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的故事(五)】 “……客观事实向来都不是个什么中听的东西。”
 可梁川的回答却像是读过橘的心一般:“良药苦口利于病。橘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我偶尔还会客串一下医生,顺带给患者们开几剂难吃至极的药?”
 “啊啊啊……你说得对,良药苦口,我也承认心病还须心药医。”橘清雅不仅没有放开手里拽着的被子,反而借着势头慵懒地翻了个身,“我只不过是惊奇于你如此做的缘由。你以前恰好是一名对非常识方面十分感兴趣的学者,在一所偏僻的研究所里独善其身的现在并不能抹掉这个过去。而我亦不是什么讲究英特纳雄耐尔的人,懒得抛开‘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偏见。对,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您可真闲。”
 在讲真话这点上,过负荷还真是群麻烦的家伙。梁川一边想着,一边把玩起自己的头发来。
 电话这边的黑发大小姐自是看不到梁川的反应:“因为你想想看啊,新的领域象征着新的知识,同样象征着名誉和财富。有多少研究者想在自己研究的‘世界’拿出成果、换取经费这种事,梁川你想必比我更清楚。如果‘魔法’也能成为一片新的可以分析探索的‘科学领地’,应该会也有不少人争先恐后地想写出点可以发表的论文吧?”
 “前提是有‘魔法’存在。”梁川没有将橘的话全盘否认。
 “但‘非常识’的事物是存在的。”
 橘小姐的语速显然在拒绝给那位研究员少女插话的间隙:“而人所共知的是,为了探求‘非常识’其中的奥妙,人类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比如人的牺牲,人的牺牲。”
 “还有人的牺牲。”
 “和人类以往的历史一样。”
 尽管如此,橘的语气依旧是那么轻描淡写:“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从来如此,便对么?”梁川的回答只过了数秒,便传入橘的耳中,“况且,我至今还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橘氏商社是个正经的会社联合体,我则是一位只知道领工资的死宅女。”
 “正常的会社和死宅女可没有权利去主宰另一个人的生死,哪怕那人理当被划入死刑犯的范畴。”
 “这是常识?”橘家小姐的语气里透着些笑意。
 “按我那位老朋友的话说,这是常识。”
 “虽然‘游离于常识之外的人’谈常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我如今觉得这样也不坏。自打接触那些我感兴趣的存在以来,我就不认为超越常理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人类亦不因此而伟大。可这世上总会有人坚信立于万人之上方是伟大,进而追求‘异常’、‘过负荷’等超常能力,却有意忽略或忘记了一切终会归于平凡。”
 说到这儿,有着一头水蓝长发的娇小女孩瞥了瞥监视屏上的佐山。他这时正背着那名叫田中的枯黄发少年,以实验体先前被拘押的那间屋子为目的地,行走在过道之中。少女清楚地看到佐山所经过的每处地方皆变回了没被破坏时的样貌,那对她而言是分外熟悉的光景。
 “你或许会感觉我这个‘异常’站着说话不腰疼。然而比起伟大,不少人需要的应当是勇气、智慧和静如止水之心。用智慧去分辨事情能否被改变,用平静的心去接受不可改变的事,用勇敢的心去改变可以改变的事。”
 “而伟大能带来什么呢?这对异常来说也是一个问题。”
 梁川说:“毕竟居高临下向来称不上什么伟大,只有笨蛋和烟才会喜欢高处。有能力的笨蛋依然是笨蛋。”
 “所以你和都城王土这类人合不来?”
 “现在倒是兴许能合得来。”
 “这也是受我们的岁纳先生影响?”
 “……你为什么会在我面前主动提到他?”
 “因为我刚刚想起来,你的这位老情人这几天碰巧来了京都。”
 故意抛出这句话的橘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手机对面的梁川此刻表情有多尴尬了。
 |