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东方幻岁姬》完结撒花~~

初绫赫楪幽白

春-幽灵事件（3）

       这，已经是我第几次昏睡过去了？
      怀抱着生命消逝的决意，从来没有奢望过我能再次醒来。又是白色的天花板……不。这次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能顺利地看到天花板。一片紫黑色的天空，似乎还有些水晶蓝？薄雾冥冥，好像这里从来没有“太阳”这一概念。
      冥界？不会吧，现实中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境界。气氛阴冷得不像是鬼屋里开了空调、电扇那样单纯的冷——这里感觉不到恐怖，甚至哀怨，有的只是释然和……活泼？
      很明显不远处有人在说话。我试图使唤了一下手脚，似乎还能动的样子——看来哈迪斯不希望我们在冥界里的行动和阳界有什么区别。转了个身，四肢撑地后我成功地爬了起来，而大地也很明显地抖了抖——再次抖了抖。
      吃惊的同时又听见微弱的“哗哗”声。我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脚边不远处的朦胧——冰冰的，凉凉的，感觉是水，似乎水上还飘着什么东西。
      “那么各位，现在我们来到的就是这三途川的河中间了。虽然我也可以调节这三途川的宽度，不过这还是要看各位有多少‘钱’了……哎呀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呢，我知道你们不会说话，真是寂寞，要是映姬今天能早点下班就好了。”
      很清楚地听到了说话声，好像是有人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但明显这不是中文。是冥界的死神通用语么，还是……日语？
      我大吃一惊，凭着我还算过得去的日语能力，居然可以大致翻译下来刚才的话。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这时我才发现除了我，一船的船客都是幽灵状。走到将近船尾的地方，透过薄雾我看到一个人样的生物，是它吧？
      “话说这三途川的河水真的很好喝呢。大概是因为有花泡在里面的缘故？各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捧一口尝尝哦……哈你们是幽灵喝不了……”
      “啊诺（那个）……”
      “不过，映姬一碰到我稍稍偷懒，就会毫不留情地浇一壶河水在我头上。现在想想还真是寒冷……”
      “啊诺！”这“人”自言自语、无视他人的能力实在太强，我只好壮着胆子伸出手去触碰一下。接得更近了，原来这是一个在用镰刀划船的死神。她穿着蓝色的裙子和木屐，鲜红的头发上梳成两个迷你的双马尾。
      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条件反射地扭过头来。红色的瞳孔只盯着我一秒，也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那张漂亮的脸蛋顿时变得扭曲，她被我吓了一跳，失去了重心而掉入了三途川。
      “那个……死死死死死神，你还好吧？”我望向瞬间变得平如镜的河面，意外地看到了我现在的装束：原来的马尾辫变成了奇怪的发髻，死前的休闲外套和牛仔裤变成了洁白的及膝裙，上面没有一条花纹，就好像是随手拿来医院的床单裹在身上却又出奇的合身。至于脚上，由慢步鞋变成了黑色的舞鞋。
      “咕……救命啊！”突然伸出水面的刀杆差点戳到我的脑袋，穿着奇怪的死神似乎水性不行，一手举着镰刀，一手扑腾着努力让自己呼吸。由于吸了不少水，她的身体变得沉重，我以全身力气耗光外加整艘船差点倾覆的赌注将她救了上来。
      “呼呼……”她不停地向河里吐水，“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她利落地将头发、衣服重新打理好，仔细地打量着我。“怎么可能……你不是死神吧？”
      “哎，当然不是了。我记得我应该刚死不久的。”
      “你也肯定不是阎魔……那姑且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妖怪，你是怎么混到这艘船上来的？”很明显，我和周围一坨坨的白色幽灵不一样，死神会这么问我也是正常的。“对不起，我不知道。”
      “……也罢，我只负责运送。给幽灵审判是映姬的事情。我叫做小野冢小町。再次感谢你救了我阿嚏……“
      死神也会着凉么？真是有趣。不过“小野冢小町“这个名字，虽然是用日语强翻过来的，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你好，我叫姬音。”
      “姬……音？真是奇怪的姓氏。总之，这份人情我是欠你的啦，以后要是碰到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工作时间你都可以找我来哦。“说罢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两张被水泡得皱巴巴的纸条。
      这是什么？电话号码？家庭住址？死神会给死人纸条……我赶忙接过来一看，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中间还有文字——召唤【小町的瞬移】？
      “这个，是灵符吧。”我问道。上面的红色符号让我想起了日本神社里贴的灵符，不过一个死神为什么会有日本的灵符，又为什么会说着一口流利的日文？难道我死在了日本，就归日本的死神管了？
      “这个？这个是符卡哦。等你碰到紧急情况，拿出来夹在食指、中指间再大喊出上面的文字就可以把我瞬间召唤到那个地方了。别看我方才的举动笨笨的，论实战、近战、退治妖怪这类事情我可是很强的哦。”
      妖怪？日本还有真正的妖怪？不会在我身后就有花子、河童的幽灵吧？那死神还要退治妖怪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这里的确是冥界但又不是我生前所想象的那样。这里有一位可爱得像动漫里的女孩一样的死神就是最好的例证。小町一路上一直在念叨“映姬”的事情。映姬是谁？不会是把我的名字记反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后，船靠岸了。幽灵们像是有谁指挥的一样整齐地向着青石板路上发进。路旁开满了鲜红的雏菊一样的小花——想必是真的彼岸花。彼岸花……我忽然想起了我的伯仲集团。
     龙小姐，你们还好吧？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最起码在60年内不会再见面了。
      身处冥界的人当然不能为上面的人料理事务。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祷。不过白御……我并没有看见其他的人，这里的幽灵们又好像没有感情似的。很难说死亡时间相差2、3分钟，地点又相同的我们会不会就在同一条船上。
      小町向我挥挥手后，赶忙驶着船向此岸进发。看她那忙碌的样子，想必她的上司是一位不得了的人物吧……想到这里我笑了出来。我身为最高的上司，好像从来没有把下属压榨得那么可怜吧？
      不知我的归属在哪里。从现状来说，我和那些幽灵应该是一伙的吧？跟着白色的小小列车，我一路快走了将近10分钟，来到一栋建筑前乖乖地排了队。这里的幽灵多得像是大年初三的城隍庙人流。
      我抬头一瞥，建筑的名字赫然在目——
      “是非曲直之厅？”

初绫赫楪幽白

春-幽灵事件（4）

      冥界的时间是快是慢……可能谁也说不清楚。总之，前面的幽灵一点点地少了。接近这厅的同时，还听到里面有人在不停地说教——对，单方面的责备说辞，同样是日语。
      想想看，自打我出生以来还没有谁对我说教过呢。在公司里尤其如此，也就偶尔我会对某人啰嗦几句。
      轮到我了。我信步走入。宽敞的大厅，却被涂上了黑白的混沌颜色。稍远处的台子上坐着一个拿着芴板的小孩子。她头戴着厚重的正式帽子，身着深蓝色的服饰。体型娇小的她却有着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了我一样。
      “唔……”小女孩在台上发了愣，而我却觉得这像是法院的“是非曲直之厅”像是在对我审判。想来确实有一说，人死后会先被判定，细细叙述你生前的罪行，然后决定你死后的惩罚。至于我，犯罪记录为零，通报批评为零……这个看起来比我小好几岁的孩子想判我什么罪呢？
      “阁下，看来不是普通的死了呢？”她终于发话了。
      “嚯嚯，地狱里的审判官居然是小孩子呢。”我以调皮的口吻说，即使我肯定这样戏弄冥界的审判者是没有好处的。
      “……初来乍到，我也不怪你如此的无礼。但，以后不准再肆意谈论我们阎魔的身形，明白？”
      阎魔？原来地狱的法官就是阎魔。
      “你刚刚在外面也听见一二了吧。我这里是负责审判幽灵有罪无罪的，而且因为幽灵不会说话，一直是我在说话的。直到你来了，你是罕见的会说话的……”
      “那个，阎魔大人，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那我为什么还能保持人形呢？”
      “你转个身来看看。”阎魔小女孩突然以命令的口吻说到。我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果然啊……你和小町有过接触了呢。”阎魔微微笑道，“证据就是你背后的裙子有被镰刀划破的痕迹。”我背过手去一摸，果然衣服上有一条口子。
      “对于下属的鲁莽行事，我在这里先行道歉。”她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一躬，接着慢悠悠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真是不同寻常的人物呢。我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回看见你这样的来客呢。”
       她的身子真是矮小。头戴着帽子还只能与我的手肘齐高。我不得不低下头去看她。“初次见面，我是四季映姬，请多指教。”小女孩伸出手来，眯着眼笑着。
      “我是姬音，请多指教。”阎魔伸手，不握也得握。诶？映姬？原来小町一口一个的映姬就是她。
      “姬音么……看这名字，你好像不是日本人呢？”
      “是的……我来自上海。”
      “日本以外的外世界么……姬音，你生前没有罪过，这里我先给你一个‘无罪’，”说着她掏出一个“无罪”符贴在我的胸口上，“至于你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姬音，你还没有死，只是很奇怪地昏迷了，徘徊在黄泉边。更加形象一些地说，你就是没有半灵的妖梦吧。”
      原来我还没有死！然后在这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么……这里真是个奇怪的世界，不过在回到现实世界前能认识小町和映姬也很好。
      “那么那么，四季大人……“
      “叫我映姬就好。”
      “那么映姬……我是不是可以乘着小町的船再回到京都去呢？”
      “不行。你做为一个非幽灵的外界来客，是如何穿过博丽大结界的还有待考虑，毕竟博丽大结界的好坏关乎到幻想乡的安危。现在只好委屈你……“
      博丽大结界？幻想乡？都是些奇怪的词汇。这里不是冥界吗？
      “……委屈你先去白玉楼呆上一段时间了。”
      “白玉楼？映姬你说的是天堂吗？”唐代的诗鬼李贺曾在临死前梦见过天帝召其至白玉楼作诗，而“白玉楼”也就被传为死后世界。
      “呃，不是，是幻想乡里幽灵的聚集地，冥界的首府。”
      又是幻想乡？这里难道不是只有一座“厅”么？
      “所以说……“
      “所以说会有人带你去的。毕竟，音你非法越境也得拘留的嘛？”映姬转过身去，“紫，你在的吧？快出来，轮到你干活了。”
      话音未落，本来只有两个人的大厅里突然凭空裂开了一条缝隙，渐渐地裂开撑大。缝隙里的异次元世界全是毫无生气的眼睛，它们好像齐刷刷地望着我。从那里面走出一个人，身材高挑而庄重，金眼金发，全身透露着神秘的紫色光芒，头上戴着像门把手一样的奇怪帽子，一把日式图案的扇子轻拍脸庞。
      “紫，你也感觉到次元的震动了？”
      高个子女人开口了：“是啊，不过跟梦美那次强行突入的感觉不同，就顺路过来看看。”
      “身为境界的守护者还真是忙活……博丽的巫女怎么没一起来？”
      “你也知道的，灵梦她是先有异变再去解决的懒惰型。”
      “呵呵，说得好像你每天睡上18个钟头不懒似的。”
      高个子女人不再反嘴，而是慢慢朝我这里走来。
      “初……初次见面，我是姬音，请……请多……“她的气场居然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难道在这冥界还有比阎魔更高位、高位许多的人在？神？
      “呵呵，看你这单纯的样子，我也就宽心了。我是八云紫，见过了。”
      “敢问，你是神吗？八云大人？”
      “噗……好可爱，”紫将装腔作势的扇子拿下，露出美丽的脸蛋，“这个‘人’真是有趣。神？我才不是什么神明那么无聊的东西。我只不过是一个妖怪而已。”
      “妖……怪？”吃了一惊，冥界的妖怪长成人样吗？而且，迄今为止我居然遇到的都是女的。冥界里男女比例还严重失调吗？
      “是啊，妖~怪呢。还有，叫我紫就可以了，八云大人……真是有隔阂感。”
      “我说啊，紫，要不你先把姬音送到白玉楼去吧？我相信那个人她会妥善解决的。”
      “妥善解决么？哈哈，没准她会喜欢上吃人肉的滋味，和吸血鬼一样？如果把骨头、发丝都吞下去，确实是妥善解决了呢。”
      哇！我浑身吓得哆嗦。刚到冥界我就要被恶鬼吃掉了吗！
      紫看到我惊恐的表情，一脸抱歉地说：“瞧把你给吓得……开个玩笑啦。确实，像你现在这样处在‘生与死的境界’上，白玉楼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了。我们走吧。”说完，她一挥手，长满眼睛的间隙又打开了。紫在间隙的门口作出“请”的姿势，是要我进这里面去吗？
      “这，这……“
      “呼呼……直达列车吗？”映姬说，“音，你真是很幸运呢，难得紫来专程送人。快走吧，不然门外的幽灵要等得不耐烦了。”
      我担心地看看里面。似乎是一个四维空间，没有落脚的地方，进去会摔死的吧？“这好不科学，怎么凭空出现的……“我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去游泳馆，蜷缩在泳池旁边不敢下水一样。
      “诶呀呀，明明是个男孩子却这么胆小吗？来……“紫在弄错了我的性别的前提下，一只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我顿时失去了一切感觉。

初绫赫楪幽白

春-幽灵事件（5）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没有任何眩晕的感觉，只是好像甜美地睡了一觉……对了！刚刚在是非曲直之厅我被八云紫给弄昏了之后便到了这里……
      日式的房间。地板上铺满了榻榻米，不过照明用的蜡烛架却安在了墙上。整个房间除了我以外空无一物，纸糊的门外透进了丝丝月光。门内的清净、寂寥，门外却似乎很是热闹。
      在确认了自己的衣着没有问题之后，我小心地移开了门。门外是木制的长廊，以及偏日式的庭院。刚刚的吵闹声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我在走廊上随意散步，“这是什么地方？”虽然从骨子里透露了日本的风气，但天上朦胧的月亮以及幽蓝色的天空告诉我不是这么回事。
      忽然，从旁边的门里穿出来数十只……幽灵？它们发出类似超声波一样的声音，原来刚刚的吵闹声是来自于它们。紧接着，整条走廊、甚至是绕着庭院一圈一下子冒出数以万计的幽灵，那阵势像是老上海人小时候在石库门的弄堂里招呼小伙伴下来滚铁圈、跳房子。
      然而，走廊的尽头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堵住了一样，幽灵们每每就要冲到那里去的时候都会急转弯离开那块地方。“似乎也就那边能清净一些了。”活着的时候，我尚且没有感受过几万只蝙蝠在耳边一起叫唤的感觉。
      当我走到那里的时候，远离了幽灵的吵闹，忽然从一间屋子里传出了正常的日语。
      “……是个男孩！其实我检查过了，是个女孩，只是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低沉……”
      “呵呵，阿紫你也真是的。说是要全面检查，居然连这种事情还要检查啊？”
      “嘛，我也是为了大结界的稳定嘛。外来的未知总要探查清楚嘛。”
      听这内容，好像是在说我的事情。“阿紫”应该就是八云紫，从声音上听来不会有错。那一位就不知道了，声音甜美而又带有一丝神秘，天真中透露着事故的深沉。
      不过紫已经检查过我的性别……果然是在我昏睡的时候偷偷干的……等一下。这里的似乎都是女的，不论是死神、阎魔还是妖怪。这种境地久而久之会不会改变她们的性取向……我想起了那天做报告后有女生向我表白的事情。四下无人，看来是要稍微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异常了。
      “咣当！”
      身后传来东西掉到地上的响声。我转过头去一看，又是一个小女孩，不过比映姬要高一些。通身绿白相间的打扮，白色短发，绿色如翡翠般的双眼，以及……腰间的一把长剑一把短剑。还有一个幽灵浮动在她身边。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盒子、锅子，里面的馒头包子之类的食物滚出一二。
      “你你你你……你在门口做什么呐！自己掀自己的裙子也就算了，我看你是在偷听吧！”少女转而摆出一副愤怒的脸孔，熟稔地抽出腰间的两把剑，“且看我的楼观剑吧，间谍君！”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长剑就已经斜刺过来。幸运的是，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长剑扑了个空。少女看来是认真的，她瞬间化刺为削，并成功地将我的后背上的衣服补成了一个十字架状的开口。
      “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间谍啊……”话音未落，我背后就重重地挨了一下——看来少女是打算活捉，用了刀背将我击倒。不待我喘息，短剑的刀刃已经靠近了我的脖子，带来的是难以化解的寒气。这时我清楚地认识到，只要再动一下我就不是什么“生与死的境界”了。
      对了！我手上还有小町给的“救命毫毛”。不过刀锋压得我发不出声，我也就无法搬救兵了。在确认我丧失了战斗力后，少女指挥一只跟着她的幽灵，利用这只幽灵将我绑了起来。咦，幽灵不是有穿透性的么，怎么它在我身上缠绕之感就像是真正的绳子一样呢？
      少女将我押送到刚才的房间门口，喊了一声，“幽幽子大人，我进来了。”拉开门，将狼狈的我往里面的地上一甩，“幽幽子大人，失礼了。刚才这个间谍在门口偷听，现在已经被我抓获了。好像不是天狗那边的人。”
      “当然了，如果是文文那种级别的，恐怕你还没来得及拔刀她就已经出了冥界了吧。”
      不是紫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的源头抬头看去，紫的旁边站着一个比紫略矮一些、背过身去的人。蓝中带紫的睡衣显得蓬松，头上戴着不正常的帽子。双手背在身后，与其说是站着，倒不如说是有些浮在半空中。
      “不过这孩子……”她慢慢转过身来。粉色的短发，粉红的瞳孔，俊俏的脸蛋，甜甜的微笑。头上的帽子上画着红色的螺旋……这在日本是死人戴的头饰。她的眼睛仿佛海洋，写满了“动人”“可爱”“温柔”，如同冬天里午后洗澡时朦胧雾气中的浴霸柔柔光芒，带来的那种正面的颓废无力、轻松沉睡感。
      “你就是姬音吧？虽然不是日本来的，但却是很美丽的名字呢。”她渐渐地一步步漂浮过来，如同曹操解开了张辽身上的绳绑一样，慢慢地解开我身上的幽灵。
      “方才妖梦的无礼真是请你包涵。”她笑着狠狠地按下佩剑少女的头，“欢迎你来到白玉楼呢，有缘人。在下就是西行寺幽幽子，这座亡灵之楼的主人，叫我幽幽子就可以了；旁边这位是我的侍卫魂魄妖梦，叫她妖梦就好。”
      突如其来的变化真是让人不能接受。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宾的我忙不迭地自我介绍：“我是姬音，请多指教。”
      “啊啦，这声音果然比香霖还要低呢。我可以叫你音酱吗？”
      “是的，请便。”
      “音酱，从声音来听确实像个男孩子呢。阿紫，照我来看……”幽幽子绕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果然还是属于半人半灵呢。”
      “半人半灵？跟我一样？”妖梦吃了一惊。
      “诶……是的，还很特殊……总之阿紫，拜托你去告诉映姬吧，就说音酱会在白玉楼过得很好的。”
      “是吗……既然是半人半灵，那么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紫又一挥手，打算进入隙间。
      “啊啦，阿紫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吗？”
      “呵呵，我可没你这么好的胃口，可以吃20顿饭，一天两顿饭足矣！等下次正点时再说吧。”说罢紫丢下一句“告辞”离开了这里……大概吧。

初绫赫楪幽白

春-白玉楼（1）

      目送着紫的离去——也有可能只是在一米开外的异次元里——我受宠若惊地坐下来。“好了好了，妖梦，这里不存在什么女间谍，这里只需要一顿热饭，明白？”幽幽子笑着对没回过神的妖梦说。
      “……啊是是，我这就去打理。”
      “稍等一下，音酱你要吃些什么？”也是奇怪，如果这和外面的世界时间接合的话，现在不过两三点钟。这位大小姐看着体态轻盈，却这么好吃么？我想起刚刚妖梦落在门口的一锅锅包子……
      “啊不用，我现在还不饿……如果有热的港式奶茶就好了。”
      “港式？”幽幽子疑惑地看着我，“……啊，那是外面世界的地方名称吧，我知道的。只是我们白玉楼实在没有这样的东西，不介意的话咖啡如何？”
      “啊嗯……那就麻烦了。”妖梦冲着我点点头，准备向外跑去。忽然，像是平地刮起了飓风一般，强烈的冲击波装进的这间房间，又从没有门的另一端泄出去。我被整个差点吹倒，爬起一看，门外居然突然出现一个人。
      又是一个女子，上身白色短袖衬衫，下身黑色短裙，头戴六边形红色小帽，帽子两边还有绒球般的东西垂下，黑发红瞳。她手持蒲扇、老式相机，正喜滋滋地看着我。
      “啊哈哈不好意思又打扰了。听说白玉楼来了一个新的成员就是你啊？”
      “诶……是的？”
      “那就好，能耽搁你一段时间吗？”少女旁若无人地迅速对我来了个几连拍，身边像是挂起了一阵风，很快她就正坐在我面前，掏出随身携带的笔本，“我想采访一下你。别露出这么惊愕的表情嘛，明天你就会上新闻头条啦。”
     “那个……”我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她打断，“啊这不是妖梦吗？干嘛趴在地上还瞪着我？你这是去替幽幽子取吃的吧，正好，帮我捎一杯清茶来吧，老样子，茶叶不要太多，温度不要超过45℃就好了。”
      妖梦趴在地上，很明显是被这少女冲倒的。她一脸愤愤地看着不速之客，几乎要拔出双剑来和她决斗。这时，幽幽子及时地“咳咳”一声，化解了这场不小的矛盾。
      这个来客还真是不讲道理，或许这里的人都不太希望看到这么个欺强凌弱的人吧。然而，对于最没有能力的我而言，她倒是礼仪一套一套的。
      “看来这位还真是之前和我们这里无缘啊。我叫射命丸文，清廉正直的最速记者就是我。请问你的名字？”
      “诶？我是姬音，请多指教。”
      “姬……音？果然是外界的神秘人物呢，名字都这么简洁——你看，写成汉字就只有两个字。只不过——”文以一种八卦记者独有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你，应该是个男孩吧？长相很漂亮，名字很美丽，然而嗓音这么雄厚……”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女生。”
      “啊？”文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信手转了两圈笔后很肯定地说，“你不要骗人了。我承认你这么俊俏的男生对于女生来说是没有安全感的啦，但是你一味地将自己作为异性来对待那是不对的……”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就我这身板确实和瘦弱的男孩无他区别，更何况这嗓音也为我增色不少。接下来，我一边尝着妖梦亲手泡的咖啡，一边用尽可能的语言使文去相信我是女生，而且嗓音是患病才弄成这样的。直到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她才表示“时间已晚，是时候停下来好好吃顿饭再继续了”。
      不得不说妖梦的手艺真的很棒，比起上海四星级酒店的厨师长真是一点也不逊色，或许是她魂魄一家的传承？而且，品种繁多，有种吃酒店自助餐的感觉。
      “姬音，以我上千年的记者经验来看，你果然是我们新闻源源不断的保障者。还有很多外面世界的事情，有待我今后一一采访呢。”
      “你的意思是要像个铁杆粉丝一样整日追在我身后了？”这种明星的感觉倒不是没有感受过。我从小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公司里叔叔阿姨的宠儿。接替总裁职务后更是在江湖上混出些许名气。学校里，也因为“姑姑和侄子是前后桌”的传奇使我和白御出了名……
对了白御！那小子死的时间与地点与我极其相近。在这个极大多数幽灵都会造访的白玉楼，能不能找到他呢？
      在射命丸文告辞之后，我向幽幽子阐明的我的想法。
      “要我在这百万计的幽灵中找出你的侄子吗……”幽幽子背对着我，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的一棵树看。那是棵枯死很久的树——好歹我也是植物科技公司的总裁，不干正经事但顶尖的科研成果还是耳濡目染的——但是我倒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树。目测它能有东方明珠的7成高度，真是吓人。
      “唔……也是，亲人死后却得不到团聚是悲哀的。”她顿了顿，我感觉那一刹那有丝丝紫色的幽光在她身上闪现。
      “好了音酱，耐心地等着吧。我刚刚向所有的幽灵问了一句‘有认识姬音这个人的请马上来这里’，估计有数万个幽灵回应了。”
      几万个？“那么幽幽子，我要怎么才能知道哪个是白御呢？……我的意思是说，幽灵它不会说话，我们不能交流啊。”
      “这个好办。”说着她拿出一张卡片，“你拿着这张卡，就可以和幽灵近距离对话了。给。”
      虽然对每只幽灵只有一句短短的问题：“你认识我吗？”，这可真是比公司招人面试时累多了。最后，在不知道对第几只问了同样的问题后，它居然一下子扑了过来：“二姑？是二姑吗？我是白御啊！”
      就这样，我们两个顺利地汇合了。幽幽子说，白御已是死亡之人，不同于我。她还让我把刚刚的“通讯卡”放在白御里面——幽灵身子里面是虚空的——，这样我们俩便“同体”了，白御与我共享我收到的外界信息，同时我们在内心也可以随意交流。果然，中文听起来更加顺溜一些。
      “二姑，二姑，你听我说……”
      “我听着呢，既然是内心独白就稍微正常点说话，拜托。”
      “好的……不过我实在是难以掩饰我的激动之情。这里是幻想乡，我死后居然进入了幻想乡！噢，众神眷恋的幻想乡……”
      “果然，人死之后会先从此岸被运到彼岸。话说，映姬的身高果然很矮呢……”
      “白玉楼，号称二百由旬确实是有这么大呢。话说回来，妖梦的舞剑姿势真是帅气……”
      “当然，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我居然看见了我的本命！幽幽子大人！幽幽子大人！噢，如果这个时候有地狱少女用麻美子的口气问我‘想死一遍么’我肯定高喊‘嗨嗨嗨（是是是）’，毕竟……幽幽子大人是亡灵的公主，不死一遍怎么能目睹芳容？”
      “你可以了，前两年的年末总结报告字数加起来还没你这样念叨的多，而且，你再怎么拍马屁幽幽子她又听不到的。”
      “怎么听不到？二姑你看，幽幽子大人正在冲着我们俩笑呢。幽幽子大人！”还好幽灵没有手臂，否则他肯定会疯子一般地挥舞手臂，就这个距离可能会打晕我。不过，这也说明了幽灵与幽幽子之间的通信是可以逾越过语种障碍的。也好，毕竟我还没有做全程翻译的觉悟。
      “啊啦，二姑……”幽幽子张开扇子掩住嘴巴眯眼笑着，“想不到音酱小小年纪已经有小侄子啦，而且生前年龄……似乎和你一样大呢？呵呵呵，外面的世界真是可怕呢，未成年的少女已经有下一代了……”
      这话说得比那些嘲笑我“装年轻装纯”的风言风语还要让我尴尬，尤其是最后一句，或许幽幽子并不知道在我们的世界它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亦或是她故意说出来的呢？
      “这个姑且不提……幽幽子，刚才真是感谢了。要不是你，可能在死后我就无法和白御再次相逢了呢。”
      “不必多礼，举手之劳。况且音酱你记住，你并非是死后人，只是徘徊在鬼门关前。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或者是信念支撑着你不这么轻易死去呢。”
      “嗯，我明白了。幽幽子，你是这里的主人，而我将是长居于此的客人。若是什么地方能帮上一二，还请尽管开口。”幽幽子让我有了暂时的归所，又帮我找来白御，人情欠上不少。若是可以帮到一些，我倒也是心宽了。
      “真的吗？那就拜托你明天帮我去藤原氏那里买一些竹炭吧。正好妖梦明天要出远门，也就不麻烦她再绕一次路了。可以吗？“
      “竹炭？藤原氏？啊，幽幽子大人说的是迷途竹林里的藤原妹红吧！“白御一下子产生了“膝跳反射”。
      “BINGO，幽灵君你好聪明呢。”
      “嗯？什么迷途竹林、藤原妹红的？白御你好像很熟？”
      “那是！比起楞次定律和一三二丁烯来说，这简直就是比1+1等于几还要简单！只要这里的幻想乡和外界介绍的一样就好。”白御以一种无比自豪的口气说着，“这说明二次元的知识并非无用了吧？”
      “好好好你厉害……”这样我倒是省心不少，在一个完全颠覆了认知的陌生世界里，有一个号称“一条龙服务”的向导还是可以依赖的……吧？那么货币呢？我拿什么和那个卖炭翁交易呢？日元？还是冥币？
      幽幽子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幻想乡里的记账方式和你们外界不同吧，我们这里没有实体货币，音酱你去买炭只管说是白玉楼的就好，自然会有一笔利润给藤原氏送去的。”  
     【幽幽子说的事实上类似于外界的“转账”，幻想乡还是通行实体货币的。后文以实体货币为主。】
      可能这是一个没有欺诈的世界，没有金融危机的世界吧，这样的话电子记账确实比实体钱币方便。
      “还有这个拿去。如果遇到了妖怪毛玉之类的可以防身。”幽幽子递给我一张紫色的卡片。仔细一看，上面有奇特的花纹，大概和小町给我的是一类东西吧？
      “哦哦这个，难道是……【华胥的永眠】？”
      “幽灵君真是博学！确实是我不怎么用的符卡，音酱你要是遇到麻烦事就拿出它，把它的名字大喊出来，会有弹幕保护你的，对付一般的妖怪妖精是没什么问题了。另外，如果你进了迷途竹林地界，你也可以直接呼喊藤原氏找她来帮忙。”
      “啊啊好的，谢谢你的关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话说，那个“卖炭翁”也是个女的？果然这个世界里女性居多吧？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幽幽子又望向窗外，“你们去休息吧。随便挑一个房间就好了，记住路线，不要迷路了。”
      “是的，那么幽幽子，告辞了。”
      “幽幽子大人晚安！”
      “嗯，祝两位做好梦。”互道晚安后，我替幽幽子拉上门，留她一人房中发呆。幽灵不用睡觉的吗？大概吧，反正我是困得半死了。

初绫赫楪幽白

春-白玉楼（2）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整装待发了。临行前去了幽幽子的房间，但并没有找到她。对于将幽灵带出冥界一事，我尚且心存芥蒂，白御却认为，现在我是一个半人半灵的状态，就像妖梦到外面去办事一样，不会有谁因为她是半灵而厌恶她或是远离她。
      “而且，”他又加上一句，“要不是我，二姑你要怎么在如此陌生的环境里找到妹红啊？有了我，保证你就像在自家后花园里一样熟悉！”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也不得不认同。然而，当我们刚刚走出白玉楼的大门，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时，真正熟悉的人还是在情理之中到了。
      “哟，早啊姬音。”天上刮来一阵风，定睛一看，是文。
      “早上好……真是敬业啊。”
      “哇！大新闻，大新闻！居然是文文！”白御在我心里又喊了起来，“二姑我告诉你，文文也是东方的大人气角色呢！她可是号称全幻想乡最高速！”
      “嗯，我明白了……”一面回答白御的功夫，文文就把一张卷起的报纸塞进我怀里。“给！今天刚印好的《文文、新闻》。”看来她还兼职邮递员的工作？我忙不迭展开一看，“白玉楼的新来客！”加粗标题赫然在目，旁边还附有我一脸茫然的照片。
      “那么按照今天的计划，”文文掏出小本子，“上午是姬音的独家采访呢！羽立那家伙还在睡觉吧，果然头条新闻永远是属于我的！”
      “这样说来，今天上午你会一直跟着我了？”
      “是的！届时还请你有问必答啊！”文文摆出一副待阅部队的模样，却笑嘻嘻地看着我。
      “呃……好吧，我将尽我所能。那么先出发到竹林……我说白御，从这里怎么到那个什么竹林里去你应该知道的吧？”
      “这个……”身边的幽灵开始摇摆不定，我心里的声音开始颤抖，“因为外界的幻想乡地图实在是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正确的……大概是，向东南方向，或者是……“
      “呐，文文，可以带我们去找藤原妹红么？“不等这个不靠谱的说完，我果断靠向了认识路的妖怪少女。
      “当然了！迷途竹林我也去过不下万次了。我们现在就走吗？“说罢，文文突然走过来一把将我死死抱住，”就你一个人是吧？“
      “诶是的？“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突然紧张了起来。白御也一下子死死缠住了我。”干嘛啊你，白御，这是怎么了？“”二姑你不知道，文文办事极其追求效率。如果只有我们去妹红那里，她就很有可能是用……“
      “那么半灵的小姐，抓紧了！“说罢，文文拿出一张橘红色的符卡，喊了一声“起飞吧，无双风神！”


      这是我从今年五月份开始数起，第几次晕过去了？
      醒来时，发现茂密的竹林将依旧是那么高的太阳遮掩起来，空气中有着类似浙江安吉的山间自然风气。文文跪坐在我身边，见我睁开双眼惊喜地问了一句“你醒了？“
      “抱歉抱歉，刚才有些激动忘记有个半人类跟我一起飞了。恐怕你是被这么快的速度给弄晕了吧？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托你的福，我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刚刚说完，白御在我心里大骂了一句”你傻啊你！“
      “喂喂，你小子脑子被疾风吹傻了吗？“
      “但愿那样就好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迷途竹林！知道里面有什么吗？有个永远亭！知道永远亭里有谁吗？有……“
      “有个老和尚？“
      “错错错！真是没有常识的人！永远亭里有铃仙，有辉夜，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我的师匠大人！永琳，我有病……“
      “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现在我要跟着文文去找妹红了，你别瞎扯！“
      在这样的竹林里散步真是惬意的事情。这么大片的原始竹林，即使是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果让我知道，我肯定会让那些科研人员来这里研究的。如同白御昨晚对我介绍的，射命丸文作为一个敬业的记者对于采访对象的我还是非常恭敬的。一路上偶遇几个毛球、妖怪之类的，不及我拿出幽幽子给我的【华胥的永眠】，就被文文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这才是真正的向导和保镖嘛！要我拿口舌作为费用真是便宜。
      说着说着，我们来到一栋小木屋前。也是奇怪，一片竹林的空地里居然有一栋木屋。从外面看，应该能住得下两个人。文文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屋里的人喊着“来了来了“并打开了门。
      开门人穿蓝色连衣裙，白色长发。这就是妹红？
      “诶这不是文文嘛？还有身后的这位……“她投来打量的眼光，不知为什么很像老师看学生的眼神，”新面孔呢？欢迎来到这个小木屋，总之先进来坐吧。“
      屋子里摆设简洁，四面大都是书架、挂画之类的单调物品。蓝衣少女将我们安顿好后，去厨房取来了竹叶泡的茶水。
      “真是打扰了。我叫姬音，请多指教。“
      “姬音吗……名字不像是这里的人，但从你身上的气质又不像是魔界来的……文文，是你的新搭档吗？“
      “不不不，她是昨天刚来幻想乡的半人半灵。这么说你还没有看过今天的新闻吧？给，这是你的一份。“少女结果报纸，略扫两眼，”嗯，映姬和紫都挺中意你的？来头不一般啊。“
      “喂，白御，这个人就是妹红吗？“我暗暗问了一下，结果白御却故意装死，耷拉在我的右肩上，”刚~才~谁~说~我~没~用~的？嗯？“
      看来只好我自己问了。“请问，你就是藤原妹红吗？“
      “啊……真是抱歉，一直在问你的事情却忘记了自我介绍，明明为人师表却这么失败啊……我是上白泽慧音，在人间之里担任教师，至于妹红，她是我的舍友，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她刚刚出去了，估计一会就回回来了吧。“
      教师吗？怪不得刚才觉得有那种感觉。慧音端出水果，接着便去上班了。我在文文的独家采访中等着妹红回来。大概半小时后，门外突然发出了物体爆燃的滋滋声。
      不会是竹林烧起来了吧？正当我急着要出去查看时，文文却欣喜地站起来说，“这是妹红回来了。“
      推开门，门前空地上一堆竹子正熊熊烧着。旁边有一人，白发赤眼，穿着白色衬衫和贴满咒符的红色怪异吊带裤。那人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对于屋子里跑出两个不速之客有些诧异。
      “文！你怎么会在我房子里！取材也要有个限度吧！……还有你，陌生的面孔嘛，辉夜派你来当间谍的？“白发小哥明显是火爆脾气，不同于慧音的温柔，面前的人如同一旁的烈火一样，热血而充满英俊、阳刚之气。
      “诶呀妹红你误会啦，误会误会。我陪着姬音来找你的……姬音是谁，这就是姬音啊，来，快看看今天刚刚出的报纸……“
      “他”就是妹红？妹红不是一个女的嘛？而我面前这个这个举止大度、眼神犀利、身材看上去又很结实的人就是藤原妹红？
      “姬音啊……于是呢，你有什么事？只要你不是辉夜那边的人，我还是可以听听看的。”妹红似乎完全没有将我们再请回屋子里的意思。
      “那个……其实是幽幽子托我来你这里买炭……”
      “幽幽子？哼，那个大小姐明明整日无所事事，倒还真是会使唤人。”她指着地上刚刚烧黑的竹子说，“拿去吧，今天刚刚收集来的。”
      看来她确实没有要现金的意思。不过黑里透红的竹炭我还真是下不了手。看着我扭扭捏捏的样子，妹红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啊，真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呢。不知道来我这里买炭都要自带盛具的吗？……也罢，看你是昨天刚刚干活的份上，我这个竹篓先给你用吧。不过，记得下次来竹林要还给我啊！”
      我谢过后，妹红替我麻利地将仍然略微局部发红的竹炭徒手放进了竹篓。我看着都有疼痛之感。不过，白御他还是难掩激动地告诉了我：妹红是凤凰的化身，一定程度上有操纵火的能力，自身也是不老不死的。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闻着这竹炭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来是用凤凰的火烧的。
      告别后，妹红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木屋里。“二姑你别看妹红这样，她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罢了，而且，千百年的厮杀经历也使她在这充满幻想韵味的幻想乡里成了罕见的现实主义者。总之，妹红她是个好人。”白御说。
      正当我打算问文文是否能再多载这一篓炭时，她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地上留着一张纸条，捡起一看，是文文的留言。
      “啥……大天狗有急事所以她要回妖怪之山了……总之她把我们扔在这里了。”我看完后沮丧地说。来的时候我晕了过去，因此现在连往哪个方向走我都不清楚。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记者。
      “二姑，跟着我走吧。”白御却自告奋勇了，“我身为幽灵，似乎心里隐隐有白玉楼的感觉……只是有点远，好像有几百公里。”

初绫赫楪幽白

春-白玉楼（3）

      几百公里的距离吗？很短啊——对于文文来说。据白御的说法，在这儿我们不可能找到什么先进的代步工具。而且，即使是有了法拉利，也找不到平坦的大马路让你一路飙回去的。
      幽幽子也是个坏心眼。两地的距离到底有多少，她居然只字未提。
      看来我们只好先走着看看了。要是遇到白御认识的那种移动速度极快而又和善的妖怪就好了。这迷途竹林的“迷途”二字果然不是盖的，走了将近半个钟头，我们才看到一栋小木屋。有些口渴，我打算去要些水喝，希望里面住的不是什么凶悍的妖怪、吃人的妖怪就好。
      可是，当我将屋里的主人叫出来时，我才发现现在的情况远比遇上危险的妖怪要糟糕多了。
      “谁啊……嗯？怎么又是你！你还没有走啊！”开门者正是妹红，吓得我直接摔到了地上。还好，在一番说明之后，妹红很主动地提出要帮我们带路走出竹林。
      刚出门不久，妹红拍着一棵竹子说：“看好了，姬音，这上面有我做过的记号。下次你要是再迷路，可以跟着这些记号，很容易就能离开竹林了。”
      的确，我一路上看着这些不可思议的竹子，有几棵上面有明显的痕迹。偶有打算前来袭击的妖怪，看见妹红之后都躲得远远的。
      十分钟后，我终于站在了一块面前没有竹子的土地上。
      “真是太谢谢了，要不是你……”
      “举手之劳而已。”妹红转身打算离开，“路上小心，幽幽子给你的符卡不一定能打得过所有妖怪……比方说那一只。”
      她遥指着不远处山坡上一个身影。“那家伙连话都不会好好说，那整日孤寂的身影真是让我想起了我的过去。小心点，我估计她不是好惹的。”
      我和妹红道别后，望了一眼山上的人影。“呐，白御，知道她是谁吗？”
      “不认识……怎么，二姑，你打算找个‘交通工具’吗？”
      “不……只是，我很同情、又厌恶那些无法与他人为伍的人……”我悠悠地说，“走吧，还有几百公里路呢。”
      突然，从山上飘来了音乐声。仔细一听，似乎是二胡？而二胡的曲子也是古味十足，像是要把人拉到兵马俑里去的感觉。再后来，还传来了清脆而又略带忧郁的少女声音：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这是……文言文？还是汉语？在这个日语横行的世界里，居然还有人和我一样会说中文？
      白御估计也是听傻了，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我急忙抓着他的幽灵尾巴就往山上跑。半山腰时，音乐戛然而止了。
      登上山顶的平原，原来是一片树林。刚才的人影也不见了踪影。着急的我也顾不上了，往林子里喊了一声“喂——”，但是没有人立刻回答，只有几只鸟从树上飞走了而已。
      我仿佛能体会到刘备找不到卧龙时的心情了。高人自然遁隐在我们身边，而我们泛泛之辈却不识庐山。树林里一片昏暗，我也没那个胆量再追迹下去。又喊了两嗓子后，我打算离开。“刚刚的是……幻听吧？”我想，可能是我太迷恋语文的课堂了？
      我小心地压低了身子，扶着一旁的石头试图原路下山。不想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很响的“呜呼！呜呼！”，震得整座林子的鸟都腾飞起来，也致使我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好痛！”我心中发出不亚于刚刚一声巨响的声音。原来是白御在我可能再次晕过去的时候强行将我与一旁的枯树拴在了一起。“多谢。”
      “二姑不必多礼……先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好……听这声音似乎不是狼吼？像是少女在强说愁？”待我艰难地爬上顶端时，这才豁然开朗。林子里的阴暗是太多的鸟将阳光挡住造成的。现在林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和煦的阳光洒在一个人影身上。从背面的衣着来看，应该又是个女孩子。
      黄色的短发，白里又稍微有些红色的连衣裙，抢眼的红色蝴蝶结。她的身高并不高，双手一手举着二胡，一手举着弓面对着太阳。惊讶的是，她居然在用夹杂着文言文的白话文诉苦。
“呜呼，天也！为何要让孤降临在这样一个不能沟通交流的世界里！”
“呜呼，地也！为何要赐予孤这彷徨而又无用的麒麟之身！”
“呜呼，时也！为何要留恋于这无稽的现世！”
“呜呼，运也！为何要孤！孤独！”
“呜呼痛哉，哀哉！”
“呜呼于寂。”
      趁着这个女孩不停地在“呜呼”时我下意识地靠近了她。她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顺手一挥琴弓将我打倒在地。这么大的力气，而且那把弓居然没断……看来这女孩、这二胡都并非等闲之辈。确实，她可爱的脸和愤怒的黄色双眼证明了我的猜测。
      “汝乃姓甚名谁？竟然趁机靠近！形迹实在可疑，不妨一一道来。”女孩将弓尖抵在我的喉咙上，让我发不出声。和昨天妖梦时的场景一样，这样我也无法叫来小町救援。不同的是，这回这个“敌人”会说中文。
      “无言？哼！汝莫要学那苏武、陈宫之流，哑口无言便以为孤没有办法了？”我感觉到喉部的阵阵凉意，“为了大义，孤可以将汝这等小人就地斩杀，汝信么？”说罢她却将二胡高高举起，打算用乐器把我砸死么！
      然而，少女立刻摆出了一副释然的样子，从我身上离开了。“孤看汝还是个汉子，今日孤不杀汝，但希望没有下次。汝走吧。”
      “汉子？你说谁是汉子呐？你自己来看嘛，我明明是个女的好吧！”这估计是今后在这个女性实在过多的世界里我遇到的最大麻烦。对于那些容易搞错性别的人来说，我是不是应该贴一张“我是女的”在胸口呢？
      “汝……”她却吃惊得双手的东西尽无声地落在了草地上，身子也瘫了下去。“汝居然……”
      “是个女的？对，我就是个女的。别问我为什么没有别人傲人的曲线，为什么嗓音要故作深沉。但是从现行的国际通用生理学上来说，我毫无疑问是个女的。你干嘛要这么吃惊？”一顺口，我用了母语将一堆话吐了出来。
      接下来的事更加令我意想不到。少女忽然“哇”地哭了出来，一下子冲过来，像是牛郎织女那样死死抱住了我，弄得我差点岔了气。
      “呜呜呜呜……终于，孤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孤呜呜呜，今天终于在这个举目无亲呜呜呜，的世界呜呜，而且是呜呜，没有人能明白孤在讲什么呜呜呜呜呜的世界里，找到了汝这样的同根人呜呜呜呜呜……”


      少女介绍说，她叫冴月麟。
      虽然诞生在这个幻想的世界里，但因为她很好地一脉传承了我们民族的传统，麟精通古汉语但不会日语。再加上幻想乡没有有道词典这样的东西，自她诞生后的几百年里她在不同种族的人的另类的眼光中苟且偷生。她也曾尝试过自尽，然而留着麒麟之血的“超她”却一次次阻止了自己的愚蠢行为。
      可以说，要是没有我的“入道”，麟可能会再混沌下去。这也让我深深体会到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啊，我叫姬音。公主的姬，音乐的音。”果然中国和日本的介绍方式有着很大的不同。
      “姬姓吗！汝可知道，麒麟正是老周人笔下的产物！”冴月麟慷慨激昂地跟我说着。说是周朝时，居住在王畿的臣民创造了麒麟。而周朝的天子姓姬，可能就是我的老祖宗？
      “看来孤和汝是命中注定，偶遇于此的。”麟眼里闪着泪光拉着我的手说，“若是汝不嫌弃，孤愿意与汝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否？”
      这下子闹大了。照麟的说法，她的种族是麒麟。我们中国人何时能和麒麟并驾齐驱了，更何况我还是“周王室后代”，这样做就更加不妥当了——以上是我糊弄麟的完全没有逻辑的言辞。因为，我并不打算与她结义。
      可能是被老传统禁锢住了，麟居然还听从了我的鬼话，放弃了结义的念头。不过，她表示会一直追随在我的身边，最起码在这个只说日语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二姑，二姑……”一直没有吭声的白御这时开口了，“我想起来了。冴月麟，原本会在红魔乡登场的角色，但最终被删除了，人称‘阿卡林’。没想到，现实之中居然真的有她在。”
      现实中吗？这里是幻想的国度，然而却又是现实存在的，这就是哲学里的矛盾吗……我在想些什么。现在时间将近中午了，但我们却离白玉楼有几百里的路程。怎么回去，才是现实。
      麟听过我的烦恼之后，笑着说：“孤可是承载着万物的地上之龙，快速移动这种事还难不倒孤。”说罢，她嘴中快速默念咒语，“轰”的一声之后，一只同马一样大的麒麟站在我的面前。
      “这是孤的原形……是不是有些西游记的味道？”麒麟张嘴笑着，“骑到孤的背上来吧，孤载汝回去。”麒麟果然瑞兽，好容易骑上去后内心不由自主地平静、喜悦了起来。
      麟奔跑的速度同样很快，但就像是劳斯莱斯做过的一个广告里说的那样：“车速60公里时，最大的噪音来自于车内的机械表。”已经不能用四平八稳来形容这种感觉了，倒好像是自由地在真空中做着匀速直线运动。
      白御说，不同于文文，也不同于劳伦斯趴在赫罗背上，骑在麒麟背上移动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
      麒麟果然是自然的舍赐。20多分钟后，我安定地停在白玉楼的大门面前了。

初绫赫楪幽白

春-白玉楼（4）

      “这里是……冥界？”冴月麟变回人形后问我。
      “是的。这栋建筑叫做白玉楼，而我目前就寄宿于此。”说罢我推开大门，发现幽幽子就站在门后像是在等着我们归来。
      “啊啦，音酱这么快就回来啦？……哇！好多的竹炭，看来藤原氏真是个好人呢，够用几个月的啦……这位是？”
      “这位是我路上结识的伙伴冴月麟。请原谅她不会说日语。”
      “不错的名字呢……”幽幽子深邃的眼神看着麟，意味深长地笑着，“看来你是麒麟族的呢，真是少见，在这幻想乡中连我都还是头一次看见。”
      我点点头，对同样注视着幽幽子的麟用中文介绍说：“这位就是这里的主人西行寺幽幽子。”
      “幽灵啊……”麟稍微厌恶地皱皱眉。
      幽幽子热情地邀请没有去处的麟一起住在了白玉楼。原本只有幽幽子和妖梦的白玉楼一下子多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倒也是热闹不少。妖梦主要负责庭院的打扫和料理准备，我和麟则专注于四处奔走类的外出事务。住的有些时日后，我们相处得很融洽，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麟单方面的对幽幽子越来越讨厌，甚至到了不再搭理的地步。
      我曾多次向麟问过这个原因，她只是说：“幽幽子她……身上有股不圣洁的气息，整日闲暇无事却头脑深邃，还有……”
      “幽幽子？嘛……”白御也屡次声明过，“人漂亮，性格很深沉但看似单纯，你说她整日无事可干倒也是事实……”幽幽子她几乎将醒着时的时间都付出给了庭院里那棵巨大而不会开花的樱花树身上，不是在屋子里熟视每一枝杈头，就是走到树下抚摸着树干说些悄悄话。
      作为幽幽子的最亲近的人之一的妖梦似乎知道些什么。每次我看准时机去问她关于幽幽子的话题时，她都支支吾吾的，一副将要说出但立刻摇摇头避开的模样。至于其他的幽灵，就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失去了一个可以安栖的枝头，我才明白幽幽子作为亡灵的大小姐所度过的千年之“恋”。


      五月份快要过去了。这天上午，在用过早饭后，幽幽子将麟、妖梦和我都留在了她的房间里。
      “诸位，我昨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了……我今天要告诉诸位一个秘密，”幽幽子幽幽地面对着巨大的樱花树，又悠悠地转过头来瞟了妖梦一眼，”多谢了呢，妖梦，多亏你没有泄露——二位客人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呢。”
      妖梦动了动嘴唇，但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想必诸位也看到我整日闲暇，只是对这棵樱花树感兴趣吧？这是西行妖，一棵妖怪樱。至于树下面，埋着一具我至亲之人的尸体。”
      “啊……“白御突然在心里叫着，”原来如此，幽幽子大人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啊。”
      “告诉我们什么？”我偷偷问道。
      “二姑我就告诉你吧……”白御将幽幽子的过去和盘托出——虽然是我们世界的设定——碍于中文比日文听得更加顺耳，我只得是听他说了。
      幽幽子的祖先是幻想乡的歌圣，原形是西行法师。法师圆寂于一棵樱花树下。那棵樱花树随即开始绽放，但同时吸引着大量的人在树下走完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棵树就是西行妖，由于吸食了人类的太多的气度而化为妖怪。
      幽幽子生前便管理冥界。后来她决意牺牲自己以封印西行妖噬人的魅力。那时已经是她好友的八云紫竭力阻止，但最终失败。幽幽子在西行妖下的尸体成功地使盛开的西行妖凋零，且失去了生前记忆的幽幽子以幽灵的姿态在这个白玉楼里存在了近千年。这数百年以来，八云紫对此懊悔不已。
      在十二三年前，幽幽子从古书中偶然看到关于西行妖下死尸的事情，希望可以凭借自己“操纵死亡程度的能力”来复活她——那个时候幽幽子还不知道死者正是自己。
      因此，她引发了“春雪异变”，让妖梦四处去收集“春度”来使西行妖绽放。然而，最后却被前来退治异变的巫女博丽灵梦等人击败，幽幽子也借此了解到了生前的真相，在之后的日子里过着同以前一样悠闲、春天时可能会邀请众人来欣赏樱花的生活。
      “大致就是如此，二姑。“白御说，”但幽幽子大人今天却为什么要对我们提起这件事呢？“
      “……啊啦，音酱你的幽灵伙伴似乎很了解我啊！”幽幽子突然对着我说道，随即转身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旧书，”就是它，上面记载着我死之前的事情。”她将书翻到了那一页，摊开放在桌上让我们看。只见那一页上面写着：
      富士见之女，于西行妖满开之时，即幽明境分开之时，为其魂魄，安息于白玉楼中，将西行妖之花封印作为结界。可能的话，望不会再次遭受痛苦，永久忘却轮回转生……
      对日文完全不了解的麟在一旁无奈地坐着。她的确讨厌幽幽子，但碍于礼数还是坐在那里了。看到幽幽子将一本书摊在桌上，她起来看看，摇摇头，旋即问我：“姬音，这上面写着什么？这个大小姐是想干什么？”
      “呃，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信息量太大……“我递给麟那支幽灵助听器，叫白御帮忙跟她再说一遍。
      “那么，以上就是我今天要说的。”幽幽子说，“接下来就是请求了。”说罢她居然朝着我和麟跪拜了下去。
      “幽幽子，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我赶紧上去扶她。
      “将我的事情和盘托出不是为了别的……”幽幽子诚恳地说，“希望二位可以帮助我将我复活。拜托了！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唯一的愿望了！”
      “幽幽子的忙，我和麟当然会帮。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总之你快起来。”
      “我见冴月麟是极其罕见的麒麟种族，是传说中的神兽吧？”幽幽子慢慢爬起来，站定，“将我复活只有先救活西行妖，而要救活西行妖……在上次的春雪异变中我也尝试过了，就算收集了再多的春度也无济于事。”
      “所以说，我希望能将冴月麟作为西行妖的养分，用麒麟的血和灵魂去灌溉它，这样我就可以复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幽幽子，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幽幽子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真的很抱歉，我也知道冴月麟是音酱你的好朋友，但是……我要复活，只有这个方法了啊！”
      这么说，幽幽子想要杀死麟来复活西行妖？我吓得摔在了地上，扭头去看，麟却在百般无聊地看着幽幽子——果然她没听懂刚才的话。
      “放心吧，音酱。你看冴月麟没有明白我说了什么呢。”幽幽子崩坏地笑着，将手朝麟的头上伸去，“就算是麒麟，被我碰到的我也可以一下子杀死她哟？死亡的能力，很纯粹吧？”
      “麟，快逃啊！幽幽子……幽幽子她疯了，她要杀死你！”一边说着，我一边哭着将麟从位子上拖起来朝门口跑去。身后是幽幽子慢慢的步调，而门前却是妖梦举着双剑守着。
      “抱歉……我也知道这很任性——”妖梦拉开架势，“但，守护好幽幽子大人，那是我的职责，我的羁绊所在。我必须站在她这一边，请你们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初绫赫楪幽白

春-白玉楼（5）

      麟在看到这样的阵势之后，意识到我不在开玩笑，怒吼了一声挥舞着二胡的琴弓与妖梦的双剑架在了一起。“汝这幽灵，休想挡住孤！”
      我则是面对着幽幽子。身后传来“铛铛铛”的声音，我哭着腔恳求幽幽子：“求你了，不要杀死她好吗……”
      “杀了你……杀了你……马上你就会死了哦？”幽幽子好像是完全黑化了，念叨着朝我走来。
      “快点，二姑！”白御在呐喊着，“你不是有小町送你的符卡吗？赶紧叫她过来帮忙吧！虽然以小町的能力想抵挡幽幽子只能是时间问题……”
      对哦！我抽出符卡，念着上面的名称，面前一道银光闪过，小町带着她的镰刀顺利降落。
      “四季大人对不起，我再也不……咦？”小町对着我鞠躬道歉，随即感觉到了不对。“诶……姬音你干嘛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把我叫来啊？映姬她现在很生气的，我……”
      “小心身后！”
      幽幽子无言地将扇子化作利刃劈向小町。还好我喊叫及时，小町一个格挡，顶住了幽幽子的第一次进攻。
      “哇！西行寺你在干什么！姬音，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别多问！拜托了，帮我挡住幽幽子，否则我们三个都会死！”
      小町点点头，放开地舞着镰刀与幽幽子开打。麟这边，妖梦全神贯注地盯着麟，没有意识到绕到她后右侧的我。我手里拿着桌上的陶瓷花瓶，默念了一句“抱歉”之后对着白色的小脑袋狠狠砸了下去。妖梦“咕”了一声，应身倒地晕死过去。
      “谢谢……”麟强忍着左臂上的剑孔，在我的搀扶下逃出了幽幽子的房间。谁料，就在我们跑出去后不久，一大堆幽灵从四面八方涌来。虽然不能“物理”地将我们困住，但也成功地使我们的眼前白花花一片。
      “哇，这幽灵是怎么回事？“
      “二姑，你忘了幽幽子有操纵幽灵的能力吗？看样子，除了我以外，貌似是整座白玉楼的幽灵都被她调来了。它们口口声声说着“誓死保护幽幽子大人”，根本听不进我的解释！“
      如果这样的景致也是天气，估计都是大雾彩色预警了。面前就连抬起的双手都根本看不清楚，走出去几步就会撞上墙壁。最糟糕的是，麟她倒在了路上，当我转过身去找她时，就连触觉也帮不上丝毫的忙了。
      “麟！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但是，就好比是有名的Noise-Free Lab一样，幽灵群起到了不可思议的静音效果。我这么想的原因，是因为我声嘶力竭地喊出去的声音，自己却完全听不到。只有白御在心里让我冷静的呼喊声，和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我无助地蹲在原地哭泣起来。“生前“的我或许已无力帮助伯仲集团摆脱灭顶之灾，现在我又可能在一片白茫茫中消逝自我。我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否有意义？如果没有我，或许爸爸和妈妈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牵手到老；也许伯仲集团不会这样半路夭折，事业蒸蒸日上；也许麟还是孓然一人，即使活在孤独的世界里也不会如过期的樱花一般凋零……
      幽灵组成的雾渐渐散了。那一端仿佛有人影正在悠悠走来。“麟！是你吗？原来你还活着，太好……”我由绝望转为喜出望外，但随即又绝望了。人影站在了我的身前，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影——麟，终究是被幽幽子抓住了。
      “麟！……幽幽子，幽幽子我求求你，放她走吧……”
      “不~可~以~哟。”幽幽子幽雅地笑着，在右手手心里凝聚了蓝紫色的光芒，“不要着急嘛音酱，就这么一下，比蚊子叮咬还要轻松的一下，我就把你的小宠物还给你哦。”
      看着身后露出房间一点点的镰刀，我意识到白御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小町，真是辛苦你了，来要你帮我打这场没有胜算的战役。幽幽子将右手的光化作青紫色蝴蝶，像寺庙门口的敲钟人那样向麟黄发凌乱的头敲去。而我，只能在一米开外哽咽着，傻傻地抬头看着董贵人被曹操下令拉出去斩首。


      “啊啦幽幽子，你当真以为用幽灵切断了视觉，就能阻挡我的境界吗？”
      忽然完全没有征兆的一下子，我面前出现了短暂的黑暗。等再张开眼一看，幽幽子已是左手空空，身后一人将晕死的麟放在我身边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八云紫！这救兵来的真是及时！
      “……是紫妈！真的是紫妈！”白御像是看到了戈耶切亚一般燃起了希望，“本来，能及时赶到又能与幽幽子抗衡的只有紫妈了——她居然真的来了！二姑！只要紫妈肯救我们，那就赢定了！”
      “赢定了？如果她们交手的话，紫有几分胜算？”
      “她们两个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如果都动真格的话……幽幽子完全没有胜算。”白御坚定地说。
      “阿紫？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动另一个人的奶酪的嘛？”幽幽子愤怒地看着悠然的紫。
      “幽幽子！你在干什么！我不希望你再试图复活西行妖，我也不再希望失去你！而你，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这只小麒麟的性命几何我完全没有兴趣……”
      “那就请你让开！”
      “我要是说不呢？”话音未落，蝴蝶形状的弹幕便漫天铺开。紫打开隙间以遮挡，然后转身来蹲下，轻轻抚摸着我哭花了的脸：“没事吧？“
      “嗯……谢谢紫你救了我们。只是，你怎么会知道……“
      “映姬刚刚跟我说，她在说教小町的时候小町突然被强制转移走了。她恐怕你这里出了什么事，便嘱托我过来看看……说到底，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呢。”
      紫的身后渐渐传来像是雨水击打窗户的声音。“呼，幽幽子发怒起来还是很厉害的嘛，”紫坏坏地笑着，打了一个响指，我身后出现了一道凭空的门。
      “带着你的同伴快点出去吧。门的那一端是博丽神社，到了那里灵梦会保证你们安全的。”紫将麟抬到我的背上，催促道，“幽幽子已经强化了冥界的结界，她估计是来真的。刚刚我进来都费了一点劲，现在你们快走，我来安顿她。”
      还来不及说一声谢谢，我就被紫推进了门，这时身后传来了镜子破碎的声音。“不要走！妖梦！”幽幽子和妖梦试图向这里追来。
      “再见了……抱歉啊幽幽子，你决意要这样的话……【充满魅力的四重结界】……”


      “扑通”，我们似乎是掉入了一个储藏室。房间昏暗，到处是木制的箱子，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麟，麟你还好吗？”
      “唔……姬音，这……这里是哪里？”
      “刚才有救兵来了。她把我们传送到了这里，据她说是什么神社来着，但好像是个酒窖……”借助着白御发出的些许光芒，我试图寻找白酒给麟清洗伤口，但箱子里整齐摆列着的却是果子酒。不知道能不能用，但就我这化学成绩，果然还是不要瞎添乱好了。麟像只猫咪一样吸吮着左臂上的伤口，可能麒麟的恢复能力异于常人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找个人问问……”说曹操曹操到。我还来不及打开酒窖的门，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诶？这里面怎么会有声音？”开门者似乎是只……鹿？矮小的身材，手脚拴着断了的锁链，头上还长出两只鹿角。不知道是妖怪还是什么，我只好静静地等着她发落我们。
      “哇……”她摆出很惊讶的表情，回过头去喊了一声，“灵梦，你还邀请了其他人啊？怎么这里面会有两个人在呢？“
      “二姑……看来紫妈将我们传送到了对的地方。”一直闷闷不响的白御突然开口了，“这个是伊吹萃香，力大无穷的鬼；她口中的灵梦……就是这个幻想乡的巫女博丽灵梦了。”

初绫赫楪幽白

春-神社与道具屋（1）

       见被称为灵梦的人迟迟不来，萃香叹了口气，一只手提起一箱酒，另一只手将我和麟轻松提起……我们就像是布偶一样被她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这貌似是个酒会。除了萃香，在场的还有四位。
      一位笑嘻嘻个没停，看样子应该是醉了。她浑身黑白两色，身边放着一顶硕大的帽子和普通的扫帚。“这个是雾雨魔理沙，普通的魔法使。”白御说。
      一位双臂交叉，穿着红白二色的巫女服，乌黑的头发用红色的蝴蝶结绑了起来。她正在奇怪地看着我们这里。“博丽灵梦，规格外的巫女。”
      一位正接受着魔理沙的斟酒。绿色长发，高高的帽子和巫师一般的衣服很是抢眼。更加瞩目的是，她好像也是个幽灵，道袍下露出的是长长的幽灵尾巴。“咦……不会吧……”这一次白御没有给出准确答案。
      最后一位始终保持着微笑，一股温柔的母仪天下的感觉扑面而来。白色的娟秀长发，白色的长袍，背后的是白色的翅膀？头上似乎特意地扎了一束“呆毛”。她镇定地看着我们，好像我们会被萃香抓来就是必然的。“这个……不会错……奇迹啊……”白御居然感叹起来。
      “喂，灵梦，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萃香将我们放在了地上回归原座，打开了又一瓶酒，“出现在那个房间里，该不会……”
      “嗯，有可能是紫传送过来的人呢。”灵梦点点头，然后盯着我看，“我说你，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诶，如果还是个外邦人就麻烦了……”
      “听得懂……”我回答道。
      “呼，那就好，那么就……”
      “那么就一起来喝酒吧！”萃香怂恿道。其结果是被灵梦重重地拍了一下。
      “那么就把这来龙去脉解释一遍吧。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我的神社里？”
      “那个，在那之前……我的朋友她受伤了，能不能先帮她治疗一下呢？”
      “治疗吗？灵梦，交给我吧。”穿白色长袍的人站了起来。
      “啊真是太感谢了。我是姬音，这位是冴月麟，请多指教了。”
      “小事一桩，我会尽我所能，让你的朋友尽快好起来的。我是神绮。”
      “果然是神绮大人啊……”白御感叹道，“神绮是出现于‘黑历史’里的人物。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她，魔界的最高神。那么说……那位高帽子的就是魅魔了。一样是旧作人物啊，真是让人激动而感怀……”
      我向麟稍稍解释现况后，她安心地被神绮抱走。接下来，我向灵梦巨细无遗地讲解了从我遇到小町开始的一切事情——照白御来说，博丽的巫女代表的是这幻想乡的意志。只管将一切的一切倾诉给她听就可以了。
      “唔……真是神奇的人类。没有谁的引导却穿越了博丽大结界，除了梦美、梅丽外，姬音你好像是第三个人呢。”灵梦说着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这是前几年的梅子酒。来点吗？”
      “不了，谢谢。我不会喝酒。”这确实是真的。每次公司年会时，都由龙小姐他们代我喝白吞红的，只有我们这里的总裁会端着橙汁和诸位干杯。
      “……然后是就在刚才，你们遭到了幽幽子她们的袭击？”
      “呃，这个……幽幽子……”即使是险些产生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仍旧无法肯定灵梦的说法。要不是幽幽子，我无法在这里度过最初的日子；要不是幽幽子，白御也不可能和我团聚；要不是幽幽子……
      “放心吧灵梦，幽幽子她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突然身边张开了隙间，紫从里面走了出来，华丽的衣裳上有了明显的刮痕，“来碗酒，渴死我了。好久没有这样激烈运动过了。”
      灵梦斟满了酒端给紫。“紫，幽幽子和妖梦，她们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她们简直是疯了……连我也差点祭上底牌呢。现在没事了，她们只是晕了过去，而冥界被我设下稳固的结界，估计几个月内她们俩是跑不出来了吧？”
      “这样啊……”
      “那不是不能去冥界玩了吗daze？”魔理沙醉醺醺地说了一句，“就在刚才，师傅还答应带我去冥界修行的呢？”
      她身边的魅魔默默地点点头：“既然是紫的决定，魔理沙，看来只能换一个地方了呢。”
      “喂师傅你不要示弱啊daze！待会你看好了，弟子我就用魔炮将冥界的大门轰穿，像这样……”魔理沙撒完酒疯，万幸地没有发出什么怪招，而是倒下睡着了。
      “封印起来了……那就好，省得我再去忙活了。”灵梦说。
      “啊呀这不是紫吗？今天也来喝酒？”萃香好像刚刚才注意到了发生的事情，忙不迭地将紫手里的碗倒满。这时，神绮从旁边的屋子里转了出来：“你的朋友已经没有大碍了，估计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醒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
      “无需多礼。作为魔神这也是我的职责……紫？真是稀客啊……”
      酒宴在几位大人物的闷声喝酒中结束。神绮告辞回到了魔界，紫也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看着黄昏将至，魅魔摇摇头，将仍旧昏睡的魔理沙提了出去，估计是去训练了。萃香帮着灵梦收拾，而我则回到了麟所在的房间里。
      一天的事情接踵而来。就算是过年前接到了大的订单我也不曾这样持续高度紧张过。挑了一个空荡的角落，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难得的自然醒时，月亮已经挂到了天空的正高空。
      “啊姬音汝醒了？”麟停下手中的二胡。她惬意地坐在神社的走廊上，对着月光，仿佛在通过音乐抒发内心的感情。
      “刚才这里的巫女来过了。她似乎是在问孤要不要把汝叫起来去吃晚饭，”麟拿琴弓指了指一旁的饭菜，“孤没有叫汝起来——看汝的样子也是累坏了。饭菜孤替汝拿来了，或许已经凉了，赶紧吃吧。”
      “啊……谢谢。正好肚子饿了呢。”
      “噗……孤想到刚才这巫女比划的意思，真是好笑。她在纸上画了半天，孤看这大概的意思是希望孤等不要‘男女同床’，还有嫌汝太没有男子气概什么的大概吧……总之，孤费了好大的劲才跟她解释了汝也是女生。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不过她也是听之任之了。”
瞧瞧，又一个误会我的人。要是这种地方有变声蝴蝶结就好了。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孤很久没有抬头看到这样的圆月了……真是，夜深人静时总是感怀之际。”麟架起二胡开始演奏不知名的曲目。
      “是啊……让我想起我们公司上次中秋晚会的事了。”
      “那天二姑还来了兴致，想要挑战《一剪梅》但唱得很是失败呢！”白御插了一句，“你可以去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嘛……哦不对那个音你也上不去。真是失误失误啊。”
      “诶，姬音汝还有工作？”麟吃了一惊，“照孤的认识，汝这样大的孩子应该不能去工作的吧？”
      想来确实是没有和麟说过我的生前事情。借着已经微凉的茶水和灿烂的月光，我将生前的经历一一叙述。“想想以前小时候，总不满足于这个现实的小圈子，总希望爸爸能带我多出去玩玩；接替公司之后，我才明白有一个真正的家是多么幸福的、而又不再有所奢望的事；现在，倒是有些‘断肠人在天涯’之感了。”
      “哎，孤也何尝不是如此！”二胡声戛然而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孤在有了记忆之时便已经来到了这里。孤身上流着麒麟的血，因此孤有这个义务将吉祥带给大家。然而……语言的鸿沟真是可怕，诶。孤就这样孤零零地、被人遗弃地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孤心里明白，海洋的彼岸是孤真正的家乡，只是难尽无数愁。”
      “喂我说你们俩女的在那里唉什么声、叹什么气的啊？”白御不满道，“论愁苦，我才是最愁最苦的好吧？我已经死掉了，姑且不会在夜半时分默默流泪。现在我们被幽幽子追杀，虽然有紫妈的保护，但久居在这个博丽神社终究不是好事……我说！我们想想以后的事情吧！”
      “不对啊白御……你不是跟我说过灵梦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吗？”
      “呃我的意思是……啊啊啊对了。二姑你看我现在不是一副幽灵模样吗？一直远离白玉楼我会慢慢消逝的对就是这个样子……”白御讪笑着，“住在这个地方毕竟只是‘坐以待毙’啦，还不如出去到处走走找找，找一个跟冥界差不多的地方我就能存在下去了。”
      “嗯哼？你这小子只是想游历这个麦加吧？”
      “哪里哈哈……再说，一直住在这里多不好意思，又凑不齐四个人来斗地主……“
      对于这样一个意见我倒是不置可否。白御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况且像这片大地这样原生态的桃花源在外界可不好找。有这样一个三脚猫向导和这样一个可靠的同伴，确实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出去走走……
      我的内心就像是问曹操借兵去堵截袁术的刘备一样。即使是不能用蛟龙入海来形容，但是处于青春时期的我们，应当多出去走走看看。只是不知道麟是不是同意。
      “孤？孤没有问题啊。如果是姬音的话，孤很乐意，毕竟汝可是孤的后羿、大禹啊！明天就启程？“
      “好的！那么明天一早就和灵梦她们道别吧。晚安……“

初绫赫楪幽白

春-神社与道具屋（2）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同灵梦、萃香告别，踏上旅途。
      “我说你们……”灵梦皱着眉头说，“虽然紫把冥界封印了起来，但外面的大量的妖怪、妖精对你们而言可是同样危险的。就算姬音你的同伴是麒麟，但这个幻想乡是遵循符卡规则的——玩碰碰车可不行。”
      “符卡规则？”
      “是啊，我定的。为了让我们人类能在这个强者如云又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存活下去的规则：一切的战斗都由符卡来决定。你们手上没有符卡吧？也就是说，就算是冰精也能轻易将你们击破。”
      符卡的话，幽幽子给我的那张【华胥的永眠】似乎已经失去了效力，变成普通的纸片了；小町给我的救命符也只剩下了一张。麟就更加不会有符卡了。
      “还有……你们没有钱吧？吃霸王餐或是饿死街头都是不可以的。所以为了你们的人生安全，还是留在我这里吧。食宿费全免，你们也只要帮我打扫打扫卫生、管管不听话的妖怪、收拾收拾果园、修修结界、煮煮饭、收集收集掉在地上的那种实体钱或是记账本、洗洗衣服、跑跑腿……就可以了。”
      灵梦细细地将所有事情都枚举了出来。从那连贯性来看，这份说辞已经说过不下几十遍了。“对了二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白御突然冒了出来，“灵梦她……其实很穷的，还很贪财。”
      “就是就是啊！难得碰到麒麟，应该很会喝酒吧？”萃香也鼓舞着，“留下来吧，我把我珍藏了数年的酒分给你喝哦？不醉不归，醉也不回！”
      “这……”说实话昨晚确实是欠佳考虑了。我们已经不是白玉楼的人了，不能再像买炭那样直接‘这一堆我都要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真是万万不能。况且还有符卡——“是不是和游戏里一样去铁匠那里买的？”我默默问白御。
      “二姑……你果然是没常识。哪家铁匠会卖小卡片的？据我所知，在这个幻想乡里只有一家店的货能杂到连符卡都能量身定制。”
      “量身定制？”
      “是啊，根据每个买卡人的身高，体重，智慧，经历，能力，心境等等来创造的、将虚实的状态化为实际的符卡。这个你得去那个什么……什么堂来着的？”
      “哟，大家都这么早起来了啊？”魔理沙戴着大帽子帅气地出现了，“两位……这是要出去daze？”
      “呃是的……我说白御，魔理沙她的‘daze’是什么意思，一直翻译不出来？“
      “哦这个啊，只是魔理沙她的口头禅而已，没有实际意义的。“
      “出去啊……的确呢，这么明媚的好天气daze。不知道顺不顺路啊？我要去魔法森林找爱丽丝去，跟她约定好了要给她做蘑菇煲的daze……“
      “抱歉啊魔理沙，估计她们是不能出去了，“灵梦说，”这两位又没有符卡，又没有钱，对，没有钱。“
      “这个小事情。用符卡去刷刷怪不就有钱了daze？“
      “那买符卡的钱呢？“
      “呵呵……去霖之助那里买东西还要花钱吗daze？“
      “也就你是直接去抢的吧？话说过来，帕秋莉的书你还没有还呢，爱丽丝的……“
      “那个不好意思，“我打断了灵梦看似将会很长时间的数落——因为魔理沙带着略微感激的眼神看着我——，”去那位……那位那里买东西真的不要钱吗？“
      “当然daze！霖之助人很好的。拿了东西只管走人便好。“
      “那么那里也有符卡可以买吗？“
      “当然daze！“魔理沙抬了抬帽檐，充满了自豪感地说，”香霖堂怎么还会有买不到的东西！“


      以上，是半个钟头前在博丽神社的对话。
      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慷慨激昂的对话，可怜巴巴地希望我做同步翻译。于是在来这里的路上，麟跟着骑在扫帚上的魔理沙，我骑在麟的背上替她一一说来。
      “嘿嘿那还真是惭愧。“麟不好意思地说，”孤在遇到汝之前都过着原始生活呢。“
      “哟，不赖嘛daze。“魔理沙停在了一栋小洋房的门前空地上，”麒麟跑起来的速度和我的扫帚一样快呢。那么各位请看daze，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香~霖~堂！“
      一栋两层楼高的小洋房。红色的砖瓦，厚重的窗帘在窗户两边自由垂下。而正门上的牌匾却用靛青色写上了“香霖堂“三个大字。
      “香霖堂……我就知道是叫这个名字。“白御装腔作势中，”和小说里的插画几乎无差别啊。“
      “呼呼……这个地方孤以前倒是没有来过。“待麟变回人形，整理了着装，魔理沙推门而入，“香霖！在不在！“
      我们跟着她走进了店。这里可真是够乱的，地上毫无规律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也分不清楚哪堆是商品，哪堆是店里的东西。店里的采光倒是不错，不至于感觉一头扎进了回收站，而是拥挤不堪的博物馆。
      “嗨，小沙沙。我在这儿。“面前原本空无一人的柜台下钻出一个人来。白色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高大的身躯，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一样笑嘻嘻的魔理沙，好像山伯看到了英台那样。”咦，这两位是……“
      “初次见面，我是姬音。这位是我的同伴冴月麟，请多指教。“
      “哇，看着两位好像是很恩爱的情侣呢……我是这家香霖堂的店主，森近霖之助。“
      “那个森近君……“
      “叫我霖之助就好了，小哥。“
      “呃，那么霖之助……“我不得不向又一个人解释了我的性别，希望是最后一次了。有些尴尬的是，这位霖之助是我目前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男性——真实活着的男性。
      “哦哦哦，你看着，我可爱的百灵鸟，还请多多包涵。我这个人就是有些大条了哈哈……要不，这店里你任选一件东西好了，算我赔罪。“
      “哦呀霖之助，搭讪的能力还真是一点不变daze。这两位要在你这里‘买’很多东西。我还要去找爱丽丝，先走了daze！“魔理沙头也不回地骑着扫帚飞出了店门，原本大开的店门因为瞬间的气压差”咣当“一声关上了。
      “哇哦……姬音，她怎么走了？“麟问道。
      “呃……人家也是有事的嘛。总之，我们现在先在这里把符卡的事办妥了吧。看我的。“我随即转过身去，”那个……霖之助先生？“
      “是的？我的小玫瑰。“
      “请问你这里有没有符卡能卖？“
      “符卡？啊哈哈你真是找对人了！来你们跟我来。“霖之助打开柜台的门，准备转身下楼——原来还有地下室。见麟一脸木讷，我急忙牵着她的手跟了上去。
      “这位黄发的小美女，怎么一直不说话呀？不要客气嘛，来了这香霖堂就当是自己家好了。“
      “抱歉霖之助……她听不懂日语。“
      “啊这样啊。你别看我这样，哥哥我还是会一点外语的。嗯……“霖之助站定了，捏着下巴像是要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你好？“
      是中文！我惊讶地看着他——终于有第三个会说汉语的人了。
      至于麟，则是完全傻掉了。两只澄黄的瞳孔直愣愣地看着霖之助的笑脸，自己的脸上却是错愕、惊喜、感动融合的表情。我扯了扯她的袖口，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好，好……孤是冴月麟，汝，汝……“麟涨红了脸，眼里甚至溢出了少许泪花。要是手里再有个信封，便很容易让人遐想到在学校屋顶向着心爱的男生表白、内心小鹿乱撞的害羞女。
      这一下也把霖之助吓了一跳，原本只是打算吸引女孩注意的他尴尬地下意识抓抓头：“哦哦真是抱歉……我吓到你了？”流利而没有口音的普通话。
      “没，没，只是孤……”麟泣不成声，转身躲在我的怀里默默流泪。霖之助献上纸巾，之后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待到麟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霖之助领着我们来到木门虚掩的地下一层。出乎意料的，这里并没有仓库的那种霉迹斑斑的感觉。走廊里灯火通明，有个少女正坐在长椅上读书。蓝黑色的连衣裙，头上似乎长着角一样，其背后还有一对白色的羽翼。
      “啊霖之助……”女孩向霖之助打了声招呼。
      “哟，但丁的《神曲》，怎么样，书写得不错吧？”
      “呃还好啦，只是这么古老的典籍有些难懂……这些是？”
      霖之助介绍我们互相认识。女孩叫朱鹭子，是住在这附近的妖怪。作为她最大的兴趣，几乎每天她都会来香霖堂问霖之助借书看。厌恶吵闹的朱鹭子选择在地下室里度过书海里的每分每秒，以便上面的客人讨价还价。
      “朱鹭子……只出现在香霖堂小说里的人物呢，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白御说。似乎在小说里被作为一个龙套而匆匆过场了。
      “那么霖之助，姬音她们也是来借书的吗？”
      “啊不不，她们来那个……参加仪式的。”
      “仪式？什么仪式？”我奇怪地问道。
      “啊呀呀，你看我这脑子，我似乎还没有和各位美眉们解释过呢。”霖之助抱歉地傻笑着，然而下一秒他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吧……符卡规定是灵梦制定的。这符卡的成型、能力、属性、数量等，皆来源于诸位自身的潜能。要将潜能像这样表达出来是神圣的，因此为了祝贺自己的符卡诞生，我们需要进行一个仪式。”
      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中文讲解，恨不得找到纸笔把霖之助的话一字不差地速记下来。
      “为了这个仪式，你们需要斋戒三天三夜，沐浴更衣，并献上自己的30ml动脉血、70ml静脉血，方可感化诸灵，得到符卡。”
      一开始我以为符卡只是写了咒语的纸片，现在才发现我错了。倘若符卡真的如霖之助说的这般神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