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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05】初冬的黑暗 Beyond here Lies Nothing IV【上】(Part.2)
当意识重新回到自己的脑海时，梅莉浑身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倦怠感，并不是疲乏，只是倦怠。她勉强自己睁开眼睛，然后用双臂撑着身子坐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大跌眼镜。 立时她以为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随后才反应过来，那不是一个人类。 她一身白色的丝绸上衣，袖子上端就像过去的晚礼服一样鼓起来，系着红结的帽子自梅莉第一次见到她起就不曾离开过那个脑袋。她翻着一叠叠的浏览纸，上面的电子墨水不断地由一个形状变幻成另一个形状，全是看不懂的文字。 “嗨，又见面了呢。玛艾露贝莉.赫恩。”她几乎都没抬眼看梅莉。 “为什么又是你……还有，这是哪里？” “这里么，这里应该就是你也许去过的神代遗迹。只不过，这是在你的时代往前推六千多万年，神代文明最后的繁荣时期。”她继续翻着浏览纸。 梅莉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看到她的确就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怎么也晒不黑的皮肤，翘得很好看的睫毛，整齐的金发，确实都是曾经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这个“自己”的不同，几乎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她的话语是那么的富有迷惑性，她的举止就像对世间一切都熟稔于心，她的眼瞳是不祥的金色，最重要的是，她与人类有着本质的不同——她，是站在境界线彼岸的。 以上特点，如果建立在堆积了千万年的经验之上，就会变得十足可信。 “要咖啡么？这个时代的咖啡可是很特别的哪。” “……”梅莉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将右手伸进了凭空出现的一道缝隙里，随即响起一阵热水的声音，不消一会儿，另一道缝隙又开在自己坐着的这张长沙发边上的桌子正前方，一只端着奇特托盘的手伸出来，将咖啡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 看到这等奇景，梅莉自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挤出一个“谢谢。” “啊，不客气，毕竟我们俩一直都在自我服务呢。”那个女人说。 梅莉把写着怪异文字的糖袋撕开，倒进去，接着把白色的，也许是牛奶的东西一并倒进去，这才抿了一口咖啡，热度控制得非常好，咖啡原料本身就是上等品，牛奶、糖也都是现在的合成物绝对不可能企及的香醇。 “这个味道……真好呢。”梅莉打量着这杯深色的液体，不禁想起自己这个年代早已消失的大面积咖啡种植。 “对吧？这可是白垩纪的咖啡，肯定比二十一世纪的赝品要好得多。二十一世纪……那会是人类最可悲的时代也说不定。”她说。 梅莉慢慢地放下咖啡，然后正视那个女人。 “能跟我讲讲么？这个城市的事情。” “也对……”妖怪顿了顿。“那就讲给你听好了。” “现代神秘的城市叫做‘古都’，不过这个城市并不怀念任何东西，是最原本的阿卡迪亚，所以，我们叫它‘乐园’。这个词在神代语言的发音里是$%@，发音不能对吧？没关系，因为你现在还只是个人类而已。” 像上次一样，梅莉能够理解那串音节的意思，却不能自己使用。那个词汇的意义并非是从字面传达给她的，而是仿佛从境界的另一侧直通她的第六感。这时她才明白，神代语言不是建立在语素和词汇意义上的，毋宁说，那个基础更像是精神学课程里提及的“绝对命令”【注1】这一概念。 “顺带一提，这时的大文明战争已经进入最终阶段了。” “最终阶段？但是……” “地上的少数妖怪可能仍然在同恶魔作战，不过那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这个世界已然是万劫不覆，我和乐园的其他领导者所做的，只有最大限度地延长这座城市的安宁而已，能有多久就有多久。真相是这样的——现在的乐园，乃是靠海底的资源、战死人类的尸体和缓靖政策生存的局外之城，直到‘共有的灾难’到来之前，这里一直都会是‘乐园的此岸’(Side of Paradise)。” “那么那个共有的灾难是——” “就是触及‘它’的领域，在破坏‘神’的安宁之时，‘神’所降下的惩罚。不过暂且不要提到它比较好，因为这段历史不仅悲惨至极，而且是板上钉钉的命运，是绝对不能改变的。” 梅莉嘴角一抽，刚才想到的话又一下子都忘了。 “这座城市是妖怪文明最繁华的大都会，现在大概有三千万的登记人口，在这之前，甚至达到过五千万。在现代人类的历史上，从未有哪一个城市繁荣到这种程度。而且这座城市也并不能算是最繁荣的文明圈，在陆地上，伊弉诺尊建立的丰饶之海是更加奢侈的文明，首都的大小至少相当于三个东京，人口达到了上亿，在一百多万年里从未有过现代人类所烦扰的体制和社会问题，是最理想的乌托邦——人类同神明彼此相互回馈，甚至，人类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神明，靠着与魔法无异的科学永远地运转这个社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战争会……” “的确，从恶魔和之后的妖怪出现开始，人类就面临了真正的威胁，但经过漫长的改革之后，这个世界总归还是按照正常的步伐走向进步了。”女子用一枚白色的，不带任何颜料的印章盖在一长串浏览纸的最后一点，接着竖起来理理顺，将它丢到一旁。 “稗田总理告诉我的不是这样的。”梅莉有些愤怒，这股愤怒是对总理的还是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则未可知。 “阿求么……看来她在那个未来当上了总理大臣呢。出于种种原因，她当然不会得到正确的信息——也许你还没能到达她得知真相的未来呢。”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梅莉瞪着她说。 “正解，我的确不会告诉你，因为现在的你还没必要知道那么多。不过想必就算我不告诉你，从结界的缝隙中，你也应该能了解到一些头绪了。” “那个‘绝对的真理’么？” “没错，隐藏在‘不可言说的结界’背后的，绝对的真理。理论上，只要掌握它，世间的一切麻烦都可以解决。” 梅莉望了眼窗外，穿梭机一般的空中交通工具排着长队从城市间掠过，那简直就是SF小说里的景象。 “很好奇么？窗外的那些东西。”女子看出了梅莉的心思。 “嗯。” “那么告诉你好了，那些是灵力驱动的*&(，用现代的语言来说，是‘幻想机械’。” 一瞬间，梅莉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见过这个词。使用“幻想”力量的机械，就是“幻想机械”——没错，莲子跟自己讲过这个东西。 “这个时代与现代最大的不同是，所谓‘幻想与现实’的境界，是不存在的。人类最伟大的理论即是‘幻想’，人类将依靠自己能够做到的称为‘现实’，将不能完全靠自己做到的称为‘幻想’。而那些幻想，就是神明与神秘的领域，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这个世界里，拥有灵力和灵感的灵感者们被奉为神的使者，从小就会接受特殊的教育和特殊的生活，长大以后大多身兼要职，甚至能直接拥有神格。当然，有些邪恶的灵感者被放逐之后就会变成妖怪。因为先天性的优势，神明一直掌管着最高超的技术力量，这些技术的核心，就是‘灵力’。未经提炼的灵力被冈崎梦美称为‘魔力’，是更为抽象的存在。 “灵力几乎可以转化为任何一种能量，当然，最经常的用途是通过它来制造负压强和反重力，使人或物能够轻易飞向天空。神明和神秘先天就拥有灵力，而神明中的科学家在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得出了一个折中的，能够大量普及的灵力科技——通过将物质压缩到极限再瞬间释放压力，可以制造出这种灵力。在这个时代，大统一理论同样能解决很多问题，比如将四种基本力统合起来，用来将物质压缩至奇点状态。” 那也就是酉京大实验室经常进行的实验。 “总之，通过这种压缩——释放的过程，灵力可以被人工制造。因此，在神明的带领下，拥有幻想力量的‘幻想机械’在人类中普及了。靠着这个，人类能够轻易造出比汽车方便百倍的交通工具、功率高过化石能源上千倍的工程机器、能够到达太阳系边境的飞行器。有了这些，这个时代的文明也就跟你所见的不可思议之城一样了。” “那么，‘危险’的起源是什么，请告诉我。”梅莉不假思索地问。 “‘危险’么？要问危险是什么，我可以很严正地告诉你，危险就潜伏在‘实验’中，不论是冈崎梦美的实验，还是你父亲的实验，都是一样。制造奇点等于变相地接近真理，打破境界同样是变相地接触真理，那是绝对不会被‘那个意志’所允许的事。” 梅莉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毁灭的景象：巨大的发光体，被恐怖的武器毁灭的纽约，当然还有最后一刻的莲子。无论回忆过多少遍，那个笑容都是刻骨铭心。 “想必你已经把这个和冈崎梦美的事联系起来了，对么？不过，很遗憾，我能够透露更多的只有一点而已——在我们，或者说，是我-们的记忆里，那个灾难的起点也许并不是冈崎教授呢。”对面的女子直勾勾地目视着梅莉，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 “玛艾露贝莉.赫恩，记住，只有人类才是这个星球上一切智慧的本源，因此，只有他们才能通过自己的精神改变这个世界。只有身为人类的你，带着与莲子携手维护的希望，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英雄’。” 梅莉的心灵被女子咄咄逼人的话语震颤，几近无法言语。那个声音跟自己的声音几乎没有音色上的区别，但她的气势却要百千倍于自己。 在这时，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无数个莲子的死亡，和无数个自己的死亡。 眼泪接着又涌了出来，她反复擦着眼帘，却不能止住泪水。 “这就是镌刻在那道境界之上的悲伤，如果你能拯救那个未来，它就会化为乌有吧。”女人的眼睛里有深深的悲哀，仿佛她自己也感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悲伤。 “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女人惊奇似的望了梅莉一眼，接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梅莉大惑不解，但因为眼睛仍然泛泪，她表现不出更多的困惑。 “还记得么？我们可是同一个存在啊，那样的话，‘我’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又做不到呢？”她微笑着望向梅莉，那里有一种残忍的怜惜。的确，看上去是怜惜，却又透着残忍的意味。 梅莉站了起来，接着向女人走去，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前。 “那些同伴呢？你一定能察觉到她们的去向吧？” “当然啦，而且不消你问，我现在就能应付你接下来的要求。”女人应道。 她在空中划出一条线，那条线随即张开，里面布满了那些粘稠凶恶的眼睛，每一个都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走进去。” …… “怎么了？你的同伴可是在那里哦。” 梅莉还是保持着沉默，她仍然非常不想跨入那个缝隙，不过没有办法，现在不走这一遭，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捞到更多的信息，她就必须尽快地跟那些同伴会合。 她硬着头皮，猛地一下子跨进那个缝隙。 “啊啊啊啊啊！” 她并没有料到这个缝隙的去向，从那儿掉了下去。 女子轻轻地从桌子上拿起那沓浏览纸，卷起来塞进一旁的空气管道里。 “真好呢，如果我还能想起那个时候的心情的话。”她喃喃自语道。 缝隙合上了。 【注1】 绝对命令：又译定言命令。德意志哲学家康德提出的哲学概念，用以表述普遍的道德规律和最高行为准则：当一个人出于先验的理性做出善行时，绝对命令乃为其纯粹的诱因。“命令”是支配行为的理性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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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5 23:40:03
跨越时空的境界魔法BBA（速逃
有危险，男士先上，没危险，男士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