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那么认真是不好的。) 
(我觉得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至少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你在听我说话吗,喂,别不理我啊。) 
“我在听,说吧。” 
我走在红魔馆的长廊上,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我还是独自走了出来,既然红魔馆家主这么爱挑弄人,我不陪她玩下去也没有什么理亏,没帮上咲夜小姐的忙也算我尽力了,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我和我的半灵想法一致。 
从进到这间红魔馆开始,我就感觉到一种怪异,从妖精女仆到红魔馆馆主,上上下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协调的气息,尽管现在还无法说清,但我已经有了眉目。 
(所以说啊,我刚刚的分析,你也没有听到…好吧,如你所说,看在我们是一个人的份上,就让我重复一下吧。) 
虽然我这是第一次来红魔馆做客,但这里的人相互之间的确有怪异之处,要搞清楚这些事,就要从整体事件当中找到一个切入点。 
(关于那三个可能性,你看,首先可以否决第二个,红魔馆家主如果策划异变,不管目的为何,绝对不可能孤军奋战,她可是馆主,如果不利用手下的人,那馆主恐怕早就另有其人。) 
是啊,哪怕这是个怪异…或者说是特立独行的人…不,仅从表面来判断人太片面了,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力量气息告诉我,她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如此简单,那只有是在压抑着什么的人才能发出的感情波动,她一定隐藏了什么。 
(剩下第一和第三,这两个目的相同,唯一不同的便是计划实施的过程,那么我的另一半啊,请告诉我,根据你刚刚所见所闻的判断,你觉得事实该是怎样的呢。) 
是啊。 
从进馆一开始,我心头的疑惑就环绕不止,红魔馆隐藏了什么事实,而且是对她们来说绝对算是大事的事实,但这股感觉却并非是危机感,那种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协调’的感觉,恐怕,只有一种解释。 
(答案是3,我的另一半,你没有我思考的快吧。) 
“真抱歉,这次又是在下赢了。” 
我会心一笑,这种感觉无论何时都能令我放松,明明只是自己的一半,但它沮丧的时候,我却总会开心,该说我这是恶劣的性格么,不,似乎也不是这么简单。 
我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一切,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红魔馆外,要离开这里,只需要轻轻一跃,借助灵力飞上天空,不超过一个小时,我就能回到白玉楼,结束这莫名其妙的一次红魔馆之旅,重新回归平静的日常,可我却不想就这样回去,该怎么说呢,就算是好奇心在作祟吧。 
门卫没有追出来,红魔馆家主也没有任何挽留,连一句话都没有,果然,不论是作为门卫,还是作为恶魔之馆的一家之主,她们的所作所行都与传闻中相距甚远,令我产生了一种不在幻想乡的错觉,不管真相如何,肯定有问题。 
毕竟也是幻想乡的事情,如果红魔馆发生了什么,幻想乡会被波及,幻想乡发生了什么,冥界又会被波及,冥界发生了什么,我和我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所以… 
(你这是写作文吗?样板戏么?梳理中心思想什么的,战斗之前先立志什么的,不过我们要演的话,至少也要是大河剧吧。) 
“啊,说的也是。” 
罢了,有的时候我就是会考虑太多,既然决定了,现在就该做些什么才是吧。 
我下定了决心,便开始四下寻找着,没多久,一位拿着扫把,穿着女仆服装在扫地的妖精女仆便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妖精,便是大自然的精灵,自然力量的化身,她们造型千奇百怪,但在这里当女仆的都是有着人类女孩外貌的一类,这些妖精能与人进行普通的沟通,智商如孩童般低下,目前走过来的这位似乎就是这类妖精仔细看的话,她的身材与我相仿,头发的眼神是很浅的银色,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如翅膀,触角,恩,很符合要求。 
我走上前去,友好的打着招呼,见到我是红魔馆的客人,她也友好的问候了我。 
“请问,你怎样称呼?” 
“丝黛莉。” 
“很棒的名字啊,真不像只是你这种妖精女仆能取到的。” 
我故意说了些很没礼貌的话,希望引她发怒,这样能直接了解她的性格,平易近人还是暴躁易怒,要了解这些很重要。 
她摇了摇头,并不生气,也不高兴,只是用懵懂的眼神看着我,重复道。 
“丝黛莉,丝黛莉,丝黛莉。” 
说完,她突然又摇着头,不满的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看我依旧没能理解,她咬着牙将那几个字的音符扭转,到这时,我才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纠正自己的……名字?大概是吧。 
“不好意思我说错了,那个……不知道这么叫你对不对。” 
我有些无奈,但还是响应了心中的猜测,说道。 
“斯…大……林?斯大林?” 
“恩恩,斯大林,斯大林,斯大林。” 
(喂喂,为什么前苏联国家领导人的名字会是这个妖精的名字啊,有没有搞错啊,这红魔馆到底是不是恶魔之馆啊!) 
突然觉得幻想乡很可怕…好吧,但愿只是我的错觉。 
不过我没想到,这个真是她的名字啊,感觉更不搭了啊,啊,这红魔馆好奇怪,哪怕是这么一个妖精女仆都好奇怪,真希望我没有决定要干涉这件事,晚了。 
“那么…斯大林同志……请问……” 
“恩恩。” 
似乎只要叫她‘斯大林’,她就会回答你的话,只要加上‘同志’两字,她就会很开心的和你聊天,真是奇怪。 
“请问您正在做什么呢?” 
“啊……扫…扫地的说。” 
虽然取了个这么厉害的名字,但说话方式却还是小孩一般磕磕巴巴啊,也罢,毕竟是妖精嘛。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啊,好像没有了。” 
“哦,是么。” 
好的,情况也符合,这种没有被分派任务,人际关系又不会太复杂的妖精正是最合适的。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力量气息,确认四周无人后,冲着那位妖精微微一笑。 
“抱歉。” 
“哎?” 
我抬起脚来,使足了力气一下踩在了她的脚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我三步并两步的绕到身后,捂住嘴巴,同时照着后颈就是一击,哐当一声,在我的手刀攻击下,普通的妖精女仆自然无法抵御,连尖叫都没有就昏了过去。 
我再次环顾一圈,确认无人后,抓着那女仆的衣领,将她拖到了一旁密集的花圃中。 
 
 
“恩…这样…是这样绑吧。” 
我抓着两根丝带,试图将它们按照标准缠在一起,据我所知,女仆看似华丽,实际上却要穿很多层,而且打结的方式与穿戴的次序也很繁琐,如果搞错了哪一点,被识破就糟糕了,我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头发也要绑啊……真麻烦。” 
又打好一个结,我将头发扎起,按照记忆中那位妖精女仆的样子绑成双马尾,戴好发饰,虽然不可能完全一样,但至少不会差太多,而至于妖精们的对话,虽然没心理准备,但按照和刚刚这只妖精女仆聊天的经验来看,即使毫无准备我也能和她们打成一片。 
“对了,在穿鞋子之前要解开带子……啊,有点冷。” 
穿好两双鞋子,我又摆弄了一下那个弯弯的头饰,一整套女仆服就换在了我的身上。 
这是套没什么特别的裙装女仆服,以大大的蝴蝶结和简朴的颜色为主,是幻想乡里很常见的女仆服样式,据说不只是红魔馆的工作人员,普通人类也可以在商品店买到,不过这种普通得过分了的制式成套配备的衣服,除了红魔馆的女仆长以外真会有人去买么……我是不想知道了。 
(好了,终于完成了,杰作杰作,本大人的杰作终于完成了!) 
我扭头看去,只见我的半灵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出来,抓着一把不知从哪偷来的铲子正在向下铲土,圆滚滚的白色灵体很是可爱,如果是正常情况,我也许会萌生将它当枕头躺的想法,然而现在,却不会。 
(来看吧,我的另一半,或许你的前世也是这种场景,或许,或许马上你就会碰到这种场景了吧!哈哈哈哈!) 
我的半灵得意的笑着,它就靠这么一会挖了一个坑,把被我弄晕后变得只剩内衣内裤的妖精女仆放在里面,是有些乱来了,然而,一同放在土坑里的还有我换下来的衣服,我的衣服。 
“我的衣服……” 
我平整叠好的那件常穿的青白色便服,就被这家伙放在了坑里,好在很平整,没有破坏我一贯遵守的整齐感。 
看着面如死灰的我,半灵似乎还想嘲笑些什么,但我却抢先一步,切断‘通讯’的同时,以我的最大力量将它向回拉,不消片刻,那个吵吵闹闹酷爱作死的‘我’就回到了我里面。 
“啊…真是……” 
我拿起我的衣服,打算把它摆在密集的草丛中,这样既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沾上泥土,这是很好的想法,可我却决定换个地方,谨慎是我的习惯,而且是好习惯,我一直遵守,现在也不例外。 
“好了,这下就安全了。” 
我藏好了衣服,保险起见,翻出馆去,绕着红魔馆院墙走了一圈,停在了一个信箱前面,那是个红色的信箱,看上去很普通,上面却有着黑色的“天狗新闻,即送即报”的醒目字眼。 
天狗们的新闻系统在幻想乡是很有名的,我也是略知一二,天狗们不知怎的现在开始专注起新闻业来,连原来邮信的邮筒都被改造成一有新闻便可以写成邮件后报告给天狗,然后由想要抢大新闻的天狗记者前往地点来追查,事后新闻大卖的稿费能给新闻提供者分红,在大概是这样的利益机制促使下,天狗们都专注与大新闻,专注与知名地点,无名之地的邮筒被逐渐拆走,想寄信的人也无处可寄,所谓妖怪社会的黑暗,这样的报道,我倒是也看到过一些,却是在天狗自己的报纸上看的。 
为了搞大新闻,批判同族都做的干净利落,即使是恶魔之馆这样可怕的地方,如果有大新闻恐怕也会蜂拥而至吧。 
“呵呵,有意思。” 
我找来根树枝,摆弄了一阵,撬开邮筒,又摆弄了一阵,馆外的一切便都恢复原状。 
我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随即翻墙而入,谨慎的藏好自己,四下寻找起来,很快,一队在馆内忙碌的妖精女仆便进入了我的视线,观察了一阵,我便学着妖精女仆的口腔,上去友好的和她们打起招呼。 
“喂,各位,你们好啊。” 
就像在水下憋气一样,我尽力隐藏起自己的力量气息,将它降到和普通的妖精女仆一般,这些女仆看着我,她们并非为战斗而生的直觉并不敏锐,并没有在我身上感觉到异样,很好,这样第一步就算成功了。 
然而,她们却一起回头,抱着各自手上的东西,毫无秩序的飞快跑开。 
我心中一惊,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糟糕,不会真的暴露了吧。” 
如果真的让妖精女仆识破伪装的话,实在太丢脸了啊。 
 
 
 
我追上了那些妖精女仆,混杂在她们之中奔跑着,她们似乎并不是躲避我,看到我也没什么反应,在混乱一阵后,这些女仆都神情沮丧,朝着一个方向聚集起来,当然,我也在其中。 
“请问……这个是?” 
我疑惑的看着前面的妖精女仆,想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然而,那家伙只是捂着嘴示意我不能多说,而后便转过身去,继续和刚才一样,背对着我瑟瑟发抖,一副在恐惧什么的样子。 
不只是她,在这里的所有妖精女仆几乎都处在十分恐惧的状态中,这让我更加困惑了。 
她们排成队列,正不断的向一间大屋子处移动,从刚刚的表现分析,妖精女仆们似乎是收到了某种讯号才会有如此集团性的行动,虽然确切不明,但大概是用了某种灵力通讯装置的关系,我刚刚在这些妖精身上感到微弱的灵力波动,同类别同频率,妖精对灵力这东西很是敏感,却并不敏锐,也就是说,她们的本能可以很快觉察力量波动,脑子却没有相应的生物本能,不会对这种波动做出反应,以刚刚的波动频率来说也远未到能让这些妖精集体行动的地步,如果不是出自妖精的本能,恐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在支配着她们。 
虽然还是确切不明,但一定有原因,让这些妖精女仆犹如工蚁工蜂般集群行动的原因,跟红魔馆肯定脱不了关系。 
难道她们要利用妖精做些什么事情? 
我扫了一眼,这通道中密密麻麻挤满了妖精女仆,每个人都一脸恐惧,队伍长得几乎望不到头,我粗略的通过力量波动感觉了一下,这里的妖精女仆多是极为平常的妖精,她们的气息也秩序混乱,毫无章法,这样的家伙不要说去战斗,就是用来打扫卫生都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夸张估计,这里的妖精数量最多也不超过几百只,加起来的总体战斗力甚至还没有红魔馆门卫一个人大,肯定不是用来战斗,那是……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之后,又一声。 
紧跟着,妖精女仆们开始骚动起来,原先的恐惧又被加重一笔。 
“看来的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过不去啊,也没有个窗户。” 
由于这些妖精不是智商不够就是语言功能缺失,要么就是太过害怕不敢说话,我试着问了几个但毫无意义,再问下去也一样,于是我决定自己去看看,可这里不仅人多拥挤,且没有窗户,能进去的通道只有那扇门,我当然可以飞进去看个究竟,但若是那个门卫还在里面的话,进去的瞬间我恐怕就会被认出。 
虽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还是不喜欢正面接触,那样做的话,其他可能的秘密也看不到了。 
我的手摸在墙上,一股冰冷感传来,这墙面很厚,大概是砖石一块块垒起来了,从墙面的花纹和砖石的磨损程度来看大概有几百年了,这种古物让我联想到我们白玉楼的阁楼,同样也是古物,破坏了的话未免可惜。 
叫我的半灵出来也可以,它作为幽灵体可以无视物质而随便穿越,但我立刻就打消了这个还不错的注意。 
“还是算了吧,让它一个人反省反省。” 
虽然说‘一个人’什么的有些奇怪,但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了。 
“好,那就这样吧。” 
我打定主意,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腕与脚腕都活动了一下,顿时一股热量从身体各处传来,我的精神经过了十几秒休息也回到了最佳状态,好,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三,二,一!” 
我探过头去,半个身子从墙壁处伸过,里面的情景也一览无余。 
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后面的妖精女仆似乎被这一情景吓的惊叫出来,好在人群嘈杂,那点声音瞬间就被淹没。 
“有什么啊……不就是用个能力嘛。” 
我随口发着牢骚,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 
 
 
这是间非常可爱的屋子,准确来说是卧室才对,粉色的床单,被褥,以及摆放得并不整齐的玩具,一看就像是小女孩的房间,绝不像是传出惨叫的房间,妖精女仆们排队进入,红魔馆的家主,那个在我看来稍微有些神经质的吸血鬼正坐在椅子上,哦,门卫真的也在旁边,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里面的情景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是我的能力出了问题,穿错了屋子,可当我注意到一件事情时,一种恐惧感顿时油然而生。 
屋子十分狭小,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哪怕是馆主和门卫在这里都显得有些拥挤,而我们在这里排队已经有几分钟了,这期间不断有妖精女仆进入,不断有惨叫传出,既然屋子这么狭小,那么进来的人哪里去了? 
我脱离了队伍,站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将半个身子都探过去观望着,门卫和馆主的脸已经清晰可见,任何动作我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此刻,红魔馆馆主仍坐在那把大椅子上,翘起腿,一位排队进来的妖精女仆正跪在地上,用脸蹭着……馆主的鞋底,额,好像真的是鞋底,门卫就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发出叹息,看样子是见惯了但对此也很无奈。 
“恶趣味的恶魔游戏吗。” 
虽然对这种东西没兴趣,但我也很好奇,于是更凑近了观看,仔细看的话,那妖精女仆还一脸兴奋,时不时还主动蹭上去,似乎在享受被硬鞋底踩脸的快感,而红魔馆馆主却是一副空虚脸,呆滞的眼神直视门口,似乎并不在意脚下女仆的感受。 
“啊啊啊!无聊无聊,玩腻了。” 
她的声音怪异而清脆,比起在大厅里听到的,这里的感受更加直接,反而清晰,那是种小恶魔般的语调,充满了任性与玩闹,感觉这才是她的性格,和那怪异的翅膀比起来……嗯? 
我的视线又汇聚到另一处,由于背对着我,所以看的格外清楚,她的翅膀像枯树枝一样,上面挂着奇彩异色的尖铃般的宝石,总共大概有十几块,随着人的晃动而铃铃作响,声音十分清亮,是很漂亮的奇景,但我记得在大厅里可不是这样的。 
力量的气息没有错,还是那股狂躁的感觉,只是现在不压抑后狂躁更加剧烈,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没错,是一个人,可这就奇怪了,在我的印象中,红魔馆家主在报纸上的照片我记得…我记得是…… 
“啊!!!!!” 
还在我回忆之时,又一声惨叫便迅速传来,当我回过神时,刚刚那个有些变态的妖精女仆已经踪迹全无,原来的地方只剩下一缕青烟,以及一点小小的灰尘。 
我盯着那块地方,那只妖精女仆并非是隐形,或是移动,而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一点气息都没有留存下来。 
这怎么可能……虽然妖精很弱小,但如此迅速不留痕迹的消灭,不论力量有多强,任何物质都有一个变化过程,不会突然出现和消失,这样的现象,在理论上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能力’,没错,这应该与这馆主的能力有关,能够迅速无痕迹的秒杀某样事物的能力,如果能知道这是什么,或许红魔馆的一切怪异都能得到解决,如此想着,我干脆脚下一蹬,整个人从墙上翻过,一个翻滚躲到床后,同时将自己的气息压到最低,靠近了红魔馆家主。 
越是靠近,那股狂躁的力量气息就越明显,到了这个距离上,我已经能观察到所有细节了,包括她们的对话。 
“美铃啊,太无聊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以为姐姐那个样子很威严是很幸福的,啊,馆主原来是这么无聊的啊。” 
“是啊,妹妹大人,大小姐平常虽然很威严,但实际上却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有肆意妄为,和妹妹大人相比,大小姐是个有威严的好孩子呢。” 
“哈?总感觉美铃你这句话大有问题呢。” 
“是吗?我不觉得啊。” 
“总感觉是表现了某种观点……某种怨念的样子,很高深很厉害的样子,哦,美铃你现在要变成那种角色了吗?变成满嘴文雅的哲学家啊。” 
“帕秋莉大人那样的?” 
“恩恩,帕秋莉 go!譬如这样的。” 
“不是这样吧,那妹妹大人你说的应该是‘哲理家’而不是‘哲学家’才对,还有,不要说这个词了,帕秋莉大人听到后会生气的。” 
“就因为那盘运动录像带吗?啊啊好好好知道了,帕秋莉大人真是小心眼呢。” 
“妹妹大人才是,每次都很任性,这次当了馆主,对这些妖精女仆也还是这么任性。” 
“啊,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们又不会死,炸个漂亮的话复活起来也会漂亮,对吧。” 
蹲在床后,我谨慎的探出头去,那个馆主…似乎被称为‘妹妹大人’的正从椅子上站起,摊开双手,一副玩腻了的无聊样子。 
从背面,那馆主的右手很小,上面却像是戴着手套般有图案显现,黑色的骷髅图案,被紫色的领带状边缘环绕,恩,怎么说呢,第一眼看上去很帅气,但我却不由自主的感到危险。 
是的,我是第一次见那个图案,但却第一时间就觉得危险,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推动着馆主的这只右手,我凭感觉可以肯定,这右手上的图案一定有问题,说不定,这就是那个‘能力’的具现化。 
 
 
(我说,另一半啊,你还记得吗,那个红魔馆家主的翅膀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还有,她们刚刚的对话中很有问题,似乎这家的家主新换了人,原来的妹妹取代了姐姐,似乎是这样的) 
(这里面或许涉及到家事,我们就不用管了,赶紧走吧,对吧,喂!) 
我无视半灵的吵闹,依旧盯着那红魔馆家主的右手,那个骷髅图案虽然第一次见,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是图案,而是它所散发出的力量气息,那漆黑浑浊的怪异感觉着实感觉有些不对。 
“对了,美铃,你先出去。” 
“哎?为什么?” 
“快去嘛,啊,当然不是叫你出去睡大觉的,你出去啊,去地下室,知道吗,去地下室看着那东西,多亏了那东西我才能有这份力量,要是丢掉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纪念意义啊纪念意义,那个怪模怪样的玩意是很有用的,别让小偷偷走,对了,尤其是防着那位黑白大盗,以她喜好收藏怪异玩意的性格,如果听到风声肯定会来的,到那时就糟糕了,可不能被她偷走啊。” 
“好,我知道了,那妹妹大人您一个人……” 
“没关系,美铃,看吧,这只右手‘第一炸弹’的破坏能力是无敌的,谁敢找茬,就让它灰飞烟灭咯!” 
我侧耳听着,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那门卫还有迟疑,终归还是无奈的离开房间,没有听错的话,脚步声朝着左边去了,如此说来,地下室的通道肯定在左边,好,我要追上去看个究竟。 
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突然,红魔馆当家低沉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 
“早就潜伏在后面的这位入侵者,出来吧。” 
我的心咯噔一停,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似的,打击感突如其来。 
为什么…为什么能发现我?我可是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完美的潜伏进来了啊。 
“嘿嘿,想知道吗?想知道为什么本吸血鬼,红魔馆的二小姐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大人能识破你的伪装吗?这就告诉你。” 
究竟是……为什么? 
不对,仔细一想的话,为什么她明明发现了我,却还要将门卫支走呢,难道是有自信对付我,还是要趁只有两人的时候对我做些什么,不,外面还有那么多妖精女仆呢。 
“喂,你们这些没意思的家伙,今天不需要你们了,回归原位吧,再见咯。” 
我似乎听到什么东西被按动的声音,然后,那些原本聚集的妖精女仆便飞一般的四散逃窜,不一会功夫,喧闹的大门外便清静下来,只剩几只妖精被踩扁而动作缓慢。 
‘哐’的一声,门被粗暴的拽上,我躲在床后,没什么可害怕的,却着实为自己的失败感到羞耻。 
仔细想的话,我真的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且背对着的话是不可能发现我为进入而制造的墙壁裂痕的,为什么能发现呢? 
“嘿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本吸血鬼作为红魔馆的新一任馆主,要对你这等叛逆进行清洗啦,牟哈哈哈哈!” 
通的一声,她站到床上,好像连鞋都没脱,因为我没听到鞋子落地的声音,感觉这家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话说,她会把我怎样呢,不论怎样,对我的潜伏技术都是种贬低吧。 
“好了别躲了,我知道你藏在床后面,来吧,给你三秒时间活命,三……” 
要出去么…不,我绝对没有露出破绽,而且现在在这里战斗毫无意义,想个办法藏起来,糊弄过去并找个人伺机套问些情报才对。 
“二……” 
哪里?哪里?对了,床下面就好。 
“没有一了!” 
她从床上跳下,在什么都没发现后直接掀起床单,如果我藏在下面,铁定完了。 
一秒,两秒,三秒。 
我默数着时间的流动,并非祈祷我不被发现,而是但愿她只是在闹着玩,毕竟我对自己的技术可是很自信的。 
过了一会,僵局终于被打破, 
“啊,无聊,还是没意思。” 
她跳上床来,噗通一声倒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那只右手也搭在床下,正停在我的面前。 
我此刻正趴在床底,刚刚不在,但我又回来了,只是利用了一下我的能力而已,现在,我得以更细致的观察那手背上的纹路。 
我用手隔空摸着,那纹路的周围散发的力量,即使是非触碰都能令人有所感觉,是恶魔的宝物么,不,东方与西方的恶魔气息是不同的,我们并非同地域的人,红魔馆一家也是西方恶魔迁过来的,西方恶魔的宝物我绝对不会似曾相识,那这又是什么呢。 
不管怎样,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打算找个空隙离开房间,前往地下室,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怪叫,着实又吓了我一跳。 
“哇哇哇,还真有人藏着啊。” 
糟了,这次确实失败了。 
“转过身来,给我慢慢的转过来。” 
那清脆可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怒气,现在,我处于极其不利的情况,别说拔刀反击,就是逃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都十分困难。 
“你要是不转过来,就准备被我的‘第一炸弹’给秒杀,我可不介意玩具会怎么样了哦。” 
说完,我的屁股被重重踢了一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论我有任何动作都会难以施展,对我来说,空间是极其重要的,没办法,现在只能暂且忍耐一时了。 
我爬了出来,看着那家伙,她也看着我,那对血红的双眼似乎在寻找什么,互相盯了一阵,她才缓缓开口到。 
“你,我没在女仆们里见过啊。” 
 
 
“在下……啊!我是新来的。” 
“是吗?不像啊,这张面孔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红魔馆家主抓住我的衣领,把脸凑近了盯着我,我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呼吸,恶魔般的力量气息也十分清晰。 
“错觉啊,错觉。” 
“恩……嘛,罢了,就当是错觉吧。” 
她放开了我,站在床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我现在是躺在床上,手里没有武器,很不方便,但如果她有什么动作,我立刻也就能反击,以防万一,我将卧倒时所需要的反击术技巧在脑内过了一遍,抬头望向了她。 
然而,对方一脚就踩了过来,因为早有心理准备的关系我也并未反抗,红色的小皮鞋连鞋底也十分光滑,此刻正整个压迫在我的脸上,很庆幸的是鞋底并没有什么土,大概是得益于这些女仆的勤劳打扫,话说回来,我似乎已经知道下面该干什么了。 
“既然是本馆的人,总该知道下面做什么吧。” 
我略微睁开眼睛,在那火红的裙底风景之外,她手里正攥着一团模糊不清的‘红色’,那是攻击的征兆,如果真打起来我可是还没有准备好,这里为了大局,就暂且忍耐一下吧。 
我闭上眼睛,把脸主动蹭了上去,尽量让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无法感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心中的那股羞耻感真是要让人发狂,鞋底的棱角磨着我的鼻子,嘴唇,更令我火大了。 
该死的这家伙,该死的红魔馆,该死的吸血鬼,该死的,为什么我要掺入到这件事里,明明是红魔馆的家事,为什么我就自作主张掺进来了啊?为什么啊? 
大概蹭了十几次后,红色恶魔凌辱般的戏弄终于停止,她给我狠狠踩了一下,让我半张脸都陷进床里,我紧闭的眼睛也一下睁开,愤怒的盯着她,就在几乎爆发的时候,她却拿开了脚,噗通一下坐回了床上。 
见她不再行动,我也慢慢从床上爬起,一边揉着脸一边观察她的行动,她的眼睛和脸蛋都很可爱,现在却挂着一副忧郁的神情,抱着双膝,整个人整齐的蜷缩起来,背后那对翅膀上的彩色玻璃也颜色暗淡,我可以感觉到,她现在很失落,烦闷。 
有什么事情能让红魔馆家最受优待,而且是一个力量强大的家庭宠儿如此烦闷呢,如果问出来对调查事情会很有用,想到这里,我并没有乘机做什么,而是趴在床上,装出妖精女仆的神态,小心翼翼的打探到。 
“请问……芙兰朵露大人。” 
她没有回应,但眼睛里的不快又加重几分,嘴唇也动了动,的确是听到我的话了。 
我能感觉到狂躁在她身上加剧膨胀,如果在这里说错话,战斗就不可避免了,我可不想像那些妖精女仆一样被虐待了还一脸满足然后还要瞬间爆炸,我爆炸的话可就死定了。 
“请问,可以给你按摩吗?” 
“恩……哈啊?算什么问题啊?” 
“请不要在意那么多。” 
刚说完,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飞一般的解开了这家伙的鞋扣,脱掉鞋子,便一手一个,抓住了那两只在我看来都显得很小的脚。 
仔细一摸,这家伙竟然还穿着丝袜,看起来是白色的,好吧,虽然有些难度,但为了套出情报,这种程度难不倒我。 
“想死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抬起胳膊,把那带着骷髅图案的右手朝我打来,在这个角度上,手是长不过脚的,最合理的反击方式该是膝盖磕击或是踢腿才对,果然,这家伙疏于战斗,是那种只会依靠个人力量与特殊能力的人,虽然在这里攻击我就完胜了,但我可不是为了打架来的,不过,话虽如此嘛…… 
我双手轻轻一捏,这家伙的眼神瞬间就软了下来,狂躁与愤怒被另一种东西顷刻化解。 
“虽然没有问你的确切年龄,不过,暂且叫你狂躁吸血鬼妹妹吧。” 
我双腿并拢,端正的跪在床上,毫不掩饰的冲她微笑着,说起话来也舒服了许多,其实仔细想来的话,还是叫狂躁妹妹比较好,更符合这家伙的性格特征,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狂躁妹妹—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小妹妹,大姐姐有些事想问你,能不能说实话呢?” 
“哈?你当你是谁啊?我可是一只手就能把你…把你……” 
她拼命尝试着把手向我这边伸,但很可惜,由于腿比手长,而我又刻意躲避着她的缘故,不仅她自己累得面色发红,额头出汗,就连那只带骷髅头的右手也耷拉下来,手指头也在床上独自抽搐着。 
虽然很想笑,但我还是忍住…拼命忍住了嘲笑的欲望,同时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在双脚脚心处一同按下。 
“啊!!!!” 
她就像是触了电似的惨叫一声,腰部骤然弯起,挺成了一个拱形,头也本能般的向后挣扎,样子十分可爱,没错,可爱。 
“你再不说的话,大姐姐会让你品尝到天堂的滋味哦。” 
“哼,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一个字都不会说,上天堂?哦,那不是很好的祝福意思吗?” 
这家伙真是缺乏常识到爆炸了啊,果然只是个小孩子,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情报,如果就这样放弃然后把她服饰去光蒙眼堵嘴五花大绑扔在草丛里等人去找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是很仁慈的,修为很高的半灵人,绝对不会因刚刚那点小事动怒而影响大局,所以,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并开始变换手指加快频率。 
在我的刺激之下,她的惨叫声音开始连续起来,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脸也越来越红,双脚抖动的也越来越厉害,虽然不算太近,但我也能感到她身上的热量,这样激烈的运动,会出很多汗也在情理之中吧。 
大概过了一分钟…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没错,相当重要,因为这可是关乎我人格的大事。 
“话说回来,所谓的大局…是什么来着呢。” 
 
(鬼知道,话说另一半啊,你…这是快把她弄死了吧) 
我的半灵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这次它虽然飘在半空,却不似平常,有些晃晃悠悠的,颜色也要淡一些,总感觉像一张惨白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虽然我们的交谈仍很正常,但它似乎有些害怕。 
“不,吸血鬼不会死的。” 
(为什么?) 
“因为……” 
我学着一些游戏员工的态度,把眼一挤,滑稽的回复到。 
“介个是设定嘛” 
(根本没想这个问题嘛!你这没人性的大反派!) 
我一下把力量提升上去,把半灵迅速撤回。 
(好了好了!有话要说,有话要说啊!你把这小恶魔弄成这样,难道不想情报的事情了吗!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对哦。” 
我看向那个暴躁妹妹,红魔馆的家主,此刻,刚刚还无比威严的她已经仰面朝天,四肢失形,毫无意识的看着天花板,泪水和口水都从角落流出,脚趾也在抽动着,满身大汗,一副爽到极点的感觉。 
“老实说,半灵啊,我真没想到刺激有这么大的。” 
(你都用你那玩意,亏你好意思说啊) 
“没办法,只是灵机一动而已。” 
我抖了抖袖口,里面掉出几块不起眼的小石头,那是我在草丛里特意捡来,又打磨了一阵的,本打算作为暗器在必要时使用,没想到却成了按摩石,罢了,也算物尽其用吧。 
“话说,你还记得刚刚那门卫从哪里走吗?” 
(出门向左,另一半,要追上去吗?) 
“当然。” 
我跳下床铺,用手一抹,我的额头并无汗水,虽然在意料之中,不过我还是试了试,在真正的战斗来临前要确认一下实力才行,之后,我抓起了这位暴躁妹妹的手,仔细看了起来。 
那只有骷髅领带图案的右手果然有问题,近距离接触终于感觉到了,那手上的图案就像是有生命似的,蠢蠢欲动,散发着怪异的气息,果然是危险的…… 
正当我思考时,那图案突然转了过来,骷髅的空洞眼睛直视着我,突然觉得脚下不稳,似乎只要摔倒就会被拉进去,恐惧感油然而生,这,不可能吧…… 
“糟糕!” 
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是力量的波动让我感到危险,我赶忙将手扭了过去,那股怪异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我长出了一口气,摸摸额头,发湿,竟然渗出了一丝细汗。 
不可能吧,我早就是半人半灵,偶尔也会感到恐惧,但这一次…刚刚的感觉,的确是有种整个人都被支配的错觉。 
那真的是错觉么,还是说,正是这只右手的与众不同之处呢。 
(喂,还好吗!喂!) 
“啊,恩……” 
我的半灵正呼唤着我,将我从沉思和回忆中拉了出来,谢天谢地,每次听到它的声音我都不会开心,但这次要除外。 
(你怎么了?) 
“恩?什么啊。” 
(别骗我,我们可是一个人,你刚刚感到恐惧,精神不稳定了对吧) 
(放开那只手吧,我也在那里感到……黑暗浑浊的某种感觉,如果你继续握着它,我们可能都会遇到危险,甚至是丧命吧) 
(我不是夸大事实,希望你能听劝) 
我的半灵总是言过其实,但我这次却不由自主相信了它,应该说,是我的本能让我们得出了同一个答案,也让我相信了它,相信了我自己。 
(放开那只手,赶快去地下追那个门卫吧,这样至少不会有危险…就是有,也不会比现在大) 
话虽如此,但我并不认同呢,即使是我的半灵,也有和我意见向左的时候,人就是会矛盾的生物,我和我自己这样,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恩,你先回来吧。” 
它很听我的话,没有任何多余举动就自己缩了回来。 
(别做傻事,你死了我也会死。) 
“别说那么夸张,在下不会那么简单就死的,更不会因为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就突然死掉。” 
而且,对于半灵人的在下来说,到底有没有‘死’的概念呢,真是好奇。 
“向左转的地下么,在此之前。” 
我将目光重新投回那只右手上,即使是背对,手上那股怪异蠕动着的,噩梦般的气息仍然清晰可闻,我能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东西绝对有问题,没办法,但我不能扔下它出发。 
“小妹妹,抱歉,不会痛的,委屈你一下。” 
我抓住那暴躁小妹妹的手腕,活动了一下手指,而后,发动了我的能力。 
“这只右手,我暂借一下。” 
我找了个袋子,把那只有怪异图案的右手放了进去。 
 
顺着刚刚的方向走,不到一会就进了地下。 
红魔馆的地下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小,与其说是一个地下区域,不如说只是一个地下室而已,几道数的过来的门挤在一起,就像是分岔路口般并排而立,我摸了一下,门板上传来潮湿的触感,这里的空气味道也很怪,而且完全没有灯光,一路走来,只有几根蜡烛勉强担当着照明任务,这情景,让我说的话,这里才像是恶魔居住的地方。 
我脚下踩着石块堆砌的地面,泥土溅了出来,沾到我的脚腕上,有些冷。 
“真没想到幻想乡里还有这种地方……啊,又沾上了。” 
我弯腰擦掉身上的泥渍,这种长裙女仆服十分不便,刚走了几步道,裙摆的下部已经满是土色,那个门卫的力量气息也逐渐模糊不清,再找不到的话我真是要疯了。 
我停下脚步,推开手边的一扇门就躲了进去,因为,我听到了脚步声。 
那个房间漆黑一片,不过我似乎就这么安全进来了,应该是没人的样子,我将门打开一条小缝,贴在门上,同时注意着身后可能袭来的种种危险,每条神经都被调动起来,就这么等待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淡淡的说话声传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美铃,蕾米的情况正在恶化,如果再持续下去,作为吸血鬼的生存本能就要崩溃了。” 
“我知道,但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能……” 
“能什么?我很了解你,更了解她,你说服不了她,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让你准备好万一情况,要摧毁那东西,以蕾米的情况为重。” 
“是的,明白。” 
其中一个声音是门卫的声音,不知怎的却气势不足,另一个正在说教的人我听得出来,她是个女性,患有某些病而导致呼吸不畅,身体虚弱,但声音中却有一股难以撼动的威严和坚定,与门卫中气十足的弱势言论反差鲜明。 
也是红魔馆的人吧,门卫到了地下却并不立刻上来,恐怕是去找她,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呢…这个人又是谁呢? 
“芙兰怎么样了?” 
“我让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玩,自从右手安置了‘诅咒之物’后,她的情绪比原来更加暴躁易变,帕秋莉大人,能不能把那东西摘下去,我能感觉得到,那东西散发着邪恶的感觉,没有一点好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从一开始我就反对芙兰用那东西玩,但你觉得以芙兰和她的力量,再加上不稳定的‘诅咒之物’,我们两个人能打过吗?如果可以,我们早就可以行动了。” 
“帕秋莉大人,还是我去吧,我去偷袭妹妹大人,然后由您强行解开诅咒,再……” 
“不可能的,芙兰虽然是顽童性格,但她拥有的力量是我们之中最强的,以你的战斗力是不可能偷袭的,美铃,你应该很清楚吧。” 
说的是那个暴躁妹妹吗,总感觉有些言过其实…不,但论力量的话是她更强,其实只是我更走运,捉到了近身作战的机会,如果同是红魔馆的人,恐怕也无法下手吧。 
还有这个‘诅咒之物’,指的果然就是那东西吧,给人以漆黑浑浊的感觉,连恶魔仆从都会惧怕的么,这个倒的确是啊,话说这东西究竟是什么,连红魔馆都对它提防不已,真的是越来越想了解一下了。 
我侧耳听着脚步声,由于压低灵力,她们并未发现,就这样从我面前走过,蜡烛闪耀的瞬间,我看清了那两张脸,门卫已见过,另外一人留着紫色的长发,穿着像是睡袍一样的宽长衣服,走在这里时,她们二人都用灵力来保护衣角,防止沾上泥污,恩,真是个好办法。 
我盯着她们,直到拐过一个弯,身影消失不见后我才敢出来,快步尾随过去。 
 
 
拐过几个弯路,眼前是一扇颇大的木门,空气中的潮湿感非常之重,我摸了摸,一股冰冷感从手上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湿热,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有些混乱,这扇门的旁边,便是地下室的入口,正是我进来的地方。 
我扒开一条缝,从这里看得到门后,门卫和那另一个人正站在蜡烛前,一边说话,一边翻着一本书,真奇怪,明明用魔法就可以点亮,有必要用蜡烛吗? 
我带着疑虑,放出了我的半灵,稍微释放了些灵力,驱使着它钻过门缝,爬上墙壁,贴到了天花板上。 
“小心点,别暴露了。” 
(OK,交给我) 
我如此嘱咐了一句,便从那里离开,低头四下寻找起来,虽然它不可靠,但我相信它会办好一切,毕竟,它是我的一部分。 
自从进入地下,我心中的疑虑便没有停止,地下室的天花板我伸手都能碰到,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却有着如此繁杂的路,而且这路还近乎无限延伸变化,我绕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不得不借助这个门卫‘带路’才能离开,一般来说,家用的通道无论如何也不会设计得太过复杂,而看门卫她们走的也并不麻烦,联想到她们在走带泥地砖时用灵力防护的习惯,我似乎能明白了。 
我跪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地面,果不其然,在门板与地面的接合处,有着一丝怪异的感觉。 
那是红木般的,十分淡雅的感觉,但仔细观察之下,却能感觉到一股恶魔般的气息,没错,是种很熟悉的气息。 
“哼,真是大意了,没想到仅仅是粗心一次,就被这种东西耍得晕头转向。” 
我抬起右手,稍加酝酿,照着那‘感觉’的位置就劈了下去,手心闪过一道幽蓝的光芒,而后,什么都没发生。 
我站了起来,看向和入口相反的地方,那是我第一次进来时走的第一扇门,从那里开始,我就迷路了,没错,当时因为急迫而没有注意到,现在想来还真是大意。 
“好了,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推开那扇门,准备再次走我刚刚的路,如果没记错,在推开这扇门后能看到三个岔路口,推开之后,面前只有两扇门,看来刚刚切开的那条‘感觉’也连到这里,这红魔馆的地下构造还真是简单。 
对了,似乎稍加说明一下会比较好,如果我的半灵在的话,想必它也会疑问的。 
我推开那扇门,果然,只要稍一注意,便会在脚下看到数条重复的‘线’,和刚刚一样,全部散发着恶魔的力量气息,毫无疑问,这是红魔馆的东西,而这东西的作用嘛… 
我推开其中一扇,后面是四扇门,我推开门板,踩掉了那条线,马上,四扇门板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一个放着各种杂物的黑漆漆的仓库。 
“这是我刚刚躲起来的那个仓库啊,呵,没想到竟然这么近。” 
在等半灵的时间内,我出于需要,试了所有的门,将地上的红线一一拔除。 
那些红线不用说也知道是红魔馆的东西,那是大概于‘陷阱’一样的东西,更确切的说是‘空间魔法’,在本来正常的地面用魔法画上一条线,因为特殊力量的关系,空间便会产生割裂,把线画在门上,在开门的时候就会给人以迷路的错觉,我因为大意没有注意到,现在感觉还真是失败。 
在我逐个击破那些红线的时候,我发现这些东西虽然简单,却被人设计的很精巧,有的左右交错,有的上下分列,而且这些线的力量气息被压得很低,又设计了不会被太大的灵力摧毁的机关,让人难以发现和破坏,如果不是仔细寻找,基本无法从这个狭小的地下空间中发现它们,不得不感叹设计者的用心程度。 
而且,那些‘线’似乎会适应某种特定的灵力波动,似乎是一种类似密码的设置,如果按照特定的灵力波动走过红线,就能不受影响而正常通过,刚刚所看到的灵力,果然也不只是维持与脚下吧。 
“机关设计的这么精巧,与其说阻止入侵者,倒不如说在这没有宝藏也没有粮食的地下室里,设计这种东西,更像是为了阻止这里的什么人出去。” 
这里的地砖,蜡烛都有靠魔法维修过的感觉,看上去,这个地下室因为某种原因已经废弃了,但为什么这些陷阱却没有被一并撤除呢,是谁废弃了这里,又保留了这些陷阱,这有什么意义呢。 
果然还是需要再调查一下,这红魔馆里的人也是,这个东西也是,疑点重重。 
我看了一下,那东西正被我装在纸袋,静静呆在女仆服的口袋中,虽然现在毫无动静,但也不能就此放心,那东西传出的危险感觉我仍会后怕,等半灵回来就离开这地下室,再找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我打定了注意,整了整我有些泥污的女仆服,正当此时,一股属于人类的灵力感觉就突然传来。 
吱呀一声,我尚未反应过来,面前的地下室入口,那扇大门被人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人,红魔馆女仆长。 
 
我和女仆长贴的很近,近到她随身携带的物品在我脸上反光。 
蓝色的女仆装穿在她身上显得无比合身,如此近的距离看上去,皮肤也显得很白皙,美中不足的只是那疲惫的神情,凝滞的步态,让她和‘潇洒’这两个字有些不符,如果在这里遭遇,那就糟糕了。 
虽然我不觉得女仆长会是制造麻烦的人,但谨慎起见,我还是选择了躲起来,当然,我的‘躲起来’只限于低头站在那里而已。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如果使用我的能力,再怎么迟钝的人都会有所察觉,那股力量的气息是难以掩盖的。 
我装出女仆的样子,低头恭敬的默默等待着,眼睛却注视着她的脚下,过了一阵,在确认她走开后,我才抬起了头。 
然而,就在这时,一件有些吓人的事情发生了。 
女仆长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弯下腰,半蹲着和我平视,用她那双疲惫的眼睛锐利的打量着我,没有任何预兆,突然而然的瞬间移动就出现在了我面前,虽然之前了解过这女仆长的特殊之处,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上直接感受,还是不免会震惊的。 
我的心通通直跳,怕她看出什么破绽,我们的脸凑得非常之近,近到鼻子贴鼻子上,说句实话,从刚刚开始,她一直如此直勾勾的盯着我,现在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开始发热,脑子也有些混乱,这只是单纯凑得太近而已,没错,是这样的。 
我在心中如此确定,抬起头,回敬般的也看着她。 
但是,没想到她却蹲了下来,弯着腰仰视我,问道。 
“我们红魔馆从来都没有在地下室值班的妖精女仆,魂魄妖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糟糕,果然瞒不过这个女仆长,现在这个情况这那是太失败了。 
虽然心里受到打击,但我仍坚持表面的伪装,装作不机灵的反问道。 
“请问……那个什么妖梦的是谁啊?女仆长大人。” 
在刚刚与妖精女仆们的交流中,我大致了解了一些红魔馆内部称呼的相关讯息,普通的妖精女仆多是如此称呼咲夜小姐的,我也此叫到。 
“请不要继续伪装了,这样毫无意义。” 
“抱歉,女仆长大人,在下…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妖梦小姐,我也不懂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我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很惊恐的样子,对女仆长重申到。 
“女仆长大人,我只是和帕秋莉大人一起来这里而已,她和门卫…我是说,美铃大人在那里研究什么,我负责在这里望风,魂魄妖梦这个人我并不认识,是不是您搞错什么了。” 
听到我这样回答,女仆长先是一楞,而后,才缓缓开口到。 
“你是说,美铃和帕秋莉大人都在地下室。” 
我清楚的看到,就在我说完,她的嘴唇在不经意间咬合了一下,那是多数人在表示不满时会有的本能行为,看来不论真相如何,这位红魔馆女仆长都与其有着必然的联系,我能感觉到,我现在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话虽如此,但这个状况也很头疼,果然没有瞒过那个女仆长,那现在怎么办,开战么,不,这没有理由,而且也达不成目的,没错,但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我也会战斗。 
我盯着女仆长的眼睛,既然已经暴露,我也就不再隐藏自己,刹那间,我将灵力从体内解放出来,身体也因此散发出一阵淡青色光芒,规模虽然不算庞大,但对付女仆长这样的对手并不需要我全力以赴,开战,只在一瞬间。 
没想到,她却笑了起来。 
那笑声中透露着潇洒,自信,似乎是她本来的面貌,但我在其中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一种怪异的神经质感觉,不只是这个红魔馆,包括这个女仆长自己果然也有问题。 
“抱歉,是我多疑了,妖精女仆……” 
“…… ……” 
我紧攥着双手,眼睛死盯着她,做好了战斗准备。 
“魂魄妖梦小姐!” 
突然间,女仆长再一次消失了,与此同时,我的胸口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穿过,我本能的一甩臂膀,向后挥拳打去,然而力量却完全跟不上,那只手也被人牢牢抓住。 
“很抱歉,我不想动手,但既然你已经掺和到这份上了,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吧……” 
“恩…啊……” 
“大小姐的事,‘诅咒之物’的事,还有妹妹大人触犯禁忌解开那个‘封印’的事,为了红魔馆的声誉……” 
“你…你……” 
“为了我们一家在幻想乡的未来…” 
我还想反击,女仆长的声音却贴着耳边,越来越游刃有余,而我则是已经跪在地上,四肢无力,眼前景象混乱,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只觉得胸前有什么东西在流来流去,顺着双腿向下滴。 
那把刀似乎又被向前推了些,我只感觉胸口就像一面黑板,被尖锐的粉笔磨得次擦作响,那声音回响在脑海,越来越强,又逐渐变弱,变得像女仆长的声音一样。 
“真是太抱歉了,我不该将你卷进来,但事起突然,请你就这么死在这里吧,妖梦小姐。” 
我的脸被重重一击,贴在了地板上,流入我耳中的,除了鲜血,仍是女仆长低沉的喃念声。 
“帕秋莉大人也是,美铃也是,都要去说声抱歉了……” 
糟糕,事先没有料到,如果女仆长有问题的话……如果没有应对时间暂停的策略的话…真的不该贸然插手的…… 
我悔恨着撑起自己,看到的,是接近那个房间的女仆长的背影。 
该死,难道凭借在下的力量…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做一个失败者吗…… 
在意识消失前,我能感到,那个女仆长身上也掺杂着一股怪异,一股和那个暴躁妹妹右手上一样的,浑浊可怕的力量气息。 
那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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