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okinomania 于 2014-7-26 18:12 编辑
在文明系统——04 领袖的选择
自己征伐生涯中最大的敌人此时正在等候死亡。神之子知道，这一次的成功完全是必然的，因为这是至高之神的指示。指引自己的是神明，而指引那个人的则根本什么都没有。每当自己面临失败时，战无不胜的神明就会出面予以帮助，有兵器，有神明亲自提供的向导，甚至有仅靠神明一时显灵便彻底取胜的战斗，一切都巧合得可以。然而杀兄之仇今日必报，这是他早已定好的计划。 这个昔日的豪族跪在那儿，后面是他的宫殿。神明持有如此的美德——他们征服敌人后不会烧杀抢掠，不会随意摧毁财产，自己同样有身为神明后裔的自觉。自己的同伴，也是这个豪族昔日的偶像正站在一旁，手里的长剑还未出鞘。豪族身后，两位持枪侍卫正用枪尖抵着那个男人，毫无疑问，他已经失去一切，并且无路可逃。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天孙问他。 “要说的话可能就说不完了，我大概就只有那么点话，要不要听是你们的自由。”那人一直看着地面，神之子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洗耳恭听。”神之子说。 “首先，我投降是因为我接受自己的偶像的裁决，而不是因为你。纵使你真的是天神之孙，我也不会接受你。这就是我的权力意志，任谁都无法改变。 “所以，我决不会接受你所建立的朝廷。既然无法接受，我就不可能成为你的子民喽。我输了，所以我心甘情愿去死。”豪族此时抬起头来，望向了自己。他的脸孔英俊异常，却扭曲成了凶恶的形状。 “知道吗？你也会和琼琼杵尊一样，和这个国家先前的支配者一样，被自己的生命所束缚。你会衰老，会死亡，无法像那些神明一样近乎永远地活下去，所以你永远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自由先于一切，我很好奇你会如何运用自己的自由。不过，我也许并没有活着看到那一刻的能耐吧。” “最后再让你说一句话，只有一句话。我会让你死在大御神的目光下，给你最后一份尊严。”天孙说。 男人扫视四周，接着分别对天孙和自己露出了笑容。 “天孙万岁，天津神万岁。”男人带着笑容说道。 接着他抽搐般的笑了起来，先是低着头，接着又扬起胸膛，高昂地笑了出来。他肮脏的头发上挂着清晨的露珠，看上去好似自然生长于此的植物一般。 天孙站在他面前，左手抓住剑柄，站好姿势，剑随即以不可思议的高速出鞘，伴随着流水般的声音，一片血花从男人扬起的脖颈处溅射出来。他发出窒息的干呕声，这样在地上呻吟了一刻，随后彻底死去，血溅在天孙身上，将他的盔甲染成诡异的颜色。一片草地被血水染成红色，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别之处。
“月都，也就是你母亲所服务的地方，那儿有位贤者制造了这么一种东西，据说是为了戏耍月民。我从少彦名神，也就是那个小人那儿拿到了这瓶药，现在摆在你面前。这是你从大陆来到这里时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所以一切看你自己的选择。”赤身裸体的天孙在床铺的右侧。他一边抚弄着神之子的身体，一边拿起那根试管，里面是银色的液体。 “我不知道我能有什么选择。” “想想我的那个崇拜者说的话，你要为你的生命负责。”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但只要死了就没有意义了，不是么？”天孙用挑逗似的语气说，接着跨上自己的身子，似乎准备做出更大胆的动作。 “现在我没劲，别搞了。”神之子用双手将他推开。 “……随你。” 天孙在旁边撑起身子，一只手拿着那根试管。 “如果你能一直统治你的子民，维系他们的安宁与幸福，那王朝就算经历千秋万代也不会结束。你不会死，所以王朝永不终结。这个国家会永远按最理想的方式走下去，直到世界尽头。到那时，我估计早就不复存在了。不过无所谓，仍然会有那么一个人看到世界的终结，那就是你。 “怎么样，你想要那么一个长久的王朝么？一直到世界尽头。” “我大概想要吧。”神之子在脑海中搜索答案，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出来。现在他处在极端疲倦的状态，并没把天孙的话当回事。永生是需要勇气的，但反过来说，在无法想象生命价值会如何消失的情况下，永生对大多数人似乎都是好选择。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需要那种东西，总有人会代替自己为人民负责，天经地义，每个王朝都应该如此。“你会想要么？这种东西。”他接着说。 “我不想要。实话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要。我想干完活就退休。纵使活得长又有什么意义？至少对我这种人没有意义。你现在仍然爱我，是因为我作为神明拥有更长的青春；但想想看，就我一个人青春到最后，而你却消失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就该活下去？” “你是领袖，所以你应该活下去，很简单。” “容我再思考一天。” 天孙很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将那根试管放在一旁，把灯吹熄，然后躺下，睡觉。神之子仍旧迷茫不已，他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了结，只能睡去，如此结束思考。
“所以呢？您到底吃了那个药没有？” “不是我的选择。那家伙在我睡着的时候把那玩意强灌进了我嘴里，结果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里香对面的这个男人说。语毕，他放下烟斗，吐出一个烟圈。 “结果您能活到现在也是拜这所赐？” “没错。” 里香将一把坚果送进嘴里，嚼碎，然后就着苏打水喝了下去。这里是这个男人的办公室，他与里香交谈时有不开灯的习惯。对面的大楼和新国会的灯光能给这间房间带来一定限度的照明，至少能让里香看清桌子上的坚果和饮料。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全身陷进椅子，保持着闭目养神一般的表情，右手举着烟斗，不时吸上一口。 “这故事还真是糟糕。” “那肯定。”男人笑笑，“我觉得自己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件事也不过如此。” “结果您还是放弃了皇位，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干了。” “什么？”里香有些诧异。 “我不想干了，就这么简单。我把善后交给自己的心腹；是那些能永远保守秘密的部下；然后一走了之。这之后，圣德太子的工作正好帮了大忙，我大概就像真的死了一样吧。纵使有些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也没有人猜到我能一直活到现在。” “结果您就一直流浪到这个时代，左右勾搭，最后回到几千年前就做过的事情上，就是这样吧？”里香又塞了一把坚果到嘴里。 “也不完全正确。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托拉斯们是先找上我的。先找上我，而不是我去找他们。他们知道我的事。” 里香猛地灌下一大口苏打水，以尽快恢复自己说话的能力。 “他们知道您的事？！” “有什么人泄露了这种秘密。既然我自愿放弃权力，皇统的记录上便不该继续存有我的名字；而神明是不会随口抖出这些的，泄密的另有其人。” 里香皱了皱眉头，接着望向窗外。有一瞬间，她不想继续和这个人继续说话。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积攒的历史过于厚重，也许是别的什么，她也不清楚。 “我觉得有必要向那两个女孩表明自己的立场。” “啥？”里香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觉得我必须向她们表明立场。你也得跟着我去。如果我要得到她们，最该采取的行动就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概念讲的那个家伙大概就是不大会表达这方面的事，或者说她的立场本来就不够吸引人。我们身为站在人类这一方的组织，应该好好表达自己的好意。” 里香笑了笑，仍旧不以目光对上男人。她望着自己投在玻璃上的笑脸，突然觉得应该把这个给拍下来，但想了想便作罢。 “悉听尊便，老人家。”她最后说道，接着将坚果和苏打水就着餐盘一起端出了这个房间。 | 
发表于 2014-7-29 23:0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