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后幻想世界]东方幻想合约-the begin and end of dreams

大猫凌霜

第九十二章 冯-布劳恩

早在我们被称为“月人”，来到那片荒凉，但是又“纯净”的土地上时，我们其实就是天人的一部分，同样都是遭受了梦的扭曲，但是成功保存了自我和理智的人类，从那片遮天蔽日的黑雾中活下来后，因为或多或少的看到了未来的一角，开始对现实的方向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实践。
在许多人的认知里，月人是因为对地上生命的“污秽”的憎恨，所以在月球上面建立起了一个远离一切生命的避难所，但是就和我们努力改变自己的时候，我们却依然无法脱离生命力的依赖，许多地上的人类都认为，是因为地狱对生命力的控制的职能，让我们感到恐慌所以想要摆脱它，也就是赫卡提亚·拉碧丝拉祖利的控制，但是实际上，作为当初和她共同签署了幻想合约的月之贤者，其实我一直都很明白，让月人愈发疯狂和偏执，让我们从原本和平，冷静的态度上越来越偏离的事物，并非是这认识已久的异界，而是在现实和异界之间的夹缝中，首先是辉夜公主，然后是月之都的其他要员们无论是在睡梦中，还是清醒时都越来越频繁出现的一段预言。
其实早在合约签署之初，我就已经在先驱者的遗迹上面，找到过非常详细的关于这段预言的记载，没有人知道它最先的版本是从何处来的，或许它对智慧生物的影响就和宇宙本身一样长久，其实这么久以来，我并没有对这个预言的细节向其他人，或者说除了当初参与会议缔结合约的人以外透露过任何细节，我担心作为一个虽然看起来不切实际，但是又无法否定的预言，对于绝大多数接受者的心智的破坏。
类似于一块原本光洁平整的锡，原本可以在常温下保持规整一般，我们，或者说一切本来不应该在现实中的出现的事物出现之前，现实都是以完美的状态保持着自我调整的平衡，直到第一个和梦发生了交集，并且将这种异常带入现实中的生物的出现，原本看似完美的框架就出现了破损的地方，而且只会以无法阻挡的速度扩散。
锡在逐渐降低的温度中一定会有一个点出现破损，化为粉末，而本来产生的缺口又会导致越来越多的锡变成不定型的粉末状一般，现实在三十万年前的某个时间点就已经不可避免的开始走向崩塌了，先驱者消失后出现了兽人，兽人消失后又出现了我们这些生灵，从最开始的那一代异常开始，世界就永远不能回复到原来的模样，能够看破和运用现实和梦之间的能量的生物只会越来越多，而现实本身也会因为他们变得更加支离破碎，哪怕我们努力去阻止，但是就连我们本身，也是这些“异常”的一部分……
天人和月人的分歧，本质上源于对这个预言的解读，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预言的结尾，即一片吞没一切，肢解一切的黑暗，天人选择了跟随先驱者留下的信息，想要通过新人类改变命运，而我们月人则是选择了想要摆脱这“异常”的身份，通过清除现实的损坏来避免终结的发生。
其实我一开始也认可这个做法，因为指望人类能在合约提供的环境中觉醒至少要几千年的时间，至于我们能不能等那么久，我并不抱太大希望，我支持通过更加激进的办法控制住现实中的异常现象，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月之都在隔离政策的数万年后，早已经变得暗流涌动，危机四伏，辉夜的主张和绵月姐妹之间出现了分歧。
因此，当初我在安排辉夜通过城市中心的梦镜窥探现实和梦的各个角落的时候，也曾经考虑过阻止辉夜生产制造蓬莱药的计划，因为绵月依姬和绵月丰姬是我的学生，而辉夜则是月夜见托付给我的至关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将这个问题扩大到党派之间的斗争，但是最终，在辉夜的一再请求面前，我不得不选择了保护这个我曾经许诺不计代价的守护的公主。

“永琳前辈，您要的酒到了。”
月之都的酒虽然是通过成熟的工业化设备生产出来的，但是因为优秀的工序设计，其实和用古老的方法酿造的没什么区别，依然是那份属于古华夏的口味，以至于能够透过扑面而来的甘甜中，隐约看到自己和纯狐在阳城的街道上一同商量今后事宜的画面。
作为四大实验型文明保存的最完好的一个，古华夏的一切，包括建筑，具体的历史资料，任何能够察觉到痕迹的遗留早已经被完全清理了，天人并不认可他们看到的结果，哪怕乔装打扮成另一个叫做汤的国君，将其推翻后直接抹去都在所不辞，理由是他们害怕“对以后的人类造成过于恶劣的影响”，所以作为当前唯一的避难所，这个与世隔绝的国度反而成为了关于那个时代的最后一份鲜活的记忆。
月之都安静的有些诡异，自从发动了对辉夜以及其党羽的清剿政令之后，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城市现在安静的堪比地球的南极，在城市最中心的公寓楼上，免不了听到此起彼伏的爆弹枪的声音，政治迫害正在进行，辉夜先前努力经营的一切现在正在遭受无情的摧残，明知道这一点，但是作为月之贤者，八意永琳更不能在此关键的时期贸然行动，因为辉夜要求的，也是在自己离开之后尽可能确保月之都的稳定。
城市正下方的那个反应堆，先前也下去检查过了，它并不只有作为发电的用途，数十万年以来一直是以类似于待机的状态荒废着，由于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强大的技术，而且缺乏文献资料，所以对它的潜力依然缺乏认识，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通过折叠空间产生的结界非常牢固，不仅可以提供光学隐形的用途，而且任何想要通过外部进入的尝试都是没有意义的，而且，所有启用的这些功能，目前也只占据了其设计出力的百分之十不到，如果将其输出调整到安全范围内的最高水平，甚至可能将整座城市都送入无重力的宇宙当中。
“奇点”，是先驱者们用来形容它的词汇，通过一个撕开现实的裂口，让整个装置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梦中获取能源，而且是理论上取之不尽的程度，这个城市自重新启动以来，便一直都是以这种方式运行着，八意永琳曾经对这种古怪装置对月人精神的副作用感到担忧，但是其他人都没把它当回事，因为当时实在是太需要将它回复运转了，只是现在，八意永琳才突然意识到，本来逃到月球与世隔绝本就是要寻找一个尚未被污染的地方安身，却没有发现，自己脚下所依赖的能源，反而正在让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向异常堕落的更深……就连自己的思维，或多或少也受到了那个黑暗的大门里面透出的事物的影响，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关于那个地方的噩梦了。
“永琳前辈？”
短短的数秒钟里，八意永琳早已思绪万千，就算作为月之贤者，迅捷的思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就现在这个微妙的环境，怎能不让自己头皮发麻？除了自己和辉夜以外，所有的月之民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究竟如何，他们现在约等于正在生活在一个巨大的现实的破口上方，梦的不断侵入只会让意识混乱的程度愈发严重，长此以往，哪怕是英明睿智的月都高层都会难逃被腐蚀至彻底疯狂的命运。
“嗯……”她急忙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两位学生就在旁边，“应该是最新的一批次吧？加速发酵的程度控制的刚刚好。”
“按照和地上的成分对比，今年的是最接近的一次。”绵月丰姬说。
“大概是好事也是坏事吧……”
硬质鞋底和大理石地板的碰撞，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月之都的主体建筑都是具有良好吸收噪音效果的华夏风格建筑，但是同样也有不少以欧洲哥特风格，用石砖砌出的巨大穹顶式结构，地面上利用切割好的石砖拼凑的，是关于月之都从最初启用到现在经过的一切历史，并且每隔一百年都会新增另一段，提醒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关于过去所发生的一切。
所有尝试彻底免疫反应堆带来的精神腐坏的手段都失败了，或许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身为贤者需要恪守合约，哪怕是制药也不能引入现实以外的成分，现在最好的药，除了蓬莱药以外的也只能部分逆转神经遭受的损坏，这还是自己能够一直就在月都负责监督和调整用量的情况下，若是自己离开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注意到了已经成功翻修的电梯，或许应该是两姐妹的主张下修好的，随即问道：“通往下层的电梯修好了？这样就不需要通过破旧而且危险的维修通道前往反应堆了。”
“应该是前几天用维修无人机修复的，电梯已经通电了，以后要去往下层，直接从政府大楼过去就行。”
绵月丰姬指向了挂在墙上的3D地图，确实没错，电梯的通道正好就在政府大楼的下方，看起来原本就是有相互快速移动的用途的，其实作为整个月之都的中心，政府大楼也本来就是先驱者的建筑物，经过扩建和修缮之后的产物，处于最高点，俯视一切。
电梯正好就在中央大厅的中心位置，一个和上层地面截然不同的黑色的圆盘，就和下方其他的古老的结构一般，先驱者普遍喜欢采用不具备颜色的黑色岩石作为建材，经过测试之后，也发现这些岩石并非是地球的产物，周围快速向上掠过的墙壁里，全都是布满了管道和线缆的复杂仪器，伴随着正在工作室发出的类似于涡轮噪音一样的声响。
其实八意永琳从第一次进入这里，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片古老区域的不寻常的地方，原本在上面可以轻松照亮一大片空间的手电筒，现在竟然连十米的范围都不能满足，哪怕是密布于地面上的照明灯管都显得微不足道，同时，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里，都像是着了魔一般，有一种说不上的压抑。
八意永琳注意到了手中的电脑的信息，月之都的反应堆本应该是通过大量的精神骨架材料环绕外层确保屏蔽对精神的影响的，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部分屏蔽材料脱落才导致了能量的泄露，辉夜在暴露于辐射中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任何异常，也不知是月都高层恐惧这种特性，还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现象，才会最终因为蓬莱药这件事将她放逐到了地面。
“反应堆的运行情况，最近有什么变化吗？”她朝着打开的大门走去。
两姐妹思索了一会，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并不是个可以被轻易忽视的问题。
“貌似在一百年前的月面战争中，西北处的结界发生器遭到了妖怪破坏，虽然经过修复已经恢复正常了，但是……”
依姬打断了姐姐：“发生器的破坏似乎引起了一个连锁反应，损坏了几乎整个西北片区的电力网络，以至于延伸到了反应堆附近，对反应堆本身运行的稳定性造成了轻微的影响，但是当结界发生器修复之后，这个错误也消失了，目前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问题。”
“还有注意到其他的问题吗？”八意永琳已经走进了控制室里。
“恐怕就只有对辉夜的忧虑了。”
辉夜……蓬莱人的体质已经让她脱离生死，以至于无法被摧毁，辉夜有意隐瞒了让八意永琳制作蓬莱药，并且将不止一个让她带走的信息，目的只是为了保全八意永琳在月之都的地位，将一切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说起来，当初以这种方式处刑她，还是八意永琳自己提出来的，由于月之都尚不明确蓬莱药的运作机制，所以一般认为会完全摧毁月人的“焚身”之刑，实际上只是将她转移到了地上罢了。
八意永琳一直都知晓辉夜的位置，她就在日本九州的某个地方，现在大概是正在利用自己的体质和地位联络地上天人的组织，灵魂本身是难以追踪的，若不是八云紫秘密通过量子通信传来了幽幽子发明的灵魂追踪技术，可能就连月之贤者都很难有确切的答案。
“辉夜已经被肃清了，”她朝着自己身后的两个学生说，“她的所作所为迟早会被彻底清理干净。”
“事实上，我们想让她回来。”依姬说。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找上我，并且要在这个地方吗？”
“因为月夜见托付她的人，只有八意前辈，而且，纵使有如此罪行，但是月之公主对于我们所有人的意义，依然比她的过错要重大的多。”
绵月丰姬明明是自己的学生，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却是对辉夜的毫无怜悯，辉夜对于整个月之都的意义，并不比幻想合约小，况且，对八意永琳自己也是如此，明明在以前一直向她传达的信念，是保持对污秽的敌对的同时，积极寻找解决办法，但是现在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却是一种虽然痛恨污秽，却又无法摆脱的利用的需求，先前从整个月之都高层的身上感觉的，也都是同样的气氛。
原本至关重要的辉夜公主，现在仿佛只是作为一个窥探未来的工具存在，怎能让八意永琳放心？反应堆的腐化看起来要远比自己所认为的严重，若真的自己老老实实的把她带回来，恐怕只会遭到各种想都想不到的虐待吧……八意永琳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学生，无论如何都无法放心地将辉夜交还给她们，但是表面上答应的话，或许可以给自己争取到合理的脱离月之都的机会。
“当然，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其他议员的意见呢？”她故作镇定地回答。
“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前往地球的飞船明天就可以起飞了。”绵月丰姬说。
“这一次，我就去一趟吧，”八意永琳看着从面前的现实裂口中，不断闪烁的画面说，“辉夜最信任的人就是我，恐怕不去的话，大概也很难相信我们的态度，现在，我得先检查一下反应堆的运行……”
趁着两姐妹忙于其他部分的空档，八意永琳偷偷拿出了手上的电脑，发送了一段简短却紧急的信息。

“冯-布劳恩？想不到，现实中竟然还会有人类用一个人的名字去命名一座城市，不过，既然也是个天人，那也没什么离谱的了。”
在进入幻想乡之前的时光，在藤原妹红的思维里一闪而过，那是她在天人组织里，以“鬼杀队”的名号帮助人类抵抗妖怪，保护路途上的旅人的安全的日子，因为阴差阳错的吃下了蓬莱仙药得到了不死的体质，因此哪怕在一开始很容易就被妖怪带走，也能无数次的复活，然后完成复仇。
拿着配发的阳炎刀，配合自己身上的火焰击败妖怪，是那段日子里不断重复的经历，队友一个个的倒下，以至于最后组织自身都难以维持，只有她还活着，记下了这一切的同时，战斗还在继续着，直到自己手中的刀最终撑不住断裂，看到了人类和妖怪两边都只剩下断壁残垣的时候，藤原妹红才从这段用于麻醉自己的杀戮中清醒，说起来也巧，也正是在那微妙的时刻，八云紫找上了门，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幻想乡可能需要这样一个愿意帮助人类的非人。
不过，这也并没有改变自己空虚的人生，若是在一开始就死掉，这种复杂的仇恨就不会困扰自己这么久，但是现在，唯一可以解除诅咒的辉夜，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而更像是八云紫让所有人做了一场梦，虽然暂时淡忘了本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在幻想乡破灭的一刻，这些被抛弃的责任又突然回到了惊醒的他们的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联邦的月面都市至少还足够令人赏心悦目，没有月之都接近溢出的奢侈品味，也没有妖怪的那些凌乱的审美，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整齐排布，鳞次栉比，所谓改变了命运的科学和工业的力量，确实才是让人类最舒服的形体要素。
慧音难得申请到了一个星期的公休假，当然，作为白泽，本身吞噬历史的能力，为联邦政府的脏活擦屁股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天人组织办事追求效率，但是不择手段，就算出现了无关人员伤亡，也总能掩盖过去，就和他们教自己秃鹫的驾驶方法的时候一般，只要能不至于撞山车毁人亡，就放心的解除全部限制然后给了藤原妹红钥匙。
“给天人卖命的日子大概很安逸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弹指之间，就可以改变上百亿人的观念，从没有哪个非人类有这么好的待遇。”
看着在荒凉的月面上逐渐靠近的建筑物，藤原妹红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一百年前单枪匹马杀进月之都的时候，这座城市并不如现在这般繁华，但是起码是一个能够包容过去的文化的场所，但是现在，从先前的互联网上看到的信息判断，几乎所有的过去的信息都已经被抹掉了，只有极少数旧时代的产物，例如光盘之类，只在火星或者更加偏远的地方的黑市里有交易，据说一张21世纪初的“东方永夜抄”，竟然能在小行星带里买下一个价值连城的含钛小行星。
“妹红……我……”
“我知道你想辩解，当然我也不是在怪你，”藤原妹红控制操作杆，开始用反向推进器进行减速，“前几天刚刚和八意永琳从木星回来……那边也有不少的妖怪尝试安身立命，只是因为这个时代人类探索的进取心更胜于以往对未知的恐慌，许多我认识的都已经变了，无论是不再需要恐惧接近于常人，还是连外貌都天翻地覆差点没让我看出来，大概如果你不作为这个政府的一员的话，估计也只会活不下去吧。”
“而我又不得不掩盖这段哪怕看上去都痛心疾首的历史……”
“对啊，我知道。”
“冯-布劳恩，去幻想乡之前我听说过这个天人，据说就是他拿到了八意永琳发送的资料，才用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造出了登月的火箭，或许没有他，月之都早就在人类能够上天之前就把地球烧成玻璃了。”
“听说”已经只是委婉的描述，上白泽慧音以前和他没少交谈过，关于登月计划的实施，也是因为她一再劝阻才在1969年开始的，而且，以当时的技术来讲，可能这个大胆的举动都有些超前了，阿波罗计划结束之后的一百余年，人类才真正在月球上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园，这座城市的名字，也是拜他所赐。
“你也知道的，慧音，现在的天人和一百年前那些勤勤恳恳引导世界的，早就不是同一批了……”
藤原妹红驾驶着秃鹫停在了其中一栋公寓楼的外侧，月球现在居住着将近半数因为梦之世界毁灭，前来避难的非人类，甚至还有不少原魔界的居民都再此生活，哪怕不刻意掩盖，也不会有人察觉到有任何的异常。
“妹红？慧音？”
只有鲵吞亭里会用的熏香，以及那个头上有鲸鱼帽子的粉发女孩的声音，在两人刚刚跨过大门门槛的时候就已经扑面而来，奥野田美宵在返回现实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继续有经营的资本，也只好在外界利用八云紫的能力，将整个鲵吞亭重组之后搬运到了现实中，不过在月球上的生意也是一个月前才刚刚开始的，似乎是因为日本本来被填埋的核废料泄露，导致水资源严重污染，不得不进行搬迁。
“没有提前打招呼，抱歉了。”妹红拉着慧音朝着吧台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整个店面几乎是照搬幻想乡里的配置，但凡是会影响食材的地方都看不到半点工业化的痕迹，当然，烟囱，炉灶还是能够看出，是经过古风改造的电炉和抽油烟机的设计，原本是纸窗的地方也换成了一大块正面的玻璃幕墙，下方的车水马龙一览无余。
“我想想……以前都没时间来这边，要不是搬到了冯-布劳恩，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老样子，两杯清酒。”
慧音利用余光扫了一圈整个店面，没有看到认识的，因为已经脱离了幻想乡的范围，所以鲵吞亭的业务自然也扩大到了位于现实中的所有非人类的身上，当然，在靠窗的角落，她还是注意到了伊吹萃香，坐敷童子是不能独自行动的，无论任何需要长距离移动的事务，都免不了让她帮忙。
“看起来你的品位没被那些天人‘染上污秽’呢。”
藤原妹红的一句话，让慧音的脸上变得有些复杂，污秽是月人的说法，然而如今，月人早已经消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一个酒鬼，伊吹萃香能在这种人类的世界里过的依然快活，不过，鬼本来也就不是依赖恐惧才能存在的生物，甚至毫无遮拦的让人类知道也没有关系。
“相对于那些依靠大量的工业合成的致幻药物用机械混合在一起的‘溶剂’，我还是放不下这里的酒，事实上借由四处设立的博丽神社，妖怪一直都有跨星际的物流运输网络，在一瞬间就可以从土星到达月球上面，当然，这部分理所应当的是不能让人类知道的。”
方形的杯子装满了过往的记忆，一饮而尽之后，慧音的脸色才好了些，身后传来的萃香和其他客人不修边幅的语句，让藤原妹红差点以为这里就是幻想乡，当然，跑这么远并不只是为了喝酒的，冯-布劳恩作为仅次于日本京都的最大的妖怪聚居地，保存了妖怪视角的记录最为完全的月面战争的档案，这才是藤原妹红来这里的目的。
“地上都待不下去了吗？外界虽然完全被科学控制了，但是理应也不会记得关于妖怪的事情才对。”
慧音拿出了自己的电脑，看起来是有任务要忙，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并且变成了其中之一，被无处容身这个问题困扰的，是妹红自己才对，不过，难道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想到这里，她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麻烦再满上，谢了。”她说。
“地上现在都是迫害妖怪的人类，只要发现了，就是九死一生的程度，怎么可能还会有留在那里的呢？”美宵失落地回应，“博丽灵梦复活了，却被八云紫作为联邦军的战士去做着杀人的行径，我现在都开始担心她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巫女，那个可以为幻想乡献出一切的人类，当然，大概这个灵梦，本就只是用来安定人心的一个傀儡吧。”
“这个世界上都有死不掉的人了，”藤原妹红指了指自己，“你还觉得你所认为的常识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八云紫曾经没少提到这句话，但是，这个道理， 无论是现实对于幻想乡，还是幻想乡对于现实来讲，其实都是一样的吧？”
“我真是受够了这地方，什么一堆七七八八的离谱规定，简直比月之都还要烦人你知道吗？噢那你觉得给那些流氓打工，你就是人上人咯，对不起，你连人都不是！”
星熊勇仪一把推开了挡在门前的几个天狗，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店面，并未有减弱的鬼之躯体，差点没把桌子拍的粉碎。
“一群整天只想着不朽的懦夫！签合约的时候有多诚恳，现在的态度就有多虚伪，明明还有妖怪在地上遭受暴行却无动于衷！”
妖怪对联邦政府的待遇早已不满，但是对于星熊勇仪这个暴脾气的鬼王来说，情况可能更加危险，而且更致命的是，她注意到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上白泽慧音。
“今天居然有闲心来这里了吗，慧音？给那些天人当下手的感觉如何呢？”
这句话直接让藤原妹红紧绷的神经再度燃烧起来，从椅子上翻身跳起，阻挡了想要抓住慧音的星熊勇仪的手。
“我也想问，没事打扰一个好不容易能过清闲日子的半兽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鬼的体质让星熊勇仪在力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藤原妹红身上燃烧着的火焰不得不让她撤开，这地方不适合打架，也本不应该如此，所以星熊勇仪也只是长叹一口，随后就到了萃香那边。
“有什么进展了吗慧音？你在看何处？”
顺着慧音的目光，藤原妹红注意到了一个坐在角落，正在和萃香交谈甚欢的半机械人，不过从那一副标准的德意志男性面孔上面能够看到，那正是慧音需要寻找的天人。

岚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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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猫凌霜

第九十三章 飘上月球的不死之烟

“凯尔，你真的打算坚持先驱者的那套理论吗？万一他们本身出了差错，人类并不具备那种能力该怎么办？我们恐怕等不起这么久。”
“难道你那一套杀鸡取卵的做法就稳妥吗？本身现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怎么又能确定能够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操作？”
会议比所有人所预料的时间都长，从白天谈到了晚上，短暂的休息之后又到了午夜，各方代表都已经略显疲态，但是又不愿意放弃面前自己能够争取的利益，毕竟在座的无论派系还是身份，都是各自的绝对权威的代表，如果不能在今天这场分配以后几十万年的利益的合约里争取到最多，那么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都只会被后悔所困扰。
满月当空，从先驱者的透明穹顶倾泻而下的月光，将在座的所有人都染上了纯净的白色，类似于大理石雕刻成的人体塑像，前面所有的问题已经解决，唯独八意永琳代表的天人左派，对凯尔如何消除现实中的不稳定的做法提出了公然的反对。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消除“异常”，就代表着在座的所有人都必须从现实中消失，因为无论是天人也好，妖怪神明也罢，本就是预言中提到的“理应不该出现”的事物，但是很显然，没有人能够接受放弃自身存在的结局，更不用说，八意永琳现在提出的“净化污秽”的措施。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就和我自己一样，自身存续的问题……其实八云紫的方案已经算是很成功了，利用一个人类作为媒介，创造一个梦中世界提供我们生活，这样可以让我们的影响远离现实的同时，人类最终也可以得到他们需要的‘自由’，”八意永琳继续道，“但是，媒介不是光说就能实现的，首先便是如何突破生死的界限，保证它能够长效和持久，如果连一百年都到不了，这对于以后几千乃至几万年的使用都是毫无意义。”
“我说过了，八意永琳，改造人类突破生死是禁忌……”赫卡提亚及时提醒，但是这更加像是出于捍卫自己的存在价值的言论。
“但是你们又该拿什么去指望作为优秀的媒介呢？非人类不具备那种潜质，天人也已经证明无法承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八云紫说，“如果不按照计划设计出博丽灵梦，恐怕在预测的进入工业化时代后的几十年，妖怪就会因为缺乏人类的定义而完全绝种，许多现在看似无所不能的神明亦是如此。”
“关于不死，诸位，这并不是为了要破坏我们好不容易达成的共识，而是在别无选择之下必须进行的取舍……我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但是如果诸位有更好的做法，现在请马上打断我。”
八意永琳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毕竟，在自身存在的问题上面，没有任何非人类能够放弃掉自己。

“父亲……你在干什么？”
藤原妹红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推开了自家庭院的大门，村里一直流传着一位倾国倾城的从月亮上来的少女出现在了村子里的传说，作为当地大名的女儿，她原本不太想理会这根本毫无根据的传言，但是当她看到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幕时，就算在怎么不信，此刻也只能当做事实发生了，也不知为何，先前被对家的忍者暗杀，失去了妻子的父亲，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个穿着奇特衣装，年龄看上去还不过十八的女子求婚，虽说论姿色，倒确实有几分传说中的令人深刻的奇特的美。
而且如果只是求婚也就算了，这个自称为辉夜的，竟然挡着全家人的面毫不留情的羞辱了自己的父亲，包括其他的家人，这样的侮辱，怎能忍气吞声？
“你们地上人就是这样贪婪的面目吗？为了重复你们那段不超过百年的卑微的生命，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女子的美色……”
“那个叫辉夜的，私闯我家就算了，竟敢挡着我的面羞辱我的父亲和家人？”
藤原妹红拔出了腰间的刀，已经准备想要将面前的辉夜碎尸万段，然而对方并不打算有任何退缩，甚至在锋利的兵刃面前，反而选择张开了双臂。
“短暂的，随风逝去的生命，在无限的时间面前有什么意义呢？以前我不曾明白所谓污秽的含义，现在我算是知道了，那就是你们对于生命的渴望，以及对于不可避免的死亡的恐惧，如同飞禽走兽，不曾有任何区……”
“啊啊啊啊！！”
不等辉夜说完，藤原妹红就已经朝着辉夜的心脏位置刺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无论自己如何冲刺，和她的距离都从未接近半分，反而是周围的景物，伴随着自己的跑动迅速变化着，她不再以空间维度上移动，而是时间尺度，等她刹住双脚，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就充满了全身，甚至直接让她跪在了地上，当她想要抬起手的时候，这才发现它居然已经布满周围，干瘪脱水，也就是主观上几秒钟的功夫，她就突然变得如同八十多岁的老妇人一般。
“怎么……怎么会？”
自己的一头长发在此时早已变得雪白，辉夜却不知所踪，等藤原妹红再次环视周围时，自己所熟知的家已经因为时间而腐朽倒塌，掩埋在一片灌木和苔藓里，至于父亲以及其他家人，则是直接成为了一片枯骨。
突如其来的时间洪流，让藤原妹红忍不住想要嘶吼，但是她这时发现，自己竟然连大喊的力气都不够，不过，也不知是处于对自己的怜悯还是布下的陷阱，一条道路被刻意保留了下来，她勉强还记得，那是通往后山的道路。
都已经这样了，那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藤原妹红还真的在后山找到了似乎是解药的事物，那是一个用金丝编成的袋子，里面装着一颗颗黑色的药丸，但是凝神专注后，却发现里面宛如浩瀚银河，闪烁着类似于星星一样的光点，管不了那么多，藤原妹红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强迫自己咽了下去，虽然没有人告诉她这是解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极为强烈的本能让她找到了这，然后吃了药，一开始似乎没什么味道，但是这之后不久，体内就开始如同千刀万剐，没过多久就直接将藤原妹红疼晕了过去。

等藤原妹红重新睁开了眼，她发现自己正贴在某个，不，或者说某一对散发出温暖的热量，柔软的近似球状的事物上，随后等嗅觉恢复，则是上白泽慧音充满历史气息的体味，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在喝的大醉之后被拖回了房间里，随后就这样一丝不挂的到了床上。
“嗯……”
她在迷糊中不自觉的动了下右手，就和猜测的一样是搭在对方的腰上的。慧音也和自己一般，衣不蔽体的躺在对方的怀中，半妖化的身体的触感柔软而且富有弹性，与透过窗帘倾斜而下的日光构成了完美的组合，哪怕是在意识到这个情况之前，藤原妹红就已经内心狂跳，面红耳赤，还在沉睡的慧音看起来并未被自己惊醒，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昨晚做的事情才会这样……
如果就这样贸然起身的话，肯定会惊醒慧音的，藤原妹红在意识到之后，也只好老老实实继续侧身抱着她，只是再无困意，毕竟，当初和慧音告别之前，明明提到了两人本应该就只是朋友，为何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这么一想，总觉得有些地方对不起她。
以尽可能慢的速度，藤原妹红将手从慧音的身上离开，想要走到落地窗面前借助外面的都市景观冷静自己，结果却没想到慧音竟然是在装睡，这才刚想要起身，便被反手抓住，随即在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按在了身下。
“慧音，我……”
还没等藤原妹红能够解释，藤原妹红的嘴就被对方带有如同蜂蜜般香甜的双唇直接堵上，随后，是顺着慧音的舌尖和双手而下，让全身都瘫软无力的温暖，几近晕厥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双眼的迷离才逐渐散去，慧音此刻已经在床边打理头发了，这是报复自己昨晚的胡作非为吗？或许就算是，也应该会换成其他方法，比如在迷途竹林里经常用的那一套，待回复清醒后，藤原妹红才拖着疲软的身体，从床上坐起了身。
“你总算是醒了，我还担心你那脑子被萃香的酒给烧坏了呢。”上白泽慧音注意到了床上的响动。
“萃香？那个酒鬼？我什么时候……”
藤原妹红原本想要争辩，但是当意识逐渐恢复清晰之后，昨晚的记忆也逐渐清晰，自己毫无遮拦的身体上面确实有着那个酒鬼葫芦里面的味道，似乎是因为碰上了几个过来办事的辉夜那边的月之民，想要和他们套近乎，于是就强行拉到了萃香那一桌，结果自己这个急性子，想要在众人面前出人头地，也顾不上酒是从哪来的就开始喝，结果路都走不稳，被慧音扶着回公寓了。
慧音看着放在床头柜边上的那一瓶粉红色的透明液体，她在外界见过相同的配方，估计是被奥野田美宵学来了，本身具备有高度的致幻效果，然后再配合美宵控制醉酒之后的幻觉的能力，估计是让藤原妹红在喝醉之后看到了她一直以来日思夜想的辉夜，所以在迫不及待地扯开自己的衣服的时候，嘴里却一口一个辉夜的名字。
“若不是刚才我让你的脑子醒过来了，大概还以为我是辉夜吧？昨晚上我都听得可清楚了。”
“抱歉，我……我当时……”
“我知道，那不是你故意的，”慧音坐到了藤原妹红的身边，猝不及防地又送上了一个吻，“美宵在你喝的酒里面加入了一些药，故意把你引导产生了辉夜的幻觉，那家伙生性便是用酒作怪，被我教训一顿之后已经老实多了。”
“所以刚才对我做那种事，是在报复我吗？”藤原妹红瞥了一眼已经凌乱不堪的床单。
“是确保你的理智还在。”
“哪怕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吗？”
“那又如何呢？”
窗外出现了忽明忽暗的强光，按理说一般的交通工具不会在这个高度才是，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打算停留，很快就离开了，得亏窗帘在这时还是拉上的，不然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周围所有的住户都能察觉。
“衣服已经帮你洗过了，这么大的酒气，恐怕隔着宇航服都能闻得到，总之，算是让你好好发泄了一下吧？”
也不知慧音是在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宠爱着自己，还是单纯重复一千多年以来的习惯，凡是闹了事情，她总是会跟在后面帮藤原妹红打扫乱局，但是作为白泽，虽然自身能够吞噬历史，但是充其量也就是篡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记载资料，改变不曾亲历过的人的认识而已，而对于亲历的存在，她也是无能为力，所以哪怕很多时候藤原妹红都和辉夜打到身首异处支离破碎，那些不断重复的的记忆，本人也只能被动的永远烙印在内心深处。
看着还搂着自己的慧音，藤原妹红也不知是该说实话还是用谎言搪塞，依靠着她的感觉是如此安逸，但是心中的辉夜却又如同烈火灼烧，恐怕不说的话，终究是包不住的。
“我做了个噩梦，慧音，”藤原妹红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去，“是当初辉夜把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的时候。”
“关于蓬莱药的梦吗？”
“对啊。”
“你就是不能接受这段过去，当然，如果没有她，你也活不到现在，所以会产生复杂的情绪是很正常的。”
慧音看着身边的藤原妹红，其实她一直都明白，无论自己插手与否，她和辉夜的斗争只会永远持续下去，而且由于解药在辉夜手中，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她，哪怕从各种意义上讲，这都是在背叛自己和妹红的感情，不过就这种纠缠不清的不死的一对的体质，解除诅咒对她们是最好的结果。
“对不起，我不是专门想要刺激你。”藤原妹红刻意走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靠近通风管道的地方，毕竟抽烟容易触发公寓的火警。
“那你倒是先把衣服穿上，难不成要这样去档案库吗？”慧音说。

话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意形象来着？头发修了，脸上也干净了很多，上一次抽烟似乎也是几年前，幻想乡的消失根本上的改变了所有人，以至于在外界生活的短短几年内，变化就已经几乎重写了藤原妹红的一切，无论是认知也好，行为举止也罢。
看着镜子中这个不再邋遢，而是变得精致了许多的少女，藤原妹红才猛然意识到，外界一直都会改变其中的每一个人，不再像幻想乡那般哪怕过去无数的年华都不会有一草一木的变动，虽然给自己扎蝴蝶结和涂眼线这样日常的动作还是毫无压力。
“我差不多好了，慧音？”
等藤原妹红拉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视野突然就被极为刺眼的强光所占据，窗帘被打开了，应该是慧音做的，但是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光源，有点像是浮空车，或者……
“快趴下！”
她突然意识到了威胁，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抱住了慧音，将其摁倒，随后，头上就被密集的等离子弹幕所占据，撞击所产生的小型爆炸，在数秒钟内就摧毁了这个房间内的一切事物，以至于墙体都被炸碎，空气中充斥着各种装潢的碎屑粉末。除了安装在载具上面的速射电浆炮，没有其他武器能造成如此严重的破坏，一定是被人盯上了前来袭击。
强化玻璃也顶不住大量的弹幕的碰撞，已经彻底破碎，明明四周因为真空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是仍然能够看到暴风骤雨一般的子弹从头上飞过，前来袭击的到底为何人？为什么会不惜代价对已经进入联邦政府高层的慧音动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得找到对策。
藤原妹红将慧音拖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墙体后方，这里处于视觉盲区，按照人类的习惯，他们应该会在无法确认目标倒下的情况下停止射击，那时候就是自己的机会。
“有啥头绪不？”藤原妹红看向惊魂未定的慧音。
“冯-布劳恩城内不可能允许军用载具进入，况且现在政府军都把兵力调到发电厂这样的设施去了，难道是十字军吗？但是他们是怎么将武器运送进来的？”
上白泽慧音借助一个狭小的孔洞，看到了窗外的敌人，是三台经过私自改装的浮空车，按照能够在几分钟内上升上百米的速度，恐怕反应堆也换了，贸然行动的话，只会被位于前方的转管机枪打成碎肉。
“怕不是以前和鬼杀队是一样的东西……”藤原妹红偷偷探出了头，试图寻找一个突破的方向，“月人弄出了那么大动静，天人就算给他们擦屁股也绝对不可能天衣无缝，或许他们就是这些受到了刺激，想要杀光妖怪的人类吧。”
窗外的机枪停火了，大概是因为过热的缘故，趁着室内还全是烟尘，现在不解决他们，更待何时？藤原妹红立刻从墙角里飞奔而出，熟练地翻过了已经破烂不堪的家具残骸之后，就朝着对面的浮空车跃起。
“火符-不死鸟附体！”
从弥漫的烟尘当中，突然爆发出了如同凤凰一样的巨大火焰双翼，驱散了浮空车眼前的迷雾，但是当他们能够确认目标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藤原妹红已经抓上了其中一台浮空车，并且朝着最为薄弱的顶部装甲用尽全力砸下，纵使是人类的躯体，这一拳还是直接融化了顶部可以扛下太空垃圾的碰撞的外甲，砸进了传动系统里，失去动力的浮空车，就和一块陨石一样径直落向了地面，但是在那之前，藤原妹红就已经重新起飞，朝着下一个浮空车动手。
“那是什么？目标名单上面没有看到符合的描述啊？”
“开火就是了！”
恢复功能的机枪朝着她的方位倾泻来了密集的弹幕，但是在那之前，藤原妹红就已经撬开了其中一辆的车门，活生生将里面的驾驶员用自己的手烧成了灰烬，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一个愤怒的新人类，更何况是一个蓬莱人。
浮空车的驾驶和秃鹫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稍微摸索了一番，藤原妹红就已经摸透了控制的方法，直接关闭了底部的引擎，利用重力的自然下落迅速到达了对方的死角，随后按下了开火钮，将自己的愤怒用弹幕全力倾泻到了这些亡命之徒身上。
“如果不来伤害的话，你们也不会被击落啊！”
子弹射穿了底部的装甲，直接引爆了反应堆，将藤原妹红的视野前方笼罩在了一片比太阳还要明亮的火球里，当初灵梦去地灵殿解决问题的时候，那个叫阿空的地狱鸦都没有这么亮，不过就在这时，藤原妹红才突然发现，由于强烈的电磁脉冲，浮空车的飞控已经完全损坏，而她距离下方的地面只有不到一米。

“你这性子永远改不掉啊，藤原妹红，不把人打到还不了手绝对不会停下的传统，当初看你和辉夜的打闹就能看出来，在木星的时候就已经闹了不少事情了，现在还是改不掉。”
“八意前辈……”
蓬莱人的不死特性，虽然并不至于人尽皆知的程度，但是这所医院里面的工作人员至少是知道的，毕竟接待的非人类的数量，甚至要比人类还多，正好作为药理学绝对天花板的八意永琳在场，只是打了一针就极大刺激了再生的速度，等藤原妹红看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损伤的痕迹。
“反正……”她从病床上面坐了起来，“反正我又不会死，不择手段又如何呢？话说你不是去找那些‘贤者’们吗？怎么还有时间回来看一个死不掉的人呢？”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辉夜吗？我这边有了新的线索，或者说，是那些兽人提供的援助，毕竟现在的局势并不能算得上安全。”
也顾不得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藤原妹红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八意永琳的衣领问：“线索？你最好能确保靠谱，不然麻烦人家慧音找了这么长时间。”
“不……其实和我没关系。”
慧音似乎是有自己的事情，就先一步到门外去了，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能被送进医院基本上和被宣判死刑没什么区别，只见八意永琳拿出了一个全息投影仪，月之都的立体影像，立刻显现。
“这不就是月之都吗？”藤原妹红说，“只是上次去的时候，还没见到地下的部分。”
“不……这是它的姊妹城市，位于地球上的日之都，基本上采用了相同的设计和能源类型，只是……生活在上面的是一种比天人都要早的生命类型，他们自述为先驱者的造物，而且，魔法的表现形式还有纯粹程度都是刷新我认识的等级的。”
“兽人？是那种吧？浑身长满毛发，像是直立行走的动物一样，我以前碰到过，不过没有近距离接触。”
“而现在唯一可以带我们找到辉夜的，只有他们生活的城市下方。”
“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想回到地面上了。”藤原妹红已经有些不耐烦。

“如果当初我知道为了不死，人类会如此的疯狂，或许我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拒绝八云紫吧？”
“但如果能回到过去，你觉得你真的能忍心？”
“不，当然不能，这就是身为人类的弱点啊，创造你的人始终不明白这一点，就算自身超越了死亡，那种发自内心的对生命的渴望，还是会让他们陷入疯狂，只有真正作为无法死去的蓬莱人生活过长久的时光，他们才会明白，真正要战胜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内心中那种污秽的想法。”
“但是你仍然这么选了。”
西行寺幽幽子看向自己手中的这个发光的小方块，并没有感觉任何的惊讶或者不知所措，这个叫图书管理员的无人机，其实在月面战争之后一直被她所私藏，直到现在，相对于八云紫一直强调的必须摧毁任何有关占卜师的一切事物的原则，幽幽子虽然并未公开反对，但是仍然把这个含有重要信息的小无人机留了下来，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她拆掉了它的动力系统，让它只能作为一个玩具留在自己的掌心。
许久未回白玉楼了，联邦军打理的还算过得去，只是要和庭师魂魄妖梦比较的话，还是差了很多，冥王星作为一个遥远的地方，用来集合地球上的亡灵再适合不过，不过，军队其实和自己没太大关系，他们是来架设那一套用来观测一个遥远的矮行星的天文望远镜阵列的，话说回来，塞德娜在以前还在天人组织里面的时候，也是个和死亡有关系的神明，现在不知道哪去了。
“因为我知道，八云紫她们等不起，想当初我让西行妖重新盛开，让博丽灵梦上门的时候，我被打的七零八落，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梦中世界里人类展现出来的力量，现在这个世界恐怕已经彻底沉寂于科学了吧。”
幽幽子逐渐向已经干枯的西行妖走去，过往的回忆，此刻在她的心中萦绕，当初作为人的自己是如此莽撞，无法面对造物的罪恶感让她自杀，但是现在，自己的造物比谁都需要她，那么作为一个亡灵的生活，也只怕是不能继续了。
她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楼观剑，朝着西行妖的树根用力刺了进去。

大猫凌霜

第九十四章 玉造魅须丸

自从经过和天人的那一场会谈，被分配了“神明”的职位之后，人类就被我们掌握了信仰，在各方势力的共同作用下，我们便成为了他们口中用来崇拜和祈求庇护与奇迹的存在，由于力量的差距，他们遵从我们为神明，而我们给予信徒所需的一切，在那个愚昧的时代，神明一直都因为充足的信仰，过着比妖怪和天人都要舒适的日子。
就和我其他的天津神同伴一样，身为加工远古伊奘诺物质的神明，我一度也对自己这养尊处优的地位的持久力深信不疑，人类是绝不可能掌握这些来自远古的材料的加工技术的，更何况，他们本身需要对于拥有特殊灵能的新人类进行共鸣才能发挥出作用，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很久，数十万年的时光让我松懈了对于合约禁忌的戒备，以至于当八云紫带着她那个不死的巫女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完全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个提前到来的新人类。
然而，博丽灵梦的力量也提醒了我，因为八云紫的一系列操作，本来可能还需要等待几千年的事件已经发生，在此之前，我所有的作品都是为非人类所设计的，将原初状态的伊奘诺物质加工成符合委托方能力的特化武器，但是人类则完全不同，他们自身的自由定义世界的潜力赋予了他们选择的自由，只是因为缺乏和梦的连接，没有办法使用。
但是博丽灵梦是一个特例，她也是第一个能够完全发挥我尚且处于图纸状态的属性完全解放的勾玉和阴阳玉的存在，新人类不会像妖怪或者神明那般被自己的身份束缚，因此即使是尚未定型的伊奘诺物质也可以在他们的思维下产生出无限的可能，因此当我交付灵梦需要的武器的时候，我自己也是十分忐忑，毕竟第一次为人类制造精神力骨架相关的产品，如果出了任何问题，恐怕我玉造魅须丸的名字也不配为后人所铭记。
不过，最终博丽灵梦通过我的产品展现出来的力量，终归还是十分让我满意，借由这些可以自动学习和复制能力，记忆，乃至人格的事物，她将会经过无数个世代的传承和积累，变成一位所有妖怪，鬼神，天人乃至月人都无法超越的存在，即使是伤重死去，在一代代巫女之间传承的勾玉也可以花费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传授所有过去积累的战斗数据，这就是八云紫想要的，一个一直都在变强，而且永远不死不灭的存在。不过关于不死这一点，我曾经明确提醒过八云紫，一旦博丽灵梦失去控制对于现实可能产生的破坏，并且要在必要的时刻阻止，不过我能看出来的是，本应该只是作为下属的博丽灵梦，在八云紫的心理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恐怕过去了这么久，逐渐积累起来的感情终究会让她在关键时刻做出重大的错误选择……
我研究过不少先驱者对于伊奘诺文明的重新开发和技术还原，他们在重新掌握那些几千万年前的伟大创造的过程已经非常成功，唯独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一个开天辟地的，打破了现实的种族，仍然从现实中消失了，按照如今的人类的说法，伊奘诺文明就是“古圣”，而先驱者文明是追随他们的脚步的“灵族”，至于我们天人这一代的，那是更加后面的事情了，对于先驱者，我们已经理解的比较清楚，但是对于那个遥远的伊奘诺文明，仍然知之甚少，不过有一点很明确，先驱者和伊奘诺文明都犯了同样的错误，并且在一场极为严重的破坏现实稳定性的灾难中灭亡了。
三年前兽人和日之都重新出现于现实，随后就是木星协定的签署和博丽灵梦的复活，一百年前曾经得之不易的和平，恐怕已经没法继续维持下去，在博丽灵梦和月神相互共鸣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灵梦的阴阳玉里传来的异常的信号，它已经超过了原本我设计的出力上限，但是仍然可以正常工作，如果继续增长下去的话，按照先驱者和兽人文明的结局，人类也会重蹈覆辙，但是现在，我缺乏避免这个风险的方式，二十五万年前的那场黑雾是兽人消失后出现的，那么他们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也许，还能为很多陷入僵局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法，论远古技术的运用，和先驱者有过直接接触的他们理应有更高的熟练度和参考的价值。

“打开屏障4V和5A，光学伪装已生效，再入角度28.5°，预计抵达时间：15分钟。”
使用这种传统的人类方法再入大气，而不是直接通过结界传送前往地面是八意永琳的主意，因为使用结界传送会轻易被游荡在附近的海盗察觉，耗时更久而且更危险的太空梭，反而成为了低调的方法。
浓密大气在客舱的外侧产生剧烈的摩擦，阵阵咆哮伴随着高温烈焰迅速向地面下降，八意永琳此前也没有去过这个月之都的姊妹城市，因为那里是兽人的聚居地，如果在缺少事先通告的情况下贸然前往，只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误会，今天的北大西洋风平浪静，甚至都没有多少云层，待摩擦的火焰消退之后，那几个半径长达数十公里并且带有根据轴向延伸的附属建筑的巨大同心圆结构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几乎和月之都的地下结构别无二致，最大的主体结构下方呈现出倒圆锥形，如同一个陀螺一般悬浮在海平面的数百米高空上，而其他与之相连的次要建筑，也是类似的设计，结界发生器并没有启动，因为并无必要，那些悬浮在周围的高达数十米的正八面体结构，现在只是安静地跟随主体进行移动。
随着高度进一步下降，更多的细节也开始映入眼帘，因为没有经过月之民的后期改造，整座城市几乎完美的保存了先驱者的建筑风格，也就是富有流线型的富丽堂皇的白色宫殿建筑群，以及周围鳞次栉比，棱角分明的平民住房和各种功能性建筑物，就和月之都一般，在这个大约数百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几乎可以看到所有必须的基础设施，例如农地和冶炼工厂之类，经过了三年的修复，这里已经看不出当时饱受摧残的痕迹，只有一片没有任何人类，神明和月之民能够比较的干净整洁，而且绿意盎然的古老都市的景观。
就和幻想乡类似，几乎每一个通过结界与现实隔离开的领域，都保留有只属于自己的独特事物，哪怕之后和现实发生了联系，当八意永琳跨出舱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遮天蔽日的各种本已经认为绝种的动植物，许多就连她就只能在化石里看到的，例如海百合，巨型蕨类还有奇虾等，十分普遍的存在于道路两边的花坛和水池里，甚至还能在一片较深的边缘有精密花纹装饰的水潭中，看到了一个甲壳形态诡异，类似于鹦鹉螺的生物，那便是外界一直在质疑是否存在过的菊石。
“你还真没有让我失望，玉造魅须丸……”
哪怕是学识超人的月之贤者，看到这些保存完好的古老遗留依然无语凝噎，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的景色，时间跨度长达几亿年的生物，经过兽人的调整和重新分配，竟然能够生活在一座城市里，而且，他们对于远古地球生态系统的还原做到了尽善尽美，看起来确实是做到了“跨越时空，并且打破了过去与现在的壁垒”的等级。
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紧随其后，长时间的宇宙环境并没有让她们的身体产生任何的不适，就像是这座城市里随处可见的，被人类广泛的称作“福瑞”的兽人一般，作为同样具有优秀的身体素质而且魔法天赋出众的种族，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不过这里也并不只有他们，在阳光下闪耀的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毛发之间，仍然可以看到不少的人类魔法使以及其他诸如妖精，天狗等分散于其中，作为另一个非人类生物聚集的地方，这里目前被许多在现实中无家可归的妖怪作为了新的家园。
藤原妹红看着眼前的这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始终难以接受这是一个月之都的姊妹城市的事实，因为一提到那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她能够想到的只有绝对的秩序和稳定，以及各种闻所未闻的草菅人命的惨案，能够在那边生活的，不是能够忍受那里没有人道的秩序，就是已经思维遭到同化变成了和绵月姐妹一样的疯子。
“历史不曾记录过的地方，果然永远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慧音不由得对这里的繁荣发出赞叹。
“对啊，以至于连点人形都看不出来……”藤原妹红稍微瞥了一眼自己身边服装各异的兽人们，“不过因为你自作主张帮我掩盖的过去比这还要扯淡的多，所以看到这里，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没法接受的。”
“毕竟我也只能改变作为‘权威’的历史的存在，客观上发生过的一切，我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啊。”
两口子的闲谈跟随了八意永琳一路，她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插入两人的谈话的方法，也没有必要，利用从虎南村彦手上拿到的资料，她已经对这里有了初步的认识，作为先驱者的主要聚居地，日之都经过了数次扩建和改造工程，拥有月之都不具备的很多生产设施，尤其是通过种植大量的植物以及与之匹配的动物，反应堆的能量辐射得到了完全的吸收，所以这里从未出现过任何因为能量辐射导致的精神失常事件，两座城市分别坐落于地月，彼此相互保持通信以及物资和人员来往，而且，月之都在很久以前是处于朝向地球一面的，只是因为月人重新启用之后移动了位置，才到达了月球背面的北极地区。
虎南村彦在提到辉夜的时候，也曾经说过兽人为了防范有朝一日先驱者的报复，创造出了一个类似于辉夜的特殊个体，这么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二十五万年前的黑雾，就是日之都因为反应堆失控从现实中脱离的时候，在地球圈范围内激起的巨大时空震荡，散落的能量渗透进入了地球上的各种事物中，最终造就了八意永琳如今认识到的一切，妖怪，神明，天人，全都是在这场灾变中出现的“异常”，这里就是一切的开始。
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间，是延绵不断的葱茏绿意，而在这片勃发的生机中的，则是能够毫无阻碍的进行交流的各种非人类，这里见不到任何的敌对或者恶意，只有基于平等原则的交换以及分享，这些毛茸茸的生物并不介意去分享自己的知识，或许他们也明白，如今从梦中世界回到现实中的存在，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与其四散于各处，更愿意留在这个有那么一些类似于幻想乡的地方，自从看着它最后完整的一部分被冰冷的白沙吞没以后，这份熟悉的感觉对于八意永琳是如此的珍贵，一个能够不被打扰，不被天人和联邦政府控制的地带，一个不属于现实的各种资源相互流通，影响，然后产生出从未见过的火花的庇护之地……
不过，相比于玉造开发的伊奘诺物质，日之都里所使用的这种具备塑型能力的技术要更加纯粹和彻底，而且深究整个月之都几万年的历史，八意永琳也从未听说过能够直接把电磁波转化成具备静止质量的基本粒子的技术，但是在这里，不仅早已经十分普遍，甚至还有专门培养这种物质的农场，只需要很小的一块放置在光照下就可以逐渐吸收光子增长，然后又可以分解作为能源或者用于锻造成千奇百怪的物件……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先驱者技术，相比之下，原以为已经所向披靡的神明降下的奇迹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还要我等多久呢？月之贤者？”
此时，电话里传来了玉造的声音，恐怕已经等候多时了，不能再有拖沓。
“不多于十分钟……我保证，”，八意永琳朝身后的藤原妹红和慧音使了个眼色，“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绕了点弯子。”

玉造魅须丸确实是错误的估计了她对这座城市的认识，先前散落在地球和宇宙中的先驱者设施虽然确实具备了先进的技术，但是对比这个保存完好的巨大都市而言不值一提，而且，就连月之都的科技水平对比这里也难以比较，光是在她面前整齐排列，只需要接受电磁波就可以增长的蓝色水晶，就已经比她一直费尽心思处理的龙珠型伊奘诺物质实现了绝对的碾压。
虎南村彦将这些发光的晶体称作“晶体型”伊奘诺物质，哪怕是在寻找这些奇特事物的起源上花了数千年的时间，玉造都没有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从浅层地幔中挖掘出的伊奘诺物质虽然已经具备了接受干涉进行转化的能力，但是其中依然混合有大量的硅酸盐等侵入的矿物质，可以想象它们原本是应该有更加纯粹的形态的，只是她从未想到，这种能够和新人类进行共鸣的物质，原来只是在那个遥远的过去中能够随意量产的原材料罢了。
“感觉如何？看到你所研究的材料，原本有更加纯粹和广泛的用途。”
晶体培育只需要接受阳光，但是更加强烈和集中的阳光可以提高增长的效率，所以从上方的屋顶镶嵌的一个个凸透镜中，成千上万束阳光经过收束准确地射入到了那些蓝色透明的水晶中，在含有雾气的空气里折射出了大量的光柱，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这个巨大房间内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灯火。
“大概就是那种，自己所熟知的一切突然被推翻，然后又被全新的观念所填满的感觉吧。”
玉造魅须丸打开了其中一个培养舱，用手拾起了那颗约有乒乓球大小，散发出比她头上的玉帽都要明亮的光的正八面体，原以为先驱者的技术就只有龙珠形态，但是没想到，这才是他们最为常用的事物，通过和使用者的脑电波相互干涉，这些几乎完全由基本粒子组成的晶体会变化成任何的形态，无论是山峦还是卫星，又或者是熔岩以及金属，任何人类能够想到的力量，任何只要思维能够到达的领域，都可以在没有门槛的情况下实现，神明们引以为豪的各种力量，实际上连这一块小小的水晶都比不过。
她取下身上悬挂的其中一块勾玉，和手中的晶体相互比较，相比于自己五颜六色而且线条分明的衣服，这些水晶就和宇宙产生时那最初的光辉一般，纯净却又单调，没有任何事物去赋予他们应该成为的样子，也没有存在告诉他们应该成为什么，和妖怪与神明并无任何区别，只是赋予神明和妖怪存在的是人类，而赋予现实中的万物存在的，则是龙神罢了。
“你所说的先驱者们‘赋予和定义神明’的历史，我现在大概是明白了，”玉造将它重新放回了培养舱中，“如果没有他们出现的话，现实恐怕还只会是一片死寂，从未有具有灵魂的生灵去认知这个世界，或许，直到他们口中的热寂到来的时候，都会是如此，我看过他们自己对于过去的描述，看起来是想要通过自身的存在去强行干涉人类出现，完成他们所认为的‘过去’的发生……这和辉夜还有博丽灵梦的能力如出一辙。”
“你们应该是为了城市中心的反应堆来的，不过，先前通过那里，我已经察觉到了你们这些来自梦之世界的生物的过去……”
作为先驱者的后辈，兽人对于现实和梦的理解并不会比天人差，正是因为日之都有和月之都相似的能量来源，玉造魅须丸才会叫八意永琳她们来一趟，事到如今，无论这些毛茸茸的存在知道些什么，都只是意料之中。
“你们的幻想乡和魔界地狱之类，本不是属于这条时间线的现实的事物，但是通过某种方式来到了这里，正好和我们相遇了，应该是这样吧？”
虽说意料之中，但是竟然能够具备如此清晰的认识，这还是让玉造为之一震，以至于身上的勾玉因为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兽人。
“因为我看过，你们的时间线里，月之民在现实中留下的那段历史，以及之后产生的分歧，当然途径并不能说的上舒适。”
虎南村彦打开了一条时间线的全息影像，现实，幻想乡，地狱的关系清晰地显现，玉造注意到了其中几条似乎已经枯萎的分支，已经不能在时间线上继续下去。
“日之都发生的灾难不仅对现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而且还将我们全部拉进了梦中，以至于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我正是在里面明白了先驱者们看到的世界的本质，无数的平行世界以‘弦’的形式不断延展，各自代表着不同的发展结果……在那其中，我看到了你们直到现在的一切。”
过去的往事在玉造魅须丸的思维里不断重复，是的，她想起来了，她们这样的“异常”，本就不是被现实允许存在的事物，并不会因为平行世界的产生分裂自我，直到现在，因为无数次无法控制情况导致的现实崩坏，这一百年怕是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只是每次醒来，都感觉像是梦一般虚无缥缈，很快就遗忘了。
“没错，其实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月亮已经落下来了，没有人幸存……如果不是辉夜和灵梦的话，一切恐怕都已经结束了。”她回答道。
“所以你们选择一次次的在无可救药之后被迫通过梦中世界脱离现实，重新寻找落脚点尝试找到解决办法，殊不知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悖论之后使得现实本身完全被破坏……就像是先驱者一般，被困在了只属于自己的轮回里。”
“就是这样的。”
八意永琳用力推门而入，厚重的门板在地面上想起了了刺耳的摩擦声，无法忽视，相对于天人的堕落和蛮横，能有人完全理解自己，她反而感到难得的欣慰，藤原妹红和慧音并不适合这种地方，所以就让她们去外面等着，既然是知晓一切的见证者，那就别拐弯抹角。
“各位都是明白人，所以也没必要绕弯子了，”八意永琳直接来到了两人的中间，“虎南村彦，你所看到的历史，实际上是被天人修改以迎合我们存在的过去，并不是，才给我们重新回到现实的机会的，月面降下作战已经将我们所在的时间线完全摧毁，以前一直在依靠幻想乡和地狱之类的梦中世界苟活着，这一次，幻想乡已经不在了，我们先前使用它跳跃了数十个时间线，恐怕现在也已经没有退路。”
“原来如此……一群遭到自己的现实所抛弃的非人，在无数个连续的时间线中如同流浪者一样流亡寻找生路，”虎南村彦思索着，“也怪不得你们现在的表现和我从前人对你们的描述有巨大的差异：那段过去早已经遭到摧毁，成为了只有现在和未来的人，就和当初先驱者一般，为了自己看到的某个未来竭力奋斗着，占卜师是为了他自己，你是为了辉夜……”
“八云紫则是为了博丽灵梦，我们一直以来，对于未来的选择一直都没有统一的意见。”玉造魅须丸捏紧了手中的勾玉。
“那恐怕，这一次也来不及了。”虎南村彦说。
“为何？”八意永琳和玉造同时发问。
“博丽灵梦根本没有意识到她自身的潜力，却被八云紫送上了战场去面对同样能够‘选择’的占卜师，这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胜算，反而是在害了她！”虎南村彦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外面快步走去。

“呐，如果真的找到了辉夜的话，你会做什么呢？会头也不回的把我丢到一边继续无休无止的复仇吗？”
漫无目的的闲逛，最终让藤原妹红和慧音找到了一处正对海面的开阔区域，看起来是和周边的附属建筑连接的桥梁，这些长达千米，使用大量金属和玻璃做成的华美的建筑物，因为有自动清洁无人机的工作，看上去一尘不染，因为落下的夕阳而映红的天空以及海面，可以轻松的从上到下的贯穿整个视野。
天上的白云也因为城市的运行高度，几乎就是触手可及，在阳光的照射下也变得粉红，很难让人不去揪下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藤原妹红看着和自己牵着手的慧音，注意到了她不知是被阳光照射，还是本来就已经小鹿乱撞的通红的脸庞，大概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有自己，可能确实是多虑了吧。
想当初纠缠了辉夜千年，全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蓬莱仙药，无论是让自己解脱还是成功复仇都没有任何办法，直到她消失了一百年，这份怒火才终于逐渐平息，时间永远能够磨灭世间的一切事物，或许对于人类的感情，也是如此。
“我只是想结束这一切，哪怕代价是死去，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和辉夜遭受牵连，如果可以的话，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这样活到自己老死为止。”
藤原妹红原本还想发散思维考虑以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慧音先一步出手，趁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在她的双唇上给了一个吻。
“嗯……无论做什么都让我陪着你好吗？”
“只要你不嫌弃。”
“当然不会。”
还没有等藤原妹红反应过来，慧音又一次凑了上去，温暖的海风和柔和的夕阳，以及没有任何人会打扰的环境，对于和自己心爱的人拥吻再合适不过。八意永琳原本想要提醒她们要提早上路，但是就这副风景，或许稍微拖一会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猫凌霜

第九十五章 时间悖论

“想不到竟然有用的上胜利的时候啊……但是恐怕也没得办法了。”
那个叫占卜师的，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神通，竟然可以得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钢弹，虽说要让藤原妹红自己去驾驶，但是因为前面在天人组织中的驾驶经验，熟悉操作也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将这其中一台能够造成毁灭性破坏力的钢弹交给自己，说实话是在难以理解，如果说这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为何找遍各处也看不见任何系统内置的木马或者程序漏洞？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月之都不计代价的想要毁灭地球的做法，让原本再无可救药的人类都必须抱团取暖的原因吧，毕竟博丽灵梦和魔理沙都分别得到了月神和裁决，还有一个外界人类得到了惩戒，地上人为了自保也已经倾尽所有，估计找上自己也只是情理之中。
看着面前遮天蔽日，如同一道坚实的铁壁一般挡在月面前方的月之都部队，藤原妹红并未感到害怕，况且，也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本就是不死之身，加上辉夜现在应该就在月之都里，不知道正在遭受何种对待，哪怕以前和她少不了争斗和仇恨，但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把她从那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地狱里救回来，不过，正好自己被给予的胜利钢弹正是适合这场任务的类型。
想必当初设计这台机体的先驱者必定有自己的某种追求，超高出力的反应炉与背后的V型矢量推进器紧密结合，可以在一瞬间产生极高的加速度，由于喷射的能量会根据惯性向后扩散，能够在机体后方看到一个很明显的如同翅膀一般的火光，外界的科学家们专门将其称为“光之翼”，某种意义上讲，还确实和以不死鸟为符卡主题的藤原妹红的印象相互匹配。再加上经过专门调整的米加粒子炮还有可变速光束步枪，这就是一个天生用来进行独狼式行动的机体。
“辉夜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来找你。”
月之都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动静，一不做二不休，藤原妹红干脆将发动机出力全开，尽快突破对方的防御，明亮的火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在整个驾驶舱内游荡，同时，还有几近晕厥的加速度，然而，当她的意识和这台机体合二为一的时候，所有的不适感又都不见了踪影。
月之都的无人机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在藤原妹红前方的视野中，大量的弹幕铺天盖地的开始从她的身边掠过，不过这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因为这点出力根本打不穿机体上面的反光束立场，反而是这些类似于铁球模样的机器在光之翼的切割下，如同割草一般被成批的烧成了灰，比被联合收割机斩断的稻草还要弱不禁风。
第一道防御已经突破了，视野看上去就空旷了许多，但是现在才是最大的威胁所在之处，几乎是在藤原妹红看不到那些无人机的片刻，她就注意到了来自月之都的机动战士正在快速袭来，这些由月之民亲自驾驶，而不是那些用来作为炮灰的月兔充数的单位，哪怕是在钢弹面前都是个不小的威胁，不过作为既然做出选择就绝不后悔的藤原妹红，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停下脚步，抄起了身上的变速光束步枪就是一顿连射，让对方不得不分散开阵型，并且成功干掉了其中一台反应不及时的敌机。
当然，对手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拥有着厚重装甲，名曰“苏摩”的机体远比藤原妹红预计的敏捷，双方在月面上空陷入了缠斗，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藤原妹红突然想到了占卜师先前说的话，关于精神力骨架对驾驶员自身魔法的增幅功能。
不过还没有等藤原妹红想好出手的招式，其中一台机体就已经拿着光束剑压了过来，持续的灼烧终归还是穿透了抗光束立场，与胜利的盾牌相互碰撞，在灼热的粒子的接触中，藤原妹红突然感觉到了对方的思维，那是几乎纯粹到病态的，只有对于一切生命的憎恨，但又无法摆脱的悲愤的情绪，虽说以往辉夜确实也有一些和地上不太符合的想法，但是现在的这个月之民恐怕只有疯狂。
“不，千万不要过来！”这是藤原妹红所感知到的一直在不断循环的想法，哪怕在接触之后一脚踹开，这样的思维就已经重复了十次有余，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月之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上面生活的几十万人不顾自己的性命想要葬送整个地球呢？
“不死：火鸟-凤翼天翔！”
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效果，但是伴随着胜利的右手一挥，一只巨大的火鸟还真的从掌心投射而出，原本只是常规的机动战士战斗因为这只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巨鸟变得颇为灼热，那几个驾驶员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虽然按照以往弹幕对战的方式尽力躲闪，但还是被巨鸟身上掉落的片羽活生生烤的熟透。
守卫月之都的机动战士部队本来就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并未集中，更何况看起来驱动月球下落并不足以支撑结界持续维持，所以藤原妹红突破进入月之都的过程还算得上顺利，眨眼间，那片金色大理石构成的巨型结构，以及古华夏风格的楼梁相互交错的景象就出现在了她眼中，辉夜一定就在这里，她直觉在不断灌输着这个判断，但是这片传统与未来相互交错的城市里，要找到她也并不是易事。
“胜利钢弹，屠杀月之民的凶手竟然在此圣地亵渎，罪无可赦！”
藤原妹红听过这个声音，是绵月依姬，这才刚刚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到达了触手可及的距离，连忙招架，但还是被掀翻在了地上，不巧的是，倒下的位置正好是一栋尚未来得及进行撤离的居民楼。
“月之都现在的头子？能把辉夜那样的人赶到地上，看来也不奇怪啊？”
藤原妹红控制胜利尽快重新起身，对着依姬的机体连射数发，但是都没有命中，反而摧毁了不少无关的建筑物，甚至还不小心打中了其中一个结界发生器。
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但是当双方都拔出了光束剑想要以决斗的方式分出胜负时，一切都突然停止了，无论是自己的机体还是绵月依姬的，又或者是天上还在持续的战火，唯独只有意识还在继续，不过还没有等藤原妹红弄明白原因，她发现自己又回复了人身，而且，正在和辉夜坐在一片发出十分温暖的荧光的大海边上。
“很抱歉，让你担心成这样。”
辉夜看起来不是假的，这片看上去像是热带的大海也是一样，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瑕疵，散发出荧光的海水在藤原妹红的脚边反复洗刷，温暖而柔和，带有点点萤火的海风里，是自己熟悉的茉莉的清香，这是何处呢？难道是因为幻想乡没有大海，所以辉夜带她到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梦里？
“你为什么……辉夜你为什么在这？算了，快和我回去吧。”
看似合情合理的要求，不知道为什么招来了辉夜的嘲笑，就和过往的千年里她对自己的一般。
“你为什么要笑？月之都那片地方难道不是你一直要远离的吗？”
“不，妹红，是我自己回去的。”
“什么？”
藤原妹红还在疑问当中，二人面前的大海却展现出了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不计其数的画面从中出现，然后消失，其中又不少是已经发生的过去，例如博丽灵梦退治蕾米莉亚，还有射命丸文四处摄像，也有很多明明是认识的人，但是从未见过他们做过的事情，难道这不是普通的海？
“月之都已经无可救药了，”辉夜说，“但是同样，改变历史的方法，只存在于月之都的地下，那个不曾有人去过的地方，就算我知道危险我也必须要回去。”
“你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藤原妹红想要从椅子上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似乎现在这个坐着的状态是没法改变的。
“这个现实已经没救了，但是我可以把你们所有人都送到一个平行的世界，一个月之都不曾存在过，月亮也不会破碎的现实中，只要可以远离这一切，哪怕是妖怪从未出现过的现实也无妨……”
“不，我明明都到了……”藤原妹红还想要挣扎，“快跟我走吧辉夜。”
“恕难从命。”
海面上的天空此时突然破碎瓦解，而从裂缝中喷出的，是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的彩虹般的火光，似乎只要接触到了就会立刻灰飞烟灭，辉夜并没有犹豫，直接把藤原妹红扔进了海面下方，随即就被袭来的光墙所吞没，不过在落水的前一刻，藤原妹红注意到了辉夜身边的另一个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博丽灵梦也在此处。

“辉夜！”
藤原妹红从床上猛地惊醒，过了许久，直到琉璃窗外，染上了五颜六色的月光照到了慧音丰满的身体上的景象被确实的看到之后，她才逐渐平静下来，刚才一定是一场噩梦，一场可能是确实发生的过去，也有可能是某个和自己无关的平行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但是想要将其当成一场毫无意义的虚伪的梦，恐怕已经完全不可能。
辉夜所说的送往不同的现实延续下去的意义，就是将所有人送到一个幻想乡和天人还有所有这些妖怪从未出现过的现实中，利用这个现实里人类一穷二白的认识来苟延残喘？似乎也有点道理，因为自从月都降下作战之后，藤原妹红几乎就没睡过多少安稳觉，无论是在木卫三，还是土星或者月亮上都是如此，那些自己不确定是否确实发生过的关于过去的影像，在梦中一直重复，如果他们都确实作为某个平行的世界发生了……那么距离那场改变了一切的战争，又到底过了多久呢？因为现实崩坏束手无策被迫只能继续逃跑的经历，又重复了多少次？
藤原妹红将手轻轻搭在了身边的上白泽慧音的身上，顺着那一丝不挂的身体从脖子摸到了肩膀，随后从腹部到了大腿，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对慧音放不下的恋心，也有可能，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想要试探慧音是否在装睡，不过幸好，她现在确实睡着了，哪怕刚才自己的叫喊也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
然而，被这一场梦刺激，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再入睡的，哪怕外面依然是圆月当空，藤原妹红已然没有了任何的困意，无论是现实也好，幻想乡也罢，所有的这些全都因为辉夜不知下落陷入了死胡同，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逃避，她蹑手蹑脚地穿好了衣服裤子，抄起了床头柜上面的酒瓶就走入了外面的夜色，一直以来都是不修边幅的她，现在不知为何多了些照顾别人的心思。
深夜的日之都，正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哪怕是暗无天日的海上也在散发出如虹的光辉，切割整齐打磨光滑的黑曜石地砖上，倒映着不停闪烁的城市夜灯和岗哨无人机的火光，不过如果愿意等待够久，甚至还能从里面看到几个欢声笑语的妖精从上面飞过，作为不具备生老病死的定义的事物，妖精确实没有必要为这个比人类都市的垃圾桶还要混乱的现实去苦恼，反正就算人类，妖怪神明全部消失了，她们也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直到她们所属的那部分事物无法维持存在为止。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藤原妹红一直感觉这座城市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悖论，在一个几百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能够同时存在时间跨度长达几亿年的生物，更不用说各种各样的妖精，鬼，神明和兽人，并不是讨厌它，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一种现实中不应该存在，但是又不能找到能够证伪它的矛盾。
手中的酒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见底，也顾不得形象什么的，藤原妹红随便朝着道路边缘甩手丢出，马上就被无人机精准地预判抛物线收进自己的垃圾箱内，这就是那些自称为先驱者的家伙的生活吗？安逸到一天的所有事务都可以让自动化的机械去处理，丢垃圾之类的小事，还是粉碎落入地球的陨石之类的要务都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所有被认为是魔法或者是神明降下的奇迹，实际上都是这些外形类似于水母一样的外星人每天再日常不过的消遣……
也不知是街道分布本来如此，还是完全出于概率的巧合，藤原妹红发现自己来到了似乎是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和月之都一般，高耸入云的先驱者建筑物，正在月光下散发出金色和白色的光辉，位于所有街道交汇处的中心广场空无一人，但是无人机依然在不知劳累地工作，相比于城市其他地区已经彻底翻修，焕然一新的面貌，这里几乎没有动过，从地表上裸露的各种发光线缆来看，估计这二十万年里根本就没有动过哪怕一根电线。
“被已经失去联系的过去纠缠的人类，就和我们一样，是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悖论。”
是个陌生的声音，能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的，恐怕都不会友善，藤原妹红立马转身，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就是一拳，不过炙热的拳风虽然确实打到了什么，但那是和自己类似的燃烧着的魔法构成的火焰，等她能够看清，才发现那是从一个兽人身上发出，与自己的颜色别无二致的烈火。
“虎南村彦？那个先前和师匠联系过的兽人？”
双方几乎在同时撤回了放到一半的法术，在双方手中微弱燃烧，正好仅能看清面部程度的亮度下，藤原妹红注意到了这个大半部分是老虎，但是身体结构和人一样双脚站立的兽人，或许是因为和联邦政府的合作关系，也穿着天人制式的黑色宽松长袍，不过，腰间的那把太刀，让藤原妹红尤为感兴趣，因为那和自己当初在组织里工作时下发的武器如出一辙。
“八意永琳已经提到关于你的很多事情了，所以介绍的环节就尽可能简短些，我是虎南村彦，兽人目前在联邦政府的常驻顾问，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目前权限最高的兽人，三年前八云紫和我们签订木星协定的时候我在场。”
“那么为什么非要找我呢？”藤原妹红问，“难道是因为我是一个死不掉的蓬莱人吗？”
“不，是关于你和你驾驶过的那台名曰胜利的钢弹的机体……我们发现了一些非常不同寻常的地方。”
胜利？自从只能和辉夜见最后一面之后，就不知道它到哪去了，就连无所不知的八意永琳也对此知之甚少，关于驾驶钢弹参加战争的记忆根本就没有一丝值得回味的地方，但是如果能把它找回来的话……
“它在哪？”藤原妹红迫不及待地问。
“日本海下方的伊奘诺板块……距离海平面大约两百公里的地方。”
虎南村彦一边说着，就已经划开了一道传送门，听上去像是灼热的地幔，但是透过传送门看到的，却是一片颇为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
“你认真的？”
“你跟上就知道了。”虎南村彦说完，就先一步踏进了传送门。

这真的是地幔里面的世界？以前听旧地狱的妖怪们说那里除了滚烫的熔岩什么都不会有，但是当她顺着这道打开的裂缝来到其中时，她确实从吸入的第一口空气突然增大而撑开肺部的气压认识到。原以为这是一个颇为巨大的地下洞穴，但是当藤原妹红在映入眼帘的奇特建筑物和茂盛的植被里，看到那几个和月之都大同小异别的结界发生器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里实际上也是和幻想乡或者月之都一般，一个在原本混乱无序的环境中强行开辟出来的和现实隔绝的异世界。
出乎意料的是，伊奘诺文明的建筑风格和日之都也几乎只有少量的差异，形态几乎是完全相同的，只有建筑边缘没有先驱者添加的流线型的金属饰物，只有纯黑色，切割得棱角分明见不得一点曲线的石质外表，散落在目测和幻想乡差不多大小的这一片空间里。
“结界发生器……这片地方不是靠挖出来的，”藤原妹红一边跟随虎南村彦向前，一边及时躲开了一只擦肩而过的巨大昆虫，“这里就和幻想乡一样，是在一片原本容不下任何事物的地方凭空创造出来的一片境界。”
“看起来我低估了你的认知水平。”虎南村彦说。
“月都降下作战让八云紫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公布了很多秘密，反正恐怕如果她不说，我们也就不能活着去发现它们。”
“但是她应该不会告诉你们，关于你们自身的存在本就是一个悖论的事实。”
悖论……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事物已经有很多了，但是真要论一切开始的地方，也就是超现实的事物第一次出现的位置，似乎就是她现在所在的伊奘诺板块……这是目前可以追溯到的有关非人类，或者说文明的最早起源，现在的一切知识和技术全都是他们的创造，但是时至今日，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这些物种的外貌，或者是以任何形式留下来的绘画，甚至连先驱者都只能找到这一片遗迹而已。
“悖论……为什么总听起来你像是在否定自己和所有的非人类呢？”藤原妹红不太明白对于这个名词的目的。
“先驱者一直以来都声称他们是因为未来的宇宙已经不适合生存，才集体穿越到如今的时代，为了让自身所在的现实向他们所认为的过去前进，所以不断寻找着合适的继承衣钵的对象……但是这么做，毫无疑问的又是在重复他们已知的历史，那么到最后除了让未来不断重复他们经历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的一切，包括你们，还有我，都是因为他们引起的吧……还真是想要去看看呢，能把神明的力量随便使用，只需要用一个机器发送指令，就可以完成代价高昂的奇迹的时代。”
对了，前不久关于重启的伊奘诺和先驱者文明的发掘的进度，通过多家媒体已经报道在了互联网上，这其中射命丸文因为最快速和准确的播送还拿到了不少粉丝，听说之所以选中人类，是因为人类是唯一具有完整的灵魂的生物，其他的野兽虽然也具有和普通的草木不同的意识，但是这份意识过于原始尚未超脱他们作为动物的本能，所以无法作为完整的灵魂从身体中分离出来，只有能够超越自身的本能去思考的人类拥有这份继承衣钵的能力。
先驱者们一直都在寻找这个预言中的能够传承衣钵的后继者，以至于他们的思考方式都变成了为自己的理想服务的对象，现在藤原妹红所知的所有的能力，都是原本要通过某种仪式赠与人类的宝物，而这些原本只是野兽，但是经过人工干涉改造升级了心智的兽人，就是他们的计划的副产物，只是没想到作为副产物的兽人推翻了他们的造物主的统治，随后兽人又消失了，时空的错乱无人干预和收容，所以才导致出现了长达二十多万年的空档期，在那个缺乏管束的时代里，才出现了妖怪，鬼神，天人等一切近似于人类但又不是人类的事物，还真的就和占卜师所说的一般，哪怕是身为蓬莱人的自己，其实本来就是一个在预知的未来中突发的错误。
“难道是因为见证了无数个相同的未来之后陷入了疯狂，宁愿打算重复过去的历史也要避免现实崩坏吗？还是说有的人确实看到了希望，但是不被认可，甚至遭受了放逐呢？要是自己必须一致活着的话，我还真想去看看，他们口中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藤原妹红叹了口气。
“那你也就会变成另一个先驱者了吧……拥有不朽的意识和身体，但却被永恒的诅咒逐渐逼疯。”
虎南村彦将藤原妹红带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组装工厂的地方，之所以说是看起来像，那是因为并不是通过一个个的生产零部件然后进行组装然后下线的，不知是用了什么古老的技术，任何大大小小的事物，从钻石到枪炮再到……藤原妹红在这些不停高速转动的机械触手中突然发现了自己熟悉的事物，那不是曾经驾驶过的胜利钢弹吗？一百年前明明随着辉夜摧毁的现实一起消失，但现在，它竟然在这里，而且经过自动工厂的修复，已经光洁如新。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本来应该彻底湮灭的事物会在这里。”
藤原妹红指着她面前的这台十几米高的机动战士，朝虎南村彦发出了质问，但是对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而且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的眼神，连一丝新奇都没有。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做哪些似乎真实的经历过，但是又好像从未发生的诡异梦境吗？”
虎南村彦的问题，再次让藤原妹红陷入了矛盾的心情中，确实，这些梦已经太多了，如果他口中的平行宇宙真的存在过的话，那么作为悖论的自己是不会产生平行世界的分身的，所以……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全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她在勉强冷静下来之后疑问。
虎南村彦也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也有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回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们所有的这些梦，其实全都是已经经历过的某一段现实中的回忆，先驱者之所以看中了人类，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人类察觉超越现实所能看见的事物的能力，以至于改造产生了我们兽人，作为现实中的事物，绝大多数人类并不能认识到做梦是灵魂离开身体去另一个世界体验一段事件的精力，所以当辉夜和天人把你们重置到一个尚未被破坏的现实中时，普通人根本不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会认为那是一场做过的梦，很快忘记。”
“但是新人类可以意识到，对吧？”藤原妹红说，“他们拥有那份不受现实控制的思维，哪怕是被篡改的现实也能意识到问题。”
“恐怕，不只是新人类这么简单。”
八意永琳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藤原妹红的身后，估计是自己用箭穿破了结界过来的，从脸上积累的疲倦不难看出，这一晚上她都没有睡。
她朝旁边的胜利瞥了一眼随后继续道：“八云紫的博丽灵梦就是那些水母对新人类的定义，然后现在被八云紫当做武器去重复以前的工作了……你提到过博丽灵梦如今通过积累巨量的平行世界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力量，但是却没有告诉我，那个造成现在的一切的占卜师，有什么能够彻底消灭的办法？”
“没有。”
“没有？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完全无法消灭的事物。”
“正如我说过了，先驱者自身就是他们的信仰的体现，神明依靠信仰去产生奇迹，而他们也只会永远无法阻挡的去完成他们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把一切都推到重来都在所不惜。”
趁着两人吵架的功夫，藤原妹红已经偷偷爬上了胜利的机体，光滑的反魔法涂层和鲜艳的涂装，一直都没有改变过，无论是哪一个梦，胜利的样子都是一样的，大概它就和自己一般，哪怕是无数次重置都不会忘却自我。
“可不要让我失望了，胜利……带我再去见一次辉夜吧。”
藤原妹红一屁股就坐上了驾驶舱的座位，操控按键和布局都没有变化，还是熟悉的感觉，待稍微转动了几下摇杆，胜利就已经从机床上面坐了起来，机械骨架的传动声音立刻就吸引了八意永琳和虎南村彦的注意。
“妹红？你什么时候……”
八意永琳想要阻止这一疯狂的想法，但是虎南村彦并不觉得这是个坏主意，他拉住了对方想要上前阻止的脚步。
“永琳，你应该还记得，精神感应骨架对于人类灵魂的作用吧？”
“就是因为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才会不想让那种事情发生啊。”
精神感应骨架是伊奘诺物质的加工产物，八意永琳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毕竟这是玉造魅须丸提出的设计方案，不过，发现伊奘诺物质和人的神经活动的共振，也是她的成就，正是因为持续放电处于高度活跃状态的神经细胞和具有不稳定分子结构的伊奘诺物质的相似之处，两者才能相互共鸣来放大使用者的力量，然而，虎南村彦真正想要提醒她的，并不是这个她已经烂熟于心的事实。
“但是所有先驱者的设施，如果没有他们的生物识别认证是无法使用的，而我在钢弹的系统中找到的注册，既没有你们的名字，也没有我们兽人，而是占卜师的名称。”
“等等，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藤原妹红已经让胜利站直。
“恐怕，当初的他，还没有被自己无法控制的偏执所淹没吧。”虎南村彦说。

大猫凌霜

第九十六章 科学与魔法的尽头

“先驱者遗物准备就绪，光束供电系统就绪……预计启动时间内会让半个东亚行政区的能源供应出现暂时性的短缺情况。”
“那至少能保证民用电力还有重要基础设施的运行吗？”
林翎将自己的金属右手放在了设备的启动按钮上，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哪怕自己的身体因为长年累月的辐射最终彻底替换成了冰冷的合金，但是因为精细模拟了人体的每一块肌肉和神经系统，尚有血肉时的本能还是让他忍不住稍微发抖，带动着身上的微小关节一同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
这个现实中没有人知道关于2120年以前的事情，无论是查阅资料还是任何人的记忆都无法突破那个特定的时间，就连此时已经百岁有余的他，也很不幸的正好出生在了这之后，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切开了时间，将所有人的认知都限制到了一百年以前的状态。
当然，如果这个刻意的掩盖足够完美，那么就连他也不应该会知道的，但是这段时间一连串的梦，不仅每一个都清晰到能够回忆起所有的片段，并且随着次数的增加，他甚至还能从这些梦中获得现实中无法得到的信息，比如开创了“新人类”这个概念的玛艾露贝利·赫恩，以及设计出了小型化核融合炉，让宇宙触手可及的物理学天才宇佐见莲子，她们不仅在自己的领域贡献巨大，并且还有着强大的超能力……
然而，这对于自己所认为的现实，既在逻辑上能够找到关联，但是差异又大到无法和现在兼容，至少，如今的时代，最接近魔法的事物，只有通过先驱者的精神力骨架技术实现的固化光子技术，但是这是能够从科学上解释的已经证实的作用，而不是……不过，从视觉上，两者确实没有任何区别。
“不会，影响范围只有耗电巨大的小行星冶炼工厂以及造船厂等……当然，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应该没有问题的。”
“你最好别在这个问题上马虎，克拉克，”林翎朝着他身边监视系统的助手说，“驱动这个先驱者机器所需要的能量，是一整个小行星殖民地一年的消耗，现在太阳炉还没有完工，能够让我们让它运转个几分钟都需要倾尽半个首都星区的资源。”
林翎朝他面前悬浮于空中，已经组成了一个门框的黑色柱状体看去，关于这片设施，虽然身体是第一次踏足，但是记忆已经和家里一样熟悉，接二连三的清醒梦，让他能够在一个个光怪陆离但是又似曾相识的世界里找到解开谜团的方法，这个世界并不只有他看到的这么简单，在现实之外的地方，比如银河系中心的黑洞，或者是遥不可及的宇宙背景辐射中，有着不属于他熟悉的世界的信息，但是因为一直以来被某个结界所困，他始终不能获得足够清晰以及稳定的画面，那些类似于现实的片段是否真的存在过？自己看到的人和事物，是否也是确实的呢？
“我知道，只是博士您的想法……和现在主流的大统一理论确实有着相当大的冲突，甚至并不亚于当年爱因斯坦倾覆了牛顿的经典力学体系……”
“那又如何呢？”
林翎的回应直接让助手陷入了沉默，的确，他现在的想法仅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联邦政府的大力支持，总觉得就像是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一般，不仅经费，设备什么的都管够，甚至还调整了几个轨道太阳能发电机用来给自己用，如果只是一般的发掘行动，绝对不可能得到如此丰厚的资源。
但若是自己看到的那段“科学世纪”的过去，正是自己想要追求的内容，那么就必须打破现实的结构，去看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象，而自己面前被称作虚空镜的事物，目前破译出来就是这个用途的，先驱者似乎通过这些能够打开现实的窗口，去窥探不属于这个时代或者宇宙里应该有的知识，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够早就了现在的一切吧。
“然后爱因斯坦因为成功用自己的相对论解释了经典力学不能解决的问题而流芳百世，才有了我们现在所用的科技的基础，所以就算哪一天他有自己不能解释的问题又如何呢？”林翎再次检查了所有开关的配置情况，没有问题，“我并不是贪图那份能够永载史册的功绩，克拉克，我在乎的是停滞了几十年的科学能否因为我小小的工作产生出新的动力。”
“所有能源已经接上了，博士。”助手看着屏幕上面的数据说。
“那就启动它吧，记住，只开250秒，不能多，也不能少。”
高速摄像无人机正对着窗口，每秒上千帧的速度，没有理由会丢失任何的细节，说起来，这还是上个世纪的产品，现在的摄像机都已经用上了自动合成场景技术，录制的视频会以一个真实可靠的立体场景表现，这种只能把内容限制在屏幕上的早过时了，不过，帧率倒是无可挑剔。
林翎按下了供电按钮，原本沉默的机器，此刻在闪烁出彩虹般的光辉的同时，框架相互共振，发出一种类似于高压变压器的蜂鸣，这属于正常情况，毕竟需要积蓄相当大的能源，当初先驱者应该是直接丢了一小块中子星进去来作为能量来源的。
“框架充电一半……继续吗？”住手从谨慎的态度出发提问。
“我有说要停止吗？继续！”
林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毕竟好不容易按照梦中的回忆修复了框架，不实践的话永远都是悬于心口的巨石，这份不属于现实和自己的记忆，必须要有人来实证才能说明问题，不过，电力的消耗确实超出了他的预计，手臂粗细的线缆已经开始经受不住巨量的电流开始冒烟，就算是绝缘材料，也不能撑太久。
“应该没问题……目标区域量子塌缩程度95%，96%.......”
林翎的眼睛完全无法脱离他面前的虚空镜，随着时空曲率逐渐接近极限，原本能够清楚地看到后面的事物，也因为光线被偏转而黯淡，最后以至于完全的黑色，但是过程并没有结束，等到曲率最终突破了100%的时候，数值竟然直接到达了整数溢出的程度，很显然是发生了空间的破口以至于曲率无法计算，同时，原本漆黑一片的传送门，现在变得异常明亮，程度不亚于直面一颗巨大恒星的内核，况且，热量也是等同的。
“蹲下！”
炙热的射流让身穿防护服的林翎也感觉到身体和灵魂都在遭受全方位的炙烤，他立马抓过了住手一同躺倒避免直面被烧成灰的结局，但是当他看到这条亮白色的射流被注入到后方的机器时，才看见自己这身能够在炙热的水星向阳表面都能安然无恙的防护服，表面已经被烧化了大半，不过所幸维生系统和内部的许多重要组件并未损坏。
先前他一直不明白位于自己身后的大量棱镜和水晶的用途，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镜子本身只是一个连通现实和这之外的领域的开口，真正的解码和成像机构，在更加后方的位置。话不多说，他立刻抓上了助手就朝那里快步走去，毕竟信息宝贵，少看一秒都是巨大的损失。
“坏了，主摄像机怕是烧了，不过，头盔的应该还能用……”
从梦中射出的主光束被几十个棱镜分解成不同波段后，开始借由光导纤维进行重组，并且似乎是通过数字信号的方式在一个复杂的机器里重新编码，成为可以被计算机识别的数据，他顺着嵌入到地面，从四面八方向中心汇聚的光缆，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沙盘的地方，不过，这里的沙子，全都是微小的透明石英沙尘，不过在合适的位置下，通过折射光就可以作为一个输出画面的立体显示屏来用，当林翎来到这个大约二十米大小的沙盘面前时，这些石英已经凝聚成了各种形态，而且十分幸运的，看起来这个机器就和视频编辑器一般，具有暂停和后退的功能。
“所以说……这就是关于过去的记录吗？”
助手伸手指向了他面前的这一个形体，微小的沙尘相互聚集，已经组成了一个宇佐见莲子的模样，就和林翎梦里的一般，没有任何区别，栩栩如生。
“艾萨克·克拉克，你绝对不会知道我们一同见证了什么……”林翎不受控制的伸出手触摸着自己眼前的莲子的塑像，“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这个宇宙里的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过去，不，这不一定是过去，也有可能是不属于我们的过去的另一个平行现实。”
他直接踏进了沙盘里，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应该是坚硬无比的石英砂，现在竟然就和它投射出来模仿的事物一般，如果是泥土，就有它应有的松软，如果是玻璃或者钢铁，踩上去也能够感觉到那种材质特有的感觉，似乎这些汇聚的光线不仅作为上色作用，并且还可以暂时改变这些沙尘的性质，他在宇佐见莲子身边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金发女子，从头上的红色细线可以推断，这就是玛艾露贝利·赫恩，或者经常被莲子叫做梅莉的人类。
不经意间，林翎甚至察觉到了一丝清香，那是日本的樱花的气息，然而自己原本因为身体已经替换，嗅觉已经不存在了，但是现在，这片奇特的土地上，不知为何让他重新感觉到了丢失已久的嗅觉，不只有花香，还有她们所在的公园旁边的垃圾桶里喝剩的咖啡，以及从不远处的工业区里排放的微量的二氧化硫的气味，似乎是在旁观者的意识里直接灌输了感觉，而不是经过已有的感官来还原的，沙盘里没有看到工厂，但是林翎潜意识里能够知道是来自那边，应该也是同样的道理。
由于设定为持续播放的状态，所以两位少女的影像在保持了数秒之后就切换成了截然不同的风景，看起来像是1943年的德军在莫斯科里整齐行进接受阅兵，这绝不可能是林翎所认知的过去，数秒钟后，又变成了新的画面，看起来像是化为石像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带领罗马人民在城墙下接受奥斯曼军队的投降……如此符合逻辑但是违反尝试的景色，让林翎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所有这些通过虚空镜投影出来的，全都是从过去的分歧点开始，可能发生，但是并没有发生的平行世界，就和自己梦见的两位秘封社团的少女一般，应该是一段确实发生了，只是和自己的现实没有交集的平行宇宙。
“全世界的人类都有必要看到这些……不，就算是外星人，也一定要看到！”他喃喃自语着，“这份信息太重要了，绝对不能就这样遗失，每一个具有灵魂的智慧生命都必须……克拉克？”
助手没有了声音，当他朝那个方向转头，却看到了一个和梅莉相似，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一股人类所不具有的深邃黑暗的气息的人形，正飘在空中微笑着看着他，而自己的助手，不知为何被几道张开的空间裂缝所困，明明看起来并没有被堵住嘴，但更像是被引力封住不能开口。
“搞什么？”
林翎下意识的想要拔枪，但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也被同样的事物所控制，既不能动，也不会根据现在的惯性倒下，像是被封进了一个无形的棺材一般。
“我原本没有希望的，但是现在居然被我找到了……那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金发少女缓缓降落，直到可以伸手碰到林翎的距离，他现在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这个妖怪的双眼里面的事物，那是一片不停翻涌的混沌，相比于通过虚空镜看到的画面，那里面倒映着一副无比美好的光景，妖怪，神明之类被科学抛弃的事物，仿佛就在她的眼中安息。
“八云紫？”林翎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他确实好像在梦里听说过，但是在现实中见到还是第一次。
“很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只是因为你的那些“不同寻常”的梦，让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谈，当然，不只是你的问题。”
八云紫解开了两人身上的束缚，助手在恢复行动之后直接失去了理智，朝着出口狂奔而去，只留下林翎看着他面前的这个既算是见过，又是初次见面的妖怪贤者。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林翎也顾不上礼节，直接朝八云紫质问道，“那些梦到底是什么？”
“那些是这个现实里的人类本不应该知道，但是被你察觉的过去……”八云紫瞥了一眼还在不断切换的沙盘，“虽然你可能已经通过梦见过我了，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尽可能避免误会，我是八云紫，负责处理和分配境界的贤者……同时也是你看到的那个幻想乡的领头，当然，现在它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为什么要找上我？”
“那还用说吗？因为你做梦看到了你原本不应该看到的事物，而且，你打算让你的儿子也具有这样的力量，甚至哪怕自己已经无法生育了，也要通过一个新人类的克隆细胞来实现，没错吧？”
“怎……你是怎么……”
林翎惊愕于八云紫对自己的认知，但是当他想到关于自己儿子林武的身世，一种深刻的不安，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我并不是要对他或者你做什么，只是因为在他过去的档案里有一些引起我注意的部分，让我觉得有必要先和你聊聊关于他的事情……不过现在确实不太方便，不过等你有足够长时间闲着的时候，我自然会来的。”八云紫说完，便在林翎的眼前消散，不见踪影。

“你到底做了什么？八云紫？”
虽然一开始并不能对这些自认为“继承衣钵”的兽人保有完全的信任，但是当藤原妹红看到自己脚下的荒漠时，这种对于技术的不信任很快就被沉重的恐慌所替代，她曾经数次在梦中来到这个地方，这片纯白色，看不到任何一点生命迹象的冰冷沙漠……只是当时还有辉夜陪伴在自己身边，一直在不停重复，这就是她看到的，月之都的绵月依姬所期望的“纯净的世界”……
这是地球吗？带着疑问与焦虑，藤原妹红直接从钢弹上面一跃而下，扎进了这片冰冷的沙尘里，并不像是外界随处可见的黄沙，这里的砂砾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惨白，和她看过的，被月光蝶烧成了玻璃的人的遗骸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或许因为漫长的岁月流逝，这里早已经将所有的细节风化吞没，城市，海洋，森林也罢，全都早已经无法寻觅。
科学，实际上就是遵守现实的规则的前提下，达到的违抗自然法则，达到魔法程度的力量的技术，辉夜曾经和自己说过这一点，月光蝶确实不需要任何驾驶员自身的特性，只需要他们人格里最纯粹的情感就可以发动，这不就是魔法吗？而且，是不需要经过漫长的修炼，从这些机器本身就可以产生的魔法，藤原妹红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台机体的本质，钢弹本没有任何意志和思维，他们就和所有的机器一般，只是作为工具……
毁灭世界的，并不是它们，而是作为驾驶员的自己，还有其他陷入疯狂的机动战士驾驶员们……一百年前的战争其实本不应该以这样收场，但是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疯了，她能清晰地想起自己毫无怜悯地击毁无数月之都的机体，甚至就连手无寸铁的月之民，都死在了她的光束下……在月球即将坠落的那一刻，她就和所有人一样，全部都变成了无法称为“人”的野兽……
“八云紫！八意永琳！你们这群骗子！”
这份深刻的自责，让藤原妹红无法自主地仰天长啸，天人和辉夜不仅在修正时间线的时候掩盖了他们的错误，同样，也清洗了包括他们自己所有人的记忆，以至于实际上一直在逃避的过错都已经遗忘。若不是将自己送回了这条被抛弃的时间线里，她永远不可能回忆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保证。”
恍惚中，辉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这才让她重新恢复了些许理智，待擦干了眼泪后，视野里竟然出现了一些特别的事物，刚才时空的情绪，竟然使沙尘因为火焰融化向外飞溅，构成了一个由玻璃组成的墙壁，而在裸露出来的地面上，她竟然看到了一抹绿色，也顾不得暴露出来的建筑废墟棱角锋利，她急忙动手搬开，这才发现这是一株装在微型温室中刚刚发芽的植物，或许所谓的灭世，仍然曾有过中流砥柱之人吗？
为了确保这不是幻觉，藤原妹红直接将整个温室从瓦砾中挖了出来，这个边长二十厘米的立方体中，确实有一颗已经发芽的植物，刚刚从土壤内探出幼嫩的枝条，如果将其转移到其他地方种植显然是能活下来的，但是它的意义，并不只有作为有生命留存的证明，只要还有活物，那么八云紫所认为的“无可救药”，实际上还没有达到标准，一定有能够恢复的办法。
但是首先，要将它通过钢弹带离这个时间线，藤原妹红抱上了温室，便重新回到了驾驶舱里，但是在她想要驱动机体离开的时候，驾驶舱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八云紫的身影，身边还跟着林翎，原本就已经满腔怨气，结果这时主谋就这样送上了门。
“来的正好啊，八云紫，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藤原妹红已经抬起了变速光束枪口，直指着八云紫，“原本我也相信了你，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但是现在我才明白……恐怕这只是你放弃抵抗逃避责任的借口吧！明明这里曾经还有过拼死抵抗的人，结果他们都被你抛弃了！”
“什么？”
八云紫那一副并不知情无辜的眼神，简直就和她撒的谎一样令人作呕，既然需要实证，藤原妹红干脆将光之翼的出力暂时拉满，巨大的气流冲散了大片的沙尘，将被掩埋的废墟暴露，能够看到横七竖八倒在里面的新人类的遗骸，并未因为月光蝶马上被玻璃化，只是因为长时间脱水所以变成了干尸，但是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掉色，生前的身份，国籍乃至政治主张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在月球坠落之后，这里仍然有想要活下去的人类，但是都被你抛弃了，他们一直都知道，知道是我们选择了逃避，让他们在这里等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
藤原妹红一拳砸在了八云紫脚边不远处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将两人掀翻，她已经尽可能在忍耐，因为就算要动手也没有意义。
“藤原妹红？”
林翎打断了气氛焦灼的两人，同样，藤原妹红也被这个完全机械义体化的人类的认知所震慑，外界人没有理由知道自己的存在，更何况，是作为一个逃避的现实里的人……难不成沉寂了许久的新人类重新出现了吗？
“我知道你是谁，被禁忌的蓬莱药转化成的不死人，你们在幻想乡的事情我全部都看过，”林翎朝着这台机体缓缓走来，“这就是你们逃离的现实吗？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龙神的预言，先驱者就是因为这个才要拼了命的避免它发生，看起来我确实应该相信你的说法，八云紫，不过有些事物，我还是必须要亲自见到。”
“你这家伙……也是个新人类吧？不然没有理由知道关于我们的过去。”
钢弹拥有2120年的所有人口数据，不过对于妖怪和新时代的人是无法检测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藤原妹红居然在自己的显示屏上，看到框选八云紫的信息提示居然弹出了玛艾露贝利·赫恩的名字。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呢……看到梦中的事物成为现实的感觉，还真不简单，让我上你的机体。”
林翎顺着触及地面的手臂爬上了驾驶舱，虽然并不明白用意，但是藤原妹红总觉得这个半机械人确实会对自己有某种帮助，便打开了驾驶舱门，一个除了四肢和头是个人形，其他地方都只有金属的事物出现在了它的眼前。
“除非你能带我找到辉夜，否则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她等对方进入后关上了门。
“我要做的，正是要去找到那个叫辉夜的月人，恐怕你也没有理由去拒绝一个志同道合的帮手？”
“你确定？”
林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键盘上操作，一边做出了肯定：“辉夜现在处于时间轴之外的地方，用常规的折跃方法是根本无法抵达的……不过，我有个办法……”
他伸手指向头顶的天空，月球已经陨落了，但是当藤原妹红顺着它指向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不仅是看上去黯淡无光，并且还会和物理学的黑洞一般，正在缓慢吞噬着地上的一切。
“我先前以为我们现实中的月亮是被替换的产物，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你们直接在现实中开了个洞，搬走了引发问题的对象，结果却发现这么做让本就已经接近崩坏的现实不可避免的走向彻底的毁灭，真有你的，八云紫，还有你的那些同伙们。”
等林翎朝八云紫先前的位置看去时，那个阴阳怪气的妖怪贤者早已不知所踪，不过，也没有时间去追究了，参数设定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启动折跃就行。

“辉夜！”
林翎还真的没有说谎，不过也应该庆幸没有出现任何的错误，藤原妹红直接从机体上一跃而下，落入了那片温暖的发光之海中，海水很浅，甚至不及膝盖的深度，就和梦中一般倒映着无数个现实里的不同片段，辉夜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看起来像是陷入沉睡了，毫无意识地仰躺在水中。
“还真的存在啊……先驱者所说的‘浩梦海’……”
这里既不是现实，也不是梦，仿佛一片超越了这两个世界的世外桃源一般，即使已经是完全机械替代的身体，林翎也感到了从脚传来的奇特的温暖，这不是水，但也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进行分析，而当他抬头看去，才注意到了在不停涌动的云层间，若隐若现的龙神的身影。
“辉夜！你醒醒！”
也顾不得浑身湿透，藤原妹红立刻冲了上去，将辉夜从水里抱了起来，她还有呼吸和心跳，没过多久，还真的睁开了眼。
“妹红……？你怎么会？”
“你先别说了！”
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林翎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尴尬，不过，稍等片刻也无妨，毕竟作为现实中的人，也不一定能理解梦中的事物，不过，早知如此美好，天人就不应该选择这种做法。
但是，心中的疑问，必须要被解答，待耐心消磨殆尽，他也只好走上去，朝着这个月之公主发问：“月之公主辉夜，我见过你在一百年前做的事情，知道你在月之都想要达成的目的，但是……一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辉夜看向林翎的眼神充满了诧异，即使是作为月人欠缺污秽的体质，也难免在脸上多了一丝红晕。
“没事的，辉夜，就告诉他吧。”藤原妹红牵着她的手安慰。
“你……真的能看见吗？关于幻想乡，关于我们的过去的一切……”辉夜问。
“是的，但是全都混乱到难以梳理的程度，我知道你们来源于一个和我们不相干涉的现实，我想要知道这一切，为何会发展到如今的情况，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们。”林翎回答。

大猫凌霜

第九十七章 十六夜咲夜

时间，是主导现实的力量，也是之所以现实能被称作现实的根据，正是因为有了时间的概念，现实才能分出先后，才能让过去和未来具备自己的意义，从小时候，我在天人的父母就一直叮嘱我关于时间如何宝贵，切勿陷入怠惰，让时间白白流逝浪费的教训，我从未对这些唠叨感到厌烦，也一直都相信只要人类愿意，那么哪怕短短的一秒，都可以产生出接近无限的价值。
然而，我也从来没有被告知我父母为了这种念想对我做的事情，直到他们支离破碎的身体倒在我的面前，而杀害他们的妖怪正在朝我袭来的时候，一切突然就停止了，空气也好，那个凶手也罢，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陷入了停止，只有我自己仍然在呼吸，而且可以在这片静止的世界里活动，似乎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在这片时间不再流动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在里面活动，而那个马上就要结果我的的性命的妖怪，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维持着他那个瞬间的动作，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进行抵抗。
失去了自己的家还有父母，我只能孤身一人在世界上流浪，就和藤原妹红一般，我曾经也和她一样是一个将仇恨倾泻到其他非人类身上的新人类，我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被施加的能力，那就是暂时地超越现实的时间流动，获得额外的行动力的能力，几乎没有妖怪是我的对手，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打的四分五裂，或许也正是这个出类拔萃的能力，当那个叫辉夜的公主被流放于地上的时候，我却被当时的月之贤者选中，来到了一片我确实憧憬过，却实际上从未知晓的领域：月之都。
在那片远离地上喧嚣的城市里，八意永琳告诉了我关于人类被七位贤者们寄托的期望，原本应该在很久以后才会出现的新人类，在八云紫认为干涉设计出来了模板之后，各种各样的模仿行为趋之若鹜，通过擅自更改生命存在的形式植入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能力……我实际上也就是其中之一，说白了，我就是我父母用来实践他们的追求的一个样品罢了，只是在抚养长大的过程中，他们也产生了感情而已。
十六夜咲夜是我在月之都的名字，关于来到月球之前的一切，不会有人记得，也不应该，更没有必要，和许多人想的不同，我并不是月之民，但也不是什么妖怪或者鬼神，我只是一个人类，仅此而已，或许是因为能够超越时间的能力掩盖了自身的污秽，月之都并没有将我拒之门外，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时这里还是一片平等和谐的世界有关，至少相比在我跟随博丽灵梦重返那里的时候，月之民还没有陷入因为即将到来的未来的疯狂。
但是，这份正在扩散的思维瘟疫还是让我寝食难安，月之都几乎集合了不被天人认可的所有知识，包括我们所在的现实，以及其他的平行世界等，全都被记录在了月之都的中央数据库上，这对于能够在停止的时间中移动的我，毫无疑问是意义重大的，八意永琳也没有打算阻止我去探索关于平行世界的尝试，或许，是因为接下来她要我做的事情，不可避免的要用到吧。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撕碎了月之都的宁静，是妖怪的法术轰击对结界造成的破坏，纵使是与世隔绝之所，也难免出现了恐慌的情绪，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四处朝着最近的避难所奔跑，而月兔亲卫队以及月都机动战士部队也几乎倾巢而出，向着北方开进，当然，八云紫的进攻也只是调虎离山计，如果不能从内部开启结界的话，目前正在遭受肃反的辉夜党派是没法从月之都脱身的，但是结界发生器本身就戒备森严，再加上因为事态紧张导致倍增的守备月兔，想要打开一道缺口，恐怕只会比从地狱里爬出来还要困难。
不过，这对于十六夜咲夜来说从来不是问题，毕竟在时间这个维度上，无人能超越她的存在，八意永琳临走之前，还送给自己一包用伊奘诺物质打造的精神飞刀，完全不需要动手，只需要思维控制就能对任何目标发起打击，这对于她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没人会关注一个从地上来的人的行动，更不用说自身还会时间停止的能力，各种各样的巡逻无人机还有月兔小队根本没有难度，只是结界发生器门口不仅紧闭，而且还有重兵把守，硬闯肯定是不现实的，不过墙上的通风管道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狭小的空洞，使得十六夜咲夜的每一口呼吸都能清晰地反射到耳中，透过带有孔洞的隔板，她能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包括马上就要从这里开走的各式机械，以及月兔巡逻的路线……要是能看到能量管道就好了，关闭主电源后，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会马上出现一个破口。
说起来，自己还是应了八意永琳的请求，才会主动成为月面战争妖怪一方的内应，不过，看到当下严重的政治迫害，如果不把辉夜的亲信救出去的话，这些月之民也只会是九死一生，妖怪造成多大的破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重中之重是要成功转移这些官员。
通风管道到一个密布线缆的上方时就结束了，下面看起来是类似于变压器一样的设备，差不多就是这里吧，只需要尽可能慢地打开遮盖用的挡板，然后……
“什么声音？”
响彻整个房间的一声尖锐的咣当回荡在整个房间，以及咲夜魂不守舍的身体，挡板竟然脱落了，现在她正好就在这十几个月兔的正中心，下一秒钟，枪口就已经对准了尚未还能起身的她的心脏。
“坏了……”
时间停止了流动，在月都的这十几年对于训练能力的熟练度是必要的，原先是在危急情况下才能发动，现在只需要集中精神就可以，腰间的浮游飞刀也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既然都已经要撕破脸了，那么杀几个毫无价值的月兔又如何呢？
“什么情况？各单位马上报告！”
不知道为什么，监控里的月兔在一瞬间全都身首异处，血流成河，变压器也被拆的七零八落，月之民主管看着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根本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通讯频道里一片死寂，就连一点噪音都没有，他陷入了恐慌，想要立刻转身夺门而出，但是不经意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也已经被一把利刃所贯穿，而且，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人前来。
“太晚了。”
十六夜咲夜没有给这个主管任何求救的机会，反手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任其尸体倒在一旁，反正也不会有人来处理，只要用尸体的生物特征获得授权许可，就可以关闭这个结界发生器，一切简直行云流水毫无阻碍，不过当她已经拿着尸体的右手按上去的时候，后面打开的门里就已经出现了月之都的援军，而且还不止，稀神探女也在其中。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个省油的灯，自持时间之力者，怎能淡泊清高？”
出口被完全堵死了，就算能暂停时间也需要找到一个出去的办法……咲夜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那你们这群疯子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吗？就因为一个人违背了原则，就要滥杀无辜？”她毫不留情地回击，
“你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有，干掉她。”
数把喷吐出爆弹的突击步枪倾泻来了密集的弹幕，但是在子弹到达自己的位置之前，咲夜再一次不知所踪，反而是失去目标的爆弹在整个房间里到处乱弹，最后将整个控制台炸成了一坨废铁，巨大的发生器结构因为失去能源，也在随后轰然倒塌，只留下了功成身退的咲夜一路扬长而去。

“无论你要做什么，你最好动作快些，如果哪天辉夜留下的这个东西坏了，我们可能永远也回不到原来的现实里。”
“交给我吧。”
也不知道是辉夜出了什么差错，在这个名曰13号的平行世界里，蓬莱玉枝竟然有了反应，似乎原本的世界里的事物由于月球的陨落，散落到了各个原本相互毫无关联的平行现实中，十六夜咲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这个挂着五颜六色诡异球体的枝条，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必要，因为作为一个先驱者的遗物，真正能够明白其潜力和用途的，大概也只有将其造出来的人才会知道。
不过目前能确定的是，每当在这个现实中出现了散落于此的异世界事物的时候，这些看起来像是六种夸克一样的光球便会发出周期性的闪烁，并且根据目标的类别输出特定的信号，这为缩小搜寻范围提供了巨大的便利。话说回来，在这个从来没有出现过先驱者，天人和妖怪的现实里，人类似乎完全对非常识之物失去了感知能力，从来没有新人类能够跨越现实的边界，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于魔理沙那样的魔法使，以至于因为宇佐见莲子的启发突飞猛进的科学技术也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人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进取心，宁愿通过核战让半个地球生灵涂炭也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空气里遍布着致命的辐射，虽然不会对作为新人类和月兔的咲夜和铃仙造成任何伤害，但仍然在灼烧着他们的身体和精神，以至于在停滞的时间中，十六夜咲夜竟然还能看到那些在周围掠过的电离辐射，撞击空气中的分子将其撕开时的闪光，这就是外界一度为之恐惧，并且想要竭力避免的核武器的余波，趁着时间停止的状态，她成功绕过了这家研究所的安保，径直闯入到了蓬莱玉枝信号最强烈的保管库里，很显然，这个世界的人类对于超越常识的事物都非常警觉，以至于要用厚重的铅盒将其封存来避免辐射泄露，并且，不间断的重兵把守也让咲夜想要进一步接近的目的变得难如登天。
况且，静止的时空里是没有办法影响不具有生命的存在的，她确认了自己锁定的箱子，正好就在她正前方的桌子上，看起来马上就要被运输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如果错失了机会，那么恐怕就只能大海捞针，既然如此，干脆就把所有的守卫放倒吧。
“你在这边做什么？小姐？”
她故意挑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果不其然就吸引到了守卫的注意，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有十三个巡逻的守卫，利用视野盲区已经解决了五个，剩下的看起来对看管的目标非常上心，全都围绕着它进行站位，相互照应。
“当然是过来提货的，这边有我需要的东西。”
看起来是受过专业训练，杀人毫不犹豫的士兵，虽然嘴上还是保持着礼节，但是枪口已经对准了咲夜的心脏，并不比月兔差劲多少，不过，自己本来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闯入者，自从月球陨落之后，她就带着铃仙在已经想不起来数目的平行世界之间穿梭，只是为了自己在大小姐面前做出的承诺，一定要把芙兰朵露带回到她的身边，只是漫长的搜索过程里，竟然连一点线索都不能察觉。
“就算是的话，恐怕也不会直接闯入设施禁地吧？”
“因为，本来就不是啊？”
在被咲夜一个接一个的踢翻在地之前，这些士兵做了他们力所能及的一切，虽然并未丧命，但也一片狼藉，也顾不得体面什么的，她直接对着这厚重的铅盒上的锁一划，固若金汤的保护就形同虚设，从用来冷却的液氮冷凝水雾中，咲夜触及到了一些熟悉的事物，那不正是自己丢弃的浮游飞刀吗？在刚刚看到它们的一刻，这些发着红光，带有六边形纹理的匕首大小的利刃便从容器中飞出，来到了她的身边。
“算了……铃仙？能听见吗？”
通讯器里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还有一种不明生物震耳欲聋的咆哮，能够听到铃仙正在迅速后撤的脚步声和喘气，看起来是遇上了麻烦。
“铃仙？听到了吗！回答我！”
“糟了后面全都是！小心角落！”
十六夜咲夜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思考铃仙的话语的意义，但现实并没有给咲夜任何喘息的机会，她确实注意到了正在从墙角里流出的黑烟，但是并没有预料到袭击者竟然如此迅速，一只身体结构有些像狗，但是表面支离破碎还在不停扭曲的怪物直接从墙角中跳了出来，直扑咲夜所在的位置，这样的速度就算对于一个新人类来说也有些太快了。
“时间停止吧！”
时间再一次陷入了停滞，周围迸发的电火花以及下落的纸箱确实停住了，但是这只猎犬形状的生物并没有，它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的骇人绿光，已经死死地锁定了猎物，他并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或者说，可能它本来也就和自己一般是超越了时间的生物，而且，瘦骨嶙峋的外形竟然具备着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她按倒在了地面，尖锐的牙齿马上就要撕裂咲夜的脖子，但是在死亡到来的前一秒，她注意到了铃仙被停在半空中的身影。
“你给我……滚开！”
十六夜咲夜用尽全力朝猎犬的腹部猛蹬，将它踹到了半空，随后，解除了静止的时间，恰到好处的位置，正好就在铃仙的速射电浆炮的枪口正前方，在一阵刺耳的爆炸声中重新消散为了一团黑烟。
“算是你走运能被我碰上……”铃仙将咲夜从地上拉了起来，“这些猎犬竟然能够凭空从墙角里钻出来，而且看起来是杀不死的……难道是我们被盯上了吗？”
“能够穿越时空进行追杀的，恐怕也就只有生活在梦中的事物吧……虽然八云紫应该做不出这样心狠手辣的事情。”
十六夜咲夜才刚刚恢复过来，就注意到了在排列整齐的货架间穿梭的猎犬，同时，整个基地警报大作，似乎并不只是她们二人遭到了追击，不过，浮游飞刀暂时击退了它们。
“有什么好主意吗？”铃仙问。
“现在要针对性的前往某一个现实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就这样盲目进行折跃，指不定会到什么地方……”
蓬莱玉枝已经蓄满了能量，随时可以带她们离开此地，但是没有目标的折跃，目的地将会是完全随机的，可能是一颗恒星的内核，也有可能是冰冷的宇宙……然而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整个基地竟然已经开始分崩离析，将她们吞噬进入了破碎的现实中，事不宜迟，咲夜立刻按下了玉枝上的开关。

“对于一个新人类来说，能够自身超越时间去看到当下所有的可能性，着实让我挺意外的……”
虎南村彦似乎对所有的新人类都很感兴趣，就像他们的先辈先驱者一般……不过，这种负责人的态度，也打消了十六夜咲夜对于这个拟人形态的动物的恐惧，蕾米莉亚并不想要她一同去往新华盛顿，从言语中，难免察觉出一些难言之隐，如果是因为博丽灵梦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解释的通，正当她犹豫不知去往何处的时候，就被虎南村彦叫到了这个类似月之都的城市里。
“新人类……那个叫做占卜师的，看起来一直都在执着于这个空洞的概念啊……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父母要这么做，现在他们大概也在月球上面，帮忙打扫月面降下作战的烂摊子。”
“你们的时间线……看起来被八云紫干涉了不少。”
日之都也有一个虚空镜系统，在大量的棱镜对光束的拆解重组之后，任何一段关联的过去都可以清晰的表现出来，而现在，这套复杂的装置就在十六夜咲夜的眼前，还原着一百年前的一切。
“我注意到你表现出的记忆不连续的情况，”虎南村彦继续道，“看起来频繁切换现实还是对你的思维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就和你的朋友一般。”
“到底过了多久……？不，”十六夜咲夜重新组织着语言，“在我到达之前，已经重置多少次了？”
这是个从未考虑过的问题，虎南村彦调出了相关的时间轴图形后，在上面发现了数十个被平白无故破坏的时间轴，在某个特定的位置突然就消失了。
“要我说实话的话，至少十六次。”他回答。
“不，你……能不能调出先驱者对这些平行世界的数据档案？”
“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虎南村彦的疑惑，在看到咲夜手上辉夜的蓬莱玉枝后立刻恍然大悟，这本是先驱者们用来矫正时空破洞的工具，大概是遗留在月之都里交付给了辉夜使用，上面的七个光球分别可以存储一个时间线的坐标方便快速切换，想当初自己还在给那些外星人当奴仆的时候，就有不少携带着它穿梭在不同的现实和梦中世界的“矫正使”。
“很意外吗？是八意永琳告诉我关于平行现实，以及先驱者对他们的命名的事情的，当初在月之都，有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数据库，关于现实的一切，该知道的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最后的同步时间是二十五万八千年前……能否让我比对一下数据？”
原本两座城市处于同一宇宙中，是会每隔几十年时间同步一次数据的，但由于一系列问题，目前处于失联的状态，虎南村彦接过了咲夜手上的蓬莱玉枝，如果不出意外，经过月之都写入的数据还在上面。
“说真的，我无法想象……八云紫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重置现实？仅仅是因为博丽灵梦吗？”
差了二十万年的数据库的同步让两人都有些焦头烂额，时间是连续的，但是任何一个分歧点经过漫长的距离都会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所幸庞大的服务器机组还是可以承担重新建立的联系。
“那个人类……承载了太多，但是能力也举足轻重……”虎南村彦感叹。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幻想乡的核心罢了，如果连八云紫都要为她付出这么多……”
“博丽灵梦就是为了幻想乡去设计的，”虎南村彦强调道，“我花了几天时间从八云紫那边弄明白了幻想乡的运作方式，现实中的人类受到各种物理法则制约，但是在幻想乡里，原本需要新人类才能达到的定义世界的能力，人类可以轻松达到，妖怪不再需要大量的恐惧存在，神明也只需要相对于外界微不足道的信仰就可以活的很滋润，这个设计，至少在一开始是成功的。”
“但是？”
“但是，幻想乡自身状态的维持，无法脱离博丽灵梦的存在而进行，原本新人类的出现，至少需要到22世纪初，但是八云紫人为干涉了这一过程，将其提前了千年之久，也不外乎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了……外界早就知道了你们的存在。”
还真是令人振奋，经过重新调整了参考系之后，平行现实编号代码竟然还能用，看起来月之都重新修改了时间线的代码，将2120年之前自身存在的世界线命名为“0号”，之后的各种，都被冠上了各种数字符号，而现在自己处于的这一个，其编号正好是17。
“一点都不让人惊讶呢……”
虎南村彦的知识，配合他直率的性格，让十六夜咲夜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矛盾，兽人继承并且进一步发展的先驱者技术产生了多少突破，他们的战斗天赋就有多少值得重视的地方，当然，人类同样也是这般矛盾。
“你这家伙……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吧？”
十六夜咲夜的讽刺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快，不过，缺少信任并不难理解，只是前几天利用虚空镜在梦中找到的事物，应该有理由打消她最后的一点不信任。
“我知道你们幻想乡是务实的阵营，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他将操作界面转到了城市的别处，“同样，我看过你的过去，自从被蕾米莉亚收留之后从未有半点私心，若不是被博丽灵梦夺走了心的话，大概你家大小姐可能还会对你有别的心思……不过，我手上有一个人，你应该认得。”
全息投影瞬间切换成了魂魄妖梦的影像，这不由得让十六夜咲夜全身颤抖，自从月球陨落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她，作为幻想乡派出的驾驶员之一，驾驶着异端钢弹消失在了境界的彼方。
“妖梦？”咲夜的声音难忍激动的心情，“她在哪里？”
“目前在我们城市的医院里进行恢复……没什么大碍，钢弹救下了她，就和其他‘自机’一样，送到了这个现实里，她驾驶的机体我们还在进行分析，不过至少从外观上看，和她一样也是个近战型机体。”
“马上带我过去！如果你是认真的话。”咲夜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夺门而出。

大猫凌霜

第九十八章 半人与半神

“妖梦酱，终于是回来了啊。”
白玉楼今年的樱花开的特别早，原本要三四月份才是花期，现在年关刚过就已经如火怒放，冥界和现实类似，是根据一年中生命力的循环决定季节的，只是因地制宜的做出了许多调整，此等盛景，并不亚于当初幽幽子引发春雪异变，强行引来春度的时刻。
被灵梦打的体无完肤的痛苦，依然历历在目，纵使反转了生死的境界，那个巫女依然丝毫没有任何惧怕或者伤害，以至于当八云紫出面，将她拦下的时候，眼中闪烁的凶光依然让西行寺幽幽子心有余悸，绽放的樱花下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因为她已经乘上钢弹去外界了，再过几个小时，藤原妹红和自己的庭师魂魄妖梦也要作为驾驶员前去，月之都的全面进攻，恐怕只会造成生灵涂炭，纵使是半灵之身的妖梦，也不能保证安然无恙。
不过，现在的她也已经和退休归隐的前辈魂魄妖忌平分秋色，无论是剑术还是对于灵魂的认知皆是如此，要说什么的话，大概也就是需要让她注意自己的机体的力量，她看着对方从白玉楼的大门处缓缓前来，放下了身上满满当当的餐食，也不知道为什么，幽幽子今天的胃口并不怎么好。
“让我猜猜……是谁最近还有闲心送来这么多好吃的？”
“是我哦。”
她刚想要走上前安慰一番，身后便传来了八云紫的声音，妖梦带来的并不是幻想乡内能够看到的食物，诸如奶油泡芙，摩卡星冰乐以及披萨之类，都是外界久负盛名的料理，恐怕为了这顿意义非凡的晚餐，紫专门跑去了外界一趟。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本事……唔。”
八云紫突如其来的一个吻，让幽幽子有些猝不及防，看起来她还是当做自己忘却了过去的一切来对待的，不过，如果现在要坦白放不下那段黑暗的历史的话，只会更加伤紫的心吧？幽幽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以至于看着自己眼前正在轻抚脸颊的紫，难忍愈发加快的心跳，但是最后，这份炙热的心意，也被相互紧拥的两人所察觉。
“这不是因为想你了才来的吗？反正空间距离对我来说，一百光年和一厘米有什么区别呢？”
“幽幽子大人，菜已经摆好了。”
也只有来自妖梦的一句话，才让两人从深情中暂时脱身，蓝和妖梦并不想介入这个甜蜜的时刻，所以也只好主动准备完了整个桌子，包括酒水到每一盘菜。看起来，在这次难得的见面上，蓝也花了不少心思。
“还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呢，”八云紫微笑着摸了摸蓝的头，带着幽幽子到桌子旁边坐下，“话说回来，今年的樱花不仅早，而且非常鲜艳啊，难道是因为吸收了过量的灵魂吗？”
确实，今年的樱花，属实让魂魄妖梦都感觉到反常了，冥界的花朵会因为吸收徘徊的生命力而超常的持久和美艳，直到两三个月后才会逐渐凋零，但是今年的不同，似乎来到此处的灵魂增长了非常多。
“从最近外界汇总的信息来看，似乎爆发了不少的战争，大片的土地遭到核弹轰炸，数十亿计的人类直接或间接的死去了，不过，日本并未遭到波及。”八云蓝说。
“恐怕这是目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八云紫夹起了一片年糕，就往幽幽子的嘴里送，原本应该是最喜欢的食物，但是在短暂的片刻，似乎是察觉到对方心里的忐忑不安。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她一直凝视着对方的双眼，“为什么憋着不讲呢？”
“还能是谁呢？当然是关于灵梦啊。”
每当谈到灵梦，八云紫的脸上总会忍不住表现出一丝担忧，她似乎从来就不允许任何人谈论她，即使是在退治异变出尽风头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现在不一样，对灵梦有想法的人竟然是幽幽子。
“难道是因为印象过于深刻了吗？”她尝试转移话题，却没想到魂魄妖梦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了最重要的细节。
“灵梦前几天没少来白玉楼找幽幽子大人，而且，手上拿着一本看起来非常古老的书，比白玉楼的任何一本都要久远，”妖梦思索着，“对了，她说是从铃奈庵那边找到的。”
“铃奈庵……”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沉重的不安，从妖梦面前的这个贤者的身上发出，如同倾斜而下的冰川一般让她感到无法呼吸，博丽灵梦是个非常强大的巫女，但是她的认知也仅限于此了，不过，也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随后八云紫又变成了那副和蔼的样貌，仿佛刚才的谈话从来没有进行过一般。妖梦原本想要再提些什么，但是看到身边的八云蓝的眼神，也只好作罢。

不过，就这样放下忌惮是不可能的，关于八云紫到底和博丽灵梦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的话，也说不过去，正好借着从永远亭拿到异端钢弹的功夫，可以到附近蹲守等候。只见八云紫趁着夜色，就一脚跨进了铃奈庵的门槛，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这么晚了……啊，是紫大人！赶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八云紫的突然到来，着实让本居小铃有些慌乱，至少在人类的信息渠道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永远亭和白玉楼，不过，也并没有打算惹什么麻烦。
“自从易者被清理出去之后，还有剩余下来的关于生死轮回方面的书籍吗？”
“没……没有了呢。”
“今天算是我自己打破规矩，所以没必要瞒着我。”
八云紫透过自己的隙间，快速扫描了一遍整个建筑物，确实没有看到符合描述的事物，但是按照妖梦的说法，她很好的执行了先辈留下来的命令，销毁了所有相关资料，所以白玉楼不会存在任何幽幽子的作品的拷贝，那么唯一有可能还留有的地方，也就只剩下铃奈庵，不然博丽灵梦不可能会找到那些禁忌的书籍。
本居小铃的表情有些惶恐和呆滞，如果说确实没有，也不至于这般紧张，在一个用于焚烧废纸的铁桶旁边，八云紫似乎看到了些什么，铃奈庵有一套活字印刷机器，要复印书籍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特定的图案，还是需要通过一些雕版进行印刷的，而在那片缓慢燃烧的灰烬里，确实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而且，当自己的眼光朝那边看去时，小铃的脸色就变的愈发僵硬，以至于头上的一对铃铛都忍不住发出清脆的响声。
本居小铃一家人是在上一任巫女的时期搬进来的，但是小铃本人是出生在幻想乡内，对外界的认知主要依靠父母，不过，最近都看不到小铃的父母了，应该是工作上的调动，原本可以带着小铃一起出去的，但是看来幻想乡更加吸引她，无论是能够和平相处的非人类也好，已经在这里结识的朋友也罢。
若是能够轻松的交出禁忌的藏书，八云紫也不至于要这么粗暴的对她，但是现在，恐怕做不到了，因为当她想要伸手去拿这些发黑的印刷版的时候，本居小铃却突然抓住了自己，看起来是想要避免八云紫拿到它，但是一个普通的新人类又怎能是境界妖怪的对手，见对方紧抓不放，八云紫一时间失了方寸，直接用隙间将她按在了墙上，顺便在印刷版马上要落入火中的前一刻，将自己的手送到了那里。
“为何要这样呢？”她看着被死死地按在墙上，发不出一点声音的本居小铃问，“当初给你一个机会，不至于被灵梦作为逾越人妖之间的禁忌的存在去消灭，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价值，而不是我纵容你做出这种会让幻想乡毁坏的事情的理由！”
八云紫举起这些版面朝地上猛砸，直接将其摔的粉碎，本居小铃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些印刷工具？以她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没法接触到流传着幽幽子的作品的天人上层，除非……
她松开了手，这才将本居小铃放回了地上，当初造成易者怨灵生事，她也只是在无意中触发了，如果真要引发异变，博丽灵梦会在一开始就能将其阻止，至少从主观因素上看，她并不是故意的。
“紫大人……一定是因为博丽灵梦的事情才会找上来吧？幻想乡这片地方，无论她做什么您都是看得见的。”本居小铃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地上挣扎爬起。
“这些印刷部件，是从哪里来的？”八云紫问。
“是在我父亲的房间里找出来的……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所以我在日常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那些东西，全都装在一个很奇怪的箱子里。”
八云紫重新来到了这个黑色的箱子面前，确实，这并非人类制造，而是切实的天人的工艺，本居小铃的父亲是天人组织的成员，一千年前设计博丽灵梦的时候也在场，作为保守秘密的成员之一，拥有幽幽子的生死轮回研究记录的复印件，结果没想到，本应该在进入幻想乡之后将其烧毁的，竟然私藏了这么久，以至于让那个叫做易者的找到了机会……
作为新人类，本居小铃可以读懂所有的人类和鬼神的文字，唯独天人所用的先驱者符号她看不懂，或许也正是因为知道那本书的罪孽深重，才不会想要女儿重蹈覆辙，本居小铃不知情，也合情合理。
“果不其然，你心里的一切，都是博丽灵梦吧。”
身为白玉楼的庭师，魂魄妖梦直接踩着自己的半灵降落在了八云紫的身后，直到落地之前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连八云紫都有些意外，当她转身看去时，手中的楼观剑已经出鞘，正在明亮的月光下闪烁着熟悉的花纹。
“这么说，也没有错。”
八云紫的态度平静到令人发指，虽说一开始妖梦就知道，这个活了几十万年的妖怪的性情，但是明知道她和自己的主人幽幽子的过去，还能如此从容，就真的未免令人感到憎恶。
“为什么？”魂魄妖梦质问着，“明明幽幽子为了你连生命都可以抛弃，背负永远的罪名去触犯生死的禁忌设计出了不死的巫女，你却只会为你的灵梦着想？”
“诶……”
本居小铃并不想插手两个人的纠纷，但是当她看到妖梦身后的异端钢弹时，表情突然变得惨白，随后不知为何就双腿无力瘫在了地上。
“小铃！怎么会……”
妖梦急忙冲了上去，用自己的半灵形成了一个柔软的缓冲，才避免本居小铃撞上任何危险，所幸这只是暂时的不适，虽然暂时还起不来，但是看起来并无大碍。
“慧音之前也被钢弹给吓过，看起来虽然没有亲历那段历史，精神感应框架上面寄存的记忆还是会对周围的存在造成影响……”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妖梦朝八云紫怒吼。
“对于你自己的机体，难道不应该具备这种认识？”
“可恶……”
“算了，既然都是要一起去月球的，那么该知道的，总会需要知道……当然，有一个前提条件。”
魂魄妖梦满脸不屑的看向她眼前的八云紫，但是也不能不接受。
“好，你说。”
“带灵梦活着回来。”

“灵梦！”
魂魄妖梦猛然睁开了双眼，先前还在和博丽灵梦一起拼命阻止月球的下落，现在却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的世界，似乎是伴随着自己意识的清醒同步变亮的，周围的草木也是从透明逐渐具备了实体和颜色，这里是现实，还是冥界或者其他的梦中世界呢？似乎并不能找到任何的头绪。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尚未起身，平躺在草地上的妖梦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红色睡帽，身着宽松羊毛睡衣的蓝发女子的身影，看起来没有敌意，奇怪，以前好像在梦里看到过，但是始终叫不上名字。
“你……？”
少女身后那根类似于貘的尾巴，彰显了其并非人类的身份，那么这里也不可能是现实了，魂魄妖梦注意到了在这片充盈着荧光的世界中，在空中飘浮的一些看起来非常柔软，类似于史莱姆一般的球体，它们在缓慢地移动着，看起来并不会受到风力或者万有引力的影响，即使碰到了自己的身体或者各种事物的表面，都只会缓慢的弹开。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妖梦似乎能够从里面看到许多光怪陆离的事物，许多她一辈子从来都没见过的奇景。
“应该很困惑吧？明明见过许多次，但是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我叫哆来咪·苏伊特，掌管梦境的貘，清晰也好，混沌也罢，一切的梦中世界都是我的领域。”
食人之梦的貘吗……当初灵梦她们从月之都回来的时候确实提到过，其实也有不少的生物生活于现实之外的亚空间中，那片无理占据一切的世界里，自己既然是进了他们的领域，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虽然是无理的梦中的生物，但是妖梦眼前的哆来咪却令人感到格外的安心，或许和他们的存在本身相互关联吧，如果面相不够可爱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人期待梦中看到的事物，宁愿直面悲惨的现实也不愿意沉睡，她将妖梦从地上拉了起来，只是由于过分匆忙，并未意识到双手上面的灼烧伤痕。
“看起来你需要点帮忙……嗯……这样应该好了。”
妖梦的双手的伤痕，应该是在驾驶钢弹时爆发的月光蝶遭受由内而外的灼烧导致的，如同虚空一般翻涌扭曲的黑色纹理，让她几乎不能握紧拳头，但是当哆来咪不知道从何处拿了一块飘忽不定的梦敷在妖梦的手上时，所有的疼痛竟然很快消失，以至于那些疤痕都看不见。
“谢谢，但是……我这是在梦中吗？既不是在幻想乡，也不是外界，更不是冥界的夹缝中？”
“看起来你对于世界的认识还是十分准确的，”哆来咪笑着回答，“说起来，你还是突然从一个裂口中掉进来，吓我一跳……”
“糟了……灵梦，魔理沙，妹红……她们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月之都，你看到过它吗？”妖梦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个让我十分困扰的地方吗……？只是在我的眼里出现了一瞬间，然后就消失了呢。”哆来咪回答。
“那么灵梦呢？我必须要找到她们……”
“不如我亲自送你过去如何？”
“那再好不过了。”

“妖梦？我曾经想过一万种可能你们是在骗我，想不到她还真的在这里……”
“谎言是人类独特的发明，如果通过正当的手段就能得到所有需要之物，那么虚伪本身也就无需存在，况且要感谢的话，还是感谢她吧。”
虎南村彦指向了妖梦身边的哆来咪，作为一个梦中的生物，出现在现实极为罕见，不过，当初宇佐见堇子进入幻想乡的时候就已经相互认识过了，历经长久时间的再次相遇，难免会有些激动，十六夜咲夜直接扑了上去，差点将魂魄妖梦按在了床上。
“喂我说你这样不至于吧？有这么长时间吗？”
妖梦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有些惶恐，但是咲夜并没有来得及回答，只是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人的主观意志对于时间的相对速度是统一的，恐怕你根本没有认识到现在离2120年已经过去了多远吧？”
虎南村彦兽人的面孔，让妖梦吓了一跳，但是在知晓对方并无敌意之后也没有太在意，哆来咪的梦中有很多比他们要诡异的事物，更不用说在冥界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怨灵，同时，在他的手上，妖梦看到了自己的白楼剑。
“这个应该是你的，我们在清理异端钢弹的驾驶舱的时候发现了它，看起来你们的锻造技术早在千年以前就已经和我们不相上下。”
适合妖梦使用尺寸的白楼剑，在虎南村彦的手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毕竟对方是一个身高两米有余的强大存在，而他身边的太刀，甚至要比她还要长一截。
“谢谢……”妖梦接过了自己的武器，“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现在是什么时代？”
“月都降下作战，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呢。”虎南村彦说，“但是，看起来我不能简单的用时间长短来形容这个现实和月之都的距离，如果按照先驱者的说法，恐怕已经重置十七次了。”
“什么？那灵梦呢？幽幽子大人呢？”魂魄妖梦虽然不安，但是仍然不愿意脱离咲夜的怀抱。
“由于需要重新安置已经消失的冥界的怨灵，所以大概是根据联邦政府的安排去了冥王星吧……说起来，你的另一把剑是不是……”
“在出门之前留给幽幽子大人了，她说她用的上。”
原本安静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似乎是有异变发生，但是引起的并不是骚动，而是正在快速扩散的恐慌，还没有等咲夜和妖梦明白情况，一名兽人官僚就已经破门而入，表情里也写满了来袭的危险。
“什么情况？”虎南村彦大声责问，“我不是说了不允许外人进来吗？！”
“不是……现实已经开始崩塌了，真空衰变现象正在扩大，用不了多久城市本身也会被波及……”
“你说什么？”十六夜咲夜放开了妖梦走上前去，“发生在其他现实的事情，也开始了吗？”
“兽人从来不会说谎……锐虎，你马上带异端钢弹过来，并且通知防卫部开启全部的结界发生器！至于你们两个，跟我来。”

“幽幽子大人！这就是天人们所说的世界末日吗？不过，机体还能撑住……”
破碎的现实里，能看到不少熟悉的事物，但是，全都以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排列着，黑白交错的境界里，各个时代，各个世界的事物被胡乱地塞到了一起，随后仿佛丢失了碰撞体积一般，被强行结合成各种物理的形态，如果没有机体的保护，正常人暴露在这片混沌当中，恐怕早已陷入疯狂，但是哆来咪反而能够在这里正常生活，难道，这里才是作为梦貘真正的家园吗？
虽然有特质的防护，但是在机体周围呼啸的能量，还是让魂魄妖梦如同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现实已经崩坏了，那么剩下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突然失去了物理法则的各种事物，会像决堤的水坝一般，裹挟在时空的洪流当中无止境的漂流直至淹死吗？她并不清楚，但是，起码冥王星还在那里，包括整个被搬迁的白玉楼，仍然完好无损。
“活在现实中的生物，需要一片有理性的空间来维持自身的存在，否则会在无限制扭曲的境界中被解离成纯粹的能量……这地方恐怕也不会支撑太久……”
还没等哆来咪说完，白玉楼脚下的大片岩石就从不断破裂的矮行星表面升起，带着这栋建筑物朝妖梦的方向快速逼近，不过在马上要撞上去的一刻，她还是及时利用反推喷口稳稳降落在了庭院的正中，幽幽子竟然就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来一般。
“幽幽子大人！”
跳下了驾驶舱，魂魄妖梦立马就朝幽幽子的方向冲去，不过在接触到身体的时候，她居然感觉到了亡灵不应该具有的热量，虽然依然是对自己充满关心的爱抚，但是这份只有活人才会具备的温暖，反而让她感觉到极度的忐忑。
“怎么了妖梦？心跳的很快呢。”
堆积的不安，最终让妖梦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她注意到庭院中的西行妖，虽然一开始就是枯萎的状态，但是现在竟然直接破碎倒塌了，只剩下一个从中心炸裂开的树桩，提醒着她现在的幽幽子的状态。
“怎么会……？”
幽幽子脸上的微笑，充满了人类的血色，已经不再是亡灵那样苍白如玉的质感，她复活了，这样的事实，让妖梦的全身如同雷击一般刺痛，难道是因为长期的分离，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吗？
“看看你，大概是因为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很失落吧？”幽幽子再一次来到了妖梦的面前，蹲下抱住了跪在地上啜泣着的妖梦，“这不是你的错，八云紫当时没有给你解释清楚，就让妖忌先去退休了，该被责备的是我啊，因为不能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打算选择用死亡来逃避责任……我原以为八云紫就这样忘了我，但是她却失去了理智，以至于非要逾越地狱的规矩，让我留在冥界里做一个孤独的公主……”
在发光的天空中，幽幽子注意到了身边落下的花瓣，本应该陷入沉眠的，但是突然就重新盛开了，是现实的破灭导致樱花无需遵守自然规律了吗？还是说，因为自己的复活，返还了当初春雪异变，积攒在西行妖里面的春度呢？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当幽幽子的视线朝远处延伸的时候，她看到了躲在樱花中的那一抹蓝色，虽说是梦之世界的主人，但是捉迷藏的功夫属实一般。哆来咪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位置暴露，干脆也不打算再躲下去了，直接钻了出来。
“我还寻思你是不是死了，不过，梦中的生物哪会有生死的概念呢？”幽幽子带着冷笑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能够和博丽灵梦再次相遇吗？”哆来咪也毫不留情的反问。

大猫凌霜

第九十九章 梦中时空的记忆

“天目阵列的运行如何？”
“正在准确追踪鸟船空间站遗迹的轨道……距离接触天王星大气层还有十个小时。”
“啧，快要来不及了，时空折跃还需要多久？”
“三分钟。”
“那还好……”
谁会想得到，才刚刚20出头，头发红的跟草莓一般，脸上甚至看不到一点皱纹的冈崎梦美，竟然实际上是太阳系联邦的天王星船团的首脑呢？当然，她一开始也想不到，因为前一任首脑心脏病突发离世，还没有留下任何的后代指定继承人。董事会们找遍了八大行星的所有殖民地，才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翻出来的一本家谱里看到了冈崎梦美的名字，相比于因为权力分崩离析导致公司运营混乱，找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远房后代继承家业，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坐在冈崎梦美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非常复古，至少按照23世纪的人类而言非常复古的金发少女，新人类因为可以窥探过去和未来，因此接受了大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信息，穿着品味怪异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在这个充斥着航电系统刺耳的提示音，以及如同机械一般紧锣密鼓运转的舰员们的交头接耳的环境里，竟然会出现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小女孩，这就未免有些古怪。
“新人类和新人类总是会相互吸引，说的还真没错……”冈崎梦美朝这个心不在焉的助手看了一眼，“我说你啊，能不能看一看缩退反应堆的状态？但凡有一个屏蔽器不稳定，我们可都要变成被烧坏脑子的月人咯？”
北白河千百合，真是个怪异的名字，23世纪的新人类，总喜欢在自己的身份上面大做文章，不添加点神秘感仿佛就会死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不正是这种跨越时空的叛逆精神，才让新人类的存在意义，可以在死气沉沉的现实中大放异彩吗？
虽然表面上是个离经叛道的堕落少女，但是实际上，作为一个能够在十一岁上完大学，15岁就可以解决研究生课程的量子物理学天才，她就和冈崎梦美还有宇佐见莲子一般，从小就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物，况且，就和她师从的教授一般，是百年前的秘封活动社团的狂热粉丝。
“在看着呢，急什么，真的是……”
千百合并没有说谎，作为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庞大复杂的航电系统，对她来说就和日常用的手机一样简单，以至于联邦政府专门为她这样的新人类开发了一套专属的操作系统，一个人就可以做几十个人的工程量，当然，至于炮台之类的过于复杂的子系统，那还是要交给其他舰员去处理的，也就是在屏幕上面划拉几下的功夫，庞大的旗舰就已经缓缓脱离港口，朝着遥远的深空进发。
扑面而来的空旷宇宙，让冈崎梦美感到了难得的平静，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深空中航行，一个人面对着空旷的现实发呆了，在木星和土星轮流转的生活，眼前除了数不清的因为各种宇宙射线和太空垃圾烧的遍体鳞伤的劳工和工程机械以外，根本没有休息过，反而是在一颗人迹罕至的小行星上面躺下休息的时候，才能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在土星环里打捞冰块过日子的闲情逸致。
“那还不是要把这个舰队暂时交给你来管吗？我亲爱的千百合？现在这个情况，先折跃到目标空域再用常规方式进行打捞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冈崎梦美坐在了布满精神感应骨架的船长座位上面，“先前利用广谱扫描，发现了一台功能完整而且就在鸟船空间站内部的替身，如果从这里传识控制的话，只需要到时候过去接应，就可以节省掉大量的时间了，至少可以在进入天王星大气之前将其捕获。”
“然后如果失败的话，就会让那里面的一切跟空间站本身一起落入天王星里面，烧的一干二净……”千百合提醒着冈崎梦美。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不可能会有其他人来帮忙的！帮我设置好匹配量子加密协议，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我的灵魂出现在一个半身不遂的机动战士里面。”
冈崎梦美在确认了所有功能启用后，便合上了眼睛，传识控制就和做一场梦没有区别，大概这一次的行动，也只会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灵魂转移吧。

“好久不见啊，萃香，难得看到你这么清醒了一会。”
“既然八云紫都找到了她想要的人的话，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怎么样也说不过去是不？”
“早就想让这些自大的天人的走狗去死了……”
“先别急，勇仪，我们还要等一会……”
能让三个鬼聚在一起的，不是特别大的麻烦，就是非常困难的任务，虽然先前和月面都市冯-布劳恩里面，那些打算脱离现有阵营，想要和木卫三的月之民联合的天人打了招呼，但是看起来还是低估了联邦军对这个地方的控制，这个原本是古老的先驱者所建造的空间站，已经被海量的舰队和成百上千的联邦军重兵把守，想要脱离他们的控制，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完全就是痴人说梦，不过，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三个鬼王，就躲在他们头顶上的通风管道里。
“看起来联邦军是打算把这些月之民全部当做人质软禁……真是够讲义气的，几乎每一个走廊过道都有士兵看守，开阔的房间里甚至有重型机械哨兵防卫，想要夺取控制权，不来点阴招是不行的了。”
身材最为娇小的伊吹萃香，却有着最大的角，就在她从开口上方向下偷窥的时候，差点又磕到了头，无论是在人类世界的哪一个地方，她都没少被门框卡住。虽然身上仍然少不了浓烈的酒味，但是相比以往浑浑噩噩的模样，现在的她确实能够看出十分认真的态度。
“嗯……既然这样的话，就按原计划行事吧。”茨木华扇说。
“从来没听说过华扇你还可以干涉人类的思维啊。”星熊勇仪艰难地将自己挪到了另一个开口附近，随时准备好行动。
“从本质上讲，尚未觉醒的人类，其实也就是和动物一样，是被欲望和本能驱使的存在啊……等布劳恩切断照明，你们就上吧。”
除了长期居住在此的月之民，没有人知道这些几十万年的设施，究竟是靠什么来保持供电的，就算是灯泡这种最为基础的照明工具，也被加工成了精细的八面体形状，悬浮在他们被指定的基座上方，从未熄灭过，所以当这些并不谨慎的士兵经过他们附近时，并不会意识到原本只是作为照明的水晶，究竟能有多少并未公开的用途。
不过，当这些看似永恒的水晶突然暗淡，只剩下从强化玻璃外射入的暗弱阳光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马上陷入慌乱，但是当其中的几十人，不知为何朝他们的同僚开火射击的时候，一切在顷刻间天翻地覆，在一片昏暗中，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背叛了谁，又或者能否确定敌友，明明敌我识别系统开着，但是某种深入他们意识深处的冲动，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对自己的昔日战友们开火。这也便是茨木华扇所不为人知，原本想要隐藏，但是现在不得不拿出来的驱使动物的能力。
“什么情况？各单位报告！干，通讯被阻断了！”
满天飞舞的弹幕中，没有任何一个联邦军士兵注意到一团正在扩散的诡异烟雾，因为等离子弹头撞击在先驱者构造上激起的粉尘，早已经覆盖了整个设施，然后在一阵快速扩散的火焰里，将所有正在自相残杀的士兵烧成了粉末，最后只留下伊吹萃香一人，站立于一片狼藉的大厅正中，两个鬼王几乎完美的配合，在一瞬间就消灭了所有的联邦军有生力量。
然而，哪怕是完美的协作，也出现了问题，那个短时间陷入混乱的机甲并没有被高温所烧坏，表面的反魔法涂层，让伊吹萃香一时间也没找到能够处理的办法，不过有时候，最复杂的问题，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方式处理，只见星熊勇仪突然从背后的瓦砾中跃起，直接朝向机体最为薄弱的跨步关节一拳砸下，将重达十几吨重的上半身如同保龄球一样甩了出去，失去动力源的机甲，也因为缺电很快没了动静。
“好耶！”星熊勇仪大喊，“老娘好久没这么尽兴的揍这群匪徒了，熬了几百年，今天总算可以给自己……”
“别浪费时间了，过不了多久，联邦军舰队就会意识到这个设施里发生的事情，到时候派出刀锋进行突击的话，我们不能坚持太久，萃香，去外面给我们争取点时间，勇仪，把大门打开，让里面的月之民可以取得设施的控制权……”
看起来这个西瓜和茨木华扇是商量好的，还没有等她说完，就已经重新变成了一团烟雾，直接穿过了玻璃进入了宇宙中，看似用纯粹的力量进行输出的鬼，实际上在特殊能力上根本不逊色于其他妖怪，只是让星熊勇仪有些疑惑的是，作为当初坚决抵制月之民的茨木华扇，竟然能够容忍和这些曾经相互为敌的实力携手的行为。
“那华扇你又要做什么呢？刚刚和自己的右手重新和好，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吧？”她漫不经心地走向了那个厚重的大门。
“难道我要指望靠你那能够让小孩子都不敢哭泣的口舌，去取得那些月之民的信任？”茨木华扇回答。

冈崎梦美的耳边，被连续不断的失压爆裂的轰鸣，电线短路的劈啪作响，以及空间站船员惊慌失措的尖叫所充满，似乎自己就身处在一百年前的鸟船空间站中，成为了这片因为时空紊乱而开始支离破碎的炼狱中的一部分，在她的意识中回荡了许久之后，又突然变成了一片彻底的死寂，待她的灵魂逐渐适应了机体的视觉系统后，她才发现自己被替换的金属身体的周围，已经全都只剩下了干枯的新人类遗骸，他们像是被一层层剥离开，然后被巨量的辐射灼烧之后死去的，僵硬的脸上，无一不是极为痛苦到扭曲的狰狞表情。
万幸的是，替身机体的工作完全正常，合金加上精神感应框架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那个曾经被寄予“带领人类在遥远的深空中生存下去”的希望的世界，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圆筒形状的结构几乎从尾部直接切断，爆炸性的失压导致结构瞬间爆裂，让生活在里面的数万人瞬间就成为了木乃伊，由于距离太阳过于遥远，以至于冈崎梦美几乎是要碰到这些漂浮着的尸体的时候，才能看到它们。
温度实在是太低了，以至于水分都不会挥发，而是凝结成各种各样在外力作用下的冰雕，为了保证设施的正常运转，空间站本身会存储超出自身需要相当大比例的水来作为应急储备，只是设计者根本没想到，他们实际上根本不会用的上，从管线爆裂喷射而出的水很快就在无重力的环境下结冰了，它们在冈崎梦美头上的宇宙中，缓慢地漂移旋转着闪烁出斑驳的阳光，一时间竟然有了类似于星空的错觉。
替身并不需要呼吸，所以冈崎梦美只能听到自己的金属躯体关节在活动的时候，液压机构发出的微弱摩擦，除此之外只有一片寂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根据目击者的报告，鸟船遗迹确实是发生了极为惨烈的爆炸，以至于附近大量的航天器都因为电磁脉冲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但是一个能够将整个结构拦腰截断程度的爆炸，其能量释放肯定是指向性的，从损坏程度来看，似乎是一个圆盘的范围，就像是时空本身突然出现了一道隐形的墙，将它毫无阻力的切割开一般。
所以说，宇佐见莲子生前最后进行的仿制梦境折跃技术项目，是真的吗？冈崎梦美思索着，仿制钢弹量产机动战士并不是问题，但是想要仿制它们进行时空跳跃，前往不同现实和梦中世界的能力，对于一百年前的人类来讲未免有些痴人说梦，哪怕是占卜师也不曾提到的工程，作为一个新人类，是否做到了呢？
漫无目的的在这片无法呼吸的荒原上面走着，鸟船空间站虽然被毁，但是仍然保存着当初的自旋动量，即使大半部分都已经被破坏，仍然可以维持剩下的结构稳定，百年前的人类，想必一定是为之付出了巨量的资源。缓慢旋转的宇宙，逐渐露出了天王星的影子，那颗青绿色的行星已经不再遥远，就和网上图片里面说的一样，十分平静，以至于看不到哪怕一丝紊流，或者是一朵白云，要不是许多探险家在附近的卫星上面发来了照片，恐怕冈崎梦美也不会觉得这颗看不出任何表面特征的行星居然比地球大了不少。
借助着天王星反射上来的光线，冈崎梦美也总算是可以看清自己面前的路，房屋，道路和土地几乎都是完好的，但是横七竖八的大量尸骸，凌乱的倒在地上，草木早已经干枯，以至于一触即溃，不可能会有任何的生命存活。但是此刻，她又隐约听见了这些居民的谈话，跨越百年的时空，进入到了她的意识里。
“马上就要穿越小行星带了，到时候到达木星之后，应该就可以和那里的殖民舰会合了吧？”
“终于等到了啊，可以逃离战争，和平生活的日子……”
“这一切都要感谢宇佐见莲子博士，没有她的话，我们根本就不能脱离地球圈的战争。”
莲子主导了鸟船空间站的重建和迁移工作？这是冈崎梦美从未知道的信息，虽然在月都降下作战之后，宇佐见莲子确实转到了鸟船去工作，但是从未听说过她竟然是一切的主使，想到这里，冈崎梦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随后直接升空朝着原爆点飞去。
果不其然，原爆点竟然就是实验室所在的地方，莲子肯定会在这里……而且当他站上了这片被扭的难以形容的金属结构的时候，周围灵魂的低语就更加嘈杂，以至于当她在这片凌乱的废墟里搜索的时候，直接看到了那些百年前的新人类的灵魂，不知所措的徘徊在无重力的环境当中，他们似乎是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下场，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而且当冈崎梦美想要和他们交谈时，看起来也完全不能察觉到自己。
或许这并不是灵魂，只是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穿越现实，所以使得上一个时空的记录没有被时间抹去残留下来吧，这里看不到任何的尸体，以至于血迹都没有，和空间站的其他地方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倒是建筑损毁极其严重，若不是替身自带了用于切割金属的等离子切割机，这些被扭成藤蔓一般，肆意延伸的结构根本无法通行。
“都炸成这样了……”冈崎梦美继续在昏暗的走廊中摸索，“难道我找错地方了吗？恐怕连全尸都不会留下。”
正当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前方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不同于这些徘徊的灵魂的光，看起来是来自于机器，赶忙上前查看后，果不其然，这正是宇佐见莲子的身体，虽然外界已经破烂不堪，但是防护罩依然完整，身体也无比鲜活，没有一点伤口或者是变质。
“莲子！我应该没有……”冈崎梦美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不，这个身体不会产生幻觉的，莲子她就在这，只要我能够想办法将她带回去……”
她尝试联络自己的旗舰，但是并没有用，看起来还没有折跃到指定位置，不过，在防护罩旁边，有一个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宝珠，并不能确定材质，但是看上去就像是林翎提到过的，泡沫状态的梦之世界一般，她想要将其取下，不过在拾起的一刻，这颗珠子就开始播放似乎是事先录制的一段全息视频。
“我是，日本京都的宇佐见莲子，如果有人看到了这段讯息，那就代表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白费……”
原本只有一个莲子的形象，但是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大范围的全息投影，似乎是将一百年前的一切压缩到了几分钟的时长，力图投影出关于过去的一切，包括自己当初尚未改名还叫做堇子的时候，在幻想乡里面的见闻，还有和梅莉的相遇，热恋和冷淡，对于常人而言，捕捉有用的信息可能过于困难，但是对于新人类来说，每一帧的数据，都是不可错过的信息，当然，关于这些，冈崎梦美也早在梦中见过了。
“并不像是百年前的电脑的数据格式……不，它似乎是自带驱动和能源的。”
冈崎梦美注意到了这颗发光宝珠的质感，非常的特殊，虽然近似于玉石的手感，但是即使是机械身躯也会传来一股滚烫的炙热，说明这也是一个现实中无法产生的异常事物……不对，里面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当她拿起凑近到头部附近的时候，在一瞬间竟然设身处地的进入到了里面，充斥着整个宇宙的战火，以及月之民对地球人降下的愤怒，全都集合在了这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球体内。
本能在告诉她，必须要将球体和莲子的身体一同带回旗舰，否则……
“喂！教授~能听见吗？”
是千百合的声音，难道说旗舰已经到了？不，通讯里似乎有别人的声音。
“你再大声一点我的接收器就要坏掉了，我已经找到莲子了，正准备进行回收，你们那边的情况是？”
“教授，你快点带着莲子从那里出来，快来不及了！”
“是谁？”
冈崎梦美并不认得突然抢了千百合的电话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倒是很认真，反而要比助手还要急躁。
“别管我是谁，你马上就要进大气层了！”
陌生的声音并没错，话音刚落，周围的房间墙体就突然崩裂，迸射入高速摩擦的炙热大气，空间站坠落的远比冈崎梦美预计的要快，透过裂开的墙缝，她看到这个巨大的结构已经因为和天王星大气高速魔法开始迅速发热解体，用不了多久，这个见证历史的地方，也终将会沉入到历史的垃圾堆。

关键时刻用上了牵引光束，总算是将最重要的事物从这个垃圾堆里面拖了出来，茨木华扇看着眼前落入天王星的鸟船遗迹的火焰，虽然感到惋惜，但是既然能将莲子的身体从里面救出来，那或许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不过，原来冈崎梦美在幻想乡里自称来自于科学高度发达的时代，并不是虚张声势吗？作为林翎手下的新人类教授，她竟然自行开发了能够通过做梦，将自身的灵魂送往任意的时代和梦中世界的技术，难道就是使用了这个定向穿越技术，才会将自己和助手千百合送到了初代博丽巫女上任时期的幻想乡……
“所以说，刚才那个抢夺了千百合的，竟然是你啊，鬼仙人贤者茨木华扇……为什么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复归肉身的冈崎梦美，踏着标志性的浮夸脚步朝茨木华扇走来，衣着和当时自己所见的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一个全身都以红色为基调的女性，只不过看起来因为时间的流逝，自己和助手都更加成熟了些，还真是讽刺啊，初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在遥远的过去，幻想乡还处于现实中没有启动大结界的时候。
“因为我们确实见过啊，当初还没少麻烦博丽灵梦呢不是吗？”她回答。
“博丽灵梦……挺奇怪的，当初我在幻想乡里面看到的她，和我现在在电视上面看到的，总觉得不是一个人呢。”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冈崎梦美到达的时间点过于久远，以至于幻想乡开启大结界之后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她对于妖怪的认知出现了差错，很有可能波及到其他在她领导下的新人类身上。茨木华扇匆忙间想要一个合适的解释途径，但是，飞船屏幕里的画面，却让她瞠目结舌。
“开什么玩笑，那是萃香吗？居然在宇宙里锤联邦军的战舰？”铃仙看着这副荒诞的画面，百思不得其解。
“哼哼，走得刚刚好呢，要是晚一点的话，指不定就有追兵来了……”冈崎梦美说，“啊对了，要来的天人和月之民到了吗？”
“都在空间站里面了，恐怕现在早已经跃迁脱离这个现实了吧……虽然我没法相信星熊勇仪的表达能力，但是论力量，也只有她最靠谱了呢，接下来要做的，恐怕就是带上萃香一起离开这个被祸害的世界了。”
“就和以前一样吗？你们无数次想要存活下去，但都因为无法和人类达成共识只能不停逃避的过去？”
茨木华扇看着正对着自己冷笑的冈崎梦美，原本想要口臭几句，但是她确实没有错，若不是八云紫在这里找到了灵梦的话，也许这种不停切换现实苟活着的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接下来的工作，就只能看她的选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这一次不一样了，浩梦海的折跃坐标输入了吗？”她朝着旁边的千百合问。
“真的要去那里吗？那片无人踏足的梦幻时空？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千百合一边说着，但还是输入了林翎之前发给茨木华扇的坐标，不同于以往依靠现实维度信息和时间轴的数据格式，这一串无法查阅到规律的代码，恐怕只有他本人明白其中的含义。
“幻想乡已经不在了，恐怕也只能最后一搏了吧……”冈崎梦美亲自来到了折跃控制按钮的面前，“反正都已经不能再坏了，那么干脆进行一波没有预期的赌博，那又如何呢？”

大猫凌霜

第一百章 梦中之物，仅为梦否？

（第一部分最终回）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一场似乎有几十年，能在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就可以体会到未来的一切的长度的梦，那是一个充满了魔法和妖怪的现实，一个现在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充满机遇和可能性的世界，一个既和我所认知的一切十分接近，但是又奇特到很难放心去接受的地方。
虽然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公寓之外依然是熟悉的上海市，我自己也仍是个有些稚气的少年的身体，但是梦中经历的一切，又和我在清醒中经历的一分一秒相同漫长，我忘不掉那一段段奇特的记忆，仿佛我本来就应该一直记他们一般，难道是那个梦中的我自己，叫做博丽灵梦的巫女想要达到的现实吗？
我似乎从来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当然，这就是作为所谓“新人类”的代价吧，虽然我也整天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宇宙的日子，但是同样，对于本应该作为“旧文化”被抛弃的传统风俗和信仰，我其实也一直在努力探寻，就像是那场梦里面的宇佐见莲子和玛艾露贝利·赫恩一样，无论大多数人如何拒绝这些和科学无法相融的事物，他们终究是存在的，这并不会因为没有人相信，他们就会消失，妖怪也好，鬼神也罢，我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远比学校告诉我的要更加复杂，更加多元。
这样的梦做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清了，似乎再怎么稀奇古怪，悲欢离合，最后我都会从自己的床上面醒来，然后床上安装的梦境刻录器就会记录下我所见过的一切，这还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父亲林翎要回月球上面的时候留给我的，说是如果再做那样奇怪的梦的话，它就可以完整的复制所有的细节，然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发送到我父亲那边去，说是有很重要的工作用的上……或许是这样吧？如果所有的这些梦，就和我猜测的一样都是切实发生过，不知道在哪个世界进行的历史，那么忘记掉任何的一部分，恐怕都是巨大的损失吧。
说起来，林武这个名字，还和灵梦有那么几分相似，或许父亲永远不会相信，现在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就已经重复了好几十遍的人生的经历吧？换做我，我也不会相信的，但是这些梦，到底代表着什么呢？一段毫无意义的历史？还是在远离这个现实的某个地方的平行宇宙里，真的有一个叫做魔理沙，八云紫，蕾米莉亚的女孩子打算为自己付出一切吗？
不过，本身要纠结一场梦是否是真实还是虚伪这种行为，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吧？无论是是证实还是证伪，都不存在任何有效的证据，只要思维方式还停留在现实里，那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当然可以不把这一切当回事，但是……
正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证明那些都是不存在的幻象，我才不可能就这样将其遗忘了，正是因为被常识所束缚，先入为主的认为很多事情都是不应该发生的，人类才会一直在如今的时代止步不前，花上一百年的时间，都只是在太阳系里面蹒跚前行，当初那些征服宇宙的雄心壮志，才会逐渐埋没在现实的需要之下，永远冰封。
不，那种未来我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了，人类因为找不到突破距离的途径，最终在太阳系里内耗直至灭绝，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世界需要不同于科学的另一种事物，一种我在梦中才能看到的魔法……或者说，一种不愿意苟同于现实的的勇气？

不过说起来，虽然梦里过了几十年的时光，但是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半点疲倦，难道这就是类似于堇子那样，灵魂去往另一个身体的时候，原来的还可以继续休息恢复精神？要是可以主动控制梦境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永远不会陷入浑浑噩噩的意识涣散中，一直在寻找未知的事物吗？
“欢迎乘坐新上海市空中轨道交通2号线，本次轻轨的终点站是上海浦东航天发射中心，下一站，陆家嘴。”
从小听到大的广播，一直都是如此亲切，听说录制这段语音的人，已经在三十年前去世了，但是市政系统懒得更换，干脆就通过AI模仿她的声音，以适应以后所有的新建站点变化，林武随手找了个无人的双椅子坐下，随后把自己的包随意甩在了上面，初升的太阳，将下面的云雾照得通红，而这条连接着众多超高层建筑的超级轻轨，也在这些高耸入云的结构中飞速穿行，每日至少可以服务几百万人口。
今天是个难得的假日，虽说地球上已经没有国家的分别了，但是该有的竞争从来没有落下，反而因为更多的知识，让本应该享受童年的孩子都需要进行惨烈的考试才能顺利进入社会工作，虽说林武自己是个新人类，在智力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压力，但是对于那些不那么幸运的孩子来说，那就是暗无天日的大量学业，以及无比严厉，没有半点人性可言的机器人督导员的责备。
放弃掉过于混乱基础设施过于陈旧的地面，在高空中重建新城的办法，恐怕是在不想为自己毫无节制的开发付出代价的同时，有想要索取新的土地的解决方式，地面上几乎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凡是能得到居留许可的全都到了天上的建筑群去，以至于在最近的这几代人里，还出现了从来没有回到地面过，一直都住在天上的“天人”，原本依靠建筑本身还能维持的过去的信仰和文化，恐怕彻底消失也是时间问题。
不过，至少林武并不想永远只在天上过日子，陈旧的柏油路面已经被植物根系撑开爆裂，宽阔的中央街道也已经被密林所覆盖，而那些上个世纪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也早已经被重新蔓延的绿色所吞没，行走在这片旧城的废墟中，他总可以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声音，一些只有新人类能够听到的过去的影子，革命中带着满腔愤怒倒下的战士，以及抵抗侵略的军人在炮火中的粉身碎骨，他甚至偶尔能够看到他们，那些徘徊在历史的阴影中的亡魂。
哪怕联邦政府如何努力的去掩盖，历史本身是不会改变的，即使所有的资料可以被政府的力量去篡改抹去，也总会有看到真实的人的存在，无论他们因为这份真实做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它永远流传下去的过程，林武在翻过了一截颇为巨大的树根之后，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穿着传统衣服的红发女子，轻松翻过了长满苔藓的巨石，消失在了另一边。
“喂！等等！”
林武加快了脚步，跟随着红发女子一路朝着江边飞奔，不寻常的强大体质，加上常人不具备的特别的气质……这是妖怪吗？他不敢确定，但是当他马上要追到水边的时候，他还是喊出了自己梦中回忆起的名字。
“红美玲！”
原本是妖怪，但是红美玲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宽松的军绿色布衣加上白色的背心，以及头上帽子上面的那颗刻上了“龙”字的帽子，正是本人，看起来也因为林武的招呼感到非常意外，当然，对于林武也是如此。
“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类吗？不，恐怕也就只有她……”
“除了正是我们要找的，还能有谁呢？”
华丽的日本衣裳，十分清纯的东方少女面孔，只是不知为何一头紫发上面居然有一朵盛开的白莲，也不像是人工制品。
“你或许很困惑，这是理所应当的，不知道你所见过的一切到底该怎么面对……”稗田阿求从自己的小船上面站起了身，“不过，看起来你也不缺时间。”
“阿求？怎么会……我记得一切，但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不对，按照现在的时间，稗田阿求早已经该死去，并且作为新的御阿礼之子，换一个人格来生活，难不成是因为幻想乡已经消失才会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获得解脱了吗？
“现在你不需要怀疑了吧阿求？我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也不知道这两人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也不知她们要到哪里去，只是这个十几米的木质风帆小船，在黄浦江里出奇的稳固，一看就知道不是现实中的事物。
“上来吧，我觉得你不会拒绝的。”
听起来就不安全，但是又有什么拒绝的必要，林武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跟红美玲上了船，只是这船它不走水路，而是凭空飞起直入云霄，耳边呼啸的风声，仿佛在告诉他常识本身是有多不堪一击。
“只是因为我做的梦，就要带我走吗？”他看着站在船头的红美玲问，“恐怕有这样的梦的人，不止我一个。”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只是被动的看了一段几十年的人生的电影吗？”
风见幽香手中拿着一盆刚刚盛开的白百合，从下方的船舱里走了出来，虽然和阿求头上的并不是同一种植物，但是林武隐约察觉到了，从刚浇过水的花瓣上面缓缓滚落的水珠里面折射出来的彩虹。
“恐怕我确实是不明白呢……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会一遍遍的经历一场梦……”林武看着面前的这个年长妖怪吐槽，“你最好告诉我，在这座城市外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这里的人总是不让我出去？”
“因为他们拒绝自己的现实已经被破坏的真实，宁愿在这世界里浑浑噩噩的过活，也不愿意尝试踏出一步，博丽灵梦，实际上你一直都在梦中，从未苏醒过呢。”
风见幽香话音刚落，飞船突然好像突破了一道无形的结界一般，而下方一片荒芜的大地，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片发光的汪洋。
“下降到水面上！”
风见幽香朝处于驾驶位置的村纱水蜜说，林武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所在的上海市，竟然只是这片汪洋大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梦之世界，同时，他的身边还有不计其数的泡沫模样的世界，正在不断的生成，并且消失，这片和海洋同样闪烁着五彩的光辉的天空，不知道有多少的梦。
“现在我算是理解了……但是，为什么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新人类？”
林武仍然不明白，哪怕是降落到了发出让人陶醉的暖光的水上，他也依然不能理解，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如果是被一个幻境所困，那么之前自己所在的现实，又是何处呢？
“就和你在日记上面写的一样，只要亲眼见过，想要直接否认的话大概是做不到的吧？”
哆来咪·苏伊特突然就出现在了林武的身后，仿佛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感知范围。
“所以你们费劲千辛万苦把我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去作为你们的博丽灵梦的角色吗？就和当初我被关在月海号的生物培养舱里面一样？”
“不，我只是想让你接受你作为灵梦的过去而已。”
风见幽香手中的白百合，在不经意间滴落了一滴露水到了林武的手上，原本还是少年的外观，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就变成了一个巫女的模样，等林武察觉过来时，自己的声音也是如此。
“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有些惊恐，看着自己突然就被转换的巫女衣裳，以及一个少女的身体。
“人因为生死的轮回，一段段的生命被前世今生所连接，这是你不曾拥有的经历，但是看到月神钢弹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了。”
也就是片刻间的时间，这台巨大的白色机体，居然直接就出现在了船边上，本来还是一望无际的水面，如果能够看到的话，理应在几公里外就看到了，但是它仿佛是凭空刷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所以说，这都是真的？”林武仍然半信半疑地看着风见幽香，“所有我看到的一切？”
“你不是自己说过吗？看似虚无缥缈的梦，实际上可能就在某个地方，真实的发生着。”
被一种奇特的本能驱使，林武缓缓地朝月神伸出了手，在接触到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突然和这个巨大的人形兵器紧密结合，双方渗入了彼此身体的每一寸空隙当中，随后在一阵强光里，朝上方无限制的加速飞去。

“元首大人，我们遇到了点情况……”
“直接说吧。”
“似乎有人黑入了我们的中央数据库，把所有记录再案的新人类档案全部删除的同时，还破坏了所有关押新人类罪犯的监狱封锁，几乎每一个关押设施都遭到了攻击和破坏，大量的新人类已经逃离。”
“林武呢？”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受到影响……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记忆已经重置了。”
“那就好……将他重新归到原来的编制吧。”
意识早已经回复了，所以说，这就是天人所做的事情吗？清理掉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就偷天换日，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让他们以为自己的世界就是他们被告知的一切，不过，看起来他们强行修改的现实里，已经有不少的新人类存在了，大概是能够免疫现实修改的时候记忆重置，才会选择抵抗直到被困牢狱吧？不过，自己竟然没有被检查出任何问题，看起来爱丽丝做的工作还是非常成功的。
就连元首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超级士兵反而根本什么都没忘记，以至于当林武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对方都没有丝毫的怀疑，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就先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等脱离这里之后再做打算。
“太好了，你总算是醒了。”
果不其然，凯尔自己到场，恐怕是心里放不下才会这么做，身后跟着的一群官僚，不知为何，看林武的眼神，仿佛正在直视一个无法驯服的怪兽一般紧张。
如果在这里就暴露身份的话，那肯定完了，自己来到的这个现实，应该是被破坏之后的奇异点里，重新产生出来的一个平行现实，不知道天人对这里做了什么，但是如果一旦有任何不符合他们期望的存在的话，大概只会遭到无情的灭杀，就连先前看似还能和平的妖怪也是如此，既然还认可作为刀锋的身份，那么至少还能勉强蒙混过关。
“我怎么了……？啊，是元首大人。”
林武装作已经失忆并且虚弱的模样，从床上起身，即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这个房间里面的人的想法，无不是希望自己和他们想的一般去做个杀手。
“你因为要阻止一艘被妖怪攻击，失控的飞船坠毁在上海身受重伤，所以陷入昏迷，而且看起来虽然我们尽力救援，但只能保证你的身体机能恢复，但是记忆……恐怕是无法还原了。”
被妖怪攻击失控？还真是以为自己被洗脑了啊，想不到哪怕是对自己最忠诚的战士，天人也会用这种毫无底线的手段，得亏风见幽香的救援复原了记忆，不然恐怕自己哪天会对魔理沙和蕾米莉亚动手都难说，这些天人的嘴脸，林武算是看透了。
“怎么这样……？”为了保全性命，他还是只能强绷着情绪，确保对方并未察觉自己的异常。
“不过不需要担心，我们已经控制住局势了，现在我们必须发起反击，看起来不仅有一些人不知道自己该在的立场，竟然背叛了身为人类的责任，想要帮那些旧时代的鬼神苟延残喘，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把它们清理出去！”
奇怪，如果凯尔真的是幕后主使，那么他的思维不可能如此单纯和偏执，以往林武眼中认识的元首，是一个可以为相互冲突的利益妥协，能减少受伤流血就不会选择暴力的天人，但是现在他眼前的，不知为何像是完全换了一个风格。
“竟然有如此不知好歹之徒……简直令人无法直视……”他勉强回答。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每一个可以战斗的战士，去为保全人类的延续添砖加瓦，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一个非人类能够活着看到下一个世纪的太阳！”
“明白了。”

竟然成功被放行了，而且从来就没有任何人怀疑，难不成是早已发现了只是故意为之？看起来也不像，在听从调遣重新归队之后，熟悉的军队生活又开始了，说实话，和以前并没有太多变化，在保护平民以及规范秩序的责任感上，并没有比以往差劲，还是那支林武曾经引以为傲的军队，只是他们在看到凯尔口中的“叛徒”的时候，完全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就会将其击杀，无论是用等离子步枪将它们炸成碎肉也好，还是用分解力场剑将其身首异处，哪怕他们仅仅只是持有异议。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终于来了一场不一般的任务，根据情报，有大量的异端分子集中在京都附近的居民区内，联邦军为此投入了地球上相当多的军力，难不成是有不寻常的目标吗？林武并不敢随便猜测，但还是只能跟随调动，进入了目标区域。
此刻正值凌晨，算是敌方守备最为薄弱的时候，十几台机动战士，伴随着上千步兵以及各式各样的空中支援单位已经进场，而配备了替身的刀锋，因为没有性命的危险，所以被分配了挨家挨户搜查的工作，这很明显就是政府支持的杀人灭口的“脏活”，但是作为忠诚于天人的军队，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联邦军检查，所有人立刻双手抱头跪下！”
早已经习惯了和平的居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摁倒在地上，绝大部分都非常配合，但是当林武检查到第八栋民居时，里面不仅没有任何反应，并且还能感觉到一丝熟悉的魔法的能量，看起来这会是找对了，坚硬的合金手臂瞬间就撕开了已经风化的轮辐，使整个门向前倒下，率领着小队闯入的林武，果不其然在下一个房间看到了正在练习魔法的新人类，只是看到的同时，也遭到了一阵强劲冰浪的冲刷，差点失去平衡。
“魔炮-扩散性极限火花！”
原本是魔理沙的专属符卡，竟然被机体的精神力骨架复制并且发射，而且，出力提升了数倍，那些刚刚习得魔法的新人类根本无法抵抗，以至于在散射的光束中直接被蒸发消失，而且，这不是林武一人的力量，而是他身边所有使用这些机体的战友都能使用的能力。
看着墙体上一个个尚在燃烧的洞口，林武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乎有一个他熟悉的人正在附近，而且，不只是近，她就在这里。
“竟敢学习歪门邪道，堕落至妖怪的境界……算他们自找的。”
“等等，这里好像有个暗门。”
其他队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似乎是在楼梯的下方有一个刻意隐藏的暗门，明明仔细掩盖了，但是对于能够观察过去的刀锋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但是林武此刻却越发的紧张，因为这个暗门下方，正是那熟悉的气息来自的方向，不，总不能是要自己去手刃那些少女……
但是没有办法，也只能亲自下去，从阴暗的走廊里，地面上缓缓流淌而来的红雾，林武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蕾米莉亚还活着？不过，吸血鬼本就是生命力极强难以彻底灭杀的生物，所以也不是不可能……
“一点钟方向！”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闪烁的红光，直接将林武的右腿切断倒地，同行的队友们见状，并没有马上将他拖走，而是马上开火进行还击，只是弥漫的红雾，甚至让先进的全波段探测器都难以进行观察，林武只看到各种颜色的弹幕和魔法在自己头上飞过，同时，队友们一个个倒下失去了联系，替身本就是用来替代死亡的人工身体，所以可以进行不需要担忧生命安全的全力战斗，只是哪怕这样，在最后一阵尖锐的嘶吼后，一切全都陷入了寂静。
如果真的是蕾米莉亚，她会做什么呢？是为了要报仇杀了自己吗？还是……
红色的冈格尼尔，再次从雾中刺出，林武再也坐不住了，本能的挣脱了这个人造躯体，用自己本身的右手阻挡，还竟然成功将它停下了，等雾霾散去，出现的还真的是那个吸血鬼大小姐的面孔，很显然，她陷入了震惊和忐忑当中，因为林武现在仍然是一个外界军人的身份，然而，用来阻挡冈格尼尔的手，已经变成了博丽灵梦的巫女的衣袖。
“灵梦？这怎么……”
原本攥在手心的魔枪，因为控制不住的颤抖落到了地面，还没有等林武如何去解释，蕾米莉亚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抱着化作了灵梦的他大哭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和魔理沙，还有大家走？！我差点以为我永远找不回你了知道吗？明明当初把我从欲望中救出来的……”
真是个缺爱的孩子，明明拥有作为博丽灵梦的一切记忆，想要充当她的身份，去安慰这个上千年的吸血鬼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如今不再是画中之人，再看这一段和自己纠缠不分的历史的时候，才会明白许多可能本应该避免的差错。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不，要是离开她的话，恐怕只会发生更加无法控制的悲剧，既然这样的话，那现在的自己，就是博丽灵梦也无妨。
“诶，没事了哦，”博丽灵梦轻抚着蕾米莉亚那淡紫色的头发，“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想不到竟然这么熟练，以至于能够完全放下作为人类的身份，完全投入博丽灵梦这个存在去安抚她……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是个假扮的，不知道对她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说，风见幽香想要自己实现的，到底是什么？是完全作为八云紫创造的巫女进行一直以来维护妖怪和人类共同利益的巫女，还是和天人要求的那般，去做一个灭杀妖怪的全能战士……
博丽灵梦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整个通道竟然开始剧烈震动，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机械关节移动的噪声，很明显，机动战士已经入场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她们整个从地下刨出来，然后射成筛子，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抱紧我不要动，蕾咪。”她将双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
“你要做什么？”
蕾米莉亚并不明白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感觉自己被一阵不会导致烧伤的强光所环绕，随后就来到了月神钢弹的驾驶舱里，虽然座位上并没有人，但是这个巨大的白色身影，竟然自己在进行动作，而且，敏捷程度就和一个人被放大到了这种尺寸别无二致。

“A-12号杰刚被击落了！这是什么机体？！”
“我们需要支援，马上……”
这个现实里的刀锋并没有被注入关于钢弹的一切知识，所以当这个白色的身影屹立在大地上的时候，所有的联邦军机动战士在不到几分钟内，就被两支无比精准的爆裂步枪击毁，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明亮的火球，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也没有人会知道它要去什么地方，失去了空中支援的联邦军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向宇宙跃起，随后就消失在了浩瀚的银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