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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eastの影

[长篇] 【7.5】深夜雀食堂(16章 罗密欧与黛斯德莫娜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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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29 21:28: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面的夜雀莫名的变成了EX面的黑幕啊……为何有种阴谋家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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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 23:34:08 | 显示全部楼层
居然换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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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5 21:03:32 | 显示全部楼层
亲手领导并协助创造了‘月之民’的八意大人本人居然出此妄言,我相信房内无人不如我一般大惊失色。……除了辉夜公主,观察着我们反应的她又在拂袖呵呵笑着。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吗?【师父!您这,这,这岂不是……】

【岂不是将‘月之民’的存在意义完全否定掉了……你是想说这个吧,优昙华?】

【对,对啊!……哎,但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我手足无措的当儿八意大人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也不你能完全确定……哈啊,如此显而易见的矛盾,为什么千年来却从没人注意过呢?】

【矛盾……?】

【呐,因幡你还记得,我等月之民是为了什么才升上月面去的?】

问话的换成了公主大人,她的目光同时也在环顾室内,应该是打算也讲给在座的访客们听。【唔,唔……】虽说是几等于常识的内容,我却摸不透公主大人的意图,【为了摆脱地上的‘污秽’,所以前往月上净土……的样子吧?所谓‘污秽’好像就是地上的生物们在竞争中产生的,给予生物寿命,关乎生与死的东西?】虽然至今都没弄懂过,我还是努力挤了些记忆出来。

【大体上吧。至于‘污秽’究竟是什么,解释起来恐怕就得到明天了……不过今天的重点不是那个,而是‘月之民是为了摆脱污秽得到长生而升上月面的’这点。我说的没错吧,永琳?】

【……是的,公主大人。】

【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我又为何来到下界,因幡你在月上时有听说过没?】

这实际上都是我出生前好久的事了,不过姑且还算有所耳闻,月都的原公主的事情。【公主大人的话,听说是因为触犯禁忌,协助制造并喝下了蓬莱禁药。‘使用了那药会被玷污成和地上人一样的生物’……我是这么听说的,莫非是指里面也有‘污秽’吗?】

【唔,脑子转的很快嘛?你猜的没错哦,而且这么一来矛盾也就再清楚不过了吧?】

【……咦?】

我呆望着公主大人,她仿佛很开心地又笑了一阵,丹唇轻启道出了答案:【既然月之民是为了追求长生的永恒才升去月界的话,那为什么真正能达成‘长生’的蓬莱药却会被列为禁药呢?若为了长生必须摆脱‘污秽’的话,那又为什么真正能使人长生的蓬莱药却要用‘污秽’作为原料之一呢?】

和之前偷听时一样我顿时又被巨大的信息量搞懵了,只得先机械地全部记住再慢慢理解……但仅仅理解了字面意义上的皮毛后,我便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两只长耳朵有无听错来。

这的确是没有思考过的,或者对于月之民们而言,说不定其实是“万万不可去思考”的问题。所以去思考了的辉夜公主,就……

【在月界是怎么流传的,好像是‘娇蛮任性的公主胁迫永琳做出了禁药’什么的,嗯?呵呵呵,真是个便利的说法呢。我和永琳总有一个要背黑锅,所以就选择了让对她们而言价值更大的永琳留下,就这么简单。】

【……不,的确是我的才华连累了公主。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胁迫,一起做出蓬莱药的我原本就应该共同受罚才对。】

八意大人大概是想表示歉意吧,但公主大人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什么啊,我看上去像是会对这种事在意上百千年的小气鬼公主吗?要没有从一开始就做好受罚的觉悟,那时我也就不会帮你了。】

【但您受到的毋庸置疑是莫须有的刑罚。您不过是从我这里得知了永恒与须臾的奥秘……却决然不该被污蔑成什么‘罪人’。】

曾几何时,天才的贤者为了脱离寿命之困生死之苦,与同志者们一起将自己的部族搬上了月面。
在这块没有污秽的净土中他们得到了近乎不死的生命——仅仅是“近乎”而已,并非真正意义上脱离了寿命不说,疾病、受伤、种种意外都仍然威胁着部族的安全。出身名门制药家系,掌握着丰富医学药学知识的贤者,自然就把做出一种能够一劳永逸的药来作为自己的目标。

【……但是失败了,那是我第一次在制药这项工作上尝到挫折的味道。】

八意大人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无能,【而且,还不仅仅是一颗绊脚石的程度而已。】她饮了一口茶,将故事继续讲述。

起初贤者以为是因为材料不够纯净的缘故,既然远离污秽可以使人得到近乎永恒的生命,那么只要将对原料的去“污”提纯不断精进就总有一天可以达到目的。然而此举却又产生了其他意想不到的情况,越是提纯,原料本身竟变得越不稳定,到后来甚至到了连形态都无法维持的地步,更不用说拿来做药了。
即便拥有天才的头脑,贤者依然深陷矛盾的难题中无法自拔……一直到后来,她从某个可谓最想不到的地方找到了解决的猜想。

【最想不到的地方……究竟是?】

【…………】

她沉默地起身,伸手打开另侧的窗户,十五的圆月正高悬夜空,将银光洒入房中。

【我……看见了地上的事情。】

——似曾相识的台词。

【月都从来都没有间断过对地上的监视,在我离开前那段时间,观星台里的新望远镜就已经可以对地上进行米级单位的观察了。或者不用这么麻烦,所有对地上世界的观察记录都有整理成册存在档案库里。我……从望远镜里,从档案库里,看到找到并得出了难以置信的结论。】

【有关地上世界的……?】

【没错。因为那个充满‘污秽’被我们鄙夷的地上世界,同样存在着‘永恒’。而且……说不定,还是连我们月之民都无法企及的‘永恒’。】

我的心脏开始失控地狂跳。

要是回到在月界训练的日子,我气息如此紊乱焦躁的样子铁定会被依姬大人教训的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我能冷彻到在听着自己一直追寻的“答案”时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话……我当初就不会产生疑惑,更不可能放弃月都逃来地上了。【……】我拼命压制住自己上前抓住八意大人手臂的冲动,安静等她开口。

【‘摆脱寿命的限制’,我等月之民所追求的,正是这种自身存在的‘永恒’。这对身处污秽之中的地上人而言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除去少数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傻瓜们外,大部分地上人都从未奢望过什么长生不老。活至大限而终,对他们而言倒不如说是坦然的事实与莫大的幸福。】

可如此又哪来什么“永恒”呢?虽然强烈地渴望解答,但曾身为月之民的我自己既未见过身边有谁因寿命而离去,又没经历过死伤无数的战争,即使偶尔有谁受伤染病也会被先进的医术治愈。我无法想象其中的意义。

【不错,地上人不会去追求自身的‘永恒’,但是他们的存在却也并非在死后就彻底湮灭了——正是因为他们的血脉,他们的智慧,有关他们的各种各样精彩的奇妙的传说故事仍然在一代又一代流传,米斯蒂亚小姐这样的人现在才能收集得到它们。】

【…………】

【‘地上世界只会在无谓的竞争与寿命的轮回中重复毫无建树的创生与毁灭’……最早的时候连我都是赞同这一观点的。可直到我亲自见证了地上世界的变迁,那些在我们眼中下贱愚蠢的地上居民不但繁衍兴盛,而且更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追赶着月界千万年积累的发展进度;地上人们不被寿命苦短所缚紧抓着现世不放,而是在有限的时间中尽可能地做出一番事业,并勇敢地将希望托付给下一代……这便是地上世界拥有的‘永恒’,我们这些仅追求自身者不可能望其项背的‘永恒’。真正愚蠢的,是被居高临下的态度蒙蔽了双眼的我们自己。——这也便是你叛逃的理由没错吧,优昙华?比起永不会掀起波澜的月海,你和我一样更中意在地上奔流的江河湖海呢。】

【!我……】

【因为月海太过纯净,蕴育不出任何生命;而地上的河流却能开山劈石,把生命带到原本荒芜的地方……倘若我往月海丢进一颗药,那不论过上几千年它的成分都依然会留在其中;但就算我拿大桶往地上的河海里倒东西,几天后,几个月后,在水循环系统的分散下,在各种微生物的降解作用下,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至此,我终于找到了制药的方法。】

【方法?……难道就是指,掺入‘污秽’吗?】

【不错,一味只知道追求极致的纯粹,只会使得其存在本身越来越脆弱,构造越来越固化而已。就像那些提纯了的原料,脆弱得甚至根本不能去碰。只有用‘污秽’还其以本来面目,让它时时处于‘变化’的过程之中,才能让它稳定地存在于世……确定了这思路,制作起来也就得心应手了。】

【咦?等,等一下!师父您所做的,不是‘长生不老之药’吗?要是仍然在往‘毁灭’推进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蓬莱药’是什么‘长生不老之药’了?】

我瞬间哑然,而八意大人只是仿佛很困扰地摇摇头,【说到底光有‘长生不老’这么个模糊的概念根本做不出东西来嘛。……的确,虽然‘蓬莱之药’可以让人不老不死,但其实却并不是有多复杂的东西。就像制作工序,其实就是往月都使用的伤药里掺入‘污秽’而已。】

【什——】

今夜爆出的秘密实在太多,我感觉我的神经都快要麻木了,只有眼睛还瞪得老大。【月都的伤药可以完美地遵循灵魂的刻印重塑肢体——但它本身是非常‘纯洁’的,因此也相当之‘固化’,只会与你主观意志无关地把你原来的身体一模一样地再生出来。然而掺入了地上的‘污秽’赋予其和其使用者‘变化的过程’之后就大不一样了,不再仅仅遵循灵魂本身与肢体有关刻印的‘固化’恢复过程,甚至可以让本人的意志也以‘变化’的形式参与进来。所谓的‘蓬莱之药’,实际上就是这么一种允许服用者‘按自己的意志重塑肉体’的药物。……这样就能解释优昙华你看到依姬与我见面时惊讶的一幕了,因为实际上我现在的模样,与她记忆中千年前的老师恐怕已经大不一样了吧。】

【唔……】原来八意大人早已察觉到我在偷听了吗。

【除了我和公主大人,那个藤原家的小女娃也是一样的。虽然她大概不会知道这些事,但只要潜意识里认为千岁高龄和年老体衰有一点联系,不断重塑变化着的身体也是会起反应的。比如说,她那一头雪白的长发。】

下意识想往窗外望去,竹林里出了这么大乱子,妹红小姐今天会不会也躲在房外偷听呢,得知了自己身体的真相之后又会作何感想……【当然光这么恢复一次当然不够。】不过八意大人看来只是单纯举个例子而已,【这里就要用到公主大人的力量了,用她的能力将药效,连带整个变化的过程都延长至无限长的程度……本来公主大人的力量是严禁滥用的,但在得知了我的事后她还是执意帮我完成了制药,所以才……】

【说了不用在意了嘛。】辉夜公主笑道,【就像你说的,月都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我还巴不得被罚下来好好体会一把呢,这被你如此看重的地上世界的精彩。……而且以当时你的处境,想要把这意思传达给上边,除了做出这药以外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这一回八意大人没有否认,只是停顿了一小会,像是在回忆那时的情景。

【……虽然名义上才智卓绝德高望重,但我毕竟是个药师。】

她沉吟道,【其实是和研究员差不多的,上边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比起空泛的大道理,更希望是能让人实实在在脱离苦海的长生之药。所以我就折衷了一下,希望她们能理解这蓬莱之药的含义。】

【但却因为涉及‘污秽’而被认为做出了禁药,吗……】

不难想象那么一瓶能真正做到使人不老不死的药摆在月都众权利者面前时,究竟引发了什么样的反应。因为实现月之民们所追求终极目标的竟然会是来自于地上的“永恒”,一直苦苦追寻的“蓬莱净土”不是别处,而竟然正是那片充满“污秽”的故土。
大概会完全无法接收的吧。或者说,即使心里明白,表面上也不可能会承认的吧。

【上边很快就追查下来,得知我和公主大人的协力关系后,马上就把所有责任都怪在了公主大人身上。因为他们认为我这样睿智的人不会做这种蠢事。我当然也出面说明过,但得到的却是他们表示理解后要求我‘为了月都’保持沉默……没错,‘为了月都’他们早已不再将我当作贤者对待,利用的不是我的智慧,而是由我的空名堆积而成的名为‘月之头脑八意永琳’这么一个存在。】

【怎,怎么会是这样……】

【到底我只是个药师,制药治病我在行,治政治国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了。“保全月都”与“探寻真理”之间,不知不觉竟已成了鱼和熊掌的关系。我没法说服上边改变方针,但我仍然贪婪地渴望二者兼得……公主大人的事只是个契机,就算她没有被罚下界,我最终也会像这样到地上来的吧。要是能够在太晚之前再次得到机会的话……或者就算月都真的为此付出了代价,依靠我这些年做的研究和准备也好尽可能地挽回一些。】

八意大人真不愧“贤者”之名,我又一回不禁叹服。
与上边的看法无关,不拘泥于既成经验,开阔的眼光也从不为偏见所遮蔽的她的智慧的确无人能及。与流传的说法相反,倒不如说是月都背叛了她才对。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曾放弃过,正是因为爱着月之民,才毅然决定离开月都……吗。
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与单因为疑惑与不满就逃到地上来的我相比,她实在伟大太多了。

【那么我们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就如开始时所说,只不过是些迟早会被众人所知的无聊过失而已……您觉得还满意吗,米斯蒂亚小姐?】

靠着床头的夜雀老板娘,整个过程她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也在微微皱眉低头思考。……是因为这回真的事关重大吧,平日我在店里所见更多的是她哼着小曲悠闲地享受打探“故事”过程的姿态,就像初次对上我时那样。【是吗……】她轻声自言自语道,【所以那家伙,当时才会下到地上来,才会说出‘那个地方已经没剩下多少可能性’这种话来的吗……非常感谢您八意医生,这个故事,的确是我所听过的最耐人寻味的故事之一。】

【只要能派上用场的话。看米斯蒂亚小姐你的反应,是得出结论了吗?】

【啊啊。……文,你在听吗?】

她意外呼唤起自己那位友人来。【……啊!哎,哎?】射命丸小姐大概也是听得呆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我在呢!有什么事?】

【有件事只能拜托你。现在可以立刻赶去冥界一趟吗,去找那位西行寺家的贵人,越快越好。】

【西行寺家……幽幽子小姐?】

【嗯,请告诉她,我大概要去她那里‘赊一回账’了。】

有些意味不明的指令,明明应该老板娘是店家那位亡灵是客人才对。【……明白了,我会尽快的。】不过看来射命丸小姐与老板娘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默契,她只应了一声便又从窗口飞出。

【那么米斯蒂亚小姐你呢?那两人为什么会来,能说说你的答案吗?】

【…………】

对八意大人的提问,老板娘只是默默直起身子准备下床,同时开始动手解开身上的绷带。【啊,现在还不能——】八意大人很快就明白不可能阻止得了,【……注意下腹的贯穿伤啊,那就算妖怪的恢复力也不是半天几刻能治好的。】也只得这么忠告道。

【谨记在心。……灵梦小姐,紫小姐,虽然很过意不去,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整理好衣装,老板娘又立到了幻想乡的两位管理者们面前。【……哈啊。】叹气的是八云家当主,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说吧。】

【听闻那两位中有你们不方便见的人在,在尚未引发异变的当前,应该还不需要你们出场才对。……直到我真的倒下为止,希望你们都不要插手。难得来了生涯难见的贵客,作为老板娘,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给别人呐。】

【是嘛,那随你喜欢好了。……只是别把命送掉啊,你的烤鳗鱼,我可还没好好吃过呢。】

【感激不尽,我会努力的。】






几百年前,那位“铃仙”,到底看中了夜雀妖怪的哪一点呢。

然后时至今日他又是为什么会重回地上呢,而且还难以置信地带着依姬大人一起。至于老板娘,她究竟又从我等月之民的故事中得出了什么样的答案呢……这些问题疑惑着所有人,当然也困扰着正在竹林中飞奔的我。

……啊,我应该解释一下,从老板娘指示文去冥界之后开始的部分,其实都是我脑补的。

因为实际上在文飞出窗口的同时我便也悄悄出了永远亭。八意大人所讲的的确能解释很多内容,但却仍然解答不了此次事件最根本的问题。

比如说,如果“他”是同样不满月都上层的做法因而希望依姬大人能了解八意大人的思想的话,那整件事早在她们见面时便该结束,完全不需要牵扯上夜雀食堂,以及拿出“来找的是老板娘”这种说法。我想知道他真正的打算,所以此刻我才会站在竹林外缘某地,仰望高处那个传奇的正身。

【……】

我并不怕死。

自从决定叛逃的那一刻起,我就早已准备好接受总有一天会降临在身上的惩罚。我也预想过会一起碰上依姬大人的情况,幸运的是她似乎不在。【……哟哦。】“他”很快注意到了我,动作麻利地从竹枝上跳下来,【这样啊,你就是最近逃去地上的那位‘铃仙’吗,我有听说过你的事哦,同胞。】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同胞’了。】

肌肉绷紧,电流穿过全身神经,两只长耳笔直竖起,将“波”的侦测范围开到最大。

【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介背叛者而已。背叛者的下场……你是明白的。】

倘若那些传言中有关这家伙的事都是真的的话,那我根本不可能与他为敌。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摆出了姿态。我没有老板娘那样的细心巧舌,只能企图用最擅长的战斗来索求。他会不会真用对付叛徒的办法来处置我呢,我并不知晓……但是那种距离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只有最后一步却不得知的折磨,真的要比死更加痛苦。

【啊哈哈……过去这么长时间,连你也沾染了地上粗暴的问候方式吗?】

然而他竟没有也摆起架势,而是在那哈哈苦笑着。【干嘛有事没事就动刀动枪的,明明万事和平能和平解决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把老板娘伤成那个样子,真亏你还说的出……】

【那是为了把消息送到八意大人那边嘛。场景不布置好,演员们不都把台词背熟了的话,可是没办法上演正戏的哦?】

【!?你到底,在想些……】

我的话被硬生生掐断了,自他同调了“波”之后送到我脑海中的信息,使我的动作瞬间僵硬。他的确并非是来找八意大人的,这家伙,真正的打算竟然是——

【所以说啊,同为背叛者的我又怎么会对你出手呢,‘同胞’哟。】

【什,什……】

【不过为了在上演正戏时不意外穿帮,还是请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根本动弹不得。

下一刻,“波”的滚滚洪流便将我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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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6 16: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先mark一个慢慢看w
支持岂可修!(呸 是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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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9 02: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绵月依姬大人。】

月都,观星台,使者队伍的头领独自眺望宙空之时,有一只月兔“铃仙”悄无声息地单膝伏在她身后不远处。【……属下,有一事相求。】其富有磁性的嗓音表明,这还是一只少有的“雄性”。

然而被称呼为“绵月依姬”的女性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继续仰望着广袤宇宙中的星辰,以及星空正中那颗巨大美丽的青蓝色星球。【……】月兔也不说话,继续沉默地跪地等待。

【……很让我意外呢,铃仙。】

良久,女性才转过身来回答了他,【或者说,还是用地上人的发音方式叫你‘瑞森’比较好,就像你自称的那样?毕竟无论在哪个方面,‘铃仙’这个名字都早已不再适合你了呢。】

【不,属下还是……】

【还有,这别扭的架势和口气是怎么回事?】

月兔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何时女性已悄然来到了自己跟前。【刚刚我还差点以为是别人呢,你居然也会摆出这么毕恭毕敬的模样来。是吃错什么药了?你以前那副随便往哪墙上一靠,结果是好是坏都无所谓的散漫样子呢?】不过听女性的口气中更多的是调侃的意味,她似乎并不反感月兔之前的无礼。

【因,因为,这次想求的事真的有点越界嘛……怎么说呢……】

他很不好意思似的骚着头顶,随后就像终于撑不住一般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哈啊啊……放弃了放弃了,再继续装下去我自己都要别扭得疯掉了。】方才的严肃劲自然也不必说,瞬间荡然无存,【我这个性子果然不适合去求人吗……】

【说吧,到底是有多越界的事,逼得你非得这样来求我?】

【那个嘛……】

月兔终于苦笑着抬起了头,但目光朝向却并非恳求对象的那位女性,而是凝视宙空中那颗青蓝星球。【怎么,又闲不住想跑地上玩儿去了?】女性先开口问道。

【啊啊,早先在那边撒了点种子来着,本来是能不能长起来都无所谓,但最近得知长得似乎还相当不错的样子……所以就想着是不是该去收获一下了,这样。】

【这种程度的许可我可以给你啊,只要你能像这样给我理由,并且也带回来相应成果的话。……而且就算我不允许你也还是会悄悄溜去的吧,就跟几百年前一样。】

【哈哈哈……随随便便就破除禁忌,这个样子可不好做榜样啊,依姬大人。】

【无妨,要是有朝一日他们个个也都能像你这么优秀的话我很乐意也把许可给他们。】

【这样啊,那希望依姬大人您是认真说这句话的啊。】

【我一向都是很认真的。】

【因为那个日子,说不定意外并不很远呐。】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刚刚还坐在地上一副散漫向的月兔突然又爬起来恢复了之前跪伏的样子。【所以说了,你这是……?】女性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去地上的确是目的之一,但接下来我想请求的才是那件真正‘越界’的事情。】

【是什么?】

【——希望依姬大人您,能与我一同前往。】

整个观星台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他不用抬头就知道自己的话对对方产生了多大的冲击。【希望您也能一起去看看我当年播下的‘种子’现在的模样。除此之外——】他深吸了一口气,【那颗‘种子’现在所在之处,同时也是八意大人和辉夜公主隐居的地方。】

【…………】

与开端时十分相似的,难熬的沉默。只不过那时他还能猜到对方将有的反应,而现在即使是精通了“波”的极多衍生性的他自己也预测不了下一步的发展,唯一能做的只有低头屏息等待。

仿佛过了千百万年,对面才传来了下一句发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我一直都有使用观星台,追踪着‘种子’的特有波长对其进行间断跟踪观察,也正由此才得以偶然发现八意大人她们的踪迹。她们目前所在的某个奇妙结界,对隐居而言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场所。】

【这样吗。……其实比起那个,我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是,请问是什么呢?】

【刚刚你请求我的时候,是先说了你那个‘种子’的事再提起八意大人她们的吧?明知八意大人她们的事对我更有吸引力却还如此,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认为那‘种子’的事比见到八意大人她们拥有更高的价值呢?】

【……您这么认为的话,我也不会否认。】

【很好,你说服我了。】

月兔惊讶地抬起头,女性已经转过身去,重又望向星空。【那么就让我期待一下吧,能被你寄予如此厚望的‘种子’究竟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实’来。出发就定在三日后,在此期间做好准备。】

【遵命。】

对话到此为止,但月兔并没有就此离开。在那位名为绵月依姬的女性后面不远,他站起来随便找了处墙壁靠了上去,双手盘在胸前,摆着无所谓似的神情眯眼望向远处的蓝星。在光与暗交界的地方,此刻应该是迎来了温暖的黎明吧……偶尔搜索久远的记忆,也总是只能找到一片模糊。自那时之后……似乎真的已经过去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依姬大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说。】

【一直都纯真善良的人,和与自己的邪恶天型作斗争的人,您觉得哪种更加伟大一些?】





PART3


胸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此刻的我是如此的愤怒,以至于在竹林中穿行时,我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那些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都要忍不住喷出火来。这愤怒当然不是因自己的店铺被毁而燃起的,完全不是。

火苗是见到了那个最想不到的家伙,燃料则是回忆起了他的事。不仅仅是往事而已,是一切的所有的与他相关的事。只要一有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拳头狠狠揍到他那张欠扁的阳光笑脸上去。

“不要去与他为敌。”

然而熟知他们月兔“铃仙”一族事情的永琳医生却是这么告诫我的。

“虽然连我也不愿相信,但倘若那只‘铃仙’真的连‘波粒维三相性’都完全精通了的话……毫不夸张地说,那已经是足以匹敌‘神’的力量了。那种角色绝对不是你这样的妖怪,乃至绝大多数的幻想乡居民所能对付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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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4 19: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在喵玉也找到这篇文了,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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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4: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站在永琳医生那样旁观者的角度,会出此劝告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点,忽略了被愤怒支配的人往会做出些失去理智的疯狂举动,比如说——无谋地去挑战“神”。

(还在这里吗……)

我找到了目标,离我小店的废墟不远处,贴近迷途竹林和魔法之森交界边缘的地方,某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攀在高处。久远的记忆片段被唤醒,重新拼装,组成完整的画面。我盯着他自枝上轻巧地跳下朝这边靠近。

【哟,好久不见……啊不对,几小时前才刚见过来着。】

——那双耷拉的兔耳,瘦削的身姿,还有招牌式的又做作又混账,还带一点无赖气息的灿烂笑脸,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不过像这样的正式招呼的确是好久没有了。……哦哇,好恐怖的气场,莫非是在发我伤了你的火?实在抱歉,但不这样的话就没法让你去八意大人那边了呢。】

他如此挑衅似的道歉也不会使我的怒火上升或消减半分,因为使我怒不可遏的并不是他出手伤我的事。悄悄捏紧拳头,强压下立刻冲上去的冲动,在将满溢的情感完全爆发之前,我有必要最后确认一次自己愤怒的源头。

【回答……我的问题。】

身体在因激动而不住微颤。【好啊,你想知道什么?】他欣然答道。

【有关以前的事的……有关我和你初见面时的那次同行。】

我注意到他的眉梢挑了一下,【具体哪方面呢?承诺的话我可遵守了哦,帮忙料理掉教会的追杀,但你要是问我怎么活下来的话……我也只能说就是那么回事了。】

【装什么傻!你肯定明白的吧,我要问的根本就不是那些!】

即使是同伴被害,我自以为第一次接触到世界的残酷时,似乎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超离了极限的怒火反而不可思议地使我镇静下来,只有口气和话语在变得冰冷。
我想确认的甚至都不是我们同行途中的事。
那是在那之后,我出于对他的好奇同样也设法潜入教会时的事情。本想找寻他留下的踪迹的我,却意外发现了令人无比震惊的内容。

【你曾经说过,在来找我之前现在教会内部潜伏了一段吧?那时你在里面做什么?】

【传教士啊。……喔呀?都问到这份上了,莫非已经查过了吗?】

【不错,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干的那些好事。】

在教会的记录中,有关某个偏远山村的,只有这么一条记录和一个名字。

“传教士瑞森”“崇拜异端妖孽(狼)的未开化之地”

换言之,引起那场几酿成悲剧的冲突的,将教会的威胁引向村子和狼群的——正是面前的这只月兔本人。【你这个传教士当得还真不赖啊,把村民们吓得都拿起武器自卫了,真亏后来他们没认出你。】

【……这么急急跑来,就为了问这事?】

【当然不会仅此而已!你这家伙所做的,根本就不止那些吧!】

但是要完美地引起冲突,光有这么一条导火索是不够的。

细想起来那时的事件也的确存在诸多疑点,一连串的关键,单独拿来还可以理解为突发事件,但却偏偏集中发生在了我们到达之前,就仿佛算好了要一口气将村子和狼群双双逼上绝境一般。……直到事情过去好久我才得以意识到这点,意识到——我完全被他耍了的事情。

【当时附近的族群,是不是受了你怂恿才开始觊觎村子周边的领地?还有那个族群的事情,族长的唐突暴毙,那个毒杀的所谓‘真相’,乃至那小子和他同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你的插手?又插手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自我们相遇到离别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你早安排好的一场‘大戏’呢?】

自初见面起就没法对他产生多少好感,到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我身上投注了多少期望,但毫无疑问,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不惜牺牲掉大批无关者们的安危性命——所谓“赌博”从来都不会只有赌赢的情况,倘若中间稍微出了差池,我的内心没有走钢丝一般地完全按照他期望的变化,我拒绝一起送毫回北方,或者我没有主动参与到事件中去,那么村民们和狼群们就会毫无疑问地迎来自相残杀的悲惨结局……因为他的引发和设计。

更不用说,他的“丰功伟绩”,或许比这还要更加恶质得多。

【……还是说,连我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成功的‘试验品’而已呢?】

我不相信什么“赌运”,对他“运气很好的雄性”的说法也一向不以为然。……然而到了现在,这怀疑却多了另一层可怕的含义。
他的确是在我身上赢了一连串的赌局不错……但是在这之前呢?
如此小概率事件的连续,平均要重复多少回才会发生一次?如果是直到我这才成功的话,那么在这之前又有多少像我这样的人被选为了“试验品”?又有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从中作梗变成了“试验田”,并因“实验失败”而遭受了不幸……我甚至都不敢去想象,只能用嘶吼来压下心寒:【恣意制造混乱,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难道就是你寻找的所谓‘可能性’吗?回答我!】

【…………哈啊。】

整个过程他一直用那双红宝石般鲜艳的瞳凝望着我,只是面上的笑容已经逐渐褪去了。【你的洞察力一直很让我吃惊。】最后他似乎很无奈地耸耸肩,【还是如果我说‘我没有做过那种事’的话,夜雀小姐你就又会像以前一样傻傻地相信我了呢?】

【……似乎已经无需多问了啊。】

舒展开身体,确认环绕全身的魔力回路,上一次像这样准备战斗似乎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喔哟!这,这是什么情况?】月兔警觉地后撤一步,【我千里迢迢从月界跑来,可不是为了和你打架的啊?】

【不好意思,但我是。】

【真的没问题吗?关于我的事情,你应该也在我那位同胞那听说过了吧?我印象中的夜雀小姐可不像是这么无谋的人呢,可以明示下此举的目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不过都被耍到这份上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嘿嘿傻笑着接受了啊。】

用意念将力量满满注入身后翅沿的羽毛,感受它们的伸延,最适合我的战斗方式,自数百年前以来就从没有变过。【……我在你眼中像是那么理智的人吗?】

【啊啊,甚至还因为理智过了头,显得有些冷淡呐。】

【是吗,你果然从未了解过真正的我呢,就像我也不曾明白过你的想法一样。……现在你口中所说又有多少是真话多少是扯谎?明明只有自己一人却不打算脱身,意思是不是刚才那些也全部都和月兔的什么‘行动原则’一样,只是为了接近我糊弄我而随口编出的借口?】

【那个‘原则’可不是扯谎啊,说到底对早已在地上达成目的了的我而言,再对你说谎也没有意义了嘛。‘最低限度也要两人一组行动,只剩自己时就要以撤退为最优先’……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现在的我也并非独身一人啊?】

似曾相识的发展,熟悉的不好的预感。

【——我和你加起来,不就有两个人了嘛?】

【……!!】

一念转动,翼上的羽毛便尽数朝空中洒出,作诡异漂浮状,其中几枚就这么朝我视线死盯的地方飞速扎去。——理所当然地没中,被月兔轻巧地跳开了,他朝后连蹦几次跳上了高处的枝桠,而原来所站处的竹杆则成了替死鬼“哗啦啦”整段被切碎倒下。【呜哇!】他咋着舌,【这是真打算杀了我吗!?】

【别把我……和你这家伙相提并论!】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哇啊!】

紧接着的是来自我本人的袭击,锋利化的指甲瞬间将他的落脚处撕裂,又被他千钧一发地躲过去了。过早显露速度非我本意,这具怒火中烧的躯体似乎有些失去控制。【真的有点吓到了呐……不过实际上从没见识夜雀小姐战斗过的我也不适合说这话吧。】回头望去,那家伙用单手抓着别处的一根高枝,甩身站上去蹲好。

【……为什么不出手?】

【所以说我不是来打架的啊,就算伤了你对我也没有好处。】

【因为我是你成功的‘试验品’?】

【啧,怎么老抓着这事不——】

在他说话的当儿又有两枚刚羽自他背后发动袭击,但还是被他不知怎么察觉到跳开了,【——不放啊!!】后半句话自别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转到那个方向,发现这次他的手里捏上了什么东西。

【打算打阵地战,嗯?】

是射出的两枚羽毛之中其一,因为被我意念催动解放了力量的缘故,大小和破坏力都暴涨不少,就像块羽根尖锐边缘锋利的大刀片。

【简陋的容器,粗糙的术式,不像能留下制导的余裕,简单粗暴的直线型一次性物理兵器……果然是数量压制的弹幕型?】

月兔小心捏着羽根端详,接着又环顾四周,【在移动和滞留时都悄悄放下埋伏,等待对方一步踏错自投罗网?虽然并非刻意冒犯——】说着他稍微侧了下身,于他所处附近又有数枚自各个方向射去,却偏偏正好被他这样躲开,【——但要想让我觉得有出手必要的话,还请拿出些比这朴素的定点狙击高级点的招数来啊。】

【哼……】

两人实力根本不在同一级别,不需要永琳医生和铃仙告诫我,其实早在初见面受到攻击时我就明白。
且不说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拥有媲美“神”的力量,光经验的差距刚刚就已经显露无遗。我并不喜欢争斗,近几百年的动手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根本没法与身为士兵专门吃战斗这碗饭的他相比。……下腹处之前伤得最重的地方也疼得越来越厉害,身体呻吟着要我支付勉强的代价。【……唔!】被疼痛支配了意识的一瞬间月兔又悄然离开了视线,下意识联系起所有待用的浮羽警戒,却不料有声音从我正背后传来:【喔——哟,请务必不要轻举妄动哦,夜雀小姐?】

【!什么时候……】

【这么直白的招式看似铺天盖地蛮恐怖,但死角也是非常好找的哦。比如说——现在你要是不听劝告的话,会被扎成刺猬的可就不是我而是挡在前面的你了。】

扭转身体奋力朝后抓去,果然又抓了个空,月兔用漂亮的后空翻动作踢掉了一片飞羽,【……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家伙甚至不需要调整平衡,双臂叉在胸前就稳稳当当落到了又一根枝上,本应完全陌生的场地不知何时却成了他熟悉的后花园一般。

(“波”么……)

想起了些许之前的话,“某某三相性”什么的……的确,我虚构的“地图”只能用大小不同的点来定位精神力源,但倘若他的“波”能够探测到更多东西的话他的“地图”肯定也会内容丰富得多……但是同样使用“波”的能力去对抗?那比现在的情况更加绝望。就算拥有他口中超越整个月界的可能性也好,使用“波”的方面我却依旧和几百年前那时一样是个完全的新手,根本不可能胜过炉火纯青的他。我能明白这一点,因为就算留有一丝意外的可能,以这家伙的风格他都会想方设法把我的思绪从这些内容上引开。【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夜雀小姐?】但是月兔没有,只是把问题再问了一遍。

【‘为什么不那么做’之后是‘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是啊,因为不想办法发起对话的话,就连互相交流了解对方的机会都没了嘛。】他的视线陆续落在我裸露皮肤的点点未愈伤口上,还有露出腹侧的绷带,【我不能理解,为什么都这个样子了,还要挑起一场必败的争斗?】

【你不能理解那是当然的了……名义上呆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你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们地上居民啊!】

被怒火冲得血气上头,分辨必败博弈程度的判断力倒姑且算是留下了。我说不定真的是那种理智过头到了有些冷淡的类型……虽说实在不愿去赞同那家伙。

他所不了解的内容,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却知道。因为这地上世界里的胜负,从来就不是单靠实力决定。

即使是瘦弱的郊狼也可以轻易撕开一头熟睡猛狮的喉咙,而在我一路收集的各式神话传说中,下级神乃至凡人敢于剑指神明的更不在少数。身居上位便会不可避免地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人,这便给了叛逆者们趁虚而入的机会,我也只需要等待这样一个机会而已,除开……这样的机会,从来都是无比千载难逢以外。

那洗练精干,飘逸而不累赘的动作,毫无疑问是在无数次的实战当中锻炼出来的。

论战斗之事月兔毋庸置疑比我精通百倍,自然也不会不明白一时的掉以轻心可能致命的道理,这样的家伙,真的会露出可趁之机吗?用什么办法才能动摇这么一个久经沙场的修罗?……不,这些其实不该是疑问,想法和做法早在会面前就已经定下雏形,只等着我去实践而已。

因为那只月兔不了解的另一部分内容,便是唯一的决定性突破点——地上的争斗与月界的,同样也根本是两码事。

【我说了,真要打就拿高级点的招数出来嘛~】

月兔说着依旧连站位都不动,仅靠侧身就不断躲避着飞羽多方向的袭击,我只暗暗祈祷他不要察觉我正对羽毛动着的手脚,察觉了也别理解其中含义……事实上也不太可能,因为我打算要做的,是即使作为地上住民都相当惊世骇俗的战法。

不错,你只要继续像这样轻视我就好,因为我的确废柴到了根本不需要你拿出真正实力来对付的程度。

数不清的传说故事中,羸弱的凡人唯一的弑神之法。
那就是抓住那难得的机会,或者干脆去创造那样的机会——在神展现自己恐怖的力量之前,便以刺进弱点的全力一击决定胜败。

【嘿!……所以说嘛,连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东西都碰不到我,你亲自扑过来又会有什么区别嘛?】

随着他再次朝后轻跳刚刚在他脚下的枝干又一次被我的利爪粉碎,不过这也是计算好了的,因为他将正跳进飞羽最密集的包围圈正中央……本该是这样的,不过在我当即察觉到身后那股不习惯的“雄性”的气息后,我意识到他也看破了这安排,再一次躲到了紧贴我背后的地方,【只要还留着这个最要命的死角,再怎么折腾那些羽毛都不可能伤到我半根毫毛的啦……】

【……呼呼。】

我背对着他,所以他当然不会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那个时候的我或许真的在微笑也说不定,因为名义上“千载难逢”的那个机会,实际上却意料之外地来得如此之快。

足以让凡人伤及神明的机会,为了不让面前的它和背后的“神”之中任一跑掉,我张开双臂迎接。

回应我意念的催动,这一片空域中漂浮的所有羽毛此刻都调转对准了我俩的位置……不过恐怕还是无法伤到完全躲在我身后的他吧,但我真正盘算的却并非如此。

【喂,你可是挡在我前——】

历经千百战场的修罗,早已练就了钢铁版坚定的意志。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制造点连这样的“修罗”都不可能不动摇的“意外”吧。

(……呃)

来自身体各部一齐传来的剧痛,让人连声都发不出。

射向我自己的羽毛——被我悄悄调整了形态,去除了边缘的锋利而将魔力全部集中在羽根的贯穿力的十数支羽毛,自正面刺入我的全身,尖锐的羽根从背面穿出,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我整个人朝后飞去。

以月兔的身法本应完全可以避开的……但倘若他没有产生那一瞬的迟疑,我便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背对着冲进他的怀中,并一路继续朝后直到撞上了哪里的竹子。

(……吃我一招…!)

扎穿我躯体的锋利羽根,同样也深深扎进他的。

但是还远远不够,叠在我双腿下面的正是那家伙的腿,盖在我双翅后面的正是他的双臂……剧痛于此刻早已被当成常态,催动那些还未发射的,以同样的手法扎穿重叠的躯干,分不清是谁的血肉再次飞溅。即便如此也决不可小瞧“神”的力量,伸手接住一支射偏的,之前下腹部最重的贯穿伤处似乎被自己下意识避开了的样子,干脆就从那里再次狠狠地贯穿进去,一直刺到传来连竹节都被整个破穿的声响为止。

“最少二人组的行动准则”也好,那看似飘逸灵活的战斗手法也好,来自月都的这些在我看来实在保守得过分的东西, 终究只会引向两个互不冲突的可能性:月都人力稀缺必须珍惜每一个成员,以及这些月兔自身的身体素质说不定不怎么样。这么一来便可以找到我可能拥有的唯一优势:说白了也不过是我们这些在地上经历了诸多磨难生存下来的妖怪,要比他更能忍更能扛一些罢了。

——因为这地上世界的争斗,根本就不是什么“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而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让对手比自己先咽气”的啊!!!

…………
……

慢慢地,感觉不到疼痛了。

人神之战的史诗就此戛然而止,渺小的人类没能见识神的强大……倘若见识了便不可能再取胜。如月兔所言我的羽毛只是粗鄙的一次性兵器,因此我不得不用相对尚显完好的手臂把像楔子一样连着我们俩的它们统统拔出去。

他的怀抱又湿又热,大概是沾满了两人的血吧,浓重的血腥连那“雄性的气息”都完全覆盖。因痛苦而紊乱的呼吸撩着我的后颈,昭示了我的胜利。……不论哪个都让人提不起丝毫好感只想赶紧离开。

痛苦在逐渐消退,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一直到我最后放弃了拔出下腹那根最深的,直接向前让它穿离了我的身体为止我都没遇到需要皱眉的情况。是身体的应急机制发动了还是糟糕到了连疼痛都无法产生的地步……可千万别是后者啊,因为除了与这家伙拼个你死我活外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呼,呼……】

朝前撑在地上,即便没有难熬的疼痛折磨神经,我仍然能感觉到体内力量和热度的不断流失。暂时是没有那个力气回看背后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听见他零散的咳嗽声。

【……女孩子家的话,就更爱惜自己的身体一些啊……】

【用不着你多嘴……】

放弃手臂支撑,在摔到地面之前尽力把身子往一侧扭,这样我便可以在视野的一侧看到月兔的模样。【为什么……不躲开?】从牙缝里使劲挤出些字来。

【…………】

【以你的本事,躲开我应该是小菜一碟吧?或者更甚……说不定你其实早就已经读透了我的思考,用你那‘波’的能力……?】

【……夜雀小姐是真铁了心要让我吃苦头的话,再躲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样子十分狼狈,浑身上下都是被刺穿的伤口,衣服被血浸透,那根刺穿了他腹部和背后竹节的羽毛依旧把他钉在那里动弹不得,那模样十分讽刺地酷似第一次受袭时的我。……只不过我现在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要更加糟糕就是。

【你说的没错,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和‘可能性’什么的借口无关,那些人们就是因为我才遭受的不幸……假如这就是报应的话,这‘报应’还真比我想象的要轻上不少呢……不,不对,果然这就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吧……】

【……什么意思?】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的脸上都依旧保持着令人不快的笑容。

【看着我唯一押对了的‘赌注’,我最重要的人,为了报复我不惜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这世间还会有什么惩罚,会比这更加残酷呢?】

只不过,我第一次自那笑脸中感受到了某些其他的成分、无法用演技模拟的,真正的“悲伤”。

【说是在为自己开脱也好……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把任何人当成什么‘试验品’过。】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

【我只不过是不断地寄希望于某个家伙身上,然后因失败而失望,然后再把赌注押在另一个人上,再失望,像个傻瓜一样一次又一次重复这样相信与被背叛的循环罢了。你要觉得愚蠢的话,我也只能再说一次那句话了:‘因为所谓雄性,就是那样的笨蛋呢’……一直到我遇见了你,是你亲自向我证明,我之前所有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

【是我输了,祝贺你。还能赶回八意大人那边去吗,以后也别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了……那种事,真的不适合夜雀小姐这样的美人啊。】

他说着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身体,望向把自己钉在竹上的那根羽毛。【……唔嗯……都已经完全穿透了的样子,要想不继续伤及脏器弄出来还真有点……】一边端详一边自言自语着,【可恶,真的有点糟糕了……本来可没预定要会成这样的说,这下要怎么向依姬大人交代啊……】

【……那位‘依姬大人’,还在这附近吗?】

【嗯?那当然了……问这个干什么?】

尝试重新站起来,身体变得轻巧大概是受伤过重产生的错觉吧,所幸意识依旧清醒,只是不知被抑制着的疼痛不知何时会发作起来……至于伤口失血什么的,早就没有闲心去管了。【既然客人都到了门口,那我这个老板娘也得去会会才行。】

【什,夜雀小姐你该不会——】

【永琳医生告诉了我你们月都的事情……很多事情。】

侧身回望他,这一回轮到我把满脸惊讶的他丢在身后了。【我说真的,别干傻事!】月兔还在试图阻止我,【要让依姬大人知道了我的情况,你知道她会对你怎么样吗!?】

【知道啊,大概猜得出来。】

【那和我打的这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是说了没有特别的目的吗,这只不过是单纯的发泄怒气而已。本店《夜雀食堂》,今晚打算招待的客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你。】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

【居然也会有听到你这么问‘为什么’的一天啊,哈……一直到了现在,你还没明白么,月兔先生。】

我也叹出一口气,时隔数百年时间,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将这句话原样奉还:

【因为所谓雌性,可是种任性起来比雄性可怕百倍的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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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6 20:14:23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哦,随手一刷还真是刷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呢当初在贴吧就很关注这篇佳作了,我是很喜欢这种即使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也会有精彩的过去的这种套路呢,特别是开头的妹红,幽幽子,魔理沙那几章写出了极赞的新意,读来给人一种极其久违的峰回路转荡气回肠的感觉这路子写的人不多,写得出彩的就更少了能遇到这么一篇好文实属荣幸,不过看目前这情节发展恐怕是要the end的节奏了,真有点舍不得嘛,不管如何,这文咱是追到底了,作者大人加油!
PS:印象中作者大人你是不是曾在百合会发过一篇魔圆的黑暗系同人,就是学姐杏子沙耶加在死后世界中相爱相杀的一篇好文?

点评

百合会我没去过,个人也是不喜欢搞那些粘粘糊糊情情爱爱的东西的,于是文中的角色就都成了无性人【喂】至于完结的问题,这种形式的坑只要我脑洞不止就不会完结,你看日漫原作深夜食堂到现在都还在继续出新呢(笑)  发表于 2014-9-2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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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21:09:26 | 显示全部楼层
wangmingjia 发表于 2014-9-26 20:14
哦哦,随手一刷还真是刷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呢当初在贴吧就很关注这篇佳作了,我是很喜欢这种即使是 ...

目前这个形式只是为了集中回收下之前的线索而已,毕竟坑挖太大的话容易忘了挖出过啥(……)下一章还会回归以往的形式。最后还是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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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9 02:4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我能回复了!!!!喜欢这篇文好久了!!我我我我以后也会专注帮太太找错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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