都里看见……即便是那些寿命比我等妖怪更短的人类,他们的梦想,他们的大志,可也从来没有因此磨灭过啊。】

【命若蝼蚁的家伙们,充其量也只会有些明日之计程度的理想罢了。】

【是吗?倘若真的如您所言,那个‘明日’顶多只有在世的几十年程度的话,那到底是什么驱使着他们带领这个地上世界前进呢?究竟又是什么将他们的前进的速度提升得逐渐追上,甚至都要超过‘目光长远’的月之民了呢?】


我能明显感觉到“依姬大人”膨胀的怒火,这一着怕是相当戳中了痛处,她的视线中有一半是对我胆敢冒犯自己的愤恨……另一半大概已变成对我探寻得如此之深的惊讶了吧。【就算寿命短暂,理想仍旧可以远大。】不过我可不给她机会,【不仅仅是‘明日之计’,还有‘明月之计’‘明年之计’乃至‘百年之计’‘千年之计’,正是这一个个远大理想的实现,才有了现在繁荣昌盛的地上世界……而完成这些的,却正是那些命若蝼蚁的人类呢。】

【为了区区一个千年程度的目标就要搭上几十代人的性命,所以只要寿命更长的话——】

【——‘寿命’这个借口,真的就这么好用吗?】

攥住拳头,咬紧牙关猛攻,即使还未想好下一步也要继续穷追猛打。

“短暂的寿命限制了太多的可能性”

这便是对方最强的盾牌,某种意义上的确没错。倘若只有人类的寿命的话我便不可能跨越这漫长的时光,数百年前与那只月兔相遇后再来上演这场重逢了。不想死,想要活下去,这的确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然而那却是决然无法与“不能实现梦想”划上等号的。因为我自己便见过活生生的例子,不老不死的蓬莱人,以她长达千年的颓废向我证明,即便是真正达到不老不死境界者他所度过的时光仍可能不如常人数十年的阳寿更有意义。

【——为什么就不肯去信任他人,而一定要所有事情都自己担呢?】

对方死抱着盾牌不放的话,就用破盾之矛强攻。【因为是‘自己的理想’,所以就非得亲自来实现不可吗?】

【有何不可!正因为是吾辈的理想,所以才需要由吾辈亲自去奋斗,亲眼去见证成功!所以为了尽到这开创者的责任而延长寿命——】

【所以为了尽到开创者的责任,以延长寿命的方式担起一切,抛弃了信任抛弃了希望,连相信后来人们会比自己做得更好都不愿意了吗!】

【‘后来人会做得更好’?有什么证据可以确保这点?难道你想说对着一群有可能失败甚至前功尽弃的后辈,也要抱着愚蠢的侥幸把一切都交给他们?】

【……我不否认失败的可能。】

无视伤势深吸进一口气,以比对方的怒火更加坚定的视线回瞪过去。

【但是,倘若连在此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就不配在地上活到现在了!】

当年初遇那只月兔时的我,肯定想不到多少年后自己竟会说出和他一样的话来吧。时至今日我不仅早已是个老资历的赌徒……甚至更将其当成了致胜一击。

【你说的没错,从来都没有过能完全确保成功的博弈,人类,这地上世界的住民们亦然。创造理想,为之奋斗,迎来大限,将成果和希望托付给下一代,祝愿他们比自己更加出色,重复这样的循环,坚信终能迎来实现的一天……我们所作的事也不过是不断在名为‘未来’的赌局中往‘后来人’这张牌上下注,不断地迎接赌输和赌赢的结局罢了。而且幸运地,结果而言我们的运气还相当不错,不是么?】

【什……】

【只因为存在失败的可能,就直接放弃了所有希望?如此保守到底有什么意义,一点代价都不愿意付出的尝试又能得到些什么?连我们这些地上住民们都从来没有畏惧过这带来寿命的‘污秽’,愿意继续相信后辈,相信未来,相信希望,并最终得到足以匹敌月都的成果……那么长寿又目光远大的月之民又是如何?追求着自身‘永恒’的你们,有没有勇气像我们卑贱的地上住民一样做出抉择?真的达到了比我们这些污秽的家伙们更高的境界的话,又为什么——要搬到那个远离‘污秽’的月上去呢?】

【你,你这家伙——】

【为什么要逃避?真的视‘污秽’为非清除不可之死敌的话,不应该上前与之奋勇搏斗才对吗?无垢的雪白堆叠得再多也体现不出纯净,只有如那自淤泥中诞生的白莲一般——只有那敢于直面‘污秽’的勇气,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纯洁’不是吗!】

我死盯着那位“依姬大人”,她的表情因为极致的愤怒甚至有些狰狞。【……区区地上的妖怪,】这些话也听着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怎么可能理解吾等崇高的理想!这些对话,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我一直都无法了解。】

言语能做到的就到此为止了,方才的大声对话几乎用尽剩下的力气,驱使失去知觉的肢体,以看到的内容代替触感反馈,总算让自己歪歪斜斜地重新站立。【所以……来自月界的‘依姬大人’,请您展示给我看一看吧。请您向我展现月之民超越生者必亡宿命的决心,不畏于‘污秽’的勇气,让我这才疏学浅的小妖也能理解你们的正确吧。】

虽说大脑姑且还在发出指令,但因为五感都统统接近报废,我只能依靠模糊的景物移动确认自己是在朝前移动。距离数步之遥处的女性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那样子像是在打量着我:【喂,妖怪……】

【……呼……】

她的声音仿佛自天籁传来……不过我还是以此定下了她的位置,用最后一点力气起跳。

【身体都那样了,还想做什——!?】

“嘭锵!”

似乎同样遥远的碰撞金属声,真不愧是统领月兔的人,瞬间就察觉我异样的下落速度作出反应了吗。

我的拳头应该是被她横起太刀挡下来了吧。不,到底是不是拳头呢,可能只是手掌,因为根本没有握拳的那个力气。

……稍许更正一下。

米斯蒂亚·萝蕾拉,已再没有任何余力发起攻击。但是让这只拳头变得沉重的办法,还剩下最后一个。

司掌断罪之厅的阎王,某日在店中落下的遗留物。

那到底是为了时刻提醒我自身的罪责之重呢,还是真的只是无心的健忘,如今已无从得知。我知道的只有它是非常优秀的附灵道具这件事,不需注入力量只要像这样意念相连便会起效变得重若千山……这根“悔悟之棒”,被我事先绑在了右边的袖管里。

(好了……)

仿佛要把人直拉下十八层地狱的恐怖重量,组成最后的杀招。

这便是我的罪孽,我的尊严,我的理想,由被我所害与被我所救的人们堆砌起来的觉悟……这便是我作为地上住民的全部愚钝不觉之集合,倘若您真的有超越这一切的觉悟的话,就接下这拳证明给我看吧。

……不过可以的话,真希望不是以如此粗暴的形式啊。

(所以说……大人物什么的……)

最后想到的竟是这样一句牢骚,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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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30 07: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头像可怕
又是自杀式攻击吗。。也不知该说是老板娘生命力真强,还是担心老板娘的我觉悟不够呢
不过,老板娘死在冥界也不错哈,幽幽子和妖梦都会很高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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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1 18:31:2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岂可肖 于 2014-10-31 19:01 编辑

今夜的冥界不复往常般寂静。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只要有像发生在西行妖下那场精彩的对决那般有趣事情的话,我其实并不讨厌偶尔的喧嚣。

……啊啦,我可没亲自参与进去哦。

那完全是那两人自己的事情,而作为冥界的管理者西行寺幽幽子,我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备好场地迎接二位到来而已。稍微解放些上次没有用完的“春度”,让西行妖开出点花来,足够那两位享用的程度就够。

【不过……还真是有点吓到了呢。】

居然大半夜地托人过来传话,说要来“赊一回账”什么的……那只小鸟儿和我的交集充其量也只有那两夜,因此虽然有点难以置信,我还是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指什么,并且对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产生了浓厚兴趣。

事实证明我不但没有看走眼甚至还期待过低了,和她带来的那位月之使者绵月依姬一样。

“生者必灭之理”

那次被大家称作“春雪异变”的风波其实是我的失策,因为接蹱而至的三位客人虽然实力强劲但阅历还太浅,并不适合去向她们展现被封印的西行妖之秘密。因此我才暗中留下了部分“春度”以备后用……然而这只名不见经传的夜雀妖怪却不仅自力参透了秘密,强通过了试炼,甚至还用她奇妙的能力把那位月人也拉下了水。就连我也从没想过要向那个月上世界展示西行妖啊……真是,到底该说是恐怖的行动力还是令人惊叹的胡来呢。

【那么,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对决的最后,雀妖使出了舍身舍命的惊天一击。明明应该已不剩下任何力气的……这只妖怪身上还真是缠绕着不少奇妙的因缘呢。我也朝西行妖下边去。

巨大冲击扬起的尘土逐渐落尽,于冲击中心处,趴着遍体鳞伤失去知觉的夜雀食堂老板娘。虽说冥界要能多这么一位有趣的住民我大概会很高兴,但遗憾的是还留着些微弱的气息,没法让我如愿的样子。

【啊啦啦……】

我稍微吸气。立在一旁的是那位依姬,高洁的姿态因沾上尘土竟也显出些狼狈。

握在她手中的……是一把破损的太刀,刀身被从中间断开,或者形容为被什么钝器生生击碎了更合适,碎片散落在雀妖身体的附近。依姬身为使者头领带着的想也不会是等闲之物,居然也坏成这样……

【…………】

不过她本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视线一直牢牢锁在西行妖上。

【啊啦,对我家的樱树感兴趣么?】

我慢慢接近那位她,她不回答我。此时的西行妖已经用完了贮存的春度,无法再展现“究极的真理”了,恢复到了不见半片花叶的枯木模样,但依姬还是像要刺穿树干一样皱眉盯着。

【‘生者必灭的宿命’,吗……】


【然也,是谓‘生者必灭之理’哦。】

【不是去回避,而是去直面和战胜……如此这般,‘永恒’……】

说着她又低头望向了雀妖,将这一切做成“菜肴”献给了她的那个人。……我本以为她会继续沉吟许久,但她转变的速度实在快得出人意料。【不过,罪责还是必须清算。】反手抓住刀柄,将半截刀身如匕首般握,直直朝着地上妖怪的后颈刺去——

“咔锵!”

并非我的出手,因为我早便知道,像这样在默默关注这场对决的远不止我一人。

将刀身牢牢架住的,是由收拢的折扇和巫女驱魔棒组成的交叉。它们的主人,博丽巫女和妖怪贤者也鬼魅一般自前边现身。【……怎么?】依姬抬眼瞧着她们两个,【明明都冷眼旁观到了现在,事到如今才插手算什么意思?】

【因为直到刚才为止的发展都是她自己的意志,但从这里开始可就不是咯。要是你还坚持要挥下这刀的话,我也就不得不认为你是打算对这个幻想乡出手,并且以管理者的身份出来阻拦了。】

【呵,没想到这小妖怪还蛮受欢迎的嘛?】

【诚然如您所言。】

依姬没再说话,但也没有将武器收回去,紫和灵梦亦然。

听说之前上月面去时的战斗是依姬占了绝对优势,但换作另一方的主场又会如何呢?三人形成了各占一角维持着某种紧张的僵持……而打破了这尴尬沉默的,是不远处传来的某位男性的喊声。

【……依,咳,依姬大人……!】

来者是只雄性兔子,与那位月人女性同样少见的装束,大概是她一起带来的随从吧。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可称不上有多好看,满身疮痍染得鲜红,用手捂着的下腹更是明显伤得极深。【咳,咳……!】兔子一边咳嗽一边踉踉跄跄朝这奔来,还没看清这边情况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依姬大人!请,请恕属下无能!】

【…………】

【是,是属下太疏忽了!居然会被区区一只妖怪暗算,还放她过来冒犯了您的威严……】

【——够了,别装了。】

这回依姬是真的收回了刀,转身回去对着兔子,【你那德性根本不适合装成这幅架势的,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嘿哎?】

【用‘嘿’装傻也没用的,事情发展成这样其实就是你这家伙最初的打算,我难道说错了吗?】

兔子抬起头,虽然还保持着跪地姿势,但方才恭敬的意思已荡然无存,【这,这么快就暴露了……?】他甚至还一手挠发不好意思地苦笑起来。

【你以为我做了你多少年主子了啊,真是的……】

我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这对奇妙的主仆,难以想象那个严肃的依姬居然会有位如此不正经的手下……今晚除了这里似乎还发生了好多有趣的事情,待会得向紫好好打听打听才行。

【嘛也好,反正在你向我提案时我就已经有相应的心理准备了,结果而言也算见识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她最后一次遥望西行妖的方向,还有同样在那边的紫和灵梦,但没有要道别的意思。……嘛,考虑到诸多原因也不能强求就是。【那么我就先回去了,你的愚弄主上之罪等回去再问,做完收尾工作之后也赶紧回来。】

【果,果然还是要罚吗……还有‘收尾工作’什么的,是指……?】

【问我干嘛?问你自己去啊。】

【可就算您这么说——】

绵月依姬转身回来,那一瞬,似乎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自她冷若冰霜的脸孔透出。

【——给自己种下的‘种子’浇水,不正是‘栽种者’的职责么?】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她便朝现世之门的方向绝尘而去。

【…………哈啊。】

兔子继续朝那个方向呆呆跪了好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才拍拍身上站起来——不过马上就又愣住了,因为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齐刷刷集中在他身上。【各,各位,你们这是……】

【在问我们之前,先解释一下自己的事情如何?】

【我自己?我,我只不过是依姬大人的小小跟班而已,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啊!】

【嘿……是吗?但我们可是从米斯蒂亚那听说了好多哦,有·关·你·的·事·情。】

紫已经重新展开了折扇遮住表情,气势逼人地接近,似乎就算兔子伤得不轻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简而言之,这次把这个幻想乡搅得夜不成寐的事都是因你而起吧?能不能把个中缘由好·好·解释一下呢?】

【关于那点我也很抱歉,但不管怎么说——】

【呐呐,月兔先生和米斯琪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她为了你如此拼命?】

之前来传话的鸦天狗不知从哪里又举着相机冒出来了,原来之后她也一直没走的吗。【是相互爱慕的关系吗?果然这个最能说得通了吧!不是的话,已经分手了?旧情人?】

【这种事我单方面说了不算的吧?你应该去问夜雀小姐本人啊!】

【呜哇,没有否认哎!那既然不算的话为什么不肯畅所欲言一下呢?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

【同,同胞!?你什么时候……】

望向顺着兔子惊讶的位置,这回跌跌撞撞赶来的是永远亭的卖药兔铃仙,似乎非常不舒服地扶着头皱眉,【才刚醒来不久哦,托你的福脑子现在还稀里糊涂的……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连我这个能心意相通的‘同胞’都要特意支开?】

【真,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话说现在不是问这问那的时候吧!夜雀小姐伤得那么重,赶快救人要紧啊!】

【——那个的话,已经不用担心了哦。】

众人的视线又被声音来处吸引过去,米斯蒂亚躺着的地方,红蓝色衣装的医师半蹲着朝这边挥手示意。【八,八意大人!连辉夜大人也!?】兔子这下惊得连声音都变了。

【永琳已经检查过了,虽然伤得是重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虞,毕竟是妖怪之躯嘛。】

过来传达的是同样不知何时一起来到冥界的辉夜公主,她慢慢靠近了兔子仔细打量:【没见过的面孔呢……】接着又意味深长地拂袖浅笑,【嚯嚯……我们不在的时间里,月都上的后辈们都已经这么能干了吗……】

【承,承蒙夸奖。】

【你看,狩猎范围都已经拓展到地上来了嘛。】

【怎么连辉夜大人你也……】

兔子做出要朝后倒去的样子……不过很快就也意识到这也是徒劳了吧,来自幻想乡管理者的压力,鸦天狗记者的好奇,同胞的质疑,尊敬的大人的打趣依旧团团围绕着他。在问题的轮番轰炸下,左右为难的他终于也不得不长叹一口缴械投降:【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不过相应的也请各位安静一下啊。】

于是喧闹暂时停了,今夜异常热闹的冥界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夜雀……萝蕾拉小姐的确是我重要的人,这点我不否认。】

说这话的时候兔子的脸上已经是很认真的表情了,他的目光也没有与大家的相接,而是像在怀念着什么一般投向远处。【但是对她来说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实际上不管是当年相遇时还是现在,我都从来没有搞清楚过……所以一定要我拿出确定说法的话,我大概也不过是她的一位‘顾客’而已吧。】

【顾客?】

【没弄错的话,萝蕾拉小姐应该是在这幻想乡里开着一家小食堂吧?虽说刚看见就被我毁掉了就是……】

他苦笑道,长耳朵似乎很窘迫地耷拉下来,【至于我,则是很久以前在她那里预定了一盘‘菜’,现在按照约定回来让她上给我希望能‘享用’的那个人……我果然没看错,萝蕾拉小姐是我在地上那段时间里遇到的最最厉害的人,是她的话,肯定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来的。】

【…………】

【她就是我在这地上找到的‘种子’,我押上了全部赌注的希望。】

他迈开了步,大家让出了道,目送月兔慢步朝米斯蒂亚那边走去,夜幕已尽,天色也逐渐明朗起来。【……并且,最后也果然没有辜负期待,化作了如此美丽的鲜花。】在那做应急处理的八意医生见状也知趣地暂退一边,让出了老板娘身边的位置。

【八意大人和辉夜大人,虽说之前未曾谋面,但两位大人的勇气和觉悟一直都令我折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两位大人的理想,我并不认为是错的。】

【是吗,彼此彼此呢。】

【但是我没法像两位大人一样隐居地上,月都是我的故乡,有我的同胞,我不能就这样抛弃他们……至少我相信改变的方法并非只有这么一种。所以我才将希望寄于地上世界,寻找像萝蕾拉小姐这样的可能性,并且希望能像这样带着人下来,通过这样的接触,哪怕能为改变增添一丁点的可能性也好。这次的来意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才怪咧!!!】

【……咦!?】

【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全都是借口!这次我下来,只不过是想和老相识见见面罢了!】

在大家都被突如其然的转变惊呆的当儿兔子已经转变了表情,挂上了开朗的,自信的,带点做作又略显无赖气息的笑容……明明是第一次见,却让人不可思议地觉得合拍,仿佛这才是他应有的表情似的。灿烂的朝阳照在他同样灿烂的笑脸上,那遍布全身的伤,渲染着某种强悍的金黄。

接下来他的所为更加出格——蹲下去伸手将睡美人抱了起来。

连番的意外让大家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一直没有参与在旁观看的我姑且算是最冷静的了吧……因此我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漏听王子对着睡美人轻轻道出的那句咒语:

“对不起,以及……谢谢。”

【……哇哦——】

紧接其后,那只兔子最后的情感表现,值得起在场所有人的齐声惊叹。





PART4


【呼,应该就是今天没错了吧……?】

阳光明媚的仲秋之晨,太阳还没起就开始守在永远亭附近的我挂在竹尖高处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竹叶,一边时不时朝里面望一眼。

之前抽空向永琳医生打听过,康复时间预定是在今天。以米斯琪的性子肯定不愿再麻烦人家一大早就会要求离开,正是猜到了这点我才会在这里的……因为实际上我这边也有些理由,使得米斯琪的出院必须得由我射命丸文来迎接才行。

距离那夜的风波,已经过去整整两周。

以妖怪之身的恢复力加上月之头脑的医术都要花这么长时间,可想而知当时米斯琪伤得有多重。那只带着绵月依姬下来的月兔,他托付的事情……果然对她而言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吧。

【喔,有了有了!】

熟悉的身影出了房檐过了院子,很快永远亭的正门也被吱呀着拉开了。【哟,早上好啊!】我飞身下去打招呼,米斯琪倒是不怎么惊讶于我的出现,顾自伸着懒腰活动身体,呼吸着早晨清凉的空气,【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接好友康复出院不行吗?唔,让我看看……】

我一把抓过米斯琪的手臂撩起衣服,那上面已经找不到半点受伤的痕迹,皮肤也是一如既往地……让我这种室外派嫉妒不已的细嫩啊。说来伤势最严重的记得是躯干,我顺势把目光移过去却碰上了她嫌弃的视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没,哪里,只是想确认下恢复得怎么样了而已,啊哈哈。】

【是吗,那在此之前能不能先把你的相机和口水收回去呢?】

【咦!?哪,哪里有?】我下意识伸手去擦,马上又意识到是被耍了,米斯琪已经顾自往前面走去。【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还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不过看这个样子,的确是往常的米斯琪没错了,我松了一口气。【飞得起来吗?想靠走的出这迷途竹林可得花上不少时间呢。】

【……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的羽尖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之前被切掉的部分也长好了,大概是那位永琳医生秘药的效果吧。……倒不如说效果可能还太好了点,我望着她脚一蹬地腾空而起,被高速运动压缩了的疾风便扑面而来。【……错觉吗?感觉比受伤前还更轻巧了……】空中的米斯琪也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不是错觉哦,你刚才的起飞速度都快赶上我的了。是那位医生在给你的药里做了手脚吧,我猜。】

【……完全没必要嘛。】

【好啦好啦,人家的好意你就老实收下吧,毕竟是和她们月人有关的事情,也可以理解的不是么?】

我也追上她,望着底下竹林飞快消逝又出现。

【不过话说回来米斯琪,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有考虑过吗?】

【是呢……】

她也若有所思地减慢了速度,【虽说不想就那么闲着,但食堂也已经毁了……说不定,真的还是来你那工作比较好?】

【嘛啊,这个的话,虽然我的确是很想聘用你这个能人啦……】

【怎么?】

【但因为有很多人都不愿意的样子,所以还是算了吧。】

不需要再多解释,眼前的光景就能说明一切。

虽然嘴上说着没有目的地,但米斯琪下意识飞往的果然还是自己以前的小店所在。自那个方向……有座建筑物的房顶尖端,正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

我来说明一下吧。
米斯琪原来经营的那家夜雀食堂已经不在了,连残骸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在旧址上现在正立着一座崭新的房子,比原来的大了一圈但还没到一个人照料不过来的程度。二层阁楼上面是漂亮的尖屋顶,瓦片则是用特制染色太阳能发电板,电路部分听说是嵌到墙壁里去了,所以不仅是已有的冰箱空调以后有什么新的电器也能很方便地加装……当然最重要的部分,自正门屋檐垂下的布帘依旧保持着原版的味道,搁在门边的灯笼上也用墨水写着“食”字。

【这,这到底是……】

【是荷取那家伙干的哦,说是要‘遵守约定’什么的。】

米斯琪还呆站在外面说不出话来,我不得不硬推着她进去,【好啦!这么大座房子可不是造来看的!倒是自己进去确认一下啊!】一边掀开帘子一边往屋里喊:【各位!老板娘回来了哦!】

【什——你,你们……】

一楼里面,除了柜台外还放了一张方桌,座位也相应增加了。虽然拓宽了内部空间此刻却依旧挤得满当当的……那自然是因为坐满了人,此刻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嘿嘿,怎么样老板娘?我说过的吧,一定会还你一座气派又先进的店铺的哦!】

首先冒出来的是河童,双手叉腰得意地宣言道。

【哟,老板娘!这段日子虽然试了其他的但果然还是没你那个什么‘固火’给力啊,能再给我来一杯吗?】

住在森林里的魔法使挥手示意,脱下帽子扇着并不存在的燥热。

【虽说是被魔理莎拽来的……哈啊,姑且来把欠下的饭钱还了吧。】

博丽巫女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提不起干劲。

【我的话反而是来向老板娘收账的呢,嗯……也就是今天点些特别的东西也可以的意思?】

华胥的亡灵依旧微笑着以扇抚面,让人捉摸不透。

【哦,按老板娘要求的这次带了三分之一量的竹炭来,要不要先确认一下?】

连深居简出的蓬莱人都出现在了其中。其他人也是如此,陆续朝米斯琪搭起话来,只不过当事人一直都愣在原地一句话都回复不出就是。

完全如我所预料的景象。

并没有谁特意组织,这里的人们顶多只是收到了我有关出院时间的消息而已……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一定会像这样在店里等着老板娘的回归。人类,妖怪,河童,亡灵,魔法使,蓬莱人……小小的店铺被坐了个满满当当,与故事开始的那个夜晚何其相似。

米斯琪曾经说,是那时博丽巫女的光临带来了丰富的客源。

然而此时此地的在座各位,毫无疑问已经是因为这家夜雀食堂的老板娘才会聚到一起,才会像这样露出笑颜了。端坐偏僻之地的食堂老板娘,不知不觉却成为了大家的中心……真是,只能承认彻底败给她了啊。

【这个时候老实说谢谢就行了哦。】

使劲一拍米斯琪背后,她还是那副没反应过来的傻样,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要再一下就好,明明只要再稍等片刻就能成功的,可是——

【老板娘,凉拌黄瓜不要盐!】【这些钱足够还清账目了吧,有多的就换成烤鳗鱼】【总之先杯‘Solid Fire’好了,菜要什么之后再说】【暂时也先来三串鳗鱼好了,之后点什么好呢,呜呼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顿觉一阵脱力,这一回米斯琪倒是反应很快,【好的好的,已经全记下了,请稍等——】叹出一口气马上就恢复了常态,穿过座位麻利地绕到柜台后面去了。

【我说你们啊……倒是稍微看点气氛啊……】

但这些家伙们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继续吵闹着聊自己的天,【干嘛纠结那么多嘛?】不知是谁回答的我,【我们来这里,可不是特意为了来庆祝老板娘出院的啊?】

【……哈啊。】

一如往常才是最好的,吗。

或许的确没说错,这样看着店里客人们的嬉笑,老板娘在柜台后忙碌的时候,完全想象不到多少天前这里发生的风波,作为事件中心的老板娘更是才刚刚康复。温馨的回归画面什么的并不适合米斯琪,就这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开店烹饪招待客人,平淡度日才是她的生存方式……说不定真的是那样吧。

(…………才怪咧!!!)

虽然在理,但就此接受了的话总有种输了的感觉。所以至少用那一剂早已备好的猛药,制造点非日常满足下我的虚荣心也好。

【嗯……?】

米斯琪那边差不多也该发现了,我凑到柜台边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手伸向了柜台角落,这柜台是按原来的样式做的,放在角落的也同样是我捡回来的那个重要的相框……只不过除了那个相框外我还放了点别的玩意。

并非有多特别的东西,同样是个带相片的相框而已。

那便是篇章的结尾了:那只引发了这一切的月兔,蹲伏伸手将地上失去知觉的米斯琪抱起,二人皆是伤痕累累,为这画面平添了几分凄美。金黄的朝阳照耀下,他轻轻地探头……然后,吻了睡美人的额头一下。这场景经我之手化作了照片,被嵌在这个新的相框里。

【如何?拍的还不错吧?】

她手捧相框低头一动不动,于是我故意提问,准备接受她“真喜欢多管闲事”之类的嗔骂,她的话肯定会是这个反应的啦——

“啪嗒”

——可是这一次,我好像猜错了。

“啪嗒”“啪嗒”

【咦……?】

米斯琪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但是有晶亮的液体……似乎正在顺着她脸颊流下,一部分直接“啪嗒啪嗒”滴到了相框玻璃上。【怎,怎么了,你这是……】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而米斯琪则顺势直接和相框一起扑倒在柜台上,轻声呜咽起来。

要是被客人看见就糟糕了……这么想着回头时,却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停止闲聊,正摆着意味深长的讪笑望向这边。

【啊~啊,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所以我早就劝你别把那东西摆出来的,这下可难办咯……】

【哎?什,你,你们早就知道相框的事了?这,这是我的错吗?】

我的脑子更晕了,桌子那边短暂地沉默,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明明自己就是做报纸的,情感纠纷啥的也报导了不少了吧,自己居然还这么迟钝啊喂?】

【咦?咦?咦?】

结果,那天直到离开我都一直因这事被开涮,而米斯琪也哭了好久。






      ——Chapter 12 :秽翼的米斯蒂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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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31 18:5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寿命”什么的果然是永恒的话题,与其他长寿的物种相比寿命的确是我们人类的悲哀,但却决然不能因此将其当作逃避的借口。即使没有月人的长寿,短寿的人类依旧在代代传承推动着世界发展,正是这将希望托付给后辈的觉悟,不畏失败一次次往未来下注的决心,才造就了今日的繁华世界。
这大体就是本章的主题了,实际上差不多算是第一次看到月人设定时就萌生的脑洞……归纳起来的话也很简单:

赌!赌!赌!

钱财不流通就只不过是数字!资财不消耗就只会堆在那发霉!所以不要畏惧失败尽情赌!赌大建!赌UR!排名在朝你招手!下一艘就是大和!不要因为可能失败就退缩,人参真是因为放手一搏才精彩口牙!!!!!
……开个玩笑,其实舰也好LL也好我都不玩但整天被周围耳濡目染真是(

就是这样,说好的用两章讲了些老板娘自己的故事,伏笔也算全部回收,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不小心拖了整整10个月吧。这么一来故事就算告一段落,但就此完结还不至于,毕竟敝人的脑洞还远远没有挖完

下一张预定受害者(!?)阿求,会回归以往的模式。《文学少女的忧郁》请继续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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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 01:3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雀的妖怪
米斯蒂娅·萝蕾拉 Mystia Lorelei

能力                       用歌声迷惑人程度的能力
危险度                   中
人类友好度            恶劣
主要活动场所        夜道


在黑暗的夜道和无人的森林,有很多利用歌声迷惑人类的妖怪。米斯蒂娅·萝蕾拉就是其中之一。
白天的时候接触的报告很少,几乎没有人见到过外貌,据说是一个拥有大型羽翼的人型妖怪。夜晚要是无论从那里都能听到歌声,被那个歌声所诱迷失道路的话(*真的是和外界传说里的女妖萝蕾拉一样呢),就有可能是被她袭击了。
同时,为了使得在被歌声引诱时看不清周围,她拥有让人类变得夜盲的能力。仅靠着有限的灯光听着歌声在夜道上行走的话,是很容易被她袭击的。
在之前的历史中没有过目击记录,以及外国韵味浓厚的名字,推测是最近才移居到幻想乡来的妖怪。
顺便一提“米斯蒂亚·萝蕾拉”这个名字是一位据说与她接触过的人提供的。虽然按照描述是比较冷淡避免惹事上身的类型,但妖怪毕竟是妖怪,还是像对待其他妖怪一样,保持警惕别抱太好的期望为妙。


对策:
受到这歌声的魔力的影响的,都是一个人单独行走的时候。两人以上一起走的话,先被歌声诱惑的一个可以被还未受到影响的人唤醒恢复正常,所以基本不会受到袭击。
对策就是,不要独自一人在黑暗的夜道上行走。不仅限于这个妖怪,也是适用于其他妖怪的最基本的对应方法。
那么,夜盲的对策应该怎么做?听说吃鳗鱼是个好办法。但无论如何,入夜后还是尽量减少出村子外的行动比较好,在太阳落山前最好也能赶回来。夜晚的幻想乡对人类而言是很可怕的。


—— 摘自《幻想乡缘起》   第八代御阿礼之子   稗田阿弥   记





【哎?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收下,真的没问题吗?】
手中书本封面上的标题,让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想托付给你。】
然而将书递给我的他,已明显透出病色的脸庞依旧微笑着,这么说道。
【我的故事马上就要结束了,而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Chapter 13:
文学少女的忧郁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之所以会冒出这句感叹,当然是因为自己就正亲身体会着这种感觉。(哈啊……)当然我并没有真的叹息出来,在客人面前这么做可是非常失礼的。

【这是您要的烤鳗,客人。】

我将盘子搁在柜台边的少女面前,看着她捏起其中一串“哼嗯~”端详着,那架势不像是要吃而更像是会接上“这——就是你这家店的招牌菜吗”这种富含挑衅意味的台词……不过最后她还是一口咬下去了,眯着眼细细咀嚼着。

【…………】

就个人而言,我是非常不愿意接待什么大人物的。

那种等级的角色不仅极难伺候,更不是我这家小小食堂能容得下——即便托荷取的福重建扩充了一遍店面依旧容不下。可另一方面随着我不断搜集着故事,奇闻轶事在这附近发生得越来越多我的小店也沾光名气逐渐变大,我却又不得不看着这些难伺候的主儿们一个个前脚接后脚慕名而来。

才送走月都的那位“依姬大人”没多久,新·夜雀食堂恢复营业的第二天,我就又迎来了人里的稗田家大小姐。

时间是接近傍晚还没到正式开始营业的时候,我正在熟悉这座新房子途中,当察觉逐渐接近的车轱辘声时才刚用那什么电磁炉试着蒸了饭。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因为这附近并不存在宽敞平坦到适合马车行驶的道路,毕竟很多常客们甚至都不是用脚走来光顾店里的。明知如此却还驾车前来……那一定是有相应的理由了。

车轮碾过高低不平地面的声音果然在门外不远停下了,一起过来似乎有好几个人,不过最后掀起帘子进来了的只有一位衣着光鲜的瘦弱少女。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不知是因为旅途颠簸还是其他原因。

稗田阿求。

我认得这位少女,身为隔两天就要去进货的食堂老板娘,我没理由不知道这位人里最显赫家族的代表,年纪轻轻便掌管了稗田家甚至整个人里诸多事务的现任当主。像这样乘马车来也是与她身份相称的排场吧……但这样的大人物为何会屈尊来这荒郊野外我依旧一点头绪都没。她也没有立刻坐下点菜,而是转身环顾着店内。

【哼~比传闻的要宽敞得多嘛……】

她大概不知道小店被毁又重建的事,不过我也没想去解释就是。【那个,这位客人,本店是从午后六时开始营业的,要点餐的话还请……】姑且拿出基本的礼仪应对一下。少女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上下打量着我:【嚯……你就是那只夜雀妖怪,‘米斯蒂亚·萝蕾拉’吗?】

【……正是。】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让人很不舒服,为了探探虚实我就忍了。【说来这就是你开的那家夜间食堂没错了吧?呐,我听说你们这的招牌菜烤鳗鱼相当不错,可以给我来一盘吗?】

【非常抱歉,所以说店里还没有……】

【不能做吗?明明在菜单上都写着的?】

【现在就提前开张的话,营业时间——】

【哼嗯~也就是说,做不了咯?做不了就直说嘛。】

【……明白了,请坐下稍等片刻,我这就把炭火烧起来。】

到那时我终于明白她的脸色并非旅途疲惫或心情不好,而实际上就是特意做给我看的。虽说身材单薄年纪又轻,身为领导者和大人物的气场威势倒是驾驭得相当纯熟了。又来了位棘手的客人啊……一边心里发着牢骚一边把烤好的鳗鱼奉上,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

眯眼细品的时候倒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了,因此我可以正眼望她观察反应。管你装得有多盛气凌人,起码对这道招牌菜的品质我还是有十足把握的。【唔……唔?】果不其然少女的表情很快就变了,换作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手里的鳗鱼:【真是意外,同样是鳗鱼,换掉些调料和烹发居然也能做出这等美味……】

【是吗,您能喜欢的话就最好了。】

【原来如此……这家食堂受欢迎的理由,我算是部分了解了。】

放下鳗鱼站起身,少女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拍桌面探出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萝蕾拉小姐。】

【是,您是指什么呢?】

【——这家深夜食堂,能不能拜托你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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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 04:0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新一章,老板娘的风神录?!

Reisen和老板娘的闪光弹闪亮到天际
大建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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